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 Miller关于阿斯汤加和Guruji的采访(Tim Miller Interview)
译者:Jade Zhang
这篇文章的精简版本曾刊登在 2003 年 7 月/8 月的”Yoga Journal“《瑜伽杂志》上。
自 1978 年开始练习 Pattabhi Jois的传统阿斯汤加瑜伽以来,蒂姆米勒一直处于阿斯汤加瑜伽的最前沿。乔伊斯 2002年在北圣地亚哥进行全球巡回演出之际,米勒再次跟随与他的老师一起练习。在他位于恩西尼塔斯的家中准备咖喱时,米勒讨论了美国阿斯汤加瑜伽的教学、历史以及他与乔伊斯的师生关系。
Deborah Crooks:在众多西方练习者中,您是最早跟随Pattabhi Jois练习的人之一?
蒂姆·米勒:嗯,最早的人之一。我努力与他保持联系,我尽可能多地去看他。有些人跟随他练习的时间比我长,但是他们可能没有像我一样频繁。
DC:这样说来,开始Mysore练习后,你多久之后遇到了他?
TM:1978 年,我在恩西尼塔斯遇见了他。我在离这里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埃尔文(Riverside)长大,那是在洛杉矶以东,炎热和烟雾缭绕。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一次去海滩的机会都是一种真正的探险。在 70 年代初,我就有一个高中同学就住在这里,我过去常常来看他。当我从学校毕业的时,我在北加州晃荡了一段时间,但在恩西尼塔斯(Encinitas)逗留下来。
DC:也就是在那时候,偶然的一天你走进了一个瑜伽课。
TM:那是他第二次恩西尼塔斯(Encinitas)之旅。他第一次来这里是在 1975 年和他的儿子 Manju 一起。大卫·威廉姆斯和他的学生资助了他们的那次教学之旅,大卫是第一批去迈索尔学习阿斯汤加的美国人之一。我在 1978 年 1 月开始练习。大卫·威廉姆斯妻子的姐姐居住在这里,所以从印度回来后,第一站选在了在恩西尼塔斯(Encinitas)。他开始教授阿斯汤加,一年半后,他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邀请Manju [Jois,Pattabhi 的儿子] 过来。 Manju 是帮助David 与 Guruji 建立了最初的联系。他在Panochari(帕诺查里)遇见了Manju。 Manju 做了一个瑜伽表演,而 David 在 Panochari 跟随一位斯瓦米(Swami)餐加一个为期6个月瑜伽培训课程,这位Swami虽然对瑜伽哲学有高深造诣,但是并不擅长哈他瑜伽(译者:此处泛指瑜伽体式的练习)。Manju出现后,大卫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Manju,”你从哪里学的?“。第二天,大卫就坐上了去往迈索尔的公共汽车。Pattabhi Jois和Manju在 1975 年来了恩西尼塔斯(Encinitas),Manju则留下了(译者:其实Manju当时是瞒着父亲Pattabhi Jois偷渡下来了),并在恩西尼塔斯(Encinitas)生活了 25 年。后来,大卫一居到了毛伊岛,Manju在这里定居,并接管了大卫的瑜伽工作室。大卫和Manju的几个学生,布拉德·拉姆齐(Brad Ramsey)和加里·洛佩多塔(Gary Lopedota),离开了 Manju 的工作室,出去开办了自己的瑜伽学校。巧合的是,这所学校离我恩西尼塔斯(Encinitas)的住所大约只有一个街区。我在布拉德(Brad)和加里(Gary)的“老教堂”里开始了阿斯汤加的练习。那里最初是圣安德鲁圣公会教堂,已经闲置多年,是练习瑜伽的理想场所。于是,他们开始在那里教授瑜伽。我参加的第一堂课,在身心方面给我带来了强大的冲击。那一刻,我感觉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这就是我要追寻的东西。 乔伊斯(Jois) 在那年 8 月再次来到恩西尼塔斯(Encinitas)时,我已经练习了大约 8 个月。
DC:对于Pattabhi Jois的到来,你有什么期待?
TM:对他满怀期待的学生有很多。他们中很多人也跟我一样有类似的期待。那时,我已经在学习东方哲学了。我当时正在阅读大师们的开宗教义——那是一些关于拥有某种神奇力量的人或东西。我期待着Guruji(古鲁吉)会以一个光球闪现在房间中央。现实是,他穿着黑色便鞋从前门走了进来,看起来普普通通,当然,他显然不是外表那么普通。
DC:你花了多长时间弄清楚原来他并不如表面那么普通?
