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夜访吸血蝶》下 喜剧 短篇小说

“各取所需?!”我自言自语,走向小马镇,“哦,什么时候放任一只吸血鬼在镇里大摇大摆也能叫各取所需了?”
每当我感到极度愤怒的时候,我有时会想为什么我一开始要向其他小马询问意见,这个问题很快把我的心灵钻得千疮百孔。如果连诚实元素都不能给出我需要的答案,那我也有办法解决。书本总会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没错,只要花上几小时检索,我就能找到关于吸血鬼的一切。”我对自己说,努力把自己从稻草叉与尸横遍野的景象中拽出来,野火丛生,鲜血遍地,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全是这种景象。“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想到要这么做?”
突然,我感到我的眼皮跳了跳,“别瞎想了。”我对自己说。
又过了一会,我抵达图书馆门口。斯派克为我开门,“嘿,暮暮。”他说,“你今天——”
“现在不行,斯派克。”我说着,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斯派克有一点值得赞扬,那就是他对我的心情了如指掌。只需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我现在正处于拒绝一切外界干扰的学术模式。几乎同时,他飞也似地跑开了。几分钟过后,他带着一杯我最爱的茶**注2重新出现,但在那之后他就一直留心不会出现在我视野之内,让我可以只和我的书本与头脑齐头并进,我把我唯二所需的物品带到楼上,放到书桌上面。
说到书本,我只有极少量的非虚构作品与这有关——如果划掉我在书架上找到的那些恐怖与浪漫题材的作品,留给我作参考的的恐怕就只有一些乡野传说的故事集了。即便是这些作品,他们也会在很多方面自相矛盾。
比方说,很多作品都无法就吸血鬼的真实模样达成一致。有的说有影子,有的说没有影子,有的说有倒影,有的说没有倒影,有的说有獠牙,有的说没有,有的说他们皮肤惨白,也有的说他们面色红润***注3……不管我怎么交叉检索,一旦有哪本书涉及到如何区分吸血鬼,它们就变得还不如专门敲太妃糖的锤子有用****注4.
但一提到吸血鬼有何种行为模式,事态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至少这次没有那么多自相矛盾之处。吸血鬼们,书上如此记载,是一种危险的,可怖的怪物,他们死而复生,追猎其他生灵。他们悖逆自然之道,会借着夜色偷偷跟踪受害者,运用他们的凝视摧毁受害者的意志,令其任由他们摆布。每匹血液被吸干,又喝下吸血鬼的血液的小马都会从坟墓中归来,转化为他们中的一员,与他们一样渴求鲜血,成为欲望的奴隶。这种对鲜血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书中记述,以至于它会扭曲吸血鬼之前拥有的一切性格与意志,令他们抛弃一切与生俱来的天性,无论忠诚,还是友谊,或是爱。即使有些小马打算反抗,他们的抵抗也不会持续太久。
眉头紧锁,我从书页上抬起头。按照书本上的描述,小蝶绝不可能被几包血袋满足。吸血的冲动可以被暂时抑制一点点,但只要还生活在其他小马之中,她就迟早会失去控制。
这难道就是真相?我思索着。这会不会也是杜撰出来的谣传……但即便如此,为什么所有书籍都有着同样的描述?我艰难地吞下口水。我想我必须相信……或者小蝶是一位天生的古鲁导师,或者她一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向上天祈祷她是前者,但这并不能改变现实,现实究竟为何,我必须亲自确认。我犹豫了几分钟,或许更久,饮下的茶水也由温热变为冰冷,我终于确定了我的下一个目标:找寻弱点。
在如何对付吸血鬼的问题上,每本书都各执一词。大多数都表示向吸血鬼的心脏钉入木桩可以杀死吸血鬼,火焰与斩首也具有相同的效果。除此之外,大蒜会拒吸血鬼于千里之外,他们也不可能在没有屋主邀请的情况下进入房屋,而阳光则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他们。
其他方式则以一种十分可疑的方式罗列着。有些书中提到吸血鬼不能跨过流动的水,但考虑到小蝶的小屋就坐落在溪水旁边,我严重怀疑此条的真实性。其他的书中还说如果能把一片柠檬放入吸血鬼口中,就能够杀死他们。
我瞥了一眼我茶水中的柠檬。这似乎是一个兼具风险与牵强的选择,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试一试的。切记——问一问小蝶柠檬的事,我在心中想。
又有一条建议映入我的眼帘,这在多本书中都有提到:很显然,一些独角兽有能力制造一种能够克制吸血鬼的武器——“太阳水”。取新鲜的泉水,将夏日骄阳的热量与魔力封存其中,会产生一种对寻常小马来说炽热难耐——而会对吸血鬼的肉体具有等同魔法酸液的伤害的太阳水,其中一本书甚至还记录了它的制造方法。
“太好了。”我喃喃自语,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份配方,“棒极了,这真是太棒了!我只需要生产一批或者两批这种东西,然后……然后……”我忽然停下,局促不安地变换着坐姿,“然后我要去做什么呢?”
