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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归溟鲨鲨想与我找灵感?

2022-05-14 20:17 作者:香江湘调  | 我要投稿

文章两部分,担心太长了大伙们看不下去(其实是还没写@-@),前9000字作一个部分,下个部分会更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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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地,她吻了我。

那一个吻,羽毛似的轻柔,我以为是错觉,抬头看她,那一双眼却已成了胭脂的泉。她又倾身,银丝乱落,我即欲说些什么打破这梦幻,未想又是一个吻落到唇边。我怔住,她便趁机吻得真切。深深印下的绵软里温度流连,双颊发烫时我的理智重显,连忙朝她身上一推,她未动,办公椅却“骨碌”一声退到墙边。

这虽是工作时间,可窗帘却拉得紧,门也锁着。那一双红眼居高临下,踢踏而来的高跟声使我我愈发紧地护住身子,可手臂却发出一阵甜蜜的颤栗。那是在畏惧?抑或是期待?来不及探明,她已重重按住我的肩,粉嫩的舌尖扫过上唇,添上一抹水润的同时,那饕足的神情又仿佛是在将我的狼狈细细品味。她挑起银丝撩过我的耳廓,一段又酸又酥的痒几乎要使人呻吟出声。

“一个吻就害怕成这样嘛?果然,博士还是适合躲在我身后呢。”

我羞了,可还要撑起领导者的面子,咬着牙说:

“劳伦缇娜,要是不能给我个解释,我就......”

到嘴的词句忽然顿住。猎物是没可能威胁猎人的。

“就什么?嗯?”

修长的五指蹂躏起我的脸,我打掉她的手,用力出了口气:

"就没收你的雕刻工具。"

“哦?......”

她歪歪头,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似是赞许我的勇气,下一刻却放出更欢的笑:

“那要怎么收呢?是我带给你,还是你到我房间里,一件、一件、一件.......”

她的语调渐如糖丝柔长,指尖撩拨着我的鬓发,不觉间,一个小红领结蝶似地跃来我眼前。我别过头,却有一线橘红穿过窗帘的缝隙,那是暮色,同她的声音一般,来得轻,来得浅,来得丰润。

“做猎物的感觉,怎么样?”

“难道你们阿戈尔人,都喜欢把别人当猎物?"

"我让你不高兴了吗,博士?"

她微微俯身,眸中流露出歉意:

“如果这样,我立刻把工具拿过来。"

"剥夺干员的爱好可不是什么好惩罚。”

意识到气氛的软化,我把办公椅拉回原处,微笑着望着她。

“那,你想让我......”

“解释。”

我指指脸上还留着她温度的地方,声音仍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突然......这样?”

劳伦缇娜不回答,只叫我跟她来。在她房门前,她解下发带蒙住我的眼,紫罗兰的花瓣轻轻落上鼻尖。“滴”一声响,她牵着我的手走了几步,我猜自己大概是在雕刻桌前。

“觉得会看见什么,博士?”

“很好的雕塑?”

“不......”

黑暗消失的瞬间,眼前只有几块切削平整的石料。一朵紫罗兰落地轻软,粗粝的粉尘把花瓣压弯。

“没有灵感,就没有雕塑。”

“所以那样做,只为找些,‘灵感’?”

“新的体验总是它的源泉。而且......”

她的红眸低垂,可我心知那已不是猎兽的眼,而是一支玫瑰,要借一角夜色来藏羞赧的花蕊。

“这样的突袭与狩猎,还是第一次,您能.....原谅我的笨拙吗?”

她用双手将我的手攥紧,待每一寸皮肤都染上自己的温度,不暗稍稍歪头,放大的瞳孔里显出恳求的神采。我瞥见她那一双擦得光亮的栗色小皮鞋,它本紧张地摩擦着,此刻也顿住,可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双腿又禁不住轻颤,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若您想要补偿,我当您的猎物,可以吗?......”