TM:嗯,我想大概是他一脱掉腰布就很明显了。 78年的第一堂课是迈索尔式练习,而不是他现在普遍采用的领课方式。他在这里逗留三个月。我们会做体式练习,然后他会和练习二级系列的人围坐在一起,教我们调息法。这是个强度相当大的练习,尤其我是一个相对的新手。我想这对每个人来说强度都很大。我们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练习。我们都很紧张,害怕被矫正,但更害怕的是被无视。我们参加的第一个工作坊大概有 30个 人。很多人是从夏威夷赶过来的——Danny Paradise,他被誉为的“老悬崖(Old Cliff)”。他住在山洞里,没有鞋子。
DC:那时,乔伊斯的教学速度是不是快很多?
TM:是的,当时人们在练习中的动作要快得多。那时他已经 60 岁出头了,而且非常强壮有力——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老人。你可以想象他像一个比实际年龄年轻20岁的人。
DC:那时他还在做体式练习吗?
TM:直到……[他的儿子] Ramesh 自杀之前,他还在做体式练习。在那之后,Guruji(古鲁吉)就停止了体式练习。
DC:你注意到他的变化了吗?
TM:我再次遇到他时,自从我接受了他的指导后,每次我都来这里参加他的工作坊。我想这更多是因为我的老师 Brad(布拉德)和 Gary(加里)去了迈索尔。他们在 1979 年去了。Brad(布拉德)真的很想见识原本的练习。他有点认为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阿斯汤加的练习,也许这是事实。整个 vinyasa 格式在开始时候有点随意。
DC:这是因为他的有意保留还是他的这种练习在发展演变?
TM:嗯,开始时候,我们只是按照大卫所解释的方式进行练习。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练习,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 vinyasa 的完整概念。当Brad(布拉德)去印度时,他问了很多关于正宗方法的问题。最后,Guruji 向他详细说明了《Yoga Mala》中的情况——每个体式都有特定数量的 vinyasa。所以Brad(布拉德)回来后开始为每个体式教授完整的Vinyasa序列。甚至所有坐立体式都是从拜日式开始的。 1980 年 Guruji 再次来恩西尼塔斯(Encinitas)时,他教了一个完整Vinyasa序列。从那以后,他转向了一种半Vinyasa序列,这时的坐立体式不会从站立开始。【译者注:个人对Tim转述的Brad这种想法持保留意见,Guruji英语一直都不太好,甚至Manju的英语在很长时间里也并不好,相反Guruji的小儿子Ramesh因为受到了现代教育,英语水平相当高。大卫·威廉姆斯在迈索学习期间,因为年纪相仿,与Ramesh小儿子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大卫在ABC大会曾说,那时候的印度学生没有特别的多人会讲英语。他对梵语开始并不习惯,有什么地方不太明白的时候,Ramesh会向他详细解释。Brad在1979年来到印度时候,Ramesh去世了,Manju则定居美国了,此时来到mysore学习的西方人并不多。个人倾向认为此时并非是Guruji被Brad感动才解释了全Vinyasa的序列,而是此时Guruji经历了两次恩西尼塔斯(Encinitas)教学之行后开始调整阿斯汤加序列,试图让阿斯汤加的序列变得更加严整,大约在此时形成了全Vinyasa序列,也正是大约在这个时间段,Guruji才以Ashtanga Yoga正式取代了Yoga Korunta来命名这套瑜伽体系。所以个人更倾向于认为这是阿斯汤加瑜伽的发展演变。】
DC:现在,他的西方学生比印度学生还多,是否不太情愿将其全部知识教给西方人?
TM:最初肯定是不情愿的。 70 年代初,当 Norman Allen 出现在他家门口想要学习瑜伽时,Guruji 笑了,他说他过去教授的只有婆罗门教徒,对于这个美国嬉皮士的出现并不感冒。但Norman(诺曼)坚持不懈,一直徘徊于Guruji家门口,直到Guruji终于开始教授他瑜伽。这为大卫和我们其他人的瑜伽球学铺平了道路。我在那里时,发现当时他还有很多印度学生,我观察了他们的练习。他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教授他们——更轻松,有更多的讲解。那些印度学生的体式也并不是那么优雅,Guruji似乎也并不在乎。然而,对于西方学生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西方学生上课的时候,乔伊斯(Jois)才开始晓有兴致地讲授瑜伽教义。西方人绕了半个地球来前来求学,他们对待学习更严肃一些。
DC:你觉得他是认为我们在精神上更应该被压迫一些吗?或者我们不知何故需要更多的教义教化?
TM: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的。我们显然是疯了,非常需要净化的练习,所以我们得到了。你知道我们美国人是怎样的;他们往往雄心勃勃。当他们开始某事时,他们会真正投入其中。
DC:阿斯汤加瑜伽的人气无疑提升了许多……
TM:尤其是最近五年。多年来,我们有时候会坐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地想:“为什么不能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DC:即使知道这种练习有多苛刻?
