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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龙米粉馆

2022-10-21 20:52 作者:脑子都是方块的ZR  | 我要投稿

1

“今天......不回家吃饭。”

作家打电话回家。

“不回家啊?...好,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也不知道为何忐忑地放下了电话,作家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看着房间。

从遮帘中透过的光亮不足,工作室已经昏暗下来。

也不用看,因为已经看了很多次时间。是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把要关上的东西关上,电脑,灯光,门,都关上。作家看着给自己写的单子,走到最后那个需要关电脑屏幕的点。

但这个点还有人在用,作家也想到了这点,他总是习惯想自己人物的命运,也习惯了想自己可能的命运。

但是,做好准备的他,却不由得紧张,心跳得心头发慌。

拍了拍自己的工作服,鼓起勇气,作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对那人说:

“用完......关一下屏幕,好么?”

一个应当是“好”的回答,与点头,作家尴尬地笑笑,逃也似的离开。

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一个提醒,为什么要这样害怕?

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逃般地离开。

下电梯,走在了路上。

作家又不禁想,那人是否会觉得他这幅畏手畏脚的样子奇怪?会不会自己在工作中有什么遗漏?会不会......

这想得太多,过于小心怕事的人想着这些事情,到了出门才差点忘记忘记下班打卡。

出来工作的笛梵,来到了嘈杂的路口,又在坐共享单车和坐公交车前想了半天。最后,这犹豫无比的人才在路人有些奇怪的一瞥中,选择了去骑共享单车。

要去的地方已经决定下来了,但是从工作的地方去那个地方的路,他并没有走过。导航没有必要,因为大概方向是知道的,一定是不会迷路。但是没有走过的路,又让他在每一个路口,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走错了路去到一个新的世界。

他在噩梦中就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每次都是在家附近走,然后走到了和家很像,却不是家的地方。

即使是知道地方,作家还是在骑行的路上很怕。一切的景色新奇地飘过,就像是来到另一个城市般的陌生。

但这明明应该是他很熟的地方,因为来到那个要去的地方前的十字路口,作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都是熟悉的景色。

穿过十字路口,兴许是运气不好,单车掉了链子。好在是人多骑得不快,作家下车换了一辆,继续朝着目的地去。

经过十字路口那开的灿烂的粉色花树,从那树下的绿化花圃下通过。

他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动画之中那有着忧郁的年轻高中生每天迎着黄昏,骑着单车回家。

2

到了。

龙米粉馆。

以前上学时,在租的房子楼下的米粉馆。

当然,它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作者想象这是一条龙开的米粉馆,这便是这个名字了。

里面的米粉很好吃,但作者已经忘了是什么好吃。他只是记得,以前和自己的表弟总是在周末一起来到这里,点上一碗米粉,吃得满口酸辣。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细节记不清楚了。

作家还曾经想着这家店会不会关了,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路上看到的披萨店吃东西。那些东西他很喜欢,在去的路上也曾有那么一些时刻被动摇了去米粉馆的决心。

但是没有,他还是坚持地骑到了米粉馆前。

看到那家米粉馆仍然在运营的时刻,他的心头有些欣慰,有些可惜,有些.......做作的情绪发出来了。

这家店米粉的味道是否和以前一样?是否会让自己对这个带有期待,带有怀念的味道失望呢?

“既然都到这里了,就没有逃的理由了啊......”

作家自言自语,停好单车,朝着面馆走去。

在如此之大的城市之中,那只是一家很小的面馆。座位只有简简单单的那么十几个,且都是最简单的座椅。桌子也小,每个也就是够两个人互相碰着碗吃饭的程度。

作家似乎没有任何记忆,仿佛也是来到了新的地方。桌椅和记忆中肯定不一样了,而那桌子上的二维码,门前的场所码,都在说着,不一样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排队的准备,但里面意外地没有坐满——说来也怪,这样的面馆小,但是似乎从来也没有坐满过。

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肩上的背包没有地方放了,于是放在了隔壁桌子的空位置上。作家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老板龙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顾客在意。

那就好,不至于要抱着书包吃粉了。作家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扫单,点起东西来。

选了半天,他选上了一碗牛腩面。

作家没有抬头看周围,因为他有着强烈的社交障碍,对上别人的眼神都会紧张。但他又不想闲着,好不容易自己出来,出来到这有自己回忆的地方,怎么说的,也要想想要不要写上一段什么东西。

作家好想出名,又很怕出名。不出名,他写的东西没有人看,那就没有钱赚。出了名,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又是深深明白,又很害怕千夫所指。

这人就是这么胆怯,胆小。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

也许作家还不是作家,只是他这么称呼自己呢。写的书现在看过的人竟然是不超过一手之数,这样的人也算的是作家么。

可是退路呢?两科挂了的考试已经是最后通牒,再不过就只能延毕或结业。不过那两科,那么辛苦了十几年的学习考试就像个笑话。过了那两科,这大学的毕业证要让他找什么工作呢?难道真的就像现在这样,在工作室里头按部就班么?

要是过了,这样也不错,能让自己活......