一道模糊的紫色跃入我的眼帘,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过身。
在房间的另一侧是我的穿衣镜,镜子里面的,哦当然,是我自己的倒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千百条想法。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我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那身影毫无疑问是我,无论是毛毛躁躁的鬃毛还是紧张到缩成小点的瞳孔。吸血鬼还没找上我。
我的下一个想法则是回忆起那条神秘——那个传说。我感到一阵短暂的恐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最终,我终于意识到我的倒影看起来像什么了。战战兢兢地,我举蹄去触摸我杂乱的鬃毛,打量着自己那双充血的眼球和收缩的瞳孔。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点?我想。上一次我变成这副模样时……每当这时,我总会搞砸什么东西。我做了一次深呼吸。也许吸血鬼的事比我预想的还要令我困扰……
“好吧,不再是了,暮暮。”我告诉自己。我从梳妆台上飘来毛刷,开始整理我的鬃毛。我下一次看向镜像,衷心地希望我的眼睛能恢复往常的神采。过了十几秒钟,我发现自己……好吧,尽管看上去仍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至少能够出去见人了。“这件事再也不会让我困扰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冷静处理,倾注我全部的理性——”
突然,我的左耳动了动。
我皱起眉头。这可不像神经痉挛……
间不容发,我放下毛刷并站起身子,快步走向离我最近的窗户,将其打开。我把我找得到的最柔软的枕头摆放在房间相对的一侧,把书架推走好腾出一个相当大的空间,然后站到一旁。
几秒钟之后,一道多彩的残影从窗口闯入,撞到那个枕头上。刹那间羽毛乱飞。
又过了一会,云宝黛西爬了起来,眨眨眼。“哦,嘿,暮暮!多谢枕头。”
我耸耸肩。“不客气。”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穿过那扇窗户的?”黛西问,“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问得好。”我说,“我只是意识到,每当你要闯进我的图书馆时,我的左耳都会提前52.8秒开始抽搐。我最新的理论是,当你的飞行速度超过某一具体数值时,你会制造出一种次超声波,而我则刚好可以接收到。我的耳朵会抽搐可能只是对这一声波的下意识反应。”
黛西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阵子。然后她耸了耸肩。“呃,也许只是萍琪把她的能力传染给你了。”
我愣住了。“我才不想变成那样!我已经受够了分析萍琪的那些毫无逻辑的……”我卡了壳,“……什么,萍琪的能力是可以传染的……”
云宝哈哈大笑。“放轻松,小暮!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好吧,随你怎么说。”我喃喃道,“所以,你这次闯进来是因为在练习什么新杂技,还是说你想借点什么东西?”
“我敢肯定是前者,但听你这么一说……”云宝说。她翘翘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什么。“最新的无畏天马故事书到货了吗?上一部完结之后,我都等不及看下一本了!”
我叹气。这件事她都问过我几百次了。“还没有,云宝,并且未来两周之内也不会到货!现在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不然我就继续去做我的研究了?”
“好吧,没事了。”黛西回复说。
“很好。”我走回到我那摆满了书籍的写字台,“你看,我现在很忙的。”
云宝飞近了。“真的耶!你这次在忙什么?”她拿起一本离她最近的书,埋头看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黛西脸上的色彩都消失了。她倒吸一口气,把书丢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顿音,散开的书页正好翻到了太阳水的配方那章。
云宝一动不动了好半天。然后她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凑到了书桌上的其他书本前。
穿心木桩……狩猎生灵……砍掉头颅……吸血冲动……净邪圣火……
“呃……云宝?”我紧张地问,“我——我知道这些东西有一点……”
云宝黛西缓慢地把视线转向我,眼中仿佛燃烧着焚世烈火,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但嘴角渗出的泡沫,鲜血冲头的暴怒,终于化为一道震天动地的,足以吓跑一群巨龙的吼声,震彻云霄。她毫不留情地向我控诉。
“你是在研究小蝶,是不是?!”
我畏缩地吱了一声。“是——是啊。”我承认道,“但是——”
云宝向我跨进一步,狂怒让她的身体频频颤抖。“小蝶才不会变成小马的敌人!”
我向后退了一步,但抵到了墙。“她——她可是会——会喝血——”
“她别无选择,”黛西怒吼,更进一步,“你给我听清楚!”
“但——但是——”我结结巴巴。
“不可能!小蝶都不会伤害哪怕一只苍蝇!”黛西冲了过来,她的鼻尖距离我的只有几厘米远,“如果你敢对她做出任何事,我绝对饶不了你,不管你是范海辛还是哪位!”
“啥——范——范——范海辛?”我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不,云宝,事情才不像你想的那样……”
云宝眨眨眼。“不是吗?”
我咕噜一声咽下唾沫,“不——不是!绝对不是!”
“……噢。”云宝飞起,向后退了几米,然后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好吧,呃……好吧。那样我们之间就没事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暮暮。我只是会在涉及小蝶时有一些反应过度。上次我为此可是干翻了不少小马,你知道的。”
“上次?”我重复道,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是啊。”云宝绷起脸,“有一些小马,他们知道小蝶身上发生的事之后,就回去拿起了大蒜和木桩。我已经差点失去小蝶一次;我绝不会让同一件事发生第二次。”
这番话唤醒了我的一段回忆,我不禁想到。
灯光越来越暗,一只天马扑扇着飞到匣边。那是一只鬃毛似彩虹的布娃娃,她在盖子上放下一束柏树花……
“……你真的很在乎她,是不是?”我低声说。
云宝耸耸肩膀,这一动作似在暗示一种肯定。“她是我最早认识的朋友。她是我最要好的挚友。我永远都会选择保护她。”她看向别处,“一生一世,永远。”
“我……我得道声歉,云宝。”我低头望向自己的蹄子。“我也想像你一样暂时忘掉小蝶变成了什么样的生物,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保证不会拿她怎么样,只要还有其他选择,我就不会——但现实是,对她来说,这是在压抑本能——我们是被捕食者。她还能控制自己,但失控只是时间问题。”
黛西睥睨着眼睛瞪了我一下。“你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我看向那堆书本。“我做了调查——”
“我才不管你做的什么狗屁调查!”黛西回嘴道,“我了解小蝶。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以后也将是如此。”
“好吧,也许她不会有意为之。”我回复说,“但总有一天,我会怀疑她能否能够抵挡鲜血的诱惑。小蝶可能暂时会满足于冷藏保存的血袋,小马身上的温热血液如同芬芳的毒药,终将令她无法抵抗。总有一天,她会败给本能。”
“这件事不是问题。”黛西飞快道。
我摇摇头。“我严重怀疑。说真的,她能忍这么久不喝鲜血已经算是一场奇迹。”
过了许久。黛西凝视着我,表情难以捉摸。突然她叹了口气。“不是。”
我睁大了双眼。“你是说……”
黛西点头,然后拨弄起覆盖在后颈上的鬃毛,亮出一块小小的创可贴。她揭开创可贴,露出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两道深深的血洞,创口很新,就在云宝的脖颈上面。然而在它们附近,却又林林总总分布着一道道伤疤。看起来就好像那里不断受伤愈合反反复复过好多次一样。
“你……她咬过你?”我压低了声音。
“你刚才都说过了,小暮。”云宝回复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小蝶不可能抵抗鲜血的诱惑,她需要在小马身上进食。”
我从她的脖颈上移开视线,感觉到有点恶心。“这样多少次了。”
黛西转转眼珠,“我都没有数过。也许一月一次,大概……”她停顿一下,望向遥远的天顶,“乖乖,这样究竟多少年了,我都不记得。”
“多少年?”我重复道,“你一直都默许她这样对你?”