TM:我们美国人并不惧怕严苛。我们可能是这个星球上工作最努力的人,就像被驱动着。因此,如果我们加以引导,那将是一件好事。
DC:你们中的一些人正在与他建立牢固的师生关系。
TM:对我来说,直到我第一次去印度时才真正做到这一点。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方式。在那之前,他并没有真正把你做他的学生当回事。在那之前,我只是“那个人”。我第一次去印度呆了三个月。那时,他的西方学生还不多。在那段时间里,我是唯一的西方学生。大约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实际上住在他家。我的预算有限,他很友好地为我提供了一个住宿的地方。
DC:那是什么感觉?你跟他一起起床了吗?
TM:我住的房间被用作许多用途。那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们存放大量粮食和物品的储藏室,还是瑜伽馆的更衣室。所以我并不能在我的房间里呆很多时间。我会睡在那里,很早起床,这样它就可以用作其他用途了。作为一个非婆罗门,我不被允许和他们一起吃饭。 Sharath 和他的姐姐 Shammie 会把饭菜送到我的房间,和我坐在一起。
DC:他教了你很多东西吧,除了不与你交往,他传授了你体式之外的东西了吗?
TM:他对瑜伽的理解很精深,但是用英语表达对他来说很困难。他记录了许多关于瑜伽的文献。他会停下来,唱诵梵文的东西。能亲耳听到那一切感觉真是太好了,但是就英文翻译而言,那种意境有点难以表达。偶尔,只是在谈话中你会得到一个花絮,或者如果你问了恰到好处的问题。但在大多数时候,它只是练习,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DC:作为一个美国人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活,你会觉得艰难吗?
TM:太棒了。那是一次不可思议的经历。我不是去那里唯一的西方人。我在那里还遇到了Norman Allen(诺曼·艾伦)。我还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作为那里每天都被进行强烈辅助的少数学生之一,这种感受也确实有所不同,这种转变让人颇为受用。每天最后都会进入摊尸式,这时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我会躺在那里哭半个小时,然后身心有一种完全通透的感觉。走在印度的街道上,就好像它正穿过你一样。
DC:你觉得对乔伊斯(Jois)和阿斯汤加瑜伽有什么误解可以澄清吗?
TM:我认为人们会陷入体式练习而不自知。他常说,“瑜伽是 99% 的练习和 1% 的理论”。问题是,如果这是阿斯汤加瑜伽,为什么我们只学习体式?我认为他相信练习是为了自悟而设计的。如果你坚持不懈地练习,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慢慢转变。你开始从内部理解什么是瑜伽。
DC:在他跟说你可以教授瑜伽之前,你跟随他练习了多久?他是不会轻易授权的。
TM:是的,他从不轻易授权。在印度之行结束时,我已经练了四年。在印度,我第一次偶然想到,也许教授瑜伽是件值得做的事。我以前教过一点,但有我有另一份工作。所以我在离开前问他:“Guruji,有没有可能从您那里获得教学资格认证?”他皱皱眉头,最后说:“是的,是的。”他有官方的政府印章。那是他第一次为学生这样做。
DC:他有没有说过“你教得怎么样,蒂姆?”之类的话?
TM: 像他来恩西尼塔斯(Encinitas)开工作坊这样的场合,他来教我的学生,他就会看到结果,所以这就是对我教学成果的检验。我并不是说来参加工作坊的都是我的学生。但直到2000年巡演时,才有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现象。我也有学生在迈索尔去找他练习。
DC:自从你认识他之后,他有显著的改变吗?。
TM:他正在变得柔和。他发现自己不能总是对人采取强硬立场。他们 [Pattabhi 和 Sharath] 延缓了允许学生从一个序列练习到另一个序列的速度。当年他年龄还没那么大,能辅助很多人进入很多体式的时候,他会把你带入自己可能无法进入的体式里。如今,他们让人们以更合理的速度获得新体式。
DC:你也放慢了给予新体式的速度吗?
TM:是的,我想是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对学生变得更有耐心,也希望自己变得更睿智,并意识到没有急于求成的事情。过于匆忙,你并不能帮助任何人。
DC:你有什么对即将去迈索尔的学生说的?
TM:如果你在课堂上做错了体式被抓到,别说你是从我这里学来的!不,我的意思是他很棒,令人尊重,照他说的做。希望有一个美好的旅程。这是一段值得的经历。这是一个放下日常琐事,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练习瑜伽的难得体验。这可能是你可以去练习的最佳场所,那是令人神往的地方。
DC:因为印度就是印度。
TM:是的,印度就是印度。这一个学习应对事情发生而且内心起了微妙变化的脆弱状态的机会,你能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面对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