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大圣杯战争（中篇3）
写在前面：本文纯属个人娱乐，无任何商业价值与商业用途，亦无任何推广渠道。人物设定来源于个人生活，也缝合了许多动漫、游戏中的已有设定，fate系列只是其中之一，希望原著党不要过于较真，抱着图一乐的心态阅读本文即可。
工大圣杯战争 中篇
目录
第一章·帷幔
第二章·暮天鹅
第三章·杀戮之城
第四章·日暮途远
第五章·银翼的骑士
第六章·真理
第七章·新约
第三章·杀戮之城
这无疑是最好的旅行方式：坐在一辆洒满阳光的汽车里，在旋涡状、塔林状的白云间穿行，仪表板下边有一大包太妃糖，还可以想象当他们神奇地从天而降、平稳地停留在霍格沃茨城堡前的大草坪上时，弗雷德和乔治脸上嫉妒的表情。
——J.K.罗琳《哈利·波特与密室》
咖啡的热气从杯中漫涌而出，浓郁的香味逐渐充满了整个办公室。付妍坐在小巧的办公桌前，轻轻抿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付妍是一个狂热的咖啡爱好者，热衷于用咖啡机制作各种口味的咖啡。在金融中心足不出户的日子里，付妍委托熟人弄到了一堆从南美运来的精品咖啡豆，配上新西兰进口的优质奶源，构成了她高雅惬意的咖啡时光。
李德邦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醺苦的味道扑面而来，看来御主最近没少喝美式冷萃。李德邦虽然不喝咖啡，但他对各种咖啡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以前同宿舍的战友也经常在训练空闲时间冲咖啡喝。他皱了皱眉头，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与正在喝咖啡的付妍身上。
“这次不是美式？”李德邦淡淡地问候道，这是他与付妍之间惯用的寒暄方式。
“摩卡。最近有点疲劳，需要补充一点糖分。”付妍用手托住下巴，一抹倦意藏在她的眼中。
“你找我？”
“嗯，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投入使用。”付妍摘下了眼镜，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李德邦注视着付妍，她的倦容带有几分清纯淡雅的美丽。
“多谢，不愧是‘女巫’。”李德邦说道，他离开公管学院的那一年，恰好是付妍被公管学院正式聘用的第一年，他从各位老师、同学的口中听说过公管学院有位新来的讲师，是一位年轻漂亮、富有个性的“小女巫”。起初李德邦还很好奇为什么这位新来的教师会被授予“女巫”的称号，这与古板老套的教授们显得格格不入，他也想亲眼目睹一下“女巫”的真容，可是没多久李德邦就被学院所驱逐。如今，他见到了当年被称为“女巫”的人，也大致能明白她被称为“女巫”的原因，可她的韶光却逐渐消逝在了岁月流转之中。
“别这样叫我！”付妍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却露出了一丝略带傲娇的微笑，“不知不觉已经六年了呀······说实话我还是挺怀念这个称呼的，它很有意思不是吗？”
付妍用手托着脸颊，回想起了自己在公管学院任教时的青葱岁月，那时的她，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女孩，如今却步入而立之年，只能看着自己鬓角新生的白发而徒增伤感。
李德邦不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付妍沉思的样子，她的嘴角甚至出现了一丝微笑。李德邦顿时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对公管学院并没有深沉的恶意，至少并不像他一样满怀仇恨。如果付妍对公管学院真的怀有几分残留的感情，那么又为何召唤出“恶之英灵”，对公管学院展开无情的复仇与杀戮呢？李德邦难以理解。
“前两天湖滨广场的新闻，你听说了吗？”付妍突然提问。
“嗯，dancer和她的御主，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李德邦回答道，他大致浏览过电视台的报道，但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观光塔突如其来的火灾，也不是火焰中起舞的倩影，而是在摄像机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庞大身躯——那是此前在工大见过的银翼飞龙。
“与其说死在事故之中，不如说是贺栓和他的从者rider杀死了他们。”付妍纠正道。
“这份仇恨，我会记在账上。”李德邦淡淡地说。
“你又没get到我的意思！”付妍抓了一把头发，神情略显失望，“贺栓这次公然违背战争的规则，为了杀死dancer和她的御主，不惜将战场选在暴露于大众视野之中的市区，这是明显的越界行为！”
“你是想跟教会举报吗？在这发牢骚可没有用。”
“我没在发牢骚！”付妍有些生气，她瞪了李德邦一眼，“我们需要把贺栓拖到我们熟悉的战场上，一直在教会允许的区域内开战对我们来说是劣势。因此，适当时机下的越界是很有必要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向贺栓发出邀请，其他的我再另外安排。”
“啊？”李德邦皱起眉头，面带诧异，看来御主比他想象中要单纯得多，“恕我直言，你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有点愚蠢。”
“不，如果是我亲自向他发起邀请，他必定会前来赴约，毕竟他也不会放过任何将我杀死的机会。”狡黠的微笑浮现在付妍嘴角。
李德邦有些无奈，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完全不懂任何兵法理论与战略实践，但凡敌方那个叫做贺栓的家伙带点脑子，也不会答应她的邀约。但是部队带给他的纪律性教会他不可违抗上级的指令，毕竟在这场战争中，付妍是他所认定的唯一上级。