黛西喷着响鼻,“其实,最初是我要求她这样做的。”
“你要求她去……”我的话断了线,我闭起眼睛,黑暗中似乎能够看到小蝶的另一副面孔在贪婪地觊觎着我,我不禁发抖,“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我见她总是闷闷不乐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云宝说,“于是我想帮助她。”
我坐下来——也许我是有意去做,谁知道呢。不管怎样,我都坐了下来。我的一部分大脑在分析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好吧,我想这样就能解释小蝶是怎么忍耐这么久不去攻击其他小马了。”我说,“我为你遭受的损失感到十分抱歉。”
“嘿,我才没有损失!我是自愿的。”黛西纠正道,“再说,感觉还不赖。”
在我的脑海中,小蝶冲着我露出开心的笑脸,露出了两颗尖牙。我突然睁开双眼,“感觉还不赖?!”我重复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感觉还不赖?”
“其实,好吧,一开始感觉并不好受,”云宝说,“哪怕是现在,我也有点害怕——很痛——她的牙齿穿透我的皮肤。但是在那之后……”她停顿一下,眼睛里微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当小蝶开始吸吮时,感觉就像……很奇怪,但是是好的那种奇怪。最初,我感觉痒痒的,很舒服,之后,我感觉有一点麻木,头也晕乎乎的。但她总能及时停下来,不会索求更多。”她懒懒地笑着,“小蝶总是用一次舔舐结束这一过程——为了饮下最后一滴,我猜。感觉就像是挠痒痒……”她脸色醺红,“然后她会给我一块创可贴,我们还会一起吃些点心、喝些果汁。”
“所以你很喜欢?”我喘了口气。
“这个,是啊。”黛西转转眼珠,“小蝶做的点心可能不像萍琪那样甜美,但是味道仍然不错。”
我用蹄子抹了一把脸。“不,不是那个。再往前点。”
“噢!噢……”云宝做了个鬼脸,“是啊,我觉得有一点……”她犹豫不决,“……差强人意,大概?虽然比不上飞行,但仍然……很舒服。”
我几乎拼了老命不去对云宝露出怪相。可是,我失败了。
“嘿,你那样看着我是干嘛。”云宝嗔责我说。
我扮了个鬼脸。去他的。“抱歉,云宝。我可能还是不太理解……”
黛西转身,扑扇着翅膀飞到窗前。“好吧,那么,这次就聊到这儿。你去找找其他和你一样古怪,爱评判别人的小马吧,但直到你搞清楚一切之前,你都不许接近小蝶。”她停顿一下,落到窗台上,“不要逼我在朋友之间做选择,如果你要我在你和她之间选……”她停了好长一阵子,然后做了个鬼脸,“好吧,只是……别逼我选,好不?”之后,她一跃而起,飞出窗外。
目送黛西飞走后,我关上窗户,离开窗前。我坐到写字台前,感觉有一些头晕。
云宝她不会真的……我甚至不想考虑这件事……不会吧?
……她会的,我下了决定,打了个寒战,是的,她会的。
注2:只是一种加入佛手柑精油与柠檬片的绿茶,不要在意。
注3:然而,小马们天生的多色毛皮却让这个现象很难观察。
注4:我之后向萍琪确认过这点,事实上,专门敲太妃糖的锤子不仅便于随身携带,而且也是一种侦测潜在恶灵的理想探测器。
慢慢地,我睁开眼睛坐起身。月光映照在我的书桌上,照亮了那些被我推的横七竖八的书本。我能看到环绕着我的家具轮廓,然而一切似乎都被一层诡异的黑暗笼罩着。
“我一定是睡着了。”我故意说的很大声。
叹息。哪怕又花了数小时去检索文献,以至于最终竟伏案而睡,我也没能找到应对小蝶难题的正解。
“小声点,安静些……”
我猛然站起——这虚无缥缈的声音无处寻觅。我环顾房间,但深邃的阴影却吞噬了我的视线。“谁——谁在那?”我问。
鬼魅一般的声音再次低吟,仿佛轻柔的安眠曲。“……瞌睡虫该休息了……”
“小——小——小蝶,是——是你吗?”我结巴道。
在房间的另一侧,两只绿松石色的双眼倏然圆睁,透过无尽的黑暗窥视着我。“小声点,安静些……”
“你为——为什么——”我正要说出口。
黄光一闪。
疼痛袭来。
满目殷红。
“睡觉时间到……”
瘙痒难耐,飘飘欲仙。
浑身乏力。
漆黑一片。
怅然若失……
铰链吱嘎作响。折射出一道亮光,明亮的窗口越扩越大,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伸出蹄子去遮挡。
我望着蹄子,它们好像布匹,满是缝合的痕迹。这是什么无聊的恐怖片吗。
“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嗯?她才不是小马的敌人!”
