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gement of Justice

  天使的翅膀沾染上了鲜血。

  自古以来，天使执掌着人间的公平与秩序。他们一向以高洁的品质以及审判权杖为代表的魔法巩固其在人类面前的无上的权威。

  至于审判权杖，这是天使们认为罪犯的罪孽需要用死亡来洗刷才能得到神明宽恕时才会动用的圣物。由于这种圣物的法力来源于无上的真神，以至于没有任何方式能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生还。

  天使得知在城郊的森林处发生了一起命案。她追寻着凶手的痕迹一路追击。她跨越过长满回音花的魔法之境，在无数个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中使用魔法穿梭，甚至与凶手雇来试图阻止她在城郊外的森林搏斗并在劝说无效后杀死了对方。最终她感应到凶手正在自己的神殿里。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里。他走进大殿，发现杀人者正背对着她在神像面前，对天使的来临似乎毫无知晓。

  天使举起手中的权杖。她在心中启动审判仪式，并将目标锁定了对方。

  奇异的光芒照亮了房间。

  黎明的曙光形成一道结界将二人包围。

  那人这时才刚刚感知到自己已经被拖入审判结界。她转过身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天使。转而看着这白昼般刺眼的四周和脚下没过鞋子一半的足迹。四周传来天使平静地念着赎罪祷词的声音。这种声音平静而庄严，足以让街边最粗野的酒鬼也露出肃穆的神情。那个被审判者冷静地听着这一切。尽管她将在不久之后失去生命，但她既没有在罪孽面前下跪也没有在死亡将临之际流泪。她一直保持着和天使一样平静庄严的姿态。仿佛她并不是背负着鲜血的恶魔而是和天使一样平等的存在。只有当祷词念至“罪恶”二字时，那人忽然用平静坚定地语气反驳：“不，我没有罪。”

  白昼的雾气缭绕着，二人之间并没有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打破圣洁的审判。

  “如果我不杀掉那个人，她一定会去伤害别人。”那个人继续补充道。

  “我会时间法术，所以我知道那是真的。”

  天使在祷词终结后抬头，看到对方决绝审判的眼神，以及她用左手指着她脖颈的心形挂饰锁。然而这样的眼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随着祷词的终结，无数的洁白鹅毛环绕着凶手。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光彩，失去支撑的躯体随之软塌塌地倒在那浅水中。然后她的身体在圣水中沉没溶解，只留下一滩散发着阳光色光芒的流体。那正是人在接受审判后剩余的灵魂。那是生命最为宝贵的精华，也是神的饮品。

  天使默不作声地感受着脚下的流水。直到从审判结界中脱离出来她也依然在对着没有人站在那儿的神像发呆。因为那个心形挂饰锁不会骗人，她的确是会穿越时间的存在。还有那毫无悔过的语气，这一切都让天使怀疑她是否做了正确的事。她痛苦地发现自己玷污了正义，也玷污了审判的公正。

  她在神像前反思了一页，最终决定回到过去修正自己的错误。她在城郊的森林埋伏好。等待追击凶手的自己路过这儿时，她跳出来试图用武力阻止她。她们很快打斗了起来。尽管双方都是天使，但她在穿越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她逐渐落于下风。但是在对战中可以看出双方都没有杀死对方的意愿。她已经身受多处伤，她知道自己可能阻止不了自己了。她于是决定痛下杀手。她瞄准机会用箭矢射中了对方的咽喉。

  ……

  于是她为了阻止她做出了错误的审判，就在另一个时空里杀死了过去的自己。天使站立在空无一人的神殿里咀嚼着这个可悲的事实。她现在就像一座悲伤的雕像。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杀人气息。但是总归，她把自己带来的痛苦交由自己去承担。这至少给她一丝释然。

  忽然，她感到周围的世界开始变白。奇异的光芒照亮的房间。脚下仿佛踩到了一层浅浅的水。天使的审判祷词在她耳边神圣庄严地回荡。一时间惊讶，不安，迷惑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此时此刻才在心底把这件事的一切联系了起来，最后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脖颈。最终在记忆的某一个奇点里，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

  水汽与白雾像是来自天堂，白光在她身边环绕不息。白色的鹅毛开始缓缓升起。她忽然用力地扯下自己脖颈上的心形挂饰锁将它抛向天空。

  她的意识在一瞬间消弭。身躯坍塌在浅浅的水面里。纯白的液体从融化的躯体中流出。那正是人在接受审判后剩余的灵魂。那是生命最为宝贵的精华。

  那是神的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