“你去联系其他几位从者，尽量保证多数人员参战。”付妍说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回复你了？”李德邦感到不可思议。付妍将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电脑屏幕正对着李德邦的双眼，屏幕中显示着贺栓发到付妍电子邮箱里的答复邮件，寥寥几个字赫然显示在李德邦的眼帘之中：
求之不得。
金融中心，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首先看到的是桌上精致的城市沙盘，建筑群和街道都如棋盘一般严整地呈现在沙盘之上。谢耀如和海豪站在沙盘边凝神沉思，如站在白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
“这个地方可以改动。”海豪指了指莱奥大楼。莱奥大楼的楼底有一段额外延伸的空间，采取流线型的棚顶设计。经过海豪的计算，这片区域的魔术系数存在一个变动的区间。
“改，都可以改。”谢耀如叹了口气，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海豪已经指出了将近十处需要改动的地方。最初的几次改动谢耀如还会花时间去验算，但验算完他才发现纯粹是浪费时间，因为海豪给出的都是最权威的答案。谢耀如本科读的是化学工程技术专业，但他专业课成绩并不理想，四大化学学得一团糟，唯独对工程建筑学天赋异禀，毕业后也进入了建筑领域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可他费尽心思搭建的城市沙盘居然被从事金融行业的海豪找出那么多漏洞，这让他感到有些丧气。
“就这样吧，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海豪说道，他拍了拍谢耀如的肩膀，“不得不说，你的效率很高。”
“电影看多了，熟能生巧而已。”谢耀如笑了笑，露出整洁的牙齿。这座城市沙盘是他模仿新城区的“江岸新城”搭建出来的建筑群，在一定程度上与江岸新城重合，甚至连楼房的位置、比例都遵守严格的空间布局，但在一些细节处作了自己的改良，比如将空间结构改为错觉设计的风格，为这片街区增添了几分迷离的色彩。
一小时前，李德邦通知金融中心的所有从者进入战斗准备状态，并额外吩咐了谢耀如，让他必须参战，这回谢耀如想推脱都推脱不了。谢耀如并非阵地法师型的从者，但他拥有着类似于空间制造的能力，李德邦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强制他在此次战斗中登场，他们这次的计划是营造出一个属于他们的主战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德邦和archer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身后跟着身穿米色针织毛衣的niky。
“准备的如何？”李德邦冷冷地发问。
“还需要一点微调，”谢耀如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满是慵懒，“咋啦，现在就要开打？”
“动作最好快一点，还有，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摆出那一副懒散的样子！”李德邦吼道，俨然如一位严厉的教官。
“啊对对对，打起精神，准备战斗~”谢耀如哼起了小调，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敬畏姿态。他很了解李德邦的性格，只要不成为他的复仇对象，就能安全地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试探，而谢耀如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试探别人的底线，“邦哥，你真是越来越像我那位御主了。”
李德邦冷笑一声，他也习惯了谢耀如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niky神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感应到他们了。”niky说道，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旁的archer看到niky这种表情，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archer用冰冷的语气质问道，他不理解为什么niky会畏惧战斗，既然响应了圣杯的召唤，那么就该以战士的姿态去迎接战争。
“她的御主和我们解释过，这是‘感知’技能的反噬效果，不用太在意。”海豪看niky不愿多做解释，便替她回答了archer的疑问。
“呵，我在想，如果敌人此刻就站在我们面前，你会腿软吗？”archer的笑声中带着嘲弄，他指了指窗外，澄净的天空此刻已完全被黑沉沉的云雾所覆盖。
“那是什么？”正在摆弄沙盘的谢耀如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谁知道呢，”archer冷笑道，一柄金色的弯月弓出现在他的手中，“反正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
“有人藏在里面，不止一个！”niky说着，战栗填满了她的双眼。
Archer用手指轻挑弓弦，瞄准着窗外昏暗的天空，一支无形的风箭瞬间附在弦上。Archer挽弓如月，将风箭朝着天空奋力射出。如雷霆一般迅疾的风箭穿透空气的屏障直冲霄汉，将黑云撕开了一道裂口，就像盘古用巨斧劈开混沌的世界。涡轮状的风压沿着裂口向四周席卷，云层瞬间坍塌成块状。
云层突如其来的崩裂让欧锐噶大惊失色。此刻，他和华雪正坐在长川隆的银翼飞龙之上，在黑色的云雾之中飞速穿行，他们本想潜行于黑雾之中，这样既能不被普通人类发现，也能快速接近目标，但事实证明，对面精准地探测到了他们的行踪。
“咋办啊，隆哥？”欧锐噶喊道，又一支风箭掠过他的耳畔，强大的空气摩擦力使他的脸颊产生灼烧般的痛感。欧锐噶放眼望去，巨龙身下的黑色云层已经支离破碎。