阴影接近了我。那是一只巨大的蹄子。
“但你听过我的话吗?没有。”
光明倾注而下。我想要抵抗,但无济于事。
“所以你想当什么范海辛,是不是?”眼前出现云宝黛西的脸,那真是一张大脸。面目狰狞,完全被愤怒所控制,“好吧,现在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可能不像你那样知道很多高深的词语,暮暮,但是我觉得这个词语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好热,好烫。火焰,燃烧。
“……报应。”
我猛地坐起来。花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我并不是,显然不是,瑞瑞的玩偶之一,我没被扔进火焰,也没有被谁吸过血。我只是呆呆地坐在书房里,正如我之前一直在研究一样。
月光映照在我的书桌上,照亮了那些被我推的横七竖八的书本。我能看到环绕着我的家具轮廓,然而一切似乎都被一层诡异的黑暗笼罩着。
“我一定是睡着了。”我故意说得很大声。
叹息。哪怕又花了数小时去检索文献,以至于最终竟伏案而睡,我也没能找到应对小蝶难题的正解。
突然,我的大脑中警铃大作。我睁大了双眼。“呃啊!”
我屏住呼吸过了好久,才释怀似的叹了口气。很显然,我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但小蝶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我想,我还是没有找到我需要的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至关重要。我思索着,但话说回来,我究竟在寻找什么?尽管我费尽心机找寻着答案,但我却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就造成了我现在的困境,我找到的只有刺骨的恐惧,无尽的梦魇,以及这严重的偏头痛……
云宝的话语悄然滑入我的脑海。“你去找找其他和你一样古怪,爱评判别人的小马吧,但直到你搞清楚一切之前,你都不许接近小蝶。”
我皱了皱眉。古怪而爱评判别人?我在她眼中才不是那样的小马呢……不是吗?
不是吗?
我要吃点冰淇淋。要么就去喝杯饮料。仔细权衡利弊,我选择了前者——塞拉斯蒂娅会告诉我在酒精影响下思考问题绝非明智之选。不过,我似乎也有充足的借口借酗酒暂时遗忘我面临的那道终极难题。
我耸耸肩。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我推开图书馆的门,投身月光之中,径直走向我的目的地。说不定我会和萍琪派撞个正着,随便了,那又怎样?我都和其他几位小马说过话了,再加一匹也无伤大雅。如果我注定要遇上她,多磨蹭一会也无济于事,我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跨进方糖甜点屋,小小的会客铃在门上叮当作响。我瞥了它一眼。这东西一直在这吗?如果不是,那我猜一定是谁特地把它放在这里,只为嘲笑我的失败。
我环视这间屋子。一如既往,点心店内的所有区域都点缀着明亮的色彩,但可能是因为错过了客流高峰,店内几乎一匹马都没有。实际上,店内除了我之外只剩下一匹锈红色的天马,她坐在角落里,举着一只吃了一半的蛋挞。她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软呢帽,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我心中有些纳闷,她的这副神情我之前似乎在镜子里见过。
“欢迎来到方糖甜点屋!你需要什么——啊呀!”
哦。还有萍琪派。萍琪派也在。
我转过身,看向刚才提到的那匹小马,她就站在柜台后面,用一双睁得大大的蔚蓝色眼睛盯着我看。“暮暮!你是来借酒消愁的,我猜对了吗?”
我嘟囔着说,“你猜得还挺准。”
突然,一道小小的,跳动着的火苗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调整了双眼的焦距,看到一只举着打火机的蹄子。萍琪盯着我,她的表情混合着遗憾,理解,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糟糕的一天,对不对?”她问。
我眨眨眼。“什么?”
“这可是扮演‘通情达理的酒保’的大好时机!”萍琪活力四射地回复道,“我准备了打火机,抹布,还有一副同情的表情,虽然最后那项掺进去了一点幸灾乐祸……”她又玩了一下打火机,“糟糕的一天,对不对?振作点,小暮,别拉着一张马脸!”
“别笑话我了。”我推开她的拥抱。
萍琪撅起嘴唇。“就配合我一下嘛。不然我该上哪去扮演酒保呢?”
“那就给我来一杯合适的饮品。”我顺水推舟,随后坐到临近柜台的一处木凳上。
“好哒好的好滴!”萍琪向我露出灿烂的笑容,“选择你的迷魂毒药!苹果酒?威士忌?朗姆酒?还是说……”她挤眉弄眼。“你是伏特加的那种类型?”
“草莓奶昔。”我拉长了声音说。
“要加伏特加吗?”萍琪充满希冀地问,
虽然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但是,我还是选择拒绝。我摇了摇头。
“噢。那好吧,我想……“萍琪说,”反正店里也没有酒精饮料。
“店里没有吗?”我错乱着皱起眉毛,“那你还说什么‘扮演酒保的绝好时机’?”
“我觉得很好玩!”萍琪噗通噗通地在柜台后面晃着奶昔,然后在我面前用抹布在柜台上面划拉几下。“而且,小马们都知道,如果你想找谁诉苦,一位友善的酒保必定是首选!”
我在柜台上排出几枚大钱。“找人诉苦?”我念叨着她刚才说过的话,“这么说你愿意听我倒苦水咯?”
萍琪笑吟吟。“对呀!朋友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她收好钱币。
“朋友吗……”我低头,望向我的奶昔。我吞下一大口,然后斟酌着词句问,“萍琪,你觉得我是不是一匹既古怪……又爱评判别人的小马?”
