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学院同人》(格亚向·番外)绿野沃土乡音:PART 06
【近日,诺斯罗普女士与骑士学院现任院长西利欧·德拉特雷进行了友好会晤。
谈话在公立风车旅店低调展开。会谈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进行。
骑士学院当届新生亚戈·诺斯罗普、奥斯卡·劳伦斯等出席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
会上双方就当前教育理念达成了广泛共识。
西利欧院长指出,要加强院方与家长双方的信电交流,增进共同学习,共同发展。
诺斯罗普女士对院方的教学方针给予了高度肯定。
双方就当前教育新格局交换了意见并达成共识,一致认同校方与家长应秉承友好合作精神,用重要思想武装自己,结合工作实际,为全面建设扎实工作努力奋斗。】
晚餐的场景硬是要概括一番的话,大抵如此。
格兰特的脑子状况一直不太对,当晚还变哑巴了。
或者说在切身体会到言多必失这一真理后,由原来的吵闹开朗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吃饭时也只是默默地扒拉自己的那份,甚至连奥斯卡挑食偷偷捡给他的西蓝花都不肯吃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晚餐后的岳母大人就带着亚戈回了她的房间。
整晚整晚,母子两人一直在屋里喝着茶聊着天。话题无非也只是近期生活得种种轶事。
亚戈留了个心眼,那些差点被各路怪物揍到老妈都不认得的故事与他的恋情相关的情报只字未提。
格兰特屏着呼吸,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那副身姿引得奥斯卡止不住地翻白眼。
就这样,望眼欲穿的虎人在走廊冰冷的过堂风中被放置PLAY到了深夜。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亚戈咕掉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约会。
遗憾归遗憾,这事谁也怪不得,毕竟是突发状况。
但更令他痛心的还得是两人在这个独属于他们的房间中,破天荒地分了床睡。主要是因为害怕对门的老妈突然造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们当晚把那两张合在一起的单人床给拉开,然后新铺好了被子。
整整一夜,格兰特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要么是怀里没东西,要么就是今晚没人抢被子……
回想起下午时的种种丢人状况,他越发心神不宁。自己肯定是没能给亚戈的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样的话,还是先不要想着表现一番了。最起码,先做好一个正常人吧……
————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两个家伙几乎同时醒来,双双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挂着一缕淡淡的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两床中间那一条什么也没摆的过道仿佛一条巨大的断崖。
亚戈一脸疲惫,默默地下床,走到虎人边上,一把撩开他的上衣,抓住两块浮夸的胸肌揉捏起来。
如同身患绝症的病人得到了有效治疗,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享受着晨间片刻的肉体接触,口中不约而同地道出此时此刻最为直观的感受。
“爽……”
略有遗憾的是,到最后也没能大干一场。随着走廊开始有早起人的脚步声,他们只得灰溜溜地跑去洗漱。
毕竟对于每次的动静都天翻地覆这一点,俩人姑且还有这个自觉。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可以想象今天的天气不会太好。说起来,克雷格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下过雨了。
早餐是大块培根和煎蛋,搭配鲜榨的豆浆。
亚戈的特长并非料理,培根稍微有点焦。但那正合虎人的口味,一边大口啃着淌着晶亮油花的肉片,一遍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亚戈也吃了一块,暗自庆幸着这次做得不难吃,虽说做法店里的菜单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一勺橄榄油,一勺调味汁,放入早已腌好的培根肉,小火煎五分钟,出锅后撒一小撮荷兰芹。
这要是还能做得难吃,那真的会对自己的信心造成严重打击。
格兰特三两下清空了餐盘,穿好制服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工作。“那我去警局咯。”
“嗯,别忘了带把伞。”亚戈也换好了工装,在门口送别。
“放心啦,万一真下雨了我就跑回来。”虎人昨天残留的小情绪消散了不少,笑嘻嘻地搓起面前毛茸茸的脸。“在雨中奔跑什么的不是有种很热血的感觉吗!”
“那你就做好淋湿了以后泡热水澡的准备吧!”亚戈翻了个白眼,暗嘘是否正中这家伙的下怀。顺势想起有些事情要赶紧跟这个虎脑袋交代清楚不可,“对了,说起来我妈还不知道我已经跟你交往了这件事。”
“啊?她不知道吗?”格兰特眼睛瞪得溜圆,心底暗道不妙。自己昨天跟阿姨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跟自爆没两样。
“你昨天没多说什么吧?”
