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遇到还没有超能力的他(盾)
ooc预警
1943年 布鲁克林
二战越发激烈,大街小巷都贴着征兵的标识,越来越多的士兵应征入伍、走上前线。
你向街上望去,年轻的男人们哄笑着,勾肩搭背地走进征兵的体检室。
他们热血沸腾,要向不公平的侵略宣战,要让邪恶愚蠢的法西斯主义粉碎在自己的拳下。
你的手臂搭在窗沿,轻轻抿一口咖啡,在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之前,你一直讨厌咖啡这种又苦又涩的饮品。
又是那个小个子。
你常能看到他进出征兵办,气势昂扬地走进去,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也不稀奇,如果是你,你也不会选这样孱弱的士兵上战场,那是送他去死。
他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忽然抬起头,猝不及防地与你对视。
金色的头发在黄昏有些暗淡的光下微微发亮,水蓝色的瞳仁撞进你的视线。
你一惊,立刻缩了回去,另一只手飞快扯着窗帘拉上,太过慌张,咖啡还撒了些在你的裙子上。
这时可不比21世纪,偌大的纽约市有几个亚裔简直屈指可数,战争时的民族矛盾也同样激烈,琼斯奶奶嘱咐过你,要小心行事,尽量别惹人注意。
你用手帕擦了擦裙子上的咖啡,于事无补。
你往床上一跃,柔软舒适的大床立刻展开双臂,将你拥入怀里。
你忍不住叹气,没想到你的肤色人种,也会成为你不能见人的原因。
你花了很久才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谁能想到翘了一节高数课睡懒觉,醒来会是在二战时期的美国呢?
“Hi——honey,It's time for lunch. Come downstairs.”
(嗨——宝贝,午饭时间到了,快下楼吃饭。)
琼斯奶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立刻起身。
“Yes,madam!”
你故意学着军营里士兵的语气回答。
琼斯奶奶收养了你,准确的地来说,是捡到了你。
你靠着垃圾桶醒过来时,不少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你,甚至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暗处盯梢。
你还穿着昨晚的那件睡衣,粉色草莓的图案染上一片土,已经看不出颜色,你紧张地握住衣角,才发现往日精致的穿戴甲里也全是嵌进去的泥垢。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你惊恐地看着四周,站起来却不知该往何处走,温热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是你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你找不到你的家。
琼斯奶奶是支撑你活到现在的曙光。
如果不是她在那时领你回家,你一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你坐到桌旁,琼斯奶奶被你像模像样的士兵语气逗笑,指着你裙子上的咖啡渍笑你笨手笨脚。
“Hahaha,little monkey.”
(小笨蛋。)
饭后,你洗干净碗,就陪着琼斯奶奶看报纸。
琼斯奶奶的亲人都在战场上牺牲,现在只有你们两人相依为命。
你的英语不是很好,尤其是倒推100年后的英语,你听不太懂周围人的话。
是琼斯奶奶一直陪你说话,听广播读报纸,你才不至于憋闷死。
你望向琼斯奶奶,她戴着眼镜,手指着报上的新闻读着,你想你大概会一直陪着她,这是你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入夜,琼斯奶奶的咳嗽声传来,你一向觉轻,光着脚跑向了奶奶的房间。
琼斯奶奶正躺在床上,口唇微微发紫。
是哮喘。
你手忙脚乱地翻找琼斯奶奶床头的柜子,却只找到了几个空了的药瓶,你扶着奶奶半坐起,看着的面色有所好转,顾不上她先前的嘱咐,奔向了奶奶常去的诊所。
你跑得飞快,几乎看不见你视野里的其他,只是凭着记忆不停地奔跑,冰凉的地面冻得你的脚麻,每一步下落都带着震颤的疼,直到敲响了沃尔顿医生的门,你仿佛才有机会喘气一般,大口呼吸着。
现在是宵禁时间,意料之中,沃尔顿医生地拒绝了你外诊的请求,照着你带来的空瓶拿给了完整的新药。
你向他承诺,明天一定会将钱款送来。
他却只是惊讶于你竟然如此安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凌晨两点的布鲁克林。
一个瘦弱而衣着凌乱的亚裔女孩,就这样毫发无伤地穿过三个街区,拿到了药。
你道了谢就离开,回到了家,如果你的想象成真的话。
“嘿,小姑娘,现在天已经很晚了。”
一个人从巷子口走出,挡在你的路前。
你可以看到微暗的星光下,他手上反射出的银白色光泽。
有刀。
“不过你搞出的动静可不小。”
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生硬。
他的手揣在兜里,你不确定他是否有枪。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深夜的混乱街区,满是泥泞垃圾的巷子,阴沉昏暗的灯光,还有你这个倒霉蛋。
巷子幽深而黑暗,你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他面目狰狞、猥琐恶心的面孔已经浮现在你眼前。
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怀里的药瓶随着你的脚步颠簸,药片在瓶子里翻滚,与药瓶相撞,哗啦啦的声音在静谧的巷子里回荡,像医生用听诊器放大了的心跳声一样,清晰可闻。
你颤抖着,想继续往后退,后面的人却步步紧逼,你只好侧过身子,靠着小巷的墙壁。
你大声呼救:
“Help——”
“Shut up!”