“什么?不,当然不觉得!除了……”萍琪顿了一下,敲着下巴,“……好吧,实际上,我觉得你有时的确有一点点爱评判他人,而且每当你的超级强迫症犯了时又会经常做出一些非常古怪的举动,但大多数时候,你都正常着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苦笑一下。“今天早些时候我和云宝黛西吵了一架。”
“真的吗?关于什么?”萍琪问。
“就是,从来没有小马告诉过我镇上有只吸血鬼,而且还会吸小马的血!”
萍琪咯咯直笑。“嘻嘻,吸血鬼当然会吸血啦,小笨蛋!不然他们还会做什么?”
我叹气。“是啊,但问题是从来没有小马告诉过我这里居然有吸血鬼。”
“咦?“萍琪向侧边歪了歪头,“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说,你居然会不清楚自己的事?”
“我知道我很聪明,萍琪,但我又不是全知全能!”
“可是……”萍琪纠结起眉毛,“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一只吸血鬼?”
我眨巴一下眼睛。“什么?我才不是什么吸血鬼!”
萍琪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居然不是吸血鬼?!”
“我怎么可能会是!”我激动地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说我自己?”
萍琪打了个响鼻。“我的天,这再明显不过了!‘暮光闪闪’?如果这个名字都不能说明你是‘吸血鬼’,那我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她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我,“你确定不是?”
“是什么?”
“别装蒜!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我确定。”我恼火道。
“百分之百确定?”萍琪问。
我瞪了她一眼。
“好吧,天啊。我太难了……”萍琪皱起眉头思索道,“你知道吗,要是你真的不是吸血鬼,那我就得给你选个新的生日礼物了……”
“新的……?”我顿了一下,“……你想说?算了。”
“好哒好的好滴。”萍琪回复说,“那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举蹄至头顶,“她有大概这么高,粉色鬃毛,住在濒临无尽之森的一座小屋中。”我面无表情地说,“她喜欢动物。我觉得你也许认识她。”
门铃又响了一声。但我没去在意。
萍琪睁大了双眼。“噢,你是说小蝶?所有小马都知道她吸血!”她开心道,“当初听到你的名字时我就想到了她,你当时跟我说‘你好,我的名字是暮光闪闪’,而我则在想,‘哦天哪,又来了一只吸血鬼!我敢打赌小蝶一定很乐意见到你的;你们俩一定能成为一对亲密的吸血好姐妹!然后——”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飞快道,“现在别跑题了!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噢,”萍琪说,“所以你就是这样和黛西吵了一架?因为她没和你说过?”
“我……其实,有这方面原因。”我蹙起眉头,“但我更担心小蝶一直是吸血鬼这件事,不知为何小马们居然都不在意。”
萍琪的眼睛眨了眨。“我们为什么要在意?”
我一脸怪异。“你这问题问的就好像觉得小蝶喝血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这个嘛,是啊。”萍琪说,“每过两周,她就会去医院要——”
“但她还咬了云宝黛西!”我打断她。
“但黛西超喜欢的!”
我畏缩了一下。“那不是更奇怪吗。”
“但没有小马因此受伤。”萍琪说,“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我矮了下去,把下巴放到柜台上。“我其实也不清楚。我只是……”我卡了壳,努力想去理清思绪,过了好一会,我才吐出这样几句话。“唉,以前我还觉得我很了解小蝶,但一想到她居然有这样一面瞒着我,我就感觉她好像变成了一匹完全陌生的小马,如果她现在还能被称为小马的话……”我做了次深呼吸,“……但同时,无论怎么看,她都还和之前一模一样。所以我不明白应该怎样看待她了。”
萍琪明智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真正想知道的是……”
“……小蝶究竟是什么?”我补上句子的后半截。
“好吧,这很容易回答!”萍琪咯咯地笑着,“想一想,暮暮。你觉得什么令小蝶与众不同?”
我皱起眉头。“呃,她吸血鬼的身份?”
萍琪的笑容依然灿烂。“不对,小笨蛋!吸血鬼也可以有好有坏,但这不是重点!你觉得她和其他小马的区别在哪里?”
“她是天马。”我回答。
萍琪点头。“没错,她的确是,但这也不是我期待的回答。小蝶的可爱标记是?”
“三只蝴蝶。”我干脆道,“你问这干——”
“所以她的特殊能力是……?”
“照顾动物。但是——”
“她最要好的朋友是什么动物?”
萍琪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轰击着我,令我目不暇接。“这……我猜应该是天使兔。”我答道,“但我觉得他大概很难算作是宠物。他作为宠物有一些……”我停下想想,“……失格。有时我都会好奇小蝶是怎么忍过来的……”
“那,发射友谊大炮时她脖子上戴的东西是?”
我眨眨眼,“你是说善良元素?”
“答对了!”萍琪冲我调皮地眨眨眼,“你终于进入状态了,暮暮!下一题,还记得小蝶参加了自信心课程之后的表现吗?”
我畏缩一下。“是的,我当然记得。”
“她那时都做了什么?”
“她变得很无礼。她伤害了其他小马的感受,有时还会对小马大打出手。”
萍琪点点头。“是的,可是有小马因此严重受伤吗?”
我仔细思考了片刻。“……没有,甚至都没有小马受到轻伤……”
“还记得那次无序念叨着‘阿布拉卡达布拉’,然后对小蝶施了咒语吗,她那时都做了什么?”萍琪问。
“她做了很多残忍的事。”我说。
“但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比如?”
