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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笙 第七幕 好大喜功(四)

2023-01-28 16:11 作者:云堤  | 我要投稿

9月3日 云堤城 远山区 云堤中学附近

 

 

云堤小学,私立小学,由云堤人徐振海和楚立群担任股东、只招收云堤城本地学生,一个真正属于云堤人的小学——沈笠和诺可在校内闲逛,观望着校内显得十分奢华的装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校门口的广场明显是古希腊时期的巨型雕塑,紧接着就是整个云堤城规模最大的游泳馆,被粉刷得像是白纸一般洁白的墙壁和充满了北欧风格的教学楼,四百米的操场和人工草坪,由一百名厨师负责的学生专属食堂,具备多媒体设备的教室,一人一台的学生电子平板课桌,十六个篮球场,一个人工湖以及一片诺大的、属于学校的后山。望着眼前的一切,沈笠觉得这不像是高中,反而像是个大学——这里的硬件设施简直比得上静师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学校都有走贵族范儿的习惯,这里的装潢依旧采用了中西合璧的风格,中国寺庙和希腊帕特农神庙风格的亭子,苏州园林和欧美风格的花园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这么大的学校足足容纳得下上千人就读,可根据沈笠身边的云倧介绍,这里的第一届学生才招收了四百人。

“走吧诺可,你可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家里看电视剧了,你得有自己的学习生活,你会在这里交到许多新朋友的。”

“可我不想交朋友,我想和博士在一起待着。”

“等你交到了新朋友,你就不会想我了。”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诺可还是挥了挥手,朝着教室走了过去,这所学校的教师基本上都是通过高工资从静海师范大学直接招聘过来的,水平大可以放一万个心。

“让孩子上学挺好的,将来肯定比咱们有出息。”云倧拍了拍沈笠的肩膀,“你吃早点了么?咱们找个地儿喝点酒吃点小零食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话说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啊?徐振海和你的另外两个朋友呢?”

“徐振海和钱兴贤在静海区忙着,至于阿筠和胜哥……他俩好像在和那个何自明吃饭,两边我都插不上话,既然没事就过来陪陪你呗,不欢迎啊?”

“哪有的事情,二十四小时欢迎你,你帮助静师大和我们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云倧笑了笑,示意沈笠上自己的黑色轿车,他的出行方式和胜嘉良一样,都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不过胜嘉良的座驾是一辆大得十分夸张的迈巴赫,而云倧的座驾只是一辆看起来显得很普通的凯迪拉克,当然,在沈笠知道了这一辆车的价格后,顿时觉得不普通了。

据云倧本人亲口说,他还带了一辆跑车来云堤城,只不过在他和胜嘉良在环岛高速上飙车玩的时候,不小心给汽车彻底玩坏了,那汽车现在还在沼泽地里面没捞出来。

“飙车?你们这么喜欢这种危险的游戏么?”

“没什么起伏的生活过多了,总会想找一些刺激的事情做做;我感觉你们科学家做实验就挺刺激的,时不时搞个爆炸什么的,哈哈。”

“大多数外行看起来都挺无聊,不过要是成功了,那种延迟满足的感受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诺贝尔,不可能一天到晚在家里研究炸药,这只是外行人对我们的刻板印象罢了。”

“咱们去哪儿吃?”云倧问道。

“嗯……霣雨大道有家苍蝇馆子不错,他们主打手工水饺,我和庄学民他们老去那儿打牙祭。”

“那走吧,我们就去那儿,司机,请你带路,谢谢。”

穿着西服的司机微微点头,看起来彬彬有礼而且从容不迫,这时沈笠忽然想起上回胜嘉良的司机就有些显得担惊受怕——不过现在的情况倒是证实他当时的一句话:什么人开什么车。胜嘉良那种豪爽的性格就得要霸气外露的汽车,而云倧这样内敛的性格就得要一些低调的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倧三人组和沈笠三人组其实相似点还特别多的。

“当然了,我们三人和你们三人一样,都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你们是科学家三剑客,我们就是企业家三剑客。”

“啊,那确实,而且现在我们双方都添加了一名新成员。”

“哦?都是谁啊?”