“抓稳点！”长川隆话音刚落，巨龙突然抬首，龙身垂直于天际线向上方飞驰，数道风箭几乎以与巨龙飞行方向平行的角度穿过云层，与巨龙庞大的身躯擦肩而过。欧锐噶紧紧握着巨龙的骨刺，他感觉气流能把自己的身体扯成两段。
巨龙怒吼一声，突然扭转身体，垂直下坠，欧锐噶惊慌的咆哮声被巨龙的吼声完全掩盖。巨龙穿透了黑色云层，琥珀般的瞳孔近距离注视着苍白的城市，它随即又挥舞起双翼，携带着海浪般的风暴，竟使百米高楼都微微晃动。巨龙向上方飞驰，再次隐藏于黑云之中，它身躯也逐渐平稳下来。欧锐噶在巨龙穿透云层的一瞬间勉强睁开了双眼，透过黑蒙蒙的云雾俯瞰了城市的景观，有几座楼房甚至点亮了灯光，因为这些黑色云雾就像日全食一般，将光明从这座城市的上方隔绝了。
“隆哥，你这驾驶技术有问题啊，差点出事故诶！”
“安静点吧，你这个科目二都没过的家伙！”华雪喊道，他自己都笑出了声。虽然刚才在气流中穿梭的场面十分惊险，但欧锐噶的反应还是成功逗笑了他。
贺栓正驾驶着黑色的奔驰行走在沿江的玉锦路上，如果交通情况正常，再过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就能抵达金融中心。众多的车辆都亮起了红色的警示灯光，纷纷停在路边，显然这些司机对于突如其来的黑暗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贺栓早已提前打开近光灯，但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停滞的车流堵死，迫使他左转进入常春路。
“前面好像也临时封路了。”坐在后座的柯帆说道。
“交通部门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唉，都是因为有‘交通雷达’。”贺栓感到些许无奈，再这样随着车流停滞下去，他就会落下进程。
当贺栓收到付妍发来的邮件时，他立刻就做出了主动进攻金融中心的决定，与平时的谨慎决策大相径庭。贺栓很了解付妍的性格，他明白付妍通过邮件给他下战书并非试探，这个女人很具备风险意识，在一些关键决策上毫不含糊，这种主动邀约的行为像是付妍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制定的下一步策略。贺栓很清楚，付妍必然在金融中心附近甚至是整个新城区设下埋伏，等待着他上钩，但即使是龙潭虎穴，贺栓也做好了毅然进入的打算。
贺栓提前派遣了乔野游走于四周的街区之中寻找合适的作战地点，因为他打算从金融中心的上下两个方向同时进攻。上方战场由长川隆带领华雪和欧锐噶进行部署，下方战场由柯帆进行正面迎战，乔野进行游走突击。此时上方战场基本部署完成，而处于下方的他们却因为封路而被迫暂停行动。
“御主，要不我先步行过去？”
“不，没有我的指令，你不得擅自行动。”贺栓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柯帆的想法。柯帆是个急性子的人，待在原地什么事都不做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那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柯帆拍了拍贺栓的靠椅，他希望贺栓尽快采取行动，而不是像这样僵持下去。
贺栓没有回答，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他不可能放任作为berserker的柯帆擅自闯进这座城市之中，闯进普通民众的视野，一旦发起战斗，陷入狂化的柯帆必然会使周围的环境遭到惨烈的破坏。此刻并非绝境，封路大概率是“交通雷达”作出的指令，他最需要的是一张白名单。贺栓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韦六强，他“交通雷达”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是为数不多拥有“黑卡”权限的人。贺栓刚想拨通电话，但一抹刺眼的阳光突然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阳光从云罅中倾泻而下，重新降临于这座城市，就像一盏盏聚光灯映照在昏暗的舞台上。Archer收起了弓箭，他只是想利用风箭将云层割裂，从而在云层中找到敌方从者的具体位置，显然他已经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附近还有其它的从者！”niky说道，她能够感受到，在金融中心附近的街区，还存在着正在朝他们靠近的从者。
“你又不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说了等于白说。”archer对niky的话语不屑一顾。
“哎，无所谓的，只要他们在我的施法范围内，我就能把他们给拉进来。”谢耀如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他刚才已经调试好了整个模型。
“你能够把人类拉进你的空间吗？”李德邦突然发问，谢耀如愣了一下。
“可以······可以是可以，但是教会规定不能把普通人卷入战争。如果把人类带到这个空间里就不能算是误伤了，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谢耀如瞪了瞪李德邦，他不知道这个满脑子策略的“兵王”此刻又在打什么主意。
“适当扩大范围。你在街区探查携带魔力的个体时，把距离他们最近的人类也拉进去，也许这其中就会有他们的御主。”
“也有可能，这些人类里面并没有他们的御主。”
“先试试再说，即使他们死在你的空间里，也没人会知道。”李德邦坚决的语气让谢耀如放弃了反驳的念头。
“行吧行吧，唠不过你咯。Niky，你都听到了吧，就按他说的做。”谢耀如朝着niky使了个眼色。
Niky将右手手掌移至沙盘的上方，将魔力灌输至沙盘之中。此刻，沙盘就是这片街区的基座，游走的魔术个体会在沙盘之中显示出来。
“一、二，街区有两个，再加上天上那几个，看来阵仗不小啊。”谢耀如看着沙盘上闪烁着的光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们几位，准备好了没啊？”谢耀如抬起头，环视着周围几人的脸色。众人用点头回应着谢耀如的提问。