“或者说你现在就想死?”
男人加紧步伐,两步就跨到了你的身侧,锋利的匕首抵在你的颈部,刀身冰冷,激得你忍不住打了个战栗,和今晚幽深清冷的月光一样令人发怵。
你不敢再动,只靠着墙壁。
“嘿!嘿——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不算很洪亮,但足够在这死寂的夜里引人注意的男声响起。
你满怀期待地转头,又大失所望地低下头。
是他。
那个小个子。
那个瘦弱的、有着一头金发的小个子。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合适,毕竟他还比你高两厘米。
但你仍然觉得面前拿刀对着你的男人,可以一手将你拎起,一手将他抛出去。
然后,你看到他被举起抛了出去。
你无奈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OK,我身上没有钱,这些药对你们来说根本没用。”
说来也怪,明明刚刚还害怕到连呼吸都不顺畅的你,莫名有了勇气,竟然敢开口谈判。
“No——你看上去秀色可餐,哈哈——”
眼前的男人狞笑着,连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单词都变得油腻而令人作呕。
“嘿——我从来没碰过亚洲女人。”
另外一个附和着他,手已经扣在了你的肩上。
仅仅一只手几乎可以握住你的半个肩膀,沉甸甸的,隔着你的睡衣,你依然可以感受到这悬殊的、无法扭转的力量差距。
你完了。
你不免绝望地想。
他的手顺着你的肩膀滑下,你抖成一团,却怕得迈不开步子,只是一阵阵反胃和惊惧的感觉让你快要昏过去。
“嘿!我警告过你们了!住——”
话还没说完,男人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一阵磕碰的声音。
肉体撞上硬物沉闷的响声,巷尾堆放着的垃圾桶被撞的叮呤咣啷。
你可以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在黝黑的角落里。
你看不到他,却感受得到他。
搭在你肩上的重量收了收,掌心出汗不少,你握紧手里的药瓶,顺着男人手掌张开的方向,你侧开身子,拔腿就跑。
你大步向前跑着,不时踩在泥泞的水泊上,溅在小腿上一阵颤抖。
你身上的血发冷,心却越来越热。
前面就出了这条街,你马上可以把药拿给琼斯奶奶。
后腰被狠狠踹住,一瞬间,你感觉你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竟腾空向前摔去。
时间好像被放了慢镜头,你重重摔倒在地,揣着药瓶的手臂下意识地撑起,被水泥地碰得生疼,几瓶药已经飞出去,剩下的一阵颠簸,也脱了手。
你想要站起来,后背却被踩下,接着几脚用力地踹向你。
你的手臂快要碎掉一样疼,连带着你的锁骨,你的肩膀都是被重击后错位的又疼又麻,甚至你的颈和头都一阵僵硬眩晕。
“求...求你。”
你在他的脚下挣扎,像一只脆弱易碎的蝴蝶在小孩的掌心里扑腾。
“我告诉过你们,咳咳,别...呼——别这么做的。”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像破旧的风箱般喑哑,中间还咳嗽了两声,你甚至可以想象他肺腔里震颤的血沫飞溅的样子。
但这一刻,你却觉得这一道呼喊却如同耶稣复活的福音宣告令你庆幸。
“疯狗!没完没了地找死。”
踩在你身上的力量撤去,朝着你身后走去。
“I ...I can do this...all day.”
脚步声向他逼近,他的声音不变,依旧坚定地、掷地有声。
“嘿!你们在干什么!”
不远处一道强光打过来,仿佛天光破晓,将眼前快要凝结的黑暗撕开,透出生命的希望。
淡黄色的灯光刺得你眼睛一疼,你想转头躲开,却连歪歪头的力气也使不上。
你可以看到光线下飘散的灰尘,在空气里流动,轻飘飘的,凌乱无序。
你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琼斯奶奶的声音就响起:
“我可怜的孩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从被子里伸出手,抚上她的手掌。
“没事,我没事的。呃...说实话,有点疼。”
你看着她满脸心疼,面庞上的皱纹痛苦地浮现,有些浑浊的蓝色眼睛淌下泪珠,你扯开嘴角笑笑,想逗她开心。
看来沃尔顿医生的药效果不错。
“奶奶,那个人呢?呃...和我一起的那个人。”
对上奶奶困惑的眼神,你有些着急的补充。
“他转去了别的医院。”
进来的医生回答了你的问题。
“他的朋友送他去了部队医院。”
“他很严重吗?”
“目测的话,至少比你严重很多。”
你呼吸都能感觉到你的胸腔、你的肩胛骨、你的后背,大片大片疼痛地包裹着你。
你想见到他。
前所未有地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有些稚嫩的、却铿锵有力的声音。
像黑暗中唯一光亮的灯盏。
也许不够强烈,但就在你的眼前微弱地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