“我们多了个丰若英,你们多了个徐振海。”

“说得对沈笠,哈哈哈哈哈——”

云堤小学的地址位于远山区的雨凇大剧院附近,后山紧挨着牡丹山,学生们在夏天可以跑到山里面去避暑,虽然远山区的美食店远不如出云或者莲花的数量,但周围的店铺对于四百名学生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出半个小时,汽车就来到的霣雨大道,二人来到常去的那家馆子,一人点了一份老麻抄手和云堤城本地酿制的鲜啤,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云倧的司机也没吃早饭,所以他找好了停车位后,在二人旁边单独找了一个桌子,点了一份肉夹馍和一杯豆浆。

“说起来,你给我的感觉不太像是和胜嘉良他们一样。”

“比如?”云倧一口咽下一个云吞,云倧吃云吞,奇怪的歇后语增加了。

“你要说胜嘉良吧,他就绝对不会和我来这样的馆子吃饭,他应该会说——走走走沈笠,我请你去星光穹顶酒店吃上好的龙虾……之类的话,反正对他来说,最次至少也得是淮月楼那种级别的餐厅。”

“嗯……这话倒是的确很像胜哥会说的话。”云倧喝了一口酒,“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没有养成他们那样的毛病,对我而言,我一个人类,能吃饱肚子就行了,现在这个物质生活丰富的年代,吃什么不是吃?对吧,小吃街里面的手抓饼和五星级酒店的普罗旺斯炖菜,除了价格不同外,他们的本质还不是食物。”

“所以就这一点不一样啊,你和徐振海可以花钱去搞教育,为社会做贡献;而你的两个朋友似乎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再说了,现在做什么不都是在给社会做贡献,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对方如是说道,沈笠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为了缓解尴尬,他端起碗默默喝了一口汤。

“话说云倧,你给诺可免学费真的可以吗?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这学校的装潢太棒了……我是说,我不给学费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事儿,我也不缺你那笔小钱,再说了,和你对云堤城做的贡献比起来,那一丁点学费算什么?要我说啊,蒋春文就应该给你和子女提供一个教育一条龙服务,免去高考、研究生这种麻烦的考试才对。”

“那可不行,我和蒋春文是很好的朋友,我这样显得有点占便宜了——再者说,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后代会不会比自己更出色,占着高位不胜任的事情也不是今天才有的现象。”

“沈笠博士你听过一个春秋战国时期的老故事,叫做子贡赎人么?”听沈笠这么一说,云倧的眼睛瞪得溜大,他的勺子停在半空中好大一会,方才重新舀起一个云吞吃下去,“这个故事讲的是在当时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国家获得补偿和奖励。孔子的学生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拒绝了国家的补偿。孔子就说:‘子贡,你错了!向国家领取补偿金,不会损伤到你的品行;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后来子路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高兴地说:‘鲁国人从此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云倧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着筷子瞎比划,看来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改不掉这个吃饭说话时比划筷子的毛病。

“沈笠,你做出了贡献,你就得受禄,这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你要是拒绝那些你应该的奖励,那你当时在厦门说的那些什么——科学家待遇不好啦,没人愿意当科学家巴拉巴拉之类的话,就彻底变成一句空谈了,免去诺可的学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说得对说得对……不过我倒挺好奇,学费到底是多少?”

“反正挺高,你还是暂时别知道了。”

“定这么高有人愿意付钱读书么?”

“当然了,云堤城的人大多数都是中产阶级,中产阶级们为了防止自己的阶级地位下降,会花大笔大笔的钱投资在对于后代的教育上,我们就赚这一笔钱——再说了学校的师资力量都是从静师大直聘,这个价格绝对对得起他们。”

“这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么?”

“当然了,企业家的职责就是这样,我们给人们提供教育,给人们提供工作,要是没了我们,人类文明仍旧会停滞在十八世纪。”

“我反正整不明白你和徐振海经常聊到的那些社会学名词……这价格是他定的吗?”

“不……是楚立群教授,别忘了他现在主要负责这件事情,我就是个出钱的。”

“楚教授啊……”

沈笠的眼神有一些恍惚。

“你和他怎么了么?”