“Okok，那就开始吧。”谢耀如面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沙盘上突然亮起刺眼的紫光，从会议室的窗户迸射而出，瞬间笼罩住整片江岸新城。
紫色的光芒穿透了云层，遮蔽住了正在云间穿行的三人全部的视野。
“打雷了吗我操？”欧锐噶情不自禁地蹦出一句吐槽，在强光的刺激下，他完全无法睁开双眼。随后，众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抽离，在气流中如同断线的风筝肆意飘荡，逐渐被吸入天旋地转的漩涡之中。
欧锐噶从混沌中睁开双眼，他现在还处于一种轻微的晕眩状态，但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抵达了地面，至少他的双脚还有知觉，刚才猛烈的气流差点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龙······没了。”长川隆从地上爬起，刚刚那股强大的力量竟直接将他从龙背上牵引下来，堕入了气流的漩涡之中。长川隆盘算着，刚刚他们的飞行高度是一千米左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足够一个英灵死十次了，因此，他们应该是被那股神秘力量给传送到地面上的。即便如此，长川隆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我就说你这驾驶技术有问题嘛！诶，华雪呢？”欧锐噶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华雪的身影。
“可能是坠落的时候被冲散了······”长川隆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他发现伫立在他眼前的大楼似乎有点异样。长川隆对新城区的整体景观还算比较熟悉，因为他大学期间在江岸新城的城市规划局实习过两个月。他面前的这座大楼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高度和外观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高楼外侧的光屏突然亮起，一个陌生的脸庞占满了整个屏幕。随后，旁边各座高楼上的光屏接连被点亮，那张嚣张的面孔就像烽火一般在整片江岸新城的高楼上传递。
“谁这么恶趣味啊？”欧锐噶撇了撇嘴，他想不通到底是哪个土豪会花这种冤枉钱，把人脸打到整片江岸新城的光屏上。
“欢迎各位来到杀戮之城。”屏幕中的人突然发话，他的声音就像3D环绕一般，让人感觉身处杜比全景巨幕影厅。欧锐噶往旁边看了看，但没有发现任何与音响有关的设备，这种飘荡回响在空气中的话语声让欧锐噶深感不适。
“各位，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谢耀如清了清嗓子，尽量展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但他的语气却把“二逼”体现得淋漓尽致，“真正的对决，总是以一方的死亡为终止。在这座城市之中，死亡就是你们的归宿。”
“他在说什么？”欧锐噶一头雾水。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们已经进入他的地盘了。”长川隆回答道。欧锐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脚下的并非熟悉的那片土地，映在他眼帘之中的是空洞阴森的市区，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剩下黯淡的紫红色路灯在诡异地闪烁。
“那我们就把这个虚拟空间的缔造者揪出来。”欧锐噶突然变得踌躇满志，两眼放光，而长川隆却微微摇头。
“不只是缔造者，还有其他敌人和我们同处于这个空间。”
“各位，在游戏开始之前，我们先进行一个简单的仪式，”谢耀如露出阴冷的笑容，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成两个分屏，每个分屏中都有一个在街道上飞奔的人影。
“这好像是柯帆和乔野。”欧锐噶低声道。
谢耀如神情突变，他不理解为什么街道上只剩下了柯帆和乔野两人，刚才他明明是委托niky将他们身旁的人类一起划进施法范围之中的。他转过身去，对niky展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么回事？”
“我刚才，明明有感受到从者身旁存在人类啊······”niky自己也一头雾水，虽然“极限感知”对人类的效果并不显著，但是她也从未失误过，这次她还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各位，那就各凭本事吧。”谢耀如说道，他这句话传达的对象不只是长川隆等人，也包括了谢耀如自己在内的外院阵营从者们。谢耀如原本打算依照李德邦的指示，将位于敌方从者身边、身份可能是敌方御主贺栓的人类一起传送到这个空间之中。无论那个人类有多大本事，都只能作为案板上的鱼肉，毕竟人类在英灵的领域内如同蝼蚁。可现在，那个人类不知所踪，他们只能通过死斗分出胜负。
“不过，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啊。”得意的笑容浮现在谢耀如的脸上。
江涛轻轻扑打着立于江上的石柱，站在党群服务中心的露天走廊上便能够听见如同弦乐轻鸣的水流声。常春街道党群服务中心位于望潮路，东临迁阳江，它的底座由数根立于迁阳江内的高大石柱所支撑，是一座伫立涛头的江上楼阁。党群服务中心的上方是视野开阔的望潮台，它是网红打卡胜地，立于望潮台上不仅可以俯瞰迁阳江潮的磅礴激涌，在夜间更是能欣赏对岸高楼上绚丽的灯光秀。
贺栓领着手提包走进了党群服务中心的大门，这里有一个可供市民自由参观的书咖。今日是周末放假时间，不少年轻人穿着休闲的冬装坐在书咖里，享受着珍贵的午后时光。他们或坐在沙发上静心品读书籍，或点上一杯热饮，打开电脑处理公务。透过覆盖住书咖右侧的玻璃墙，可以清晰地看见迁阳江的江景。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映照在书咖里，方才短暂的阴云并没有蒙蔽住书咖里人们惬意的思绪。
