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默示录（一）——一场悲喜（下）

  除了“上帝视角”外，悲情文学本身就比喜剧文学更能让人共情。喜剧是不能带入去看的，否则那种快乐就会大打折扣。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小职工被他的老板整了，或者被恶作剧了，十分狼狈，观众看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但如果我们自己代入角色，比如你被整了或被恶搞了，出尽洋相，我不认为有哪个普通人会觉得好笑或者开心。在我个人看来，喜剧是利用一种缺陷或类似缺陷来体现戏剧效果的，但应该不会有人愿意主动展现自己的缺陷来博人一笑。当然为了某种目的另谈，比如马戏团里的小丑，它们展现滑稽的表演以此来维持生活。但是，如果这个小丑并不享受给大家带来快乐，甚至厌恶自己的职业，觉得很没面子，每天生活在耻辱之中，那么这种喜剧角色本身反而是悲剧的，是无奈心酸的。

  当然，我们以上讨论的所谓“喜剧”是指狭义上的喜剧，及令人发笑的、滑稽的、搞笑的喜剧。而广义上的喜剧则是悲剧的反面，只要不是悲剧就是喜剧。这类广义喜剧又有不同，有的要共情了才能和剧中角色分享到喜悦，有的和上文所述一样，属于“看笑话”的喜剧。出于篇幅的原因，这里就不过多探讨了。

  说回正题。喜剧不能带入，而悲剧则一定要共情，这样才能感受到那种悲剧氛围。只有和角色感同身受，才能理解角色的举止，才能体会到角色内心的无奈与辛酸。而这种对于角色内心的揣摩正是我认为悲剧比喜剧稍好的一点，即悲剧的细腻感。这种细腻感决定了悲剧不能剥离角色的情感或角色本身而存在，也注定了悲剧更需要作者巧妙设计，读者用心品读。对于我而言，一部好的悲剧不是强迫我去哭，而是一种情到深处的自然的无奈、心疼、悲伤和心酸，一种悲凉的氛围。哭只是这种心酸渲染后的外在表现而已。正是这种难以言喻的独特的氛围感，让我看完后难以自拔，并在之后一段时间内像层纱一样一直笼罩着我。它难以剥舍，让我既有些心中难受，但同时也有些享受这种淡淡的悲凉感，而这正是悲剧的魅力所在。

  同时，除了情感以外，悲剧的凄美同样源于它本身的不完美、不圆满，正如断臂的维纳斯雕像，或者古代的有裂纹的瓷器一样。我认为，一切不完美的东西都具有一种缺憾性的美。这种不完美正来源于生活，因为生活中没有什么是完美的，生活本身也是不完美的，会有缺憾，有时像是一个悲剧片段。但悲剧又高于生活，因为它是对生活的覆盖，是对不完美的一种艺术性加工。这就是为什么有时我们能从悲剧中看出生活，却又觉得悲剧比生活更凄美。

  偶尔的悲剧与偶尔的喜剧，共同组成了我们的人生。人生中当然有小欢喜，小确幸，也不免会有小委屈，小缺憾。快乐与悲伤、幸福与遗憾、圆满与缺憾，这些都是我们常常经历的。我们或许很难说得清，人的一生，到底是一场悲剧还是一场喜剧。但是最后，我还是想引用下著名喜剧大师卓别林的一句话：“人生近看时是悲剧，远看时却是喜剧。”

  也正因如此，我将这篇文章命名为“一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