《复见星辰》染言第六章

染言HE偏群像,希望得到大家的意见或夸夸。以下正文: “疾、冲!” 疾冲赞赏地点了点头:“猜对了,我确实是疾冲,不是什么晋国的王爷。” 说罢眨了眨从窗户翻出跑了,走之前还对言冰云挑衅道: “言冰云,一报还一报,你算不得吃亏。” 在疾冲走后,屋中陷入了沉寂。 言冰云脑中乱作一团,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身上未愈的伤似乎又烧灼起来,钻心得疼。 魏无羡冲上来抱住了言冰云的纤细的腰身,这叫后者倒吸一口冷气。 墨染见言冰云额间似乎隐隐有细汗冒出,随即将黏糖似的魏无羡拉开,沉声道:“他重病未愈,受不起你这样折腾。” 魏无羡哪里肯放手?八爪鱼一般挣扎着蹲在了言冰云的轮椅旁,抬眼时眼中已隐隐有了泪光,似乎是颇为委屈:“阿言~那时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啊~” 言冰云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可小祖宗还没完:“一个人做这种事多闷,你如今不能习武,有什么看不惯的人我替你解决,你常年一身白衣多怕脏啊。” 墨染见言冰云满脸的抗拒,随即唤来之祎将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他与言冰云二人。 墨染熟练地探了言冰云的额温,摸了这人的脉,缓声说道:“你今日方醒,不要勉强自己。”半点没问他为何会到自己书房的事。 墨染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许久不曾这样生动的人,言冰云昏迷不醒的几日,他不自觉养成了去看他呼吸的习惯,胸膛静静地起起伏伏,这人……还在。眼前苍白的言冰云垂下双眼,眼睫毛心虚地打颤。 言冰云本是想来找墨染的,没想到被疾冲这样一闹,他不知如何回话,亦不知如何辩解,只能垂目光,回避墨染对他所有的亲近。 墨染想起今天的事,还是试探着问道:“元乙逵要被斩了,你想去见他吗?” 言冰云一愣,却点了点头。 墨染了然,亲手推着言冰云的轮椅将他送回了院中,路上言冰云不想开口,墨染便也不问。 只是,在言冰云匆忙关门时,墨染深深地凝视着他说道: “你一直都是你,我从未误解过。” 门隔断了墨染的目光,这让言冰云松了口气,他倚着门扯出一个笑:“你真的知道我吗……北堂墨染……” 言冰云回屋没多久唐银便将药端来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唐银在为言冰云医治,只是他一直看到的是昏迷不醒的言冰云,只有今日,墨染才许他给言冰云送药,从前给他喂药灌药的事他从来是插不上手的。 唐银沉吟了半晌还是开口:“阿言……” 言冰云将药一饮而尽放下碗、侧看着唐银,示意他继续说。 “这次害你的人……也算有我。” “那毒是我给墨染的,我本可以为疾冲解毒,但我不知事关你,便引开阿羡拖延时间去了。” 谁知反倒把墨染用来保护言冰云的人引走,酿成大错。 言冰云盯着低下头的卷发少年:“那日,你回来得很及时。”言冰云想亲近地表达些什么,出口却只剩这些生冷的话。 那天之祎碰运气出城找到了唐银,将人单独带回来救人。 也是那天墨染殷切地看着满身是针的言冰云,感受指下他微弱的脉搏,竟无声地划过一道泪,墨染向来进退有度,以笑颜待人,几乎从未有过失态的时候。 哪怕是唐银和随侍的之祎,也未曾看到他这样脆弱的模样。 “我今日听了疾冲的话便觉得不安。” 言冰云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打算将手退出,可唐银反而抓紧了他的手认真地说道: “你我立身之道不同,我不理解阿言所作所为,可我知道,阿言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唐银笑道:“但我还是不安,阿言这种事做多了是会做噩梦的,和阿羡一样。 那从此,你们杀一人,我便救一人,如此功过相抵,你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你说会平安,就一定是平安的。”言冰云没有驳了唐银的好意。 