“没有…………吧……”格兰特心虚,正了正帽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岳母大人没有察觉到太多。“总之,晚上见啦。”
“等下!”亚戈忽然叫住了他。
“还要干嘛?”虎人在疑惑中转身。迎面就被那个小狼踮脚搂住了脖子,紧接着吻了上来。
最近炸脑子的事太多,格兰特也多少习惯了,轻车熟路地搂腰,配合贴过来的身体,用虎牙轻轻咬住探来的舌头。
“这算是……补偿吗?”这一吻依旧短暂,但足够让这个脸颊发烫的虎人回味一整天了。
“注意安全。”亚戈用微笑代表默认,挥手道别。
“嗯,工作要加油噢。”格兰特终于在不舍中转身离开,走路却不自觉地蹦跶了起来。
门口的小狼在原地杵了好几分钟,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想念这家伙了……
“还有八小时才能再见面……”
呢喃中略带着一丝抱怨,身子却又老老实实地去打理店内的工作。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每天早晨送走丈夫后开始做起家务的主妇。
喜悦多少还是有一点的,但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绝不允许他把这份心情溢于言表。
但愿那个亲亲别让他太飘。
晨间的薄雾渐渐散去,街道上上渐渐开始人来人往。清爽的海风从方窗灌满旅店的大堂,终于为闷潮的室内带进一丝清新。
英俊的青色狼族店员已经准备好了今日菜单,把大厅打扫得焕然一新,开始迎接今天的顾客。
老妈近期在镇上的行程似乎是已经被西利欧教官给安排好了,所以自己无需操心。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大概就只是旁敲侧击一番,试探一下老妈对自己这段恋情的接受程度,而后再决定是否摊牌。
毕竟如果情况允许的的话,他依然想继续做那个母亲眼中的乖乖宝。
早餐高峰来得快去得也快,期间西利欧教官架着定好的马车接走了母亲,不知道打算去镇上的哪个地方参观一番。
亚戈本想找个机会问问西利欧教官有没有对德里奇教官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但最后还是没敢开口。
奥斯卡昨晚似乎是决定住在店里了,按照他的说法,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担心被灭口。
亚戈只当这是玩笑话,这家伙这几天经常来店里,学校和这边两头跑也确实不省心。
要不是假期,他都不知道这只小个子犬族人竟然这么喜欢赖床。想必是昨晚奋笔疾书又折腾到了深夜吧。
看到他临近中午才打着哈欠下楼找东西吃,亚戈暗暗发誓,这混乱的作息总有一天必须给他掰正了。
小青狼的身体里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来来回回大半天一会儿也没歇过。午休时分也仅仅是叼了个面包边啃边记账,那模样无比亢奋。
忙里偷闲看了眼店里的座钟,仅有的一丢丢的疲相立马又绽放成了期待。
已经一点了,再有四个小时,就能再见到那家伙了!!
八小时真的好漫长,但是又过得那么快。
等待喜欢的人的感觉是那么望眼欲穿。流逝的每一秒都变得越发想念那个远在1.5公里之外的恋人。
他甚至开始想象过几天两人在门口分开的景象。
“格兰——不要走!——”他哭嚎着。
“亚戈——我舍不得你——”他也哭嚎着。
“上个班而已你们戏怎么那么多啊……”奥斯卡那时肯定是一脸嫌弃。
亚戈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发笑。
只是他不知道,在客座那个犬人眼中,吧台这只小青狼已经傻笑大半天了。
即使心思繁杂,但这毫无疑问就是幸福的模样。
亚戈的步伐越来越轻盈,甚至开始哼起了小曲。
今天又是美妙的一天。
【轰隆!!——————】
窗外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这一声惊雷炸起的不仅有客房里睡懒觉家伙,还有小青狼竖起的毛发下那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空的乌云压得越来越低,窗外逐渐开始有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仅仅过了几分钟,雨越下越大,为屋外的街道拉起一整片水幕。
“快关窗户,雨都潲进来了!”老板拎着把菜刀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熟练地把大厅里通风的方窗全部关好。他发现了亚戈有点反常,仿佛刚刚那一声响雷把他脑袋给电糊了。
事实大概差不了多少,亚戈的手微微颤抖。
