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毫无美感,想扇自己一耳光。
夜色将至,房间里逐步变得黯淡无光。墙壁上悬挂着几支结着白痂的蜡烛。待在地板上的几团影子安静地从物体边缘向外蠕动着。“我”没发出任何声音,静静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惨白的月光擦去骸骨般堆在地面上的阴影,两旁畸形树木的阴影空隙中摇曳着幽异的白光,大路上空荡荡的。
“嗒-嗒-嗒-嗒---”
远处传来拉锯般的马蹄声,在死寂的道路上格外刺耳。
马车在路上疾驰。座驾上有位老妇。
“那一定是黑魔法,天呐!该死的女巫,带来灾厄的女巫!我要赶紧向圣殿报告,一定要处死那该死的女巫......”。
“渴!渴!渴!一定要去喝水!一定要去喝水!快!快!快!”
她的大脑中从刚才开始一直萦绕着古怪的低吟。她不得不理会这种哼唱,于是莫名其妙地将马车停在路边。
马车车厢包裹在黑黢黢的夜色中,“我”看不清车厢里有什么,只能瞧见座驾上癫狂的老妇。
座下残破的木板艰难地撑住老妇,同时发出一声“吱”的怪叫,它在抗议。
一只手悄悄搭在她的左肩。她猛地扭头。车厢的阴影里,一对毒蛇般的眼睛正冷漠地盯着她。
“呜——”
老妇人想发出尖叫,却失败了。她的嘴唇努力张开。挥舞着的银蛇却噬咬进她的脖颈,随着银蛇拔出,她的脖子绽放出鲜红的花。
“我”盯着车厢。
一个人缓步走出。
蜡黄的月亮死死盯着车厢,那人的影子从阴影里攀爬出来。但车顶半盖住了他的身形,“我”只瞧见一只手,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金属手正握着一把匕首,是它的信子贯穿了老妇人的咽喉。
那人将老妇平放在地面。
在凄白的月光照耀下,“我”终于看清了阴影中那人的样貌:斗篷下魁梧高大的身材彰显着他的性别,他的脸被一张面具遮住了。仔细看的话,兜帽空隙深处隐隐约约可以观察到管家制服的制式领口。特别的是,他的右手完全是金属制成的。在狰狞的月光下,那只手闪着幽异的光。左手中指上则是戴着一枚刻着精致花纹的木质戒指。
他从戒指中取出一瓶装着黏稠红色液体的瓶子,用指尖拨开瓶塞后,将液体洒向老妇的身体。
几秒后,那具身体燃起了火焰,恐怖的高温使空气扭曲,烈焰在黑夜中露出红色的獠牙。
男子只是静静的站着。
火焰熄灭后,只留下了一些难以分辨的粉状黑色遗骸以及两枚被烧的通红的金币。
一股风将那堆黑色遗骸吹进扭曲的树林,他弯腰捡起那两枚金币。
月亮亲眼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只有月亮看见了,不过月亮只能对自己说话。
第二天清晨,有人向城中的卫队报告城门口有一辆无人的马车。没过多久,城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匆忙赶来的城中卫队驱赶了人群,在对马车进行了仔细地检查后,只发现车厢内的物品并没有被挪动的痕迹,在多次检查之后还是没有新的线索之后,草草得出结论:
老妇深夜里停车在路旁时被野兽袭击,下落不明。
“真可惜......真相,没人会知道了。”
“天启”与“虚空”在这片大陆发生激烈地碰撞后彻底改变了这片土地,原本不属于这里的魔法和技艺涌入这片被撞击的四分五裂的大陆,不一样的法则开始对这片大陆产生深远的影响。
此后,这片大陆开始了漫长的“天虚纪元。”
天虚历二十一年十月的某一日,禁魔之地境内一处荒芜的小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身穿管家制服的中年车夫神情严肃,视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
一只手无力地掀开轩窗帘子的一角,“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卡沙,小七海快不行了。”沙哑病态的男性嗓音中带着些许催促。
“就快了,②菲谢尔老爷。您瞧,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日暮森林的边缘地带了。”③卡沙扭头向轩窗里的人恭敬地回答道。
“您不必过于担心小姐的安危,请您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的那位朋友有办法解决小姐身上的诅咒。”
卡沙顿了顿,“小姐现在看起来虚弱的原因是诅咒在汲取小姐的生命力,小姐尚且年幼,她的生命力过于弱小。”
“更应该考虑的是关于诅咒的事情是否会走漏风声。不过请老爷放心,家中的仆人我已下令封口,至于那位产婆肯定不会泄密,事情都已办妥。”
菲谢尔老爷脸上不安的神情终于缓缓地褪去。“我累了,卡沙,等到达目的地后再叫醒我吧。”那双充满血丝的污浊的眼睛终于渐渐闭上,但他的手却依然死死抱住襁褓里的女婴。
这条道路年久失修,路面不算平坦。马车在崎岖道路上颠簸着。我的父亲在摇晃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④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七海·洛夫克拉夫特·菲谢尔。”
破碎记忆的边缘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将我的大脑割裂,大脑深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算了,不去想了。
一天前的深夜。在托尔克领领主家中卧室外。
一位年轻男子来回踱步,他背着手,脸上写满焦急,脖子上绕着一串精致的水晶制项链,身子上穿着一件华丽的魔法师长袍,每次踱步经过大门,他的眼神就往门缝里瞟,而另一名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性则闭着眼,冷漠地站在门旁,任年轻男子在他身边经过,他也不睁眼,就那么挺拔地立着。
突然,那位中年男子右手瞬间放在腰间的佩剑上,他猛地张开双眼,脸上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不可思议。
“卡沙,你当过父亲吗?我——我第一次做父亲。”涨红脸的年轻男子有些语无伦次。
卡沙重新将手别回背后,正色后说道:
“我没有孩子。年轻时倒是有过一段恋情,最后不了了之。那个女孩为了救我,死了。”卡沙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对不起,卡沙。”年轻男子的脸色变了变,他停下脚步,向卡沙略微躬身。
“没关系的菲谢尔老爷,一些陈年旧事罢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倒是先恭喜老爷了。”
“你是说?......”
