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69记)
留在医院的一夜,我勉强入睡。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自己不是实实地躺在床上,而是轻轻地飘浮在上面。
似乎,我只睡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恰恰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接连做了两个梦。
那辆黑色的、轮廓模糊不清的车消失了,没有它冲过来,我不再慌忙躲避。
可不知怎的,我还是掉进路边的河里,河水浑浊而冰冷,我的头很疼,有伤口,有热热的血流出来。
慢慢睁开眼,我看到沉在手上的一只铁盒。
启开盖子,盒子很深,我的指尖触碰到里面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个个加厚的硬币,圆润,光滑。
这个梦才结束,又一个梦开始了。
我梦见了那个女人,那张出现在打卡机里诡异的脸。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稳稳的,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她对我说,自己是悄悄进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问她,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别人”指的又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望着我,嘴角微扬。
那是真真切切的笑,但细细看去,没有丝毫的生气,完全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这一回,我没有怕。

我再也睡不着,静静地坐在床上,直到天蒙蒙亮。
其间,我反反复复回想着众信斋老太太曾给出的断语:
“姑娘不是占梦嘛,依卦象看,此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这个梦是被刻意装饰过的,就像化了妆的女人,掩饰自己的真容。”
“你为什么会受骗?是自己骗自己,还是别人骗你。”
“这得你自己想,旁人是参不透的。”

侧过身,我刚要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立刻打开床头灯,跟着,门外的人走进来。
“胡医生!”
“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出院了,所以……过来看看。”
“我昨晚就想找你,还问了两个人,一个说不认识你,一个说你已经下班了。”
“没有,我一直在医院,一夜都在整理病历。”(胡医生说到)
“我是杨医生的病人,作为杨医生的助手,你一定梳理过我的病历。”
听了我的话,沉了沉,胡医生不出声响地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胡医生,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的脑功能检测结果究竟怎么样?”
“我说了,我偷偷看过你的检测数据,可以肯定地讲,你的脑功能完全正常。”
“完全正常?你没骗我吧!”(我跟着一句)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认为,我有任何可以解释得通的欺骗动机吗?”(胡医生一个反问)
“这么说,杨医生不是在安慰我,他告诉我的真的是实情。”
“我不清楚杨医生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说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认真对比了你之前所做的所有脑功能检测结果,注意,不是所出的报告,而是原始检测数据,我发现,你的脑功能一直都很正常,之前之后,并不存在一个病人应有的改变。”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看着胡医生,我忽然觉得有点儿懵)
“一句话,你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你根本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病人。”
“你……你的意思……我根本没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有可能,你的‘病’,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出过一场车祸,被撞到路边的河里,我的头受了伤,当时……那种疼,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能确定,你的记忆完整而清晰?”(胡医生跟着一问)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望着对方的眼睛)
“从急诊到入院,从治疗到康复,我仔细查阅了你在本院的所有病历记录,你的确头部遭受外伤,但并未明确标注由车祸引起,再者,确认脱离生命危险、病情进入相对稳定期后,你的治疗过程看似普通、实则特别,越是细细分析,就越不像一个脑创伤后遗症患者该有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