“比如……”萍琪说,“……比如说像喝盒装果汁一样吸干数十匹小马的血然后把他们统统转化成自己的不死大军。”
“呃,没——没有。”我结巴道,“即使有,我也没有注意到过。”
“她可能做出那种事吗?”萍琪问。
“怎么不可能。她只是……”我停顿了片刻,眉头紧锁,“……呃……”
萍琪咯咯地笑着。“噢噢,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
“好吧……”我终于开口,“……哪怕在无序的魔法下,当小蝶极尽她所能地表现得残忍时,杀害其他小马的想法——哪怕是去咬其他小马的想法——也从未出现在她的心中!”我的眉间皱起一道深沟,“我觉得哪怕是在被黑暗魔法完全腐蚀的情况下,小蝶也只是变得比较烦人而已。”
“所以小蝶是那种小马吗?”萍琪说,“烦人,残忍,而且无礼?”
终于,条件反射占了上风。“什么?”我望着她,瞠目结舌,“当然不是!萍琪,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会做出那些行为都并非本意!小蝶是我认识的最美好,最温柔,最善良的小马了。”
萍琪露出胜利的笑容。“没错,这就是我期待的回答。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对不对?”
“呃……”我眨巴一下眼睛,“咦?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不再思考了!”萍琪凑过来,轻敲一下我的额头,“你被你的思考带进了死胡同,却忽视了你的感情!下一次,当你不能用思考解决问题时,试一试这里。”她伸出蹄子戳戳胸脯。
我低头望望,然后抬头望向她,“谢谢你,萍琪。我想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冲自己点点头,面带微笑,“直到今天早些时候为止,我都没有发现小蝶的真正面目,但她的真正面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仍然是我了解的那个小蝶。”
“太对了!”萍琪笑逐颜开。
“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我抿嘴一笑,“公主一定会很乐意得知这件事的。”过了一小会,我疑惑起来,“劳烦一下,萍琪派,你是什么时候变得……”我思索一下,“……呃,这么智慧了?”
萍琪咯咯地笑了。“暮暮,你知道有多少雌马和雄马在和他们的特别小马吵架后会来方糖甜点屋吗?”
我脸色煞白。“不对,小蝶和我才不是——”
“但道理总是互通的。”萍琪说,毫不在意地晃晃蹄子,“每匹小马都需要在懂得‘跟着感觉走’的道理之前走一遍这样的流程。”她耸耸肩,“再说,一名通情达理的酒保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认真聆听顾客的问题后给出一些宝贵的建议!”
“我还以为酒保的意义是提供酒水。”我面无表情道。
萍琪点点头。“也包括这个!”
“我明白了。”我正要转身离开,就被奶昔吸引了注意。“噢,我差点忘了这个。”我呷了一小口,“总之,我对这场谈话很满意,萍琪,但是我可能占用了你太多时间。还有其他顾客在等着你去服务呢。”
萍琪环顾一周。“没呀。”
“哦?”我从凳子上一跃而下,转身望向店里。空空如也。“真奇怪。我进门时还看到有至少一匹小马在这里的……”
“你说她啊!”萍琪回复说,“你说的那匹雌马,她在我们说到一半就离开了。我对她有印象,因为我之前从没见到过她,因此她一定是刚来到镇上,因此我一定得给她办个招待派对!”
“新小马?”我皱着眉头沉思着。“真有意思。你对她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萍琪说,“但我记得她的可爱标记,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
我耸耸肩膀。“请讲。”
萍琪掏出纸笔,画了一张速写。她一画完就把纸递给了我。
我看着她的画作,脸色惨白。“萍琪……”我小声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萍琪说,“是猜谜游戏的意思吗?”
“猜谜游戏?!”我重复道,声音拔高了八度,“不,它才不是那个意思!而且……而且她听到了我们关于小蝶的谈话……”我咽了口唾沫,“我得走了!”
“暮暮,等等!”萍琪开口叫住我。
“我没时间了!”我奔到门口,踢开它,开始一路狂飙。在我身后,一张画有木桩刺入大蒜的速写正缓缓飘落。
我在通往小蝶小屋的路上一路风驰电掣,责备着自己。真蠢,你真蠢!你真是一个大白痴!
瞧瞧你那张大嘴巴,我回想着当时。我当时要是知道镇上来了一名吸血鬼猎人就好了……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知道不是每匹小马都能……
我在土路上来了个急刹车……等一下,我这是在和我自己吵架吗?
过了片刻,我心烦意乱地摇摇头,又开始了奔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那里,那么,就一定会发生某种很可怕的事。我只能祈祷那一切还没有发生。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景象,小蝶的小屋中央躺着一小堆灰烬。我一边跑,一边努力将那幅景象从头脑里驱逐出去,然而无济于事……
等我赶到小屋附近时,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黑暗中过了桥,心跳顿时错过了一拍。当机立断,我深吸一口气,使用了传送咒。
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我拦在那匹天马面前。她退后一步,竖起两只翅膀。“天杀的大太阳啊!日光在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操着一副澳大利亚口音,发出嘶嘶声。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我大声说,“你又是要做什么?”
“我觉得以你的眼神完全能看懂我要做什么。”那匹雌马回复道。她把头向她背上驮着的物品努了努:一柄反曲刀,刀鞘的位置刚好能让她随时用嘴巴够到;成串的太阳水瓶一个挨一个地插在背上的一条斜挎带上;她的后腿上绑着一根木桩,长度直接垂到地面。她抬起那条后腿。“轻轻一踹,替人消灾。”
我吓得脸都白了。“什——什么?不!”我大吼一声,向前一步,压低了我的独角。“你不能这样做!”
吸血鬼猎人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她的情况你和我一样心知肚明。你之前自己说过,小姐,你的那位粉色鬃毛的可爱朋友,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只见马就咬的吸血鬼。”她拍打翅膀绕过我,继续向前。“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必须有哪匹小马去阻止那东西。”
又一阵魔法爆裂声,我又一次拦在她面前。“那东西?!你明明知道,那个‘东西’是我的朋友,而且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哪匹小马!”