“我……我被楚立群逐出师门了。”

“啊?”云倧很惊讶,“抱歉……可……你可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啊,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老教授对你挺好的,他在诺可上学这件事情上可是下了功夫的,要知道诺可之前的学籍就是一纸空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没有监护人,那一栏填的是什么……心雨儿童福利院?估计又是哪个没好眼色的官员弄乱的吧,他是你女儿,怎么可能没有户籍。”云倧顿了顿,而沈笠则是打了个寒颤,难道说之前去警察局自己忘掉了什么手续么?不过……云倧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件随机事件,“这些东西改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你怎么可以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其实之前一直就在提醒我了,说诺贝尔奖的事情……说什么我总是一拍脑袋之类……”沈笠不想谈论这个事情,便打算重新找个话题糊弄过去,“我其实当了楚立群的学生后,就一直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但我就是没办法看着身边的那些人不管——他最近一段时间给我的感觉很怪异,他先是教导我要开明,可现在却……”

“楚立群教授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他早就学会了什么该舍弃,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给你这么严重的惩罚?”

云倧还是打算追问,沈笠见自己没办法岔开话题,便只能硬着脑袋继续说下去。

“丰若英,你认识吧?”

“认识,之前在校庆毕业典礼的活动上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你忘了么?”

“她现在是静师大的人民代表。”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沈笠在说话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楚立群教授……对这个事情,十分不高兴。”

“我记得学校当时是推举你对吧?你为什么没当选呢?难道说丰若英在静师大的人气比你还高么?这不应该啊。”

“你怎么知道学校推举我的?这事情外人应该不太可能知道吧?”

“哦,关于这个……”云倧已经吃完了他那一碗,正拿着扎啤往肚子里倒,“我和楚立群再怎么说也是合作伙伴,平常吹牛的时候总会相互透露一些风声,这算是……成年人世界某种不成文的规定。”

“每次说到这个我都感觉自己好像还活在十五岁。”

“那不挺好?拥有善良稚嫩的童心的成年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说远了,还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为什么会放弃竞选?”

“因为我觉得丰若英比我更适合当选人民代表。”云倧抛出一个疑问的眼神,沈笠心虚,长长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肯定不会信,真实的情况是……我们之前去科学家协会踢馆,他们卖那些没什么用但是又吃不死人的保健品给云堤人,我们看不下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后来才知道协会貌似和静师大有合作关系,楚教授告诉那些保健品是免费的……什么实验阶段……巴拉巴拉……但我沈笠好歹是实验室出来的,这些话根本就是胡扯,哪有未经过动物实验就给人用的?但我碍于楚立群的面子就没问……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触碰到了学校某些人的神经,庄学民和仇黎的教师公寓就被撤销了,丰若英也没办法继续住在天文台——要没有这些破事,我也不会给她出这么个主意。”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丰若英成为人民代表,然后想办法保住你们的房子么?”

“差不多是这样。”沈笠猛地咽口水。

“我们在谋求一个职位或者岗位的时候……不能总是看重它的权利,同时还有其身后的责任,丰若英博士的事迹我也稍微了解过一些,你真觉得她能够保证静师大的工作体系能够得到维持么?如果你的出发点仅仅是为了保住你们的房子,那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楚立群这么对你那也无可厚非。”

“唉——我本来还想听你说一些安慰的话呢。”

“那是阿谀奉承之人才会做的事情,作为你的朋友我得第一时间指出你的错误,我相信换做是仇黎、庄学民或是徐振海,他们也会像我一样这么做的。”

“谢谢你云倧。”

“先别急着谢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我们可以去静师大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说不定丰若英真有那个本事把事情管好呢?”

“管理公务可不是做实验,毕竟数字不会说谎,但人会,尤其是要面对静师大那些老油条。”

 

 

9月3日 云堤城 莲花区 静海师范大学附近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地点被确认了,二人驱车来到静师大,走进被雨幕覆盖的校园。

有人三两成群的在大草坪上淋雨玩水;有人骑着共享单车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食堂,给躺在宿舍的“儿子”“女儿”们带午饭;由于是刚刚处于开学季,校园门口零零散散的听着一些送孩子上学的汽车,这里几乎鲜有外地学生,毕竟静师大就和云堤城的本质一样,奉行着所谓的地方保护政策。从目前的校内情况来看,一切都是那么的正……

——鸡飞狗跳。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告示牌都要被整改,到处都是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学生们都懒得看一眼,把平常的工作内容发到学校在社交软件上建立的群聊不好吗?”