他料到了会下雨,甚至还在心底盘算着下班时去给那只虎人送伞。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打雷。
门缝透入的狂风不断地发出令人恐惧的呜呜声响,夹杂着打落在玻璃上啪嗒雨声,偶尔响起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拿着笔跟账本杵在柜台一动不动,尾巴上的毛宛如通了静电般全炸了起来。
“失态,失态。”亚戈佯装镇定,把刚才因手抖在账本上划出的印子悄悄涂掉。
“只是打雷而已,又不会劈我脑袋上。淡定。淡————” 【轰隆————】
忽然又是一阵巨响伴随闪光撕破阴暗天空,吓得亚戈狼躯一震,指头一发力将手中的铅笔捏断成四截。
奥斯卡捂上耳朵,也被那两声炸雷吓了一跳,但与某人相比这个状态已经算好的了。他想找亚戈要两个耳塞,却发现柜台上杵着的小青狼已经褪色变成一副黑白纸片人,从口中正吐出一缕残魂。
“亚戈你还好吗?你是不是累着了?”奥斯卡大惊,一把抓住那缕魂儿给他塞了回去。
“我我我我没没没事啊——”亚戈说话结结巴巴,眼睛瞪得溜圆。
“你脸色好差,还炸毛了。”奥斯卡深知眼前这个小青狼那喜欢硬撑的个性,和那个不要命的虎人简直如出一辙。
要是继续任由他们养成喜欢勉强自己的坏习惯,那就是自己身为好友的失格了,“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没做完的活我可以帮你。”
“这怎么行……”亚戈开口推脱,又一震雷声响起,掀了那脆弱的天灵盖。
“那就拜托了……”
他把手中的本子和笔颤抖着递给奥斯卡,如同丢了魂般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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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哈库利村究到底迎来过多少次雨夜。
这种事情普通人很难记得清。
但亚戈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记得自打懂事以来,那个海边的小渔村一共迎来了八百多场雨。
而伴随着雷声的,一共有两百多次。
当云巅之上有电光闪过,他便明白雷声很快就要到了。
那阵巨响总伴随着暴雨,而每当暴雨来临,海上的波涛也随之更加狂躁。
巨浪、洪水,种种天灾对于一个临海的边陲村落无异于家常便饭。
为了保护脆弱的村子和庄稼,大人们总是不得不在雷声响起时组织好防汛的工作。
每当天空第一声咆哮之时,人们已经穿好雨衣,拿上铲子、扛起防洪沙袋前往村口集合。
只是,在面对大自然愤怒的同时,很少有人会去留意到那些因为过于危险而被单独留在家里的孩子们的感受。
这并非任何人的错,亚戈明白。
每一次,海边小木屋在瓢泼大雨中摇摇欲坠,小小的狼族孩子在小屋中孤立无援,只得缩在漆黑的床底瑟瑟发抖。
每一道闪电的光线映照出窗外的枯木,投射出厉鬼般的阴影,紧随而至的便是如同怪物咆哮一般的雷霆巨响。
他颤抖地祈祷着暴雨赶快过去。
祈祷着抗洪的大人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年幼的孩子反复提醒自己被雷电击中的概率远比喝水塞到牙的概率要低得多的多。或许他真正害怕的并非是雷电本身,而是在这令人心悸的夜晚中,仅有自己孤身一人吧。
一个拥抱和安慰对亚戈而言并不奢侈,只是那时的他从来不会主动去索取。也从来不会在父母双双穿好雨衣准备出门时,像同龄的孩子那样理所当然地说一声:“我害怕……”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任何认识他的人都这样说。
而作为其代价,便是在这样的恐惧中孤立无援。
大人们也很辛苦。这一点他完全理解。
所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雨总会停。雷声也也有休止的时候。
再忍耐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
他总会试着这样缓解自己的不安。
虽然自我安慰的心声在雷鸣之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虽然成百上千次,所谓的一下下如同梦魇般阴魂不散。
直到现在。
这一次,亚戈还是选择躲在床底,紧紧地捂住耳朵。
幸运的是,雷雨天气不常有,熬一熬总会过去。
更幸运的是,自己身边还没有出现EP与雷电相关的家伙。假如真有那样的家伙,自己也一定躲得远远的。
他刻意地开着玩笑缓解紧张心情。
这是他在上百场雷雨的摧残中总结出的经验,用乐观安慰自己。
多去想想雨后被滋润的花草。
去想象那阳光透过水幕在天空映出的彩虹。
“哈!我已无所畏惧!”