墨染推着言冰云去见元乙逵时,那人似乎正在发愣,见来者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言冰云攥紧了双手:“若我没有亲自查你,恐怕真的要被您多年伪装的假象给骗了。” “怪不得,那些证据搜集得那样齐全,你怕是早有了要弹劾我的想法吧。” “您这些罪,死不足惜。” 言冰云抬头凝视元乙逵:“我只想替先生问一句: 「违心行事,你可心有不安?」” 元乙逵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少年,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时的高语寂得知他亲手做局,将墨染拉下储君之位,把他最得意的弟子当做攀高的垫脚石后,气得活生生吐出一口鲜血,即使那样仍固执地推开他所有触碰:“违心行事,你可有不安!” 不安?确实该不安的。 高语寂最欣赏的弟子莫过于墨染,他为墨染选择了最贤良淑德的未婚妻,找了最合适的林家支持,他以为墨染从此即可高枕无忧。 可那段本该是锦上添花的姻亲,成了刺伤墨染最锋利的刀剑。 先皇将本该交由言家保管的遗诏送至林家,以示重视,可先皇意外逝世后,所有人都背叛了他最满意的储君。 林家窝藏遗诏,宣称北堂铭瑄堪当大任,反咬墨染意图篡位、打伤于他。 元乙逵放出谣言,高语寂实则不满墨染许久,碍于先皇权威,未能拒绝;他批评墨染虚伪作态、自私自利、妄图以姻亲夺得遗诏,暗中刺杀正统继承人。 高语寂身为隐士,可半生积累的威望以及他与墨染的亲近程度,都让人对这一谣言越发相信。没人在乎墨染在过去七年到底是何作风、是何担当,忘记了这个被人唾骂成伪君子的人是京城第一风华绝代、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之后传言愈发夸张,真相被打乱因果、陷入无序之中。墨染当时年仅十七,只知修身律己、不会同弱者争是非。 在墨染本该登基为皇的那天,他将先皇留下保护他的兵符在祈年殿砸碎,以示清白。十七岁的少年宣称:他北堂墨染无意权位、从此放手所有权力,只愿做个世外逍遥的王爷。 那天,墨染砸碎了自己所有退路,言冰云静静地看着,切身体会到怒火不自抑的心情,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元乙逵喃喃道:“语寂收徒三人,果真唯你最像他……” 元乙逵这七年看着言冰云在他手底下率性行事未曾阻拦,不知是为留他做事,还是留他做一个念想。 这是柄双刃剑,一面指向荒芜的内心,一面指向纷乱的朝堂。 墨染闻此颇有些反胃,将言冰云挡在身后:“阿言是阿言,不是谁的影子,元师叔还是自重为好。” 自七年前,墨染就未曾叫过他一声师叔,此番无非是在提醒元乙逵不要越界。 元乙逵却直直地看向言冰云:“这七年间,我以为你已听从你父亲的安排,不再执着于墨染。未曾想……你是隐而不发。与我共事多年,只是在最后替语寂问一句心安?” “师叔,我守国家之基,与任何人都无关。您大可不必如此执着于我的阵营。” 元乙逵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果真是他最放心的门徒。”而后背过身笑道:“我心安?心安无用啊!不爬到最高点谁又会听你说话?” 元乙逵转而看向墨染:“你看当初有谁信你?不都趋炎附势地踩你一脚,踏着你的清白上位?” 墨染看着这个始作俑者,只觉得可悲:“有人信我,不似你,活生生将爱人逼死,世上再无一人如他那般信你。” 言冰云心中一片苍凉,他自嘲一般开口:“你不是那个与先生话酒谈笑的儒雅公子。” 他垂了头,小声道:“大人,我们走吧。” 他忽地想起,那年他刚刚醒悟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便已被先生剥夺了追求所爱的能力,那时元乙逵还会摸他的头安慰:“你别怪他,如此一刀两断对你们谁都好。” 那时他尚未明白,自己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亲情”,以至于当初闹翻后他依旧愿与元乙逵共事七年,对他的种种疑点避而不见。 直到他去查江南的事,才恍然明白自己身处怎样的骗局里。 “阿言。” 元乙逵声音此刻竟柔和了起来:“莫要让自己被任何人看穿,哪怕是领你看见世界的人也不行。” 言冰云未曾抬头去看元乙逵眼中的慈爱,只嘶哑道:“冰云知道,……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