“你是说她曾经是你的朋友?”天马轻巧地落地,用一双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既然如此,容我抱歉,但现在在这里的已经不再是你所熟知的那匹小马了。一经转化,这座小镇沦为一片死城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她调整了一下帽子,“……除非让我在那之前将她解决。”
“她现在依然是,以后也永远是,我所熟知的那匹小马!”我吼道。“她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是吸血鬼了!”
“此话当真?”雌马喷着鼻子说,“那我可要好奇她把那些尸体藏到哪去了,还是说你觉得她在转化之后还没开过杀戒。”
我猛地抬起蹄子,噗地一声砸到她脸上。“你给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嘶吼着。
吸血鬼猎人吐出一口血沫。“来硬的,嗯?”她大笑着,“我喜欢。伙计,你还真有两下子。”她的眉间隆起一道深沟,“但恐怕你可拦不住我。让开,小姐,这是为了你好。”
我也再次压低了脑袋,将魔力涌入独角,奥术的能量在我头顶澎湃。“如果你想伤害我的朋友,那你就得先打倒我。”
“是吗,就在这?好吧,我不想这样做,但这可是你自找的。”吸血鬼猎人用牙齿抽出她的反曲刀。“伙计,是时候说再见了。”
吱呀……
“对不起,你——你们是在打架吗?动物们都被吓坏了,还有……噢天啊。”
我和吸血鬼猎人一齐扭头看去,发现小蝶正站在小屋门口。她双目圆睁,嘴上叼着一个空了一半的血袋。但随着她张大嘴巴,那袋子啪唧一声,掉到了地上。
吸血鬼猎人叼着的反曲刀也掉了下来。只见她盯着我的朋友,脸上没了血色。“小蝶?”
小蝶咽了声唾沫。“戈——戈莉可?”
过了许久,我们都定在原地。最后,我开口道。“呃……所以是——”
突然,小蝶冲过来。她张开前蹄,给了吸血鬼猎人一个紧紧的拥抱。“噢塞拉斯蒂娅在上!戈莉可·弗兰克·丝苔可。真的是你吗?”
另一匹天马点点头。“是啊,小蝶。真的是我。”她尴尬地笑笑。
我眨眨眼。“你们……你们俩之前认识?”
“当然!我们之前一起参加过飞行夏令营!”小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戈莉可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着,目光死死盯着落到地面的血袋。“是——是啊,好久不见,不是吗?天,小蝴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跟上次比起来简直换了一匹马……”
“我的变化有一点大,对不对?”小蝶说,“我交到了很多朋友,还感染了吸血鬼病毒……”她轻轻碰了碰下巴,似在思索。“……噢,对了!上次我们分别时我还没获得我的可爱标记,对不对?”
戈莉可眨眨眼。“对,我记得是。”
小蝶笑了,然后转身向她展示自己的可爱标记。“你看?我现在会照顾动物了!你呢?”
“我——我?”戈莉可睁大了双眼。“啊,我……呃……”她瞟了一眼自己的可爱标记。“我现在在种大蒜!对,就是这样。”
“什么?”我向前一步。“你在说什么!她是一个——嗷!”
戈莉可一肘顶在我的肋骨。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的眼睛。“没错,我现在是一个蒜农,我把全部时间倾注在培养大蒜上,努力不让坏蛋靠近它们,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危险的行为!我只是个,种蒜的。”
“你是个蒜农?哦……好——好吧,我想那有点……”小蝶颤抖着。“……有趣。”她皱起眉头。望向戈莉可的侧腹。“等一下。如果说你是一个蒜农……那根木桩又是什么意思?”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戈莉可的眉心滚落。“……我很会搭篱笆?”
小蝶盯着她看了一会。
“你知道,就是能拦兔子的那种。”戈莉可说。
“噢。我想你说得对……”小蝶赞同地点点头。“不管怎样,戈莉可,你这次来真让我吃惊——我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小马来找我!”
“抱歉。”戈莉可说。
小蝶摇着脑袋。“噢,但这完全没问题!我总是很高兴见到老朋友来拜访我……”她蹙起眉头。“……在半夜三更……一边和我的其他朋友争吵……一边带着武装到牙齿的反吸血鬼装备。”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嗯。”
戈莉可陷入了沉默。
滴答。
在度过漫长,令人深思的几秒钟后,小蝶开口道。“戈莉可,为什么你会在半夜三更,一边和我的其他朋友争吵,一边带着武装到牙齿的反吸血鬼装备来找我呢?”
“噢!那是。这是。”戈莉可眨巴着大眼睛。“其实,小蝴蝶……你知道吗……”她向我投来孤注一掷的目光。
“对了!戈莉可和我只是,呃,刚才正在……嗯……”我卡了壳,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热烈讨论着一本漫画书!”
戈莉可把头点得好像小鸡啄米。“没错!而我之所以会穿着这身衣服是因为,呃,脚色扮演。”
“角(jue)色扮演。”我更正道。
“是的,就是那样。”戈莉可停顿一下。“还——还有,呃,暮暮和我之后还要去别的地方,她跟我说可以顺便拜访你。”
“大概就是这样。”我说。“可是在我们穿过那边那座桥时……”我伸出蹄子一指。“……这个,戈莉可就侮辱了我的本命配。然后就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小蝶充满疑惑地歪着头。“本命配?”