她的声音微微战栗,神情仍那么歉疚,可微动的唇舌却送来魅惑的紫罗兰香。一对柔荑滑上我的胸膛,连带着酥白酥白的小臂也贴近了。玉似的纤指随意拨开一个纽扣,又猫儿似地要向上撩弄我的脖颈。那双眼微眯成一对水亮的樱桃,修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似乎即将掀开胜利的帷幕,这时却听到我的笑声:

“当猎物,也算是新的体验吗?”

她怔愣一下,旋即也笑了。她轻捶下我的胸口,向后靠在沙发上,象牙色的飘窗衬出她嫩颈的粉红,我猜那从容的外表也只是外表。

“果然,还是骗不过你呢……”

“哈,你醒了之后,对谁都不用敬称了。”

她轻咬着食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如果真的骗过你,你会答应我吗?”

“当然不会。这座舰上,从没有过猎人与猎物。”

劳伦缇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随即又被笑意替代。她唤我到她身边,夕光将天竺葵的影子斜打在她面上,那一阵绯红似要让花影也有了色彩:

“那博士觉得,这干燥的大陆,要怎样予我灵感?”

“猎人与猎物都想过了,或许陆上的人,还可以给你些别的体验?”

她笑笑,手中捻起一角薄帘。那帘子是嫩灰色,好像一只窝在她手心的归燕:

”比如那只小鸟吗?她很有趣。”

“这片大陆不缺有趣,劳伦缇娜。你的灵感,不如从一个干燥的朋友找起?”

我向她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笑,而她欣然握住,面上花影,于夕日中将燃。

“那陆上的朋友们,都做些什么呢?”

“叮铃铃~”

向唱片店门上倒去的时候,一滴汗从我的睫毛上滑进了眼里。看不见风铃,只按那模糊的响声,我勉强靠到门上,刚咬碎嘴中的半根冰棍,旋即又有一滴汗砸到地上。柜台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叹,一会儿,我听到店员结巴着说:

“先生,这里不允许吃东西。”

我含糊应着,用衣袖揩了眼。抬头,风扇沉默。四周大大小小的唱片,也沉默着。风铃的余音消逝,忽而听见小皮鞋踏地的活泼响动。两点栗色转出货架,百褶裙摆翩然飞到柜台边,她上身那件柏喙手织的背心,软软的米黄,一转身,屋里便似流转起晨曦。她见了我,便捂起嘴轻笑。终于追上来啦?这话出口时她面上两片要红过苹果,而扎起的白发也跟了轻摇。这一摇,我心里也摇出一场大雪,热气都灭了,朦胧的视线,终于聚到她红月牙儿似的眼上来。

昨夜,这双眼就在银月下望着我,它的主人向我索求城中有名的唱片店地址,而我看看尚有余裕的时间安排,便随口提出要与她一起。可当我们站在堆堆方格似的楼房前,她忽然问我要不要赛跑。我还没来得及后悔,尘土已溅了一身。迷路,撞车,伤人。这三个词直到进了唱片店还在脑中叮叮咣咣。我怪她跑得太快,她一摊手,说要怪就怪这城建得太傻。我又想说怎么不带上朋友,可一想到她要夹着一个大男人跑三千米,自己也羞得笑了。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有没有买到想要的唱片。她耸耸肩,摆了摆手里的一张:

“只有这一张和老伊比利亚搭些边。我要的没有,小鸟要的更别谈了。”

我点点头,说等会去收藏行看看。刚要付钱,她却随手拍出两张卡。我眼睁睁看着店员一刷,三千块便人间蒸发。

“那是你工资卡?”

“剑鱼和小虎鲸的啦,我可还没出过几次任务呢。”

在街上,她大方地买下两杯冰饮塞给我。一想到那二位日日吃免费套餐的未来,我就舍不得多喝,只用冷杯子贴着还汗津津的脸颊。她却摇着手劝我别客气,声称不够花还有小鸟的。那三人都托给她寻老唱片的重任,出些钱是自然而然的了。

”那要是.....艾丽妮的也花完了?“

“那不还有你这个好朋友吗?”

她捶捶我,又轻笑出声。不知为何,这笑容让我想到W。

“朋友就是钱包吗?”