这种临时的坚强能够持续好一会儿,直到……
【轰隆————】
“哇啊啊啊啊!——。”
……直到下一阵雷声响起,把他打回原形。
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十几分钟前还嗨得不行。
不过反正没有其他人,那么牢骚的话,只在心底喊喊应该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于是,他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丝真实的想法。
“我真的……
……好害怕呀……”
……
“你在床底下干嘛呀?”最后一阵雷声平息了下来,独属于那个虎人粗犷却温和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亚戈睁开滴溜溜的圆眼睛,口齿不清地尝试辩解自己此刻的行为。
“我……我想打扫一下……床底下的灰来着……”
这种借口糊弄鬼都不好使,更别提眼前这个直觉敏锐的家伙了。
格兰特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原来是这样,我也来帮忙吧!”
说着扯过一旁的床单,弯下身子也钻进了床底。
他的身体很庞大,要挤进如此狭窄地地方非常费力,只能一边用腰抬起床板,一边用四肢带动整个身体往里蛄蛹。
爬到亚戈的身旁,用那拽下来的床单盖在了他的身上。再从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一对耳塞,熟练地塞进了那双黑色的耳朵。
四周的一切顿时安静了下来,亚戈这才猛地想起还有耳塞这种神器。明明以前还未习惯格兰的呼噜声时经常用到,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窗外又是一道剧烈的闪光,但除了一阵微微的震动以外,再没有巨响传入亚戈的耳中。
小青狼安心了不少,并非是由于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而是因为身旁多了一个热乎乎的毛绒抱枕。
在望向那个观察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虎脑袋时,害臊地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立马张着嘴解释起来。
亚戈带着耳塞啥也听不到,但看他捎带得意的表情,和身上湿乎乎的毛发,多少也明白了状况。
这家伙冒着大雨,第一时间冲了回来,被当场淋了个透心凉。
也难怪这家伙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一个抱抱。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乱来。”亚戈拉起床单,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帮他擦干被雨水打湿的身体。
“啊——,那个地方我自己擦啦!”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亚戈带着耳塞确实什么也听不到,可这家伙要说些什么,他却全都知道。
窗外仍时不时地有雷光亮起。
但亚戈终于没再害怕。无论是身旁人激烈奔跑后的阵阵心跳盖过了响雷的震动。
还是在这场雨中身边的那唯一一束阳光。
都给这片阴郁的天空挂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当晚,鬓犬老板给大厅的壁炉生了火。
还熬上了一大锅热乎乎的肉丸汤。
西利欧教官与亚戈母亲也在天黑前回了店里,他们完全没有淋湿的迹象,看样子是两块老姜熟知天象,提前备了伞。
屋外的雨还在不依不饶地拍打着窗户。
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有的人裹着毯子缩在椅子上,有的就那样四仰八叉地坐着。
茶与肉汤的香气伴着木炭燃烧的味道萦绕在室内。
这本该是个安宁的炉前派对。可惜对亚戈而言,窗外偶尔响起的雷声过于煞风景。
毕竟跟大家一起吃饭时还带个耳塞实在是不礼貌。
为了防止接下来一不小心在大庭广众下被一声巨响吓得跳到格兰怀里的事态发生,他早早地回了房间。格兰特见状也起身准备离开。
“小格兰特。”亚戈的母亲忽然开口叫住了虎人,“今晚会降温,要注意保暖。”
“好的,我会提醒亚戈的!”
“我是说你啦。”她用盛满热汤的碗暖和着那双粗糙的手,用难以揣摩深意的微笑打量着他。“我今晚就不去你们屋帮忙加被子啦,你自己要注意别冻着噢。”
“诶?谢谢提醒!”格兰特连连鞠躬道着谢,退回了屋里。
心里早已慌得一逼。
来我们屋?!
昨晚岳母大人夜袭了?!
好险!
幸亏昨晚分了床。
不然就要被逮住睡一起了?
等等?
加被子?
她几个意思?……
凭他的脑瓜依旧想不通这位怪阿姨在打什么哑谜,在心底暗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大厅里剩下的人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喝着汤,奥斯卡开口询问,“您为什么忽然跟格兰说这个?”
“因为亚戈那孩子睡觉喜欢抢被子。”奥菲利亚女士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炉中跳动的火光,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看起来,他并不寂寞呢……”
夜色越来越深。
窗外的雷声变小了许多,低低沉沉地在漆黑的夜色中伴随着雨声扰人清梦。
亚戈在床上翻来覆去,终归是没忍住。
“格兰。”
“嗯?”