“食堂投诉多?你自己去食堂吃过饭么?何不食肉糜的家伙。好端端一个紫菜蛋花汤,全是紫菜,没有蛋花,还有那个后厨,云堤城的环境十分潮湿,结果你们连除湿工作都没做好!”

“这份清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开一次校董会要采购这么多的红茶?全都给我换成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开会是要讨论事情的不是来休闲的!牡丹山的雨凇茶园特供?那也不行!”

“学校的准备金不足?你自己去看看报销账目好吗?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开销,你告诉我,凭什么举办一场文学社的诗歌朗诵会要花六千元?航空学院上个学期就申请的经费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批准?我甚至都没有提到农学院那批发霉种子的处理结果!”

“别和我说什么实验室的设备又需要替换了,那显微镜的清晰度比你的眼珠子都还好,胜利集团和聚能生命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帮学校换过了,我怎么知道?聚能生命和胜利集团的人我都认识,别拿那种鬼话来糊弄我?”

刚刚步入校组织部,就看见丰若英像是在阵前点兵的韩信那般张牙舞爪:只见她站在那张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她身体重量的办公桌上上蹿下跳,左手挥舞着的东西好像是一把戒尺,右手边挥舞着的貌似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除了她以外,办公室内所有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怨言,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他们都只是在按照她的命令行动……但这些行动看起来……乱七八糟。

“嗨!沈笠!你看看我……”

话音未落,丰若英就从桌上滑了下来,她好像踩到了要发给优秀三好学生的奖状,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一个文静的男生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文件一瞬间被她弄得满地都是——组织部,这个曾经被丰若英拿自制炸药炸过的地方,现在终于又成了她的战场,望着这一幕,沈笠说不清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我受不了了!”一个女生突然抱着脑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今年才大二啊!我只是想要进学生会,能为大家多做贡献,为什么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说起来……好像在场的几乎就没有学校的正式职工,大多数都是脸上略显稚气的学生;这个结果沈笠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估计除了农学院和生物学院的人,所有人都害怕丰若英,所以便只能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哈,看来他们今天在这里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都闭嘴!都把事情给我办妥喽!我要彻彻底底的改掉静师大这群混吃等死的臭学阀们留下的歪风邪气,占着静师大是云堤城唯一一所重点大学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开销,学生的基础问题都没有解决好,这到底像什么话!”

“喂——丰若英……”

“嗨!沈笠!”丰若英走上前,重重地给沈笠肚子来了一下,“你来干啥啊?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我和云倧打算来看看你的工作情况。”

“所以?你觉得我做得如何?”

“简直一团乱麻……”

“没有那么糟糕吧?”

丰若英回过头看——地板上是不小心被打翻的可乐,它和牛皮纸信封袋混在了一起,让它们变成了“有味道”的信封;角落里有许多烟头,它们并没有规规矩矩躺在烟灰缸里;百叶窗的拉链似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断了,窗户合不上,雨水从外面倾泻进来,地板湿了好大一片;到处都能找到乱放的活页夹,有些上面还有厚厚的灰尘,看来是许久没有打开过;办公桌上的五星红旗倒是完好无损,可它旁边的那台台式电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沈笠看到USB口插着奇怪的硬盘,桌面上缓慢移动的绿条和主机发出的噪音似乎在暗示自己根本就不能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她尴尬的笑了笑,情不自禁的吐舌头。

“你好丰若英博士。”云倧笑着打招呼,似乎根本就没把眼前的混乱情况当一回事。

“你好啊云倧阁下,你是和沈笠一块儿过来的吗?”