“小鸟说了,陆上的朋友们出去玩,总要抢着付钱。‘审判官言出必行’,她不会怪我的吧?”

我赞许两声,猛吸了一口冷饮。前方是红灯,而她依旧往前。我连忙拉住她,向她解释这是陆上的规矩,而她瞥一眼缓慢开动的车流,“哼”了一声:

“这种速度,拿来练练交谊舞倒是不错。即使就这样走过去——”

足尖将要伸到道路上,我伸手欲拉,她却蜻蜓点水般跃回。我刚松了口气,一辆大车就呼啸而过,满面尘土的狼狈样逗得她直笑。这已是今天的第二次,我想说她,一方手帕却携着紫罗兰香盖到脸上:

“放心啦,你们的车还不如学徒雕出的珊瑚好看,脏水可住不下大鱼哦。”

她隔着手帕弹了下我的鼻子:

“让朋友担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啊,博士。”

“那你刚刚甩我甩得起劲……”

“好啦好啦,回去帮你洗衣服哦。”她像哄小孩似的撸撸我的头:“战场上我比那还快,也没割到你的小干员呀。朋友间最重要的是信赖嘛~”

她又弹我一下,接着手指翻飞,叠出朵丝做的紫罗兰来放进我口袋。

“送你啦,以后可别拿衣袖乱擦了。欸,绿灯了,快走。”

“原来你知道信号灯什么意思?”

她狡黠的笑容使我又羞又恼,可当紫罗兰香没过鼻稍,我的心情也不过她随意造型的一方手帕。感慨着这雕塑家的伟力,我向她强调要跟紧我。而她抿嘴一笑,接着一股冰凉缠上手腕,我心说不好,可接下来的路程却和平得意外。我们听信风邀走满天的云,看万里之外的蔚蓝朗润得可爱。我摸不清她此刻感想,却觉得此刻的沉默不若向虚无的赞歌。深海少女的眼中天蓝蘸满,淡淡的喜欢还从指尖送来,而当阳光铺地,一片海沙莹白,她不做那潜游的鱼,而要雀儿似地伴轻歌跃起。那笑颜仍若修女安然,可生的活力已透过衣衫,连长发间一个发卡,也烁着晴云似的嫩灰光。

我渐渐确信,在她俏皮的言行里,或许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仰。这信仰不能唱,不能奏,不能写,我想在脑中描述,只觉词句匮乏。终于我任那答案飘荡在无言中,并以为那便是它最好的归宿。我再转头看劳伦缇娜,视线却不住地跃过这银发美人,落向草坪盛开的一片凤仙花海。这时的风恰与呼吸一个节拍,一切都惬意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这样走进收藏行。两级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下去右手便是一列橱窗。柜台后的店主本养护着一张唱片,此刻也停下工作向我们问好:

"欢迎再度光临,先生。”

我的脸微微红了,而劳伦缇娜好奇地看向我。在几个月前,能天使曾拉着我到这里选过唱片。仗着老板给的券,存不下钱的她也可以常常到这大摆阔气。那时她硬塞了我一张唱片,而至今我都没听过它。劳伦缇娜对此不以为然,不无讥讽地表示陆地上的音乐本就有许多是快餐。她走到柜台边,向店主打听起要买的唱片。不一会儿,店主邀她进了私人收藏间,而我留在橱柜前,望着玻璃后的碟片出神。

一盘盘朴素的、深色的碟片,流行、古典,传唱百年。这其间,是多少副歌喉的打磨,圆润了那坑洼的岁月?这些歌声响在过去,响在现在,也响在将来,散落的无数生活由它串起,而这其中会否有我朋友们的种种?我隔着玻璃,抚摸起军士们的颂歌与哀吟,指尖一点凉意,震得人人分外清明。

再过一刻,我分外清晰地听见皮鞋的踏地声。转过头,劳伦缇娜正面带微笑,炫耀似地向我晃晃手中的纪念盒。可没过一会儿,收银机上的价格就使她窘迫了。我按下她手中摩擦着的三张卡,转而摸出三张黑金硬卡片。这是大帝上次签合约时送的,上面还有着大帝的亲笔字:

“赊账的唱片,我报销。”

店主接了券,眉头一挑,看向劳伦缇娜:

“既然这位先生是大帝先生的朋友,为什么不去找它问问那张唱片吗?”

