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K的信

致亲爱的K：

你还好吗？不知北方的生活适不适合你，我过得不是很好。这里的生活总让我想起在柏林的日子，充满了不合理的事。

今天晚上，不知是怎么了，外面的声音大得很，就好像打仗那样。数不清的人，黑压压的一片，都在大喊着“杀”。我感到害怕，这不是因为他们叫嚣着杀戮，而是因为“他们”叫嚣着杀戮。他们虽已成年，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还能感到他们的朝气，他们和我这样的人不同，他们还是有未来的，他们应当有选择。作为属于过去的人，我们应该予他们以帮助，而不是强加什么，甚至过分的引导也是不该的。可为何他们在叫嚣着杀戮？为何他们要被如此强硬的引导？若他们愿意，那他们自然可以选择这条道路。可究竟何时，我们走到了需要靠这种接近于仪式的方式来使新一代对我们感激和向往？什么时候我们美好的、强大的、令人向往的一面不再被新一代所真正追求，而是流于徒有其表的夸赞了？K，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愿去想明白。我知道，答案或许简单，但那样的答案也只是答案而已。我希望我永远活在我的年代，不对年轻人的行为指手画脚，而是去理解，抑或思考和批评，而绝不妄下定论，无论内心多么烦躁，都要听清他们的想法，然后再告诉他们也许是正确的事物，并不保证自己的正确。我不会永远是正确的，年轻人也不会永远是错误的。我们都曾是年轻的，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以“阅历”的名义去指导年轻人？我们只有告诉他们一种可能，去给他们选择，而不是划定他们的线路。

愿青年衰老而年轻，愿我不畏惧。

晦堂

写于庇佑与永恒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