轻松惬意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贺栓，他的脑海中还清晰地保留着几分钟前的惊险一瞬。就在他打算向韦六强申请白名单之时，一道强烈的紫光覆盖了整条常春街道，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使用截影魔术，离开轿车跑进了一旁的楼房内，待到紫光消散之后，车内的柯帆竟失去了踪影，贺栓也失去了与柯帆之间的相互感应，同时消失的，还有其他从者的气息。
贺栓并没有感到慌张，越是困难的局面越能让他冷静。现在这个局面下，贺栓失去了从者的加持，正面进攻计划不得不取消，他必须另寻出路。党群服务中心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至少能提供给他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让他能够坐下来详细地思考对策。首先需要做的，是找到失去联系的从者。贺栓尝试性地伸出手臂，准备发动召唤英灵的指令。
“以令咒命之。Caster，迅速转移到我的身边。”贺栓轻声念出咒语，但咒语结束后华雪的身影并没有出现，他手臂上的令咒也没有消失。看来，在从者们消失的同时，令咒也无效化了，他们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甚至连魔术都能切断。贺栓手下的五名从者同时失去了对魔力的感应，这对他来说是个坏到极点的消息，但贺栓明白自己还没有进入到必须孤军作战的境地，他走到书咖角落的沙发旁坐下，打开手提包将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摆放在沙发前边的茶几上。
“以令咒召唤我的从者。Writer，我需要你的帮助。”贺栓再次发动令咒，目前的公管阵营中，writer是能供他差遣的唯一英灵。散发着微光的星屑在咒语吟诵结束后涌现，逐渐汇聚成人影的轮廓，随后星屑散去，身穿褐色风衣的尹莜出现在了贺栓的身边。书咖里惬意的人们做着各自的事情，完全并没有察觉到角落里多了一个人出来。
“御主，您匆忙召唤我前来有何指示？”尹莜扶了扶眼镜，她刚才正在用手机浏览新闻，视线还有点迷糊。周围现代化的氛围令她有些许不适应，因为这是她战争开始以来第一次踏出工大校园之外。
“其他几人可能被困在了敌方从者所制造的结界之中，我失去了他们的联系。我现在需要你帮助我找到破解这个结界的方法，”贺栓说道，他示意尹莜坐下，并将一旁的抱枕递给了她，“我去买杯咖啡。你想喝点什么吗？”
“一杯热奶绿就行，谢谢。”尹莜笑了笑，露出两枚俏皮的小虎牙。
贺栓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向书咖的柜台。尹莜闭上双眼，她用自己的方式试探着附近的魔力分布情况，但是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如果按照贺栓所说，其他从者们被困在了结界里，那么她应该是能感受到附近存在魔力涌动的，因为一切结界都以魔力为基，即使这种结界能阻断与外界之间的魔力交流，它本身作为魔术表现形式之一也能被察觉。现在四周空洞的魔力场只能说明两种情况：其一是从者们被转移到了其他的空间；其二是困住从者们的东西并非结界，而是某种高级别的魔术或者宝具。
正当尹莜思考之时，贺栓已经将冒着热气的抹茶奶绿放在了尹莜面前。氤氲的热气立刻在尹莜的眼镜上蒙上了一层白色水雾。尹莜摘下眼镜，眨了眨灵动的双眼，随后便向贺栓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我们毫无办法，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被传送到了哪里。所以，现在我们就针对第二种情况来求解吧，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贺栓阐述着他的观点，尹莜点头表示认可。
“御主，您看过‘哈利·波特’吗？”
“听说过但没看过，我这种年纪的人对魔幻类型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没准过几年我女儿会喜欢看。”
“J.K.罗琳在‘哈利·波特’小说中描述了一个魔法世界，它与现实世界在空间上是重叠的，但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入口才能进入。”
“你的意思是，从者们被送到了‘魔法世界’？”贺栓不了解任何关于“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设定，但他对于尹莜想表达的东西大致有了一些眉目。
“对，就是这个意思，真聪明！”尹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并朝着贺栓竖起了大拇指，她过了两秒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兴奋了。她对所有人都有点自来熟，甚至都忘了贺栓严格意义上算是自己的上级，“我是说，您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对方可能制造了一个全新的魔术领域，它与我们所处的现实是重叠的。在不考虑空间位置变动的前提下，这个魔术领域很有可能以现实为模板，并用魔术手段加以润色，使我们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就像‘麻瓜’感受不到魔法世界的存在一样。既然以现实为模板，那么它与现实必然存在交互的入口，这是魔术领域构建必须遵守的法则。”
“看来你对魔术建筑学还挺了解。”贺栓说道，他不得不庆幸自己的阵营里存在着一位“团队大脑”级别的角色。
“平时在书房里挺闲的，所以涉猎了各方面的书籍。但也仅限于涉猎了，没有经历过实践的检验，现在让我按照魔术建筑学的原理搭建魔术领域也许会很困难。”