“是的,小主人应该出生了。”
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和一阵忙碌的脚步。
“吱呀——”
门被拉开了,一位长相清秀,身穿女仆服饰的年轻女子弯腰向菲谢尔老爷施礼,其他女仆对她很尊敬。
“老爷,管家先生请进,小姐已经平安出生。可能是早产的缘故,小姐的身体看上去有些虚弱。”
随着门被拉开,卡沙的视线被女婴的左手死死地拽住,那正是微弱阴森气息的源头。
女婴的哭闹声不是很响亮,皮肤则呈现不健康的白色。
黯淡的烛光下,一位矮小的老妇人一边给手里的女婴擦拭残留在身上的血污,一边谄媚地向菲谢尔老爷说道:
“哎呀,老爷,今天得亏是我来,您家夫人的身子实在弱了些,好在我技术高超,要是别人来,您怕是要担心下夫人的安危了。至于酬劳嘛——”
菲谢尔老爷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满脸堆笑地接过金币,用手死死地攥着,飞快地塞进口袋。
“老爷,路途遥远,我大老远赶过来,您看这路费也得给我报销了吧。”
静静待在一旁的卡沙露出一丝不悦,还是将一枚金币塞进了老妇人的口袋。“菲谢尔老爷,这就当我给小姐出生的贺礼了。”接着退到了一边。
“哎呀呀,那可是谢谢诸位老爷了。”
老妇人的眼睛眯成一个圆圈,她的眼珠是浑黄色的,远远看像别人把两枚金币牢牢地镶在她的眼窝里。卡沙手里的金币扯着她的视线。直到卡沙把第二枚金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她才开始摆弄手里刚停下的工作,嘴里顺便吹嘘着自己对于接生是如何得心应手。
卡沙用眼神示意女仆长到他的身边,他贴着她的耳朵叮嘱她把他的“东西”准备好。女仆长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她在向老爷请示并得到准许后,悄悄地从卧室里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女仆长脸色平静地走了回来。在进来时,她顺手将一个黑魆魆的手提箱放在门框旁边。
烛光下,老妇人正一遍遍认真地擦拭女婴的身体,在努力几次都没有擦掉左手上的血污后,她抱起女婴凑到了暗黄色的烛光下,仔细端详着女婴手上的淤块。
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的脊背蹿上了一股阴森的凉意。
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光怪陆离。四面墙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扭曲,烛光的颜色变成了毛骨悚然的绿色。“老爷”、“管家”、“女仆”变成了森然的遗骨,它们正用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她。
“不——不要过来!”老妇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接着双手高举女婴,疯狂地大叫:“走......走开!再靠近我就摔死她!”
菲谢尔老爷一脸错愕,女仆们则是惊声尖叫,夫人伸出手想要抢回孩子。
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嘭——”一个人从角落的阴影里踏步冲出,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凹陷的脚印。
老妇人面前射来一股劲风,一只金属制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只手将她死死地钉在墙上。
一双毒蛇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她下意识想要去抓挠那只手。松手的瞬间,卡沙的左手轻轻接住了女婴。
老妇人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的通红,她的双眼向外凸出,仿佛随时就要爆开。她用双手拼命捶打卡沙的右手,双脚努力蹬着墙壁。
“卡沙,把人家放下来!你!出去!别出人命了!”菲谢尔老爷向卡沙厉声呵斥道。同时,他悄悄收起了手里刚刚凝结的冰柱。
卡沙将女婴递给女仆长后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菲谢尔老爷胸前项链上的石头热的发烫,他其实刚才也察觉到了端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微弱的阴森气息。
“黑魔法,一定是黑魔法!我要离开这里!现在!”老妇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用手撑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在她下楼时有一个戴着面具身披斗篷的人悄悄地跟上了她。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马儿奔跑的声音,老妇人驾驶着马车,飞快地逃离这片可怖之地。
她没注意到的是,车厢的黑暗里有两只眼球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