这时,老板龙拿着一碗米粉上来了,端给作家。

作家眼巴巴地看着龙老板,期望这传奇的生物有些什么能和他讲,能诉说,让他写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从而一举成名。

可是没有,龙老板没有说一句话——也许说了“你的粉来了”——但是作家没有听见,他不但社交障碍,还有些可怜的耳背,常常不是大声一些,谁也不知道这年轻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没有言语地接过了粉,作家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因为即使龙老板说,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听传奇的故事。

再说,已多久没有来过了?这龙老板还是之前认识的那位吗?社交障碍的作家自己都不知道。

吃上一口,很烫,粉很弹,还算不错,但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作家难免有些失望,但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少加了一些东西才这样,还抱着希望。

看着桌上的辣椒酱,他拿起来,舀出一勺,加在了面里。

吃下去,不错,稍微有些辣味,对了,应当是这个味道。

可是还差点。

想起来了之前和自己一起吃粉的表弟。作家的表弟很能吃辣,总是加一大勺作家认为致死量的辣椒,让那碗面辣的使人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只有作家一个人。表弟在高考遭遇了滑铁卢,只是去了专科,而作家上了大学,是个本科。

现在,那专科的表弟近期似乎是要努力考试,上本科的样子。而这本科的作家,现在却一副烂的模样,在这回忆的空间里吃着过去的记忆,毫不想面对未来的,人生的难。

作家没有刻意隐藏,也无意让自己感伤。可等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李宗盛老师的词就是写的如此好,让作家似乎被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扇。

可其实哪儿是事儿呢?这是多大的事情呢?

自己总以为站在青春的十字路口,总是自以为站在整个人生命运的十字路口。但如何?从小到大,从初中的考试到高中的考试,从小学的梦想到大学的迷茫,什么时候人可以决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了?

光锥之内就是命运。

作家不了解那么多严谨的科学道理,只读得懂科幻之中的浪漫。对于《三体》之中的这句话,他一直是很喜欢的。

是说如果你处于一件事的光锥之内,就可以肯定这件事已经在一段时间之前发生了,你看到的只是它过去的影像,你只能接受它的发生。

人只可以在自己观测的地方,接受自己躲不掉的命运。但换句话,只要去看,只要能看,那么命运,就会注定地给你观察的角度。

记得那粉是酸辣的,于是作家吃着,放些醋下去。

味道对了。

3

隔壁的小孩在唱歌。

带那小孩的大人连忙拉着了,她说:“这是在别人的餐厅。”

小孩停下了唱歌,但是没有说话,而那大人说了句作家听不懂的话:“需不需要擦药?”

擦药?哪里受伤了?但是在这里擦药是为什么?作家没有看,也没有明白。

吃粉已经进入了味觉的盛宴,辣椒和老陈醋的酸爽让味觉和大脑无暇思考更高深的道理,现在作家只能听,听所有进入耳朵的话。

小孩还是没有应答,大人又问:

“需不需要喝水?”

这倒是大人带小孩最多说的一句话,但小孩还是没有回答。至于神情,作家没有看,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是靠听还是太为有限,但口中热腾腾的粉,酸爽辣极,越吃越劲的粉,让他不想从勺子筷子上离开自己的感官。

“走。”

拉起来小孩,那桌大人小孩离开了龙米粉馆。

对于作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路过的大人小孩罢了。

而随着注意力的主要吸引者离开,后面一直以来都是“沙沙沙沙”声音的对话,清晰了起来。

作家才发现那是个言辞严厉的,声音也高的女声,只不过一直以来没能听清,也就一直像是噪音一般“沙沙沙沙”。

后来,作家也明白了为何只是“沙沙沙沙”。

“这应该是你的责任,不是别人的责任”

“那个......多优秀啊”

都是些在电视剧中,在早期形容各种古典家长老师说话能听到的台词,作家也就觉得无趣了,继续吃口中的米粉。

味道对了,这就是记忆之中的味道,那爽口弹牙,吃起来毫无异味的米粉,那有些沾牙,味道不寡不淡也不印象深刻的牛腩,那和一般无异的花生,那不酸过头但是有味儿的酸菜......

“这家店,我告诉你,辣椒是灵魂。”

仿佛穿过了很多年,表弟的声音传过来。

作家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这些是很普通,也是很好的东西,放在平常,是个不错的好店。

但是好店作家去过很多,这家为什么印象深刻?对了,就是因为辣椒。

这一口酸辣的感觉能记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陈醋到处都有,但是龙米粉馆的辣椒,可就独此一家。

进口的一小口只是一小点,让人感觉不足的微辣。而后,却配合着酸劲,让米粉的味道延绵不绝。

这后劲,极大。

抬头呼吸,几乎要沉在了面和回忆时,隔座响起了一些短视频的音乐,和对话声。

也许是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印象,就如“沙沙沙沙”。

让作家侧目,看了一眼那用手机看短视频的是什么人,但是很快那人的相貌便再次模糊,进入了记忆不可见的范围之内。

米粉,吃完了。

作家有鼻炎,吃辣又会流汗与鼻涕,喉咙之中,似乎还会起阵阵的痰声。

最近城市之中又有不好的瘟疫,自己哪儿也去不了,要回去学校补考,又得去那只有床的地隔上三天。

没网,还得托人送饭。

不想那么多了。作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鼻腔里头的异物清理干净,将喉咙之中的痰清理完毕。

他拿起被丢掉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把包背起来,离开了龙米粉馆。

今天他仍然写出故事,但是更多的,看起来只是一个没事找事人的自我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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