“没关系，你提供的思路就是破局的关键，”贺栓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尹莜能感受到他的夸赞。贺栓不紧不慢地打开3D制图软件，将附近街区的实景地图导入到软件之中，工整的图案瞬间陈列在贺栓眼前。贺栓是管理学出身，对于工程制图确实不太了解，他看着绘图板上纵横交错的黑线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地图上，可以作为魔术节点的部位太多了，我们需要一个更加明确的范围。”尹莜说道，她对于魔术建筑学也只处于了解程度，其中各魔术节点与现实建筑之间的相互作用需要进行精密的计算，这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件难事。
正当两人思考之时，一个活泼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安静的氛围。
“嘿，这不是贺老师吗！”手捧着热咖啡、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走进了贺栓的眼帘，贺栓认出了她，她是H市工业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的讲师韩晓薇，负责讲授统计学与数据管理。韩晓薇本科也就读于公管学院，是贺栓亲自带的毕业生。本科毕业后，韩晓薇前往省内综合实力最强的大学继续深造，学成回归H市工业大学担任讲师，她的经历和贺栓十分相像。
“下午好，小韩，这么巧啊。”贺栓简单地朝她打了声招呼，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换做其他人可能会不满贺栓的高傲姿态，但韩晓薇了解贺栓的行为风格，她知道这就是贺栓同别人打招呼的方式。
“贺老师这种老宅男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真让我没想到呢！诶，这位是您的学生吗？”韩晓薇朝着尹莜微笑道。尹莜轻轻点头，回以礼貌的致意。
“哎呀，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公管学院有气质的女生还是喜欢选贺老师当导师呢！”
“少和我来这套。”贺栓摆了摆手，眼前的女孩仍然和当年一样活泼健谈，多年如一日。
贺栓突然想到，或许能通过韩晓薇找到可以帮他解决难题的帮手。工商管理学院是一个综合实力强大，同时具备多样性的学院，每年都会有来自不同学院的教师转入工商管理学院开启新的任教旅途，其中有一位建筑系的教授也在一年前转入工商管理学院，负责工程管理专业的“工程力学”课程教学工作。
“小韩，你能帮我联系到吴水松教授吗？我想和他聊聊。”贺栓说道。吴水松于两年前从建筑学院转到工商管理学院任教，他是前建筑学院的教师之中唯一一位魔术师，同时具备着很高的学术造诣，仅四十出头便已获得了教授头衔。
“当然可以了，您找吴教授有什么事吗？”
“有点学术问题，想同吴教授交流交流。”贺栓回答道，他并不想让韩晓薇知晓他的魔术师身份，将普通人卷入魔术师的世界是不值得提倡的行为。
乔野在楼宇之间穿行，他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无比。几分钟前，他与贺栓之间的魔力感应被突然切断，随后谢耀如的面孔就出现在了电子屏幕上。乔野此刻明白了，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虚构的空间，这顺利地解释了街上的人们突然消失的原因。乔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在斗篷的掩护下，他可以最大限度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伫立于百米远处的金融中心。
身旁的空气产生轻微的浮动，乔野停下身来，些许嘈杂的气流声灌入他的耳朵。这种不自然的音律此刻出现只表明唯一一种情况——敌方从者出现在了附近。贺栓原本给他下的指令就是在金融中心附近的街区周旋，吸引敌方的注意并找机会伏击，此刻他依然能在这个虚拟空间中执行这道指令。
“别躲了，你这条阴沟里的老鼠。”熟悉的声音传来，乔野回首望去，只见archer站在商场的穹顶上，双手插在裤袋里，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彼此彼此。”乔野回敬道，凛冽的剑光驱散了周围的尘雾。面对archer这种擅长远程法术攻击的从者，乔野并不占优势，但他在看到archer的那一刻开始就制定好了应对策略。
Archer开启Wind’s Grand Ode（风神之诗），怒号的风箭朝着乔野席卷而来。上次在工大与archer的短暂交手使乔野明白，在箭雨中闪躲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只有阻断风箭赖以形成的源流才是合理的应对方法。灼目的赤火燃起剑身，在空气中肆意飞扬，将乔野的双眸映照得如同琥珀般明亮。乔野右手奋力挥舞，将长剑以一种诡异的力道抛甩向箭群之中。长剑在空气中飞速旋转，火焰也随之舞动，就像一朵绽开的红莲，遮挡住了暴雨般的风箭。乔野在扔出长剑的前一刻解放了宝具真名，Faith Resourceful Merciless（原初的圣冠）此刻以剑身作为载体，将魔力灌输至周围的空气之中。风压的分布被强行更改，朝着剑柄处坍缩。旋转的飞剑化作被火焰包裹的涡轮，以最大功率吸引着高速运动的气流，并对它们施加燃烧的指令。
Archer眼看着火焰飞轮吞噬了自己所有释放出的风箭，不禁感到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乔野能选择用这种古怪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宝具，这个家伙对战斗技巧的熟练度超过了他的预料。剑轮朝着archer飞驰而来，它携带的烈火犹如挥舞的魔爪，疯狂撕裂着气流的屏障。Archer仍然纹丝不动地站立在穹顶之上，目视着透明的屏障被剑轮斩作无数的碎片。