“嘛……我本来打算来恭喜你竞选成功的,但好像我这话在这个当前的状况下说貌似有些不太合适。”

“一步一个脚印呗,步子迈的大了容易扯着蛋,虽然我没有蛋……咳咳……”对方开了个小玩笑,摆出一副淑女的模样,要不是沈笠已经很熟悉丰若英平日里的作风了,不然她真有可能被她那装出来的样子给骗到,“啊沈笠,关于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天文台可以继续使用了,仇黎和庄学民的教师公寓也没问题。”

“那些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丰若英博士,您知道身为人民代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投票。”云倧斜倚靠着门框,问道。

“啊?我都成了代表了……我还要给谁投票啊?”

“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对方扶额叹气,“比方说,马上就要进行云堤城市长选举了,你的一票可能会决定选举的结果哦。”

“这我真不知道……候选人都有谁啊?”

“嘛……以我对云堤城粗浅的了解,今年应该和上一次一样,蒋春文和何自明。”

“哈——我还说是谁呢,啊呸!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知道要投给谁,何自明?滚滚滚,我和那家伙不熟。”

“哦?这还……挺意外的……”云倧显得有些惊讶,这件事情似乎在她的预料之外。“有你这样的人支持,蒋春文市长应该能够继续连任了。”

“春文可是当时来天文台剪彩过呢,我和她合过影,现在那张照片还贴在天文台的走廊里。”

“嗯……投票可不能光靠和谁的关系好,还得看他们谁更能给云堤城带来好处;在投票的时候,要做到客观分析。”

“蒋春文目前管得挺好的,我为什么要换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啊?”不知道为什么,丰若英突然有些来气,“倒是你这个外地人,还有你那两个同伴,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关心云堤城的政治格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这里是云堤城,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

“喂……丰若英,你啥时候才能把你那满嘴跑火车的毛病给改了啊?”

沈笠扶额,至于旁边的云倧则是被问懵了,他可能这辈子第一次和这样咄咄逼人的家伙说话,毕竟在此之前到哪里别人称呼他都是“云倧阁下”或是“云倧先生”,这下可好,到了丰若英这里就变成了“你这家伙”;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十分不适应,所以他显得有些局促,一改之前那种文静优雅美男子的模样。

“我我我……我哪有什么秘密啊哈哈哈哈,这只是每个人的爱好不同罢了,就好像有人喜欢吃辣椒有人喜欢吃酸萝卜……”这个比喻十分牵强,但至少还说得过去,“不过在知道你会站在蒋春文这边我就放心了,毕竟她可是云堤城的救星。”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来找我干嘛?”

“依我看,找你目前的这个样子,不出一个月就得卷铺盖走人,管理混乱、用人混乱……”云倧似乎是为了反击,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对方身上的毛病,“得给你找个好了老师,你这个代表至少得当到市长选举结束。”

“嗯……谁有资格来当我的老师?”

“蒋春文或是孔献仪?”沈笠提议道。

“不可能,她俩平时都太忙了。”

“你既然这么热衷于评价我,那要不如你来当吧?”丰若英说道,云倧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干嘛?找你们这些企业家学学管理经验呗,啊对了,沈笠你可以把杨萱伊也喊过来么?”

“啊?杨萱伊?喊她干嘛?”

“在电视台工作的人也有学习的经验,再说了,我可是一直想和她做好闺蜜的。”

“那我给她发个短信好了……”沈笠拿出手机打字,杨萱伊没回消息,估计是在忙,“那你们先聊吧,我先溜了。”

“啊?才来就要走么沈笠?”丰若英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止雨计划?在你暂时抽不出身的这几天我得去静海盯着数据,下午仇黎和庄学民也会过来,你要方便的话……”

“不不,我就不去了,从这里去静海得花我一个多小时,你到时候把数据打包发电子邮件给我就行了,我在天文台的那台超级计算机能够处理的。”

“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云倧一直以来都自诩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可他的行动力的确异于常人,他从杂物间拿出一块白板,告诉丰若英管理人员和人事变动就像是做实验一样需要思维导图,丰若英和那些学生们很快就围了过来听“老师”上课——望着这一幕的沈笠留下一句祝福的话后,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再怎么说丰若英做到事情也算是公务,可不能用“玩的开心”诸如此类的说词;还是说,他打心底的已经开始对自己这个冒失的计划失去信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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