“欸?”

她向我一歪头:

“‘大帝’是个大音乐家吗?”

“还是个大老板。”

劳伦缇娜眼前一亮:

“那他有很多收藏咯?”

我一时语塞,而店主“哈哈”一笑:

“三倍于这家小行,女士。我还听说,他最近正琢磨伊比利亚的音乐呢。“

劳伦缇娜微微张大嘴,在柜台下连拉我的衣角。

“这.....我们还缺哪张唱片吗?”

“最重要的一张!”

她把纪念盒往桌上一搁:

“这三张拿来换了我也愿意。”

她坚决的神情使我愣住了:

“这是给你队长的?”

“不。”

她脱口而出:“是给小鸟的。”

我向她眨眨眼,她也向我眨眨眼。店主在努力绷着脸。我吐了口气,脑中闪过和大帝借唱片时的无数种可能。这只铁企鹅,交情是对它无效的。它只要条件,而我唯一的条件是劳伦缇娜的歌喉。我不会,也不可能践踏朋友的意愿。于是我说:

“我们还是不去搅扰人家吧。”

“欸?陆上的大音乐家,博士都不愿让我见见吗?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呀。”

衣角在呲呲作响,她流转的眼波中显出狡黠:

“还是说,博士是想独占我这个朋友?”

一颗尖尖的牙齿从她唇后亮出来了。我只得苦笑着解释,企鹅物流的总部在邻城,总不能让她夹着我跑吧?她脸颊顿时鼓起像只丰润的桃,我心底慨叹着终于胜了她一回,正要提起唱片往门边走,衣角却仍被她死死拽住。

我无奈地笑了,想叫她别闹,却发现她的视线在门上。我眉头一皱,继而瞥见门前一环闪光。下一刻,只听“咚”的撞门声,连着一声大叫,一声衣角的悲啼。

“危险!——”

我不曾想过的是,那般高亢的报警声能两度响彻这个假日。第一声由店主向推着轮椅却不看台阶的蕾缪乐喊出,而第二声响起时踩不动刹车的蕾缪安正撞向一辆卡车。那时一根针正悬在我双腿边,针尖离某些关键部位不到数厘米。

所幸,我们最终未与大卡车撞个满怀。面色青白的我借机劝说两位天使小姐,撞车事小,但看在这个美好的初夏的份上,还请不要让教宗阁下与凯尔希坐到谈判桌的两侧。比起赔钱,两个老家伙的舌战似乎更让她们更加头疼。蕾缪乐垂头丧气地把姐姐抱进副驾后,我额边的冷汗方蠢蠢欲动。而当她握住方向盘,我终于放心地靠回坐垫,而下一刻,衣衫下一点冰凉就刺得我汗毛直竖。

“请不要动,博士。”

劳伦缇娜轻轻按住我紧绷的身体,我小声问她在干什么,而她只回答三个字:

“补衣服。”

我极慢地扭过头去,她居然真的趴在我腿边,替我缝着方才撕坏的衣角。此刻,那修长的双腿在我眼前展露无遗。大腿的丰润自不必说,抓人心是那微微沁了汗的腿弯。那儿的暗较别处漫漶得深,正挑起人点弄的欲望时,她忽而扭扭腰肢,很慵懒地将小腿向前一勾,两只小皮鞋就摆来我眼前。这一双,色泽若新炒的栗,分明静着,我却忽然想起午后她跑跳的十足动态,也感到新革的味道,软忸忸地往鼻头里钻。可到人想深品这甜丝丝的味了,鞋头却颤动一下。我稍偏过头,才赏见一对肥厚的黑丝足跟。原来这鞋已半褪,是依着足背与足趾才绷得静直。我这时不冷静了,可忽有一股酥麻感从脊背冒上,我睁开眼,看到她揭开被冷汗沾湿的衣衫。看不见她的表情,可那略带失望的语气却叫我脸红:

“撞个小车就出这么多汗,博士的胆子是不是也要补一补呢?”

