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妖女她每天起床都在修罗场

又是一年收徒。

各大宗门对这十年一届的事，多少还是有几分上心的。大多门派里闭关不出的宗门长老、宗主在这一日，只要不是闭死关，都会在宗门收徒大典上露上一面。

然而天机阁阁主邓习邓传业不在天机阁的收徒大典上，却在合欢宗内。

他戴着张人皮面具，隐在人群，隔着重重山海，看向那个几千年都未曾见过一面的人。

山是人山，海是人海。

高高在上的女子坐着檀木椅，眉眼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

长老们一一挑选完弟子。

她身边清俊弟子扶着她起身，卑躬屈膝，奉若神明。

她却似乎丝毫未察，只是神色淡淡，垂落的三千青丝显得她肤色过于惨白，却让人心中蠢蠢欲动。

她说：“我宗弟子，以有情修无情，以无情而合道。天下之至情，莫过于太上忘情。因此，入我宗门，不得动情，不可嫁娶。仙路渺渺，唯一心护念。方可道成。”

“诺。”宗门里人纷纷响应。

她向来不喜欢多说什么，也就散了。

倒是意外的简单。

邓传业想。

直到她人影已不见，他也没有打算追上去和她说一句话。

他心满意足啦。

他如今是大乘大圆满，修为已经不能再压，劫数就在眼前，不论是就此陨落，还是飞升。都再无见她之时。

他这一生，窥天机，算人心，心甘情愿的走入有她的绝境，也曾做过许多错事，可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他最挂念的还是这个妖女。

也是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非良人。

多令人可惜。

他仍记得，他见她第一面前，卜的那一卦：君子有泽，山地危，女止，咎。

凶卦。

然而，然而重回那一天，他也是愿意和小师妹外出游历，然后遇见她的。

此情不关风与月，只在乎心。

他见过她，于是心里从此有了她，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那颗心。

他的身形渐渐隐去，捂在胸腔的手，清晰的感觉到几千年不曾动的心只是见她一面就被反复撕裂着。

他唇角却含笑，他是高兴的。

今日卜卦问能否见一面，卦曰：大吉。

他果然看见了她。

于是，剩下的，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已经遁走。

高楼之上，雕龙画栋，美丽华贵的楼阁上，站着两个人。

青年微微气道：“师尊，弟子好生气。纵然您顾念他，却也不必站在这里看着。屋中水镜，哪处看不见。”

她轻轻道：“九徵，我认识的，不多了。”

和她同一个时代的，死的死，飞升的飞升的。她认识的的确不多了。

卜九徵想起前些日子的事了。

今日是七月一。

十五天前，六月十五，大自在殿佛子寂空飞升，有佛菩萨各骑坐骑，持法器相迎，尔时，天花乱坠，梵音大唱，又有各色祥云久久不散，莲花花瓣次第开放闭合，周而复始，一连七日，轰动人间。

他的师尊，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七日，师尊都在高楼上望着大自在殿的方向，直到看见那人切实被佛门接走，才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