“本人强推的角色配对。”我解释道。
戈莉可点点头。“这姑娘说她的搭配——”
“配对。”我打断她。
“——配对,宇宙第一。”戈莉可接上下半句。
小蝶盯了我俩一会。我尽可能地露出真诚的微笑。
小蝶缓缓地点着头。“我明白了……嗯,我很高兴我能及时出现。我非常讨厌其他小马做出一些不过大脑的行为。”
“完全同意。”我狠狠地给了戈莉可一个眼神。“真的,免得哪匹小马不小心做出什么事再后悔,那多令人遗憾啊……”
戈莉可带着歉意咳嗽着。“呃,别担心。现在我们已经和好如初了,不是吗?”
“是啊,是啊,和好如初。”我转身走远。“好了,戈莉可,现在该办正事了。我觉得小蝶也该去休息了。”
戈莉可取回她的反曲刀,把它收回鞘中。“说的也是。晚安,小蝶……”她跑起来追上我。
“再见,姑娘们。”目送我们一步步走远,小蝶向我们挥着蹄子。“路上小心……”
戈莉可和我就这样走着,逐渐和小屋拉开了距离。我们走到足够远处,她对我说。“塞拉斯蒂娅的胡子在上!你从来没说过变成吸血鬼的是小蝶!”
“在我提到小蝶的名字前你就从方糖甜点屋离开了!”我大声说,“再说,我压根没在和你说话!”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公主。”戈莉可咕哝道,“但干我们这行总得时刻伸长了耳朵。导游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她打个响鼻。“可能下次我得多花点功夫打探消息了,早知道你们是在谈论小蝶,我才不会掺和这件事。”
“你这样想我很高兴,但只有小蝶才是例外?”我问。“如果变成吸血鬼的小马不是小蝶,你就会不由分说地消灭他吗?”
戈莉可耸耸肩。“干这行久了,你就会知道最后能保持自我的小马简直少之又少。小蝶可能只会咬咬小马,但大多数吸血鬼在吸血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你又是怎么知道小蝶会很小心,不会吸干小马鲜血的?”我说,“就在刚才,你还说没有任何吸血鬼能做得到。”
“我确实说过。”戈莉可回复道,“但如果说哪匹小马是例外,那一定会是她。那姑娘甚至不会伤害哪怕一只苍蝇。”她轻声笑了,“噢天,既然她得到了那样的可爱标记,说不定她还会试着和苍蝇做朋友。不过,我还真好奇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们有血库。”我说,“还有一名愿意长期提供直饮血的志愿者。”
戈莉可点点头。“好姑娘。我得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所以你打算放过她,当作无事发生?”我说。
戈莉可瞪了我一眼。“其实……好吧,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这名吸血鬼猎人。说不定她是在说谎,我想。她可能正盘算着兜个圈子再回来。
很明显,戈莉可猜出了我在想些什么,她防御性地举起一只蹄子。“听着,伙计,我会狩猎吸血鬼才不是因为我恨他们或者其他什么!我只是想要保护小马。”她回望那座小屋。“现在我知道了小蝴蝶不是什么威胁。所以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成不?”
我又瞪了她一会,这才说道。“很好……但如果小蝶出了什么事,而我发现你与此事有哪怕一丁点关系,那你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我眯起双眼,“听清楚了吗?”
“清楚得很。”戈莉可连忙说,“我不会再在此事上找麻烦。所以请你别跟小蝶说起我的真实工作,求你了!我唯独不想让她担心。”
我叹了口气。“可以……但你来小马镇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我起初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我听说一只臭名昭著的吸血鬼正在旧金山为非作歹,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可是旧金山离小马镇有六百多公里远。”我面无表情道。
戈莉可眨了眨眼睛。“真的?但我刚旅行了六百多公里来到这里!”过了一会,她眯起双眼。“好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吉普赛小马那里买地图了……”
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是说他们骗你相信一座本该在小马国西海岸的城市居然会坐落在内陆的小马镇边上,可是你之前明明在小马镇生活过?”
“是啊,唉,别提这件事了。”戈莉可恼火道,“再说,我一共只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参加飞行夏令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我眨了眨眼。“两次?那,你第二次来是什么时候呢?”
戈莉可皱起眉头。“哦,这个啊。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正要去中心城补充太阳水,正好路过小马镇。那时我正沿着无尽之森的边缘前进,就遇到一只吸血鬼。他可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但是——”
“白色毛皮?”我打断她,“可爱标记是三只蝙蝠?”
“是啊。”戈莉可说,“你是怎么——”
“那天不会正好还是噩梦夜吧?”我问。
戈莉可眯缝着双眼。“是啊……是啊,没错。你又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
“就是那只吸血鬼转化了小蝶。”我回复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扬了。”戈莉可挺直腰板说,“我把他的灰装进罐子,放到家里了。”
我点点头。“啊,不错,终于又解决了一件烦心事。”我转过身,“跟我来吧——我们去一趟图书馆,我给你找一份真正的地图,这样你就能顺利到达……”
戈莉可·弗兰克·丝苔可一进门,斯派克就对我说。“那匹小马是谁?”他问。“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
“噢,她和小蝶算是旧友。”我回复说,“你先别管这件事了。斯派克,我要写一封信。”
“呵,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暮暮……”斯派克脸上洋溢着沾沾自喜的神情。
我愣了一下。“好吧,斯派克。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给塞拉斯蒂娅公主写一份友谊报告,对不对?”他说。“除非真有什么事发生了,否则你不会想写的。我说对了!你今天出门一定遇上了大麻烦!”
我哑然失笑。“是啊,斯派克,你说对了,今天真是多灾多难。”
斯派克脸上笑开了花。“正如我所料。”
“但说句实话,这事得赖我。”我继续道。“如果不是我小题大做,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你知道小蝶其实是只吸血鬼吗?”
斯派克眼睛瞪得溜圆。羽毛笔从他的爪子缝中掉了下来。“小蝶是只吸血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