我一时竟想不出回答。她咬断线头,抬起上身,往我脑袋上叩了一下:

“我会让你死吗?傻瓜。”

“劳伦缇娜小姐就不要苛责博士啦。”

蕾缪乐讪讪地笑笑,“撞车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嘛。”

她姐姐在一旁点点头,不无歉意地绞了绞手:

“更何况,司机是我这样的.......”

“不用抱歉哦小天使,我们都有残缺的地方,战胜它,心才完满。”

蕾缪安的脸微不可察地红了。我正感慨着劳伦缇娜的自来熟,就听“嗒嗒”两声,那双皮鞋落到脚边,紧接便是少女伸懒腰的呻吟。她倚着车门躺下,小腿随意地往我这一搁,弧线优美的腿肚一抬一敲,我膝上该颤起些柔薄的香浪。

“只是这儿有人不是很信任朋友,让我很苦恼呢。”

她的脚踝轻撞下我的腹部,我低头,两条优美的足线,连着涂了浅蓝美甲油的足趾,都翩然飞进眼帘。那圆润的,分是十个海的珍珠,并又作了两拱春的笋尖。我悄悄吞了涎水,闭上眼,却听那丝溜溜的摩擦声,不由得想出那趾间薄丝如蹼的曲张;而足弓柔滑的磨合,定似一对黑蝶缠绵,神秘而优雅了。

“说起来,阿能怎么把姐姐接来了?”

劳伦缇娜用眼神嘲笑着我转移话题的生硬。她的足尖微微上翘,而用足跟轻轻敲打起我。轻而柔的触感,从膝上慢慢往里,像敷过一层艳粉的羽毛。

“啊,是医院说她可以出来转几圈了。”

“所以一转就转出拉特兰?”

“没关系哒,能转回去就是圈。”

一旁的蕾缪安羞赧地笑了,指尖揉搓起一丝红发:

“其实,这也不是小乐一个人的主意。被叫作天使的我们,也渴望在大地上驰骋。”

“那,需不需要一点帮助呢?折翼的小天使。”

劳伦缇娜将副驾驶的座位向后一拉,蕾缪安仰头,光环醺黄的光晕,倒映在劳伦缇娜温柔的红眸:

“是要风?还是海流?”

“海?......”

天使的瞳孔显出疑惑与好奇,蕾缪乐也竖起耳朵。

“那是与天空一样辽阔的地方,没有翅膀也可以飞翔。”

她的语调柔长,而我贴着车窗,向前方的路况紧张地观望。

“想试试的话,可以带你兜兜风哦?”

“您会......飞?”

劳伦缇娜轻声一笑,伸出一个手指绕起她苹果色的发丝:

“是啊,不靠信仰,而靠力量。”

“可是,力量没有信仰,不会摔得很惨吗?”

“当然不了。啊,该怎么说呢.......我们也有信仰,只是不向任一座神像——”

“刹车!”

蕾缪乐一激灵,一脚急刹,车才堪堪没有追尾。她连连向我道歉,说自己听得走了神。我刚要数落,却看她微微张大了嘴。转头,就看到劳伦缇娜双臂环着蕾缪安的胸膛,暖光从下颌打上,衬得她此刻神情温柔无比:

“刹这么急,小天使没有摔坏吧?“

“没有。谢谢......您。”

我和蕾缪乐对视一眼,点点头,一个继续贴窗,一个继续开车。她们聊起方才蕾缪安买的唱片,一首歌颂对卡兹戴尔战争胜利的圣曲。陈年旧事劳伦缇娜并不要她提起,她只觉得那婉转的歌声,反是人们铸给信仰的金笼。地上风,海中浪,伟岸的信仰,只该由伟岸的事物传唱。那我们呢?静观,小天使,对那最高的信仰,唯静观是最好的祈祷。那您呢?您‘最高的信仰’是什么?猎人不说话,只用眼神让天使望窗外。夕光烂漫,这大抵是她们两个看到的。而在我,夕阳是一个,我是一个,前排的蕾缪乐,也是一个。