乔野望着在空气中飞扬的玻璃碎屑，意识到了他错误的判断。他的四周早就被设下了无数道镜面屏障，刚才他攻击的方向并非archer所在的方向，而是镜像。剑轮在空中飞舞一周后回到了乔野手中，火焰在天际肆意驰骋，将天空撕裂出无数道裂痕。玻璃碎屑如雨点般落下，整片天空在乔野面前坍塌成无数碎片。乔野突然感到脚下的建筑在晃动，他刚想挪步，身后的楼房便突然坍塌，一块飞来的巨石便直接砸中了他的后背，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向街道的前方，成百上千的石砖与玻璃如暴发的山洪，朝着乔野所在的位置奔涌而来。乔野用剑砍碎了巨石，匆忙朝旁边闪躲，两根锋利的钢筋从他的耳边划过，径直砌进了身后的石墙里。沙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数不清的建筑碎块附在了他的身体上，他完全无法阻止这暴雨一般的攻势，也难以闪躲，仿佛被命中是因果注定。坚实的石块封住了他的四肢，玻璃划破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血肉。乔野的整副身躯已被建筑材料严严实实地覆盖，但是暴雨般的攻势并未停止，碎石、沙尘、玻璃和钢铁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它们就像被施了魔法，逐渐垒成形状规则的楼房基座。先前散落在地的建筑碎块仿佛被磁铁吸引了一样，朝着基座飞去，转眼间，一栋崭新的楼房高耸而起，而乔野的身体已被嵌进了楼房的墙内。
Archer回想起乔野被建筑材料吞噬前一刻那副狼狈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乔野对他而言就像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自始至终都没有逃离过他的掌心。
这座街区被谢耀如动过手脚，它有两种存在状态，具体呈现为部分建筑群沿着街道中心点进行中心对称。谢耀如对街道设计所嵌入的内置函数在某一时间点会自行坍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楼房的坍塌，然后呈现为中心对称之后的状态。谢耀如原本的打算就是让坍塌后的碎块重新组合成完整的建筑，碎块组合的角度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旦英灵进入碎块移动范围之内，他们就会遭到碎块的吸附，随后成为新建筑的一部分。这个战术执行存在难点：坍塌的时间点是事先定下的函数坐标，一旦英灵进入街道的时机没有掐好，整个战术就直接泡汤。但是archer拥有扭转时间的宝具，这为街区实现“逆坍塌”提供了可能。因此，谢耀如改变策略，将坍塌的时间点提前至整座城市建立伊始，这样archer就可以自行调控“逆坍塌”的时间点，使战术的执行更加灵活。
乔野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所在的街区其实已经历过一次坍塌。自从他踏入街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注定被无数的建筑碎块所掩盖，这个结局无法更改。
“你应该感到幸运，毕竟你拥有一副崭新的棺材，”archer仰天而笑，转身离去，得意的心情溢于言表，“你们那边，也给老子迅速一点吧。”
李德邦挺拔的身躯立在街道尽头地铁入站口的顶棚上，宛如一尊石像。密集的雨丝飘洒在他的脸上，渗进了他额上的皱纹。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存在连通的入口，此刻，想必是现实世界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染上了乌云。李德邦微微昂首，享受着冰冷的雨滴如针刺一般扎进肌肤的感觉，那是来自于他记忆深处的抚慰。风雨飘摇之间响起的奏鸣，仿佛幽怨之人在西窗烛旁声声的呜咽，而在李德邦耳中却是震耳欲聋的呼啸，与千百雄兵高亢的呐喊共同回荡于高天之上。曾几何时，他也常立于风雨之中，旁边站着的是如行道树一般整齐而挺拔的战友。时光如箭，人世沉浮，当军帽离开了他的头顶，当钢笔离开了他的掌心，他的身边就只剩下那柄银亮的长刀陪伴他孤独的灵魂熬过无数个漫漫长夜。
狂化的柯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王在街道上奔行，他的吐息似飓风嘶吼，脚步如惊雷爆裂。柯帆从远处便看到了站在地铁入站口上的李德邦，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使他无比兴奋，狂野的刚猛之气瞬间染上了他的身躯。李德邦操起军刀，从入站口顶棚上腾跃而起。银白刀光划破昏黑的天际，好似悬挂于高山之上的白瀑，朝着柯帆的头盖骨飞流直下。柯帆举起双手，竟将军刀的攻势完全格挡下来，攻击中蕴藏的强大魔力使柯帆脚下的街道都出现了裂口。
李德邦眼见攻击不奏效，立刻再度挥刀。他的每一次挥砍都像银月坠落，令柯帆雄壮的身躯不断向后回退。一直处于格挡状态下的柯帆突然抓住了李德邦的军刀，将它狠狠攒在手心，而军刀却无法划破他的手掌。柯帆刚才一直将拳风藏在掌心，以格挡的姿态完成了拳风的蓄力，此刻正是他反击的时机。柯帆飞起一拳抡在李德邦脸上，就像攻城木撞击城门，将李德邦打得血肉飞洒。但李德邦受到重击并未后退，他鲜血纵横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数道黑色纹路和鲜血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脸上绘成了一幅恐怖的画作。
“Ruined King（堕落兵王）！”李德邦缓缓念出宝具的真名，此刻刀刃虽然被攒在柯帆手中，但刀尖正抵着柯帆的胸口。军刀之内迅速膨胀的魔力瞬间汇聚于刀尖之上，银白色的刀光如同波浪形的利锯，穿过柯帆的身体，滚动着、撕裂着他身后的街道，两侧的楼房接连倒塌，街道尽头高耸的写字楼都被延伸的刀光砍作两半。