“你的床靠阳台,不冷吗?”
“不冷啊。”
“……。”亚戈似乎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默默地把脑袋往被子里掖了掖。
“容我改口,我有点冷。”格兰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家伙话里有话。
这只小青狼一定还是有点慌吧。毕竟对雷声的恐惧是刻在了DNA里的,哪有那么容易彻底摆脱呢。
“那……要抱团取暖不?”亚戈找了个理由,耷下瑟瑟发抖的耳朵。
“来了来了!”虎人屁颠屁颠地从自己的床上蹦了下来,而后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对面的被窝里。
那颤抖的黑耳朵随之竖了起来。
格兰特敏锐地捕捉到钻入被窝的同时那具身体停止颤抖的瞬间。
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但嘴上不饶人可不是他的风格,顺着亚戈的话又给了他一个台阶,“呼呼呼!暖和多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抱团群暖。万一我妈搞突袭,就这么忽悠她。”亚戈青色的小脸不知几时变得通红,继续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停地用膝盖磨蹭着那强壮的大腿。
一张单人床塞下两个壮小伙实在有些挤,但要是紧紧抱在一起的话就刚刚好。
虎人的脸贴上小青狼的脑瓜,轻嗅他的的味道,“咦?你今天没洗澡?”
“奥斯卡说西奥不太舒服,我怕他又摔浴缸里。”此乃谎言,他只是怕被忽然响起的雷声吓到误踩肥皂滑倒罢了。
“啊?”格兰特一时没整明白亚戈洗不洗澡跟西奥有什么关系。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看来得找那家伙好好问问,“可惜了,你前天用的香波好香,我还想再闻闻来着。”
“是吗?那明天跟我一起洗澡吧,我给你擦。”亚戈边说边伸腿,像条蛇似的缠住虎人的腰。他想起来今天这只虎脑袋是冒雨回来的,必须得用热水给他刷刷毛才行,不然非得感冒不可。“还有一大瓶呢,你想用多少用多少。”
“……”格兰特后悔提起这茬,装模作样地打起哈欠。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啦!”亚戈见状眯着眼睛,把脸埋进面前的胸里。
虎人的心跳又加速了。
亚戈暗嘘,这家伙何时才能习惯这理所当然的暧昧呢。四下无言好一会儿后,逐渐有硬邦邦的触感顶在小腹,他猛然回想起忘了给这家伙一个晚安吻。
呼噜声不合时宜地传入耳中,不知这家伙是为了逃避洗澡的话题选择装睡,还真的秒睡了。
这下没辙了,小青狼在暖和的怀抱中伸了伸筋骨,用毛绒绒的耳朵蹭着他同样毛绒绒的下巴,享受着温暖的困意逐渐笼罩整个意识。
屋外的雷声依旧时不时地响起,但却被耳畔安稳的心跳盖过。
今晚的他在雷声阵阵的雨夜里,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让自己那么害怕的地方。
比漆黑的床底更加温暖,更加让他沉迷。
也足够为记忆里那恐惧不安的每一个夜晚,镀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
格兰特睁开眼睛,窗外的雨声比起他入睡前已经稀疏了不少,雷声也再没有响起过。
他感觉有些冷,想翻个身,却猛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
不,准确来说是上半身在地板上。
屁股悬在半空,小腿被吸入了床上那个裹成一团的棉被里,感觉仿佛正被里面的家伙紧紧抱着。
边抱边啃。
像是一只刚长乳牙的小狗在拿有弹性的东西磨牙……
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显然,亚戈又抢被子了……
这一次更是在睡梦中变本加厉把他挤下了床。
格兰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至少这下对味了……
被子里的小青狼不知在做什么样的梦,现在已经开始啃他的脚丫子了。
格兰特想爬回床上,却又担心自己抽回被抱紧的腿会惊扰那家伙的美梦。最后只得在冰凉的木地板上瑟瑟发抖。
话说回来,岳母大人提醒自己晚上要注意保暖,难道是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吗?
“哈哈,怎么可……ha……哈嚏!————”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鼻子好痒,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这是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怪异感觉。
在这个健康强壮的虎人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感冒发烧之类的词汇从来与他无缘。
他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脑瓜,完全没能察觉到此时此刻的处境。
应该只是睡迷糊了,明天一觉醒来肯定就没事了。
他这样想着,本能地又把身体蜷缩了起来。
“冷~~~~~——”
______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