我轻声问蕾缪乐到公司的路程,而她拍拍方向盘,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是多久?十五分钟吧。我疑惑十五分钟也要抢着休息,而她耸耸肩,说这便是物流公司。我悄悄探过头去,问她是什么让她干到现在了。是信仰?友谊?而她拧动车载电台,前四拍贝斯里我听到她含笑的回答:

生活,博士。

我笑了。之后的乐声我听不见,或者该说,我听不懂,我只咀嚼着她的回答,连午后的记忆一起。生活,生活。那蓝天、凤仙花,那一个闪着嫩灰光的发卡,物流,工作......渐渐有了些体悟,可乐声却响起来。我知道是大帝的rap,我也知道是哥伦比亚语唱的,可语音到了耳边就似苏打水的气泡。斯卡蒂的歌声也让人难懂,可能听出实在的伤悲。情感的不懂,或许要比语言的不懂更使人头疼。粉丝们或许能将那团乱毛线编织成衣,我不能。

而劳伦缇娜也不再躺着。她沉着脸向蕾缪乐打听起这歌的作者。听到第一声“大帝”时她愣住了,再问一遍,这次就恍然大悟了。我问她发觉什么了,而她冷笑出声:

“原来只是个好工匠啊。"

我们几个都会心一笑。那让她去帮大帝录音换碟片的想法葬了,又踩上一脚。蕾缪乐切了空的歌,劳伦缇娜的眼光才稍显柔和。下立交桥时我们转了一个大弯,正碰见瑰蓝色天际上的第一颗星星。蕾缪安关心我们晚上要怎么回去,我望着远处的轨道,便说要乘列车。她妹妹又问要怎么和那“工匠”借唱片。保证成功的说辞,当然没有,“借不到也没办法”,这话本是给劳伦缇娜打预防针,未想她眉头却皱了。我一开始疑惑,接着却觉得她不是怨我,而是思索着要如何弄到那张唱片。这想法似乎没有缘由,可在眼神交错的那刻,我便相信了。我让蕾缪乐关了音乐,让她安心想想,自己则望着窗外的企鹅大楼。此刻天色已晚,玻璃倒影愈发清晰,劳伦缇娜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大帝的办公室在第二十八楼。对我们的突然来访,裹着浴袍的他显出东道主的从容。在一墙佳酿前,它搬来一个梯子,问我们要喝点什么。我本想婉拒,而劳伦缇娜却直接点来一瓶收藏已久的名酒。

“80年的高卢遗酿,小姐好品味。”

“谢谢夸奖,不过——”

她倒起三杯酒,透过杯底一层珀光俯视那小小的企鹅:

“‘大帝’先生,应该不止藏了酒吧?”

大帝歪歪头,我便向前倾身,坦明了来意。他听后,毛茸茸的身子往后一靠,很悠哉地摇起酒杯:

“先喝酒吧,朋友。”

他与我们碰了杯,甘醇的香液下了喉,他咂咂嘴,连叹“好酒好酒",于是二杯,三杯,到瓶间空了三分之一,他打个小嗝,室内的空气也醉醺醺。

“醉了?”

“当然没有。”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没喝就醉了呢?”

他咧嘴一笑。劳伦缇娜面无表情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长发遮掩住耳朵。随后他大讲特讲起那张唱片,那纪录了半个世纪前壮阔歌声的圆盘,单是运输就辗转十位信使之手。其中一位在大雨中抵达站点时,腹部已插了一支利箭。当他还要描述那淡淡的血痕时,我说:

“若先生无意外借,是否能让我们欣赏一下您染血的珍藏?一遍,就在这房间里听。”

大帝一愣,随即又咧开嘴,这次却是骄傲的笑容。可他仍摇摇手,要我们给出一个比友情更有力的条件。我看一眼劳伦缇娜,心头一紧,把“她可以帮您录些歌“这话咽下去,说:

“您不像是爱钱的人。”

他“啊哈”了一声。

“或许我们可以拿唱片来换?”