柯帆松开了紧握住刀锋的左手，刚才的冲击使他一时间难以站稳，他的右胸留下了一道柳叶状的血色空洞。柯帆发出沉闷的嘶吼声，他赤裸的身躯被染上淡淡的红色。他突然如饿虎扑食，朝着李德邦主动发起攻击，他伸展开的手掌就像猛龙的铁爪，拍向李德邦的脑门。李德邦将军刀顶在身前，挡住了柯帆迅猛的一击，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震退数步。惯性并没有让柯帆的身体平稳度产生波动，他壮硕的身躯竟拥有极高的敏捷度。柯帆腾空跳起，在空中侧身翻转一圈，掌心在旋转之中蓄满力道，朝着李德邦挥出第二次攻击，其力道相较第一次更加凶猛，竟将全力格挡的李德邦一掌拍进了旁边的商铺之中。
李德邦从石块与玻璃碎渣中爬起身，这次猛烈的撞击令他感到上半身有些酸痛。就在刚才格挡的时候，李德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似乎被抽离了，尽管他并没有被柯帆的攻击直接伤到皮肉。柯帆一步一步朝他迈进，猩红的双眼中尽显暴乱的怒火，右胸上的伤口竟奇迹般地复原，这令李德邦感到十分意外。
柯帆猛地加速，朝着李德邦冲撞而来，他的双手护在额前，拳风在他的手腕上汇聚，此时的柯帆就像一头暴怒的公牛，朝着敌人展露他锋利的犄角。一抹黑色的斑纹从李德邦手中蔓延到军刀之上，将银白色的刀刃染上了几道深渊般的纯黑。李德邦挥刀斩击，但柯帆如同野兽的力道使李德邦不得不再次向后方退却。李德邦借着军刀挥砍的力量向上腾跃，将柯帆的双臂当做踏板，在空中完成了一记蹬踏，与此同时柯帆的拳风从掌中释放，将前方的商铺废墟轰灭为无形。李德邦早已借力跳到了柯帆的身后，手中的军刀在柯帆毫无防御的后背上砍出两道深深的裂痕。
Ruined King（堕落兵王）再次释放，刀光从柯帆背后的十字状伤口中迸射而出，惊人的爆发力将柯帆震倒在地。柯帆爆发出痛苦的怒吼，霎时间他的后背血肉横飞，携带着诡异的黑色液体从怵目惊心的裂口中汩汩涌出，随即蒸发在空气中。
李德邦依稀能听见尚未停止的呼吸声，他的背上已经大汗淋漓，这个疯狂的对手还没有完全倒下，那股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依旧呈现于他的眼前，令他感受到了切实的压力。倒在废墟中的柯帆用双臂支撑起雄壮的身体，他魔神般的瞳孔依旧在诉说着狂暴的战意。柯帆的手臂上慢慢缠上一条粗壮的铁链，铁链末端连接着一柄血红色的巨斧。铁索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沉重且杂糅的响声，让人感觉像是走进了深邃的地牢，看着被囚禁的恶魔张开血盆巨口，撕扯着四肢和脖颈上的枷锁。
宝具吗？李德邦心想，但眼前的战况让他无法分心去思考。柯帆舞动铁链，锋利的斧头朝着李德邦的脸上招呼而来。李德邦将身体后仰，斧身贴着他的面门呼啸而过。柯帆怒吼一声，将铁链的另一端也朝着李德邦扔来——那是另一柄血红色的飞斧，铁链的两端分别拴着两柄斧头。李德邦朝着柯帆所在的方向奔跑，侧身躲过了第二柄飞斧。他一把抓过柯帆手中冗长的铁链，将其缠绕在刀刃之上，并将军刀用力插进地面之中。柯帆用力拽取，李德邦也同时施力，军刀依旧分毫不动。铁链的一端已被禁锢在了军刀上，柯帆左手的活动被完全限制，双方陷入了僵持。
“进攻！”李德邦大吼一声，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后方楼房第十层的窗口处出现，淡淡的荧光环绕于她的身旁。Niky在高楼上伏击已久，一直在寻找切入战场的合适时机。在李德邦原本的计划中，这份工作将交由叶沁雯或谢耀如来做，但他们俩一个请求休战，一个另有自己的安排，李德邦不得已才派遣正面作战能力较弱的niky来执行这份工作，但他不允许niky擅自加入战斗，只有听见自己的指令方可参战。
Niky听到李德邦的指令后感到些许欣慰，毕竟她终于等到了这个需要自己的机会。Niky步履轻盈地来到柯帆身后，魔力在她的指尖流转，随后灌输至柯帆后背的伤口上，留下了一道弯月状的烙印。撕裂般的疼痛令柯帆爆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的口中涌出血沫，身躯剧烈晃动。柯帆竭力转动头颅，想朝后方窥探，找到偷袭者所在的方位，但李德邦用军刀牵扯着柯帆的躯体，让他无法朝后方进行丝毫的动弹。柯帆疯狂地朝身后挥动右手的铁链，源源不断的狂暴战意使他永不放弃挣扎，但此时的niky早已躲闪至斧头的挥砍范围之外，她眼中的柯帆就像挥舞干戚的刑天，只是一副空有勇志与执念的躯壳。
缠绕在军刀上的锁链力道渐缓，但李德邦却丝毫没有感到放松，他神色突变，意识到了危机的来临。柯帆双臂之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竟将铁索扯成了两半。惊诧覆盖住了李德邦的面孔，他没有想到的是柯帆居然自己将宝具所毁坏，但这确实是破局的方法。眼前这个陷入疯狂的战士在理智几乎完全消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擅自作出此般决策，属实令李德邦感到难以置信。
李德邦松开紧握军刀的双手，准备躲闪柯帆的攻击，但下一秒李德邦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判断。扭断的铁链不再限制住柯帆转身的空间，他朝着身后niky所在的方向扔出了巨斧。斧刃携带着巨大的动量离开柯帆的躯体，他右手臂上缠绕的铁链也在飞斧的牵扯下飞速滑落。飞斧就像一只无情的猎鹰，朝着卑微弱小的猎物高速俯冲，并伸出它锋利的爪喙。
愤怒与惊慌使李德邦的面庞扭曲，他大声呼喊，但niky的耳中却无法听到任何声音，死亡的寒意冻结了她的身体，笼罩住了她的全部思绪。飞斧划过niky的左腰，它裹挟的动量与风压狂暴地创伤着niky柔弱的身躯，将她震翻于五米开外。Niky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在跌落之前狠狠地撞在了路灯杆上。她的针织毛衣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将她的浅色衣裳染作绯红。
李德邦注视着niky倒下的身影，他的眼神重新归于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孤傲，激烈的情绪也慢慢化为释然，此刻他已不需要再让那些无关的念头充斥进自己的脑海，只保留仇恨，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