劳伦缇娜本懒懒地撑着扶手,这时却坐起来了。我们对了眼神,她咬了下嘴唇,无奈地垂下眸去。我报出今天买来的唱片的名字。他似乎动了心思,可脸上仍只是笑。再报出许多生意上的条件,他还是笑。我看出这笑是戏谑的了,便正色道:

“那,您的条件?”

“我的条件?我从来只有保险库钥匙啊。”

他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像只讨扎的皮球。劳伦缇娜的双眼厌恶地眯起来了。这时大帝像只风滚草似地飘来我眼前,踮起脚尖,用翅膀扇扇我的鼻尖,我就闻到牛粪的味道。

“你肚里的酒,你下午用我券买的三张唱片,还有你打搅我美容时间的赔偿,三样,付清,你就是能进我保险库的朋友。”

“喂,企鹅。”

大帝应了一声,下一秒,它被像个气球一样踢起,又稳稳落到鲨鱼的嘴前。我似乎听到“嘭”一声响,见她站得笔直,知道那是我心的爆鸣。

她似有很多话要说,可最终撇了嘴,说:

“你还是个‘大音乐家’......”

“嗯!”

鲨鱼沉默了。我也说不出话。她回望我一眼,让我把今天买的都扔了。接着,她说:

“要录伊比利亚的歌?”

“嗯!”

“黄金时代?"

"嗯!”

“我就是阿戈尔人。”

“嗯?”

劳伦缇娜别过头,红瞳含悲,而嘴里轻念了句什么。“我还是阿戈尔人”,口型如此。她看一眼窗外铁似的夜,很慢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

“我,帮你录歌。唱片,给我。"

之后的时间怎样过去,我不晓得,只闻到初夏的荒原上,乱舞的风滚草绽出血味,想来,是又有了牺牲。我不能心安理得,可无可奈何,更记起那些没有唱片记录的粗拙的时间里,也飘过一样的血味。哪种牺牲更高尚,其中又是否都含着信仰,我正逼着自己想,且要赶在时间抹掉了血痕之前。

但她走出录音室时,我就顾不得想了。她靠着门,叉着腰,依然骄傲地微笑,可手中的唱片已将要坠下指缝。我跑上前,将唱片胡乱一塞,便拉着她跑,直到跑出大厦,我才回头,原来那楼很高很高,几乎和夜铸在一起。

去车站的路上,我们都没了话。暗里,那发卡没了嫩灰的光,我怕她成了只影子,便紧紧攥着她的手。但车站很明亮,往远方的隆隆的响声送来生气,我才发觉站里还有家香辣烤鱼店。我怯怯地问她要不要吃,她瞥见柜台边上有散装鱼干,便带了一包上车。那鱼干似淡褐色的片片树皮,干而硬,味很咸。她见我吃得皱眉,忽然笑了。

“这就是我一直爱吃的东西。”

她这么与我解释,还摸摸我的头,对我说,其实唱唱歌也没什么。那只企鹅一听了海的歌声,可就尖叫起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塞着鱼干,连嘴角都出了些碎屑。我等她吃完,望着窗外铁蒺藜似的城市的轮廓,说:

“为什么要那样?”

她咽下满口咸涩的鱼渣,平静地说:

“他在羞辱你。”

“艾丽妮在等我。”

“你们是朋友。”

我怔住,点了点头:

“这算新的体验吗?”

“不。但它和鱼干,和海嗣们一样,告诉我生活里不止艺术。”

“那要找的灵感了?”

她沉默,仰头,遮住刺眼的车灯光,喉咙动了动:

“我好渴。”

我想抱她,可手已抽出了水杯。我看她一口一口把水喝干,觉得喉咙涩地发疼。她把水杯还给我的那一刻,我忽然很紧地抱住她,抱住她那柔韧的身子,柔韧的发丝,柔韧的心.......列车呼啸着驶进隧道,她也伸出双臂拥住我。初夏的夜还凉,贴在一起的灵魂正发烫。我们不哭。我们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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