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光明与黑暗
清晨的盖兰城总是醒的特别早,初春的阳光刚刚在闹市的街道上铺散开来,大多数商铺就已经准备营业了。城门打开,伴随着商人、游客和运送各样货物的马车的到来,此时的商业街越发热闹非凡。 在喧闹的人流中有这么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猫耳族的年轻女性,穿着一身游侠的装束。此时正叼着当地特色的早点炸奶油配面包,左顾右盼观察着各样摊位。 “哦~那个发饰真漂亮呢,咱要去买下来。” “安洁!我们有任务的,不要做多余的事。” 说话的是另一个同行人类男性,年纪看上去比她略长,他身着修长的法师袍,拿着法杖的手上戴满了魔石戒指,正一脸严肃训斥她。 “切~有什么关系嘛,普莱斯。好不容易能出来自在一回,还这么神经紧绷干什么。你要来一口吗?里面有果酱呢。” 安洁将手中油乎乎的面包伸到他面前,普莱斯却不理会径自走着。见他这个态度安洁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从背后抱住普莱斯,故意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贴在他的背后。 “别这么无情嘛,这样自由的时光可是很珍贵的。不如今晚就用咱的身体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如何~” “收敛一点吧!安洁!你的品性我并不想干涉。但这是在任务中,一切都要以完成任务优先,你有闲工夫的话不如把那几只烦人的乌鸦清理掉。” 普莱斯转身甩开她,完全不为所动,语气中甚至有些恼火,与安洁共事多年的他太了解安洁的恶劣性格了。 “呀,队长大人生气了~” 面对普莱斯的责骂,安洁脸上露出嬉笑的表情,她轻巧地跳到一边眯着眼看着他。普莱斯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他沉着脸走进一旁的小巷中,安洁跟了过去,以毫无反省态度地说着。 “哎呀,真是的,开玩笑的嘛。”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三个人一直在悄悄窥视着他们,直到二人消失在小巷的拐角中。 “快通知一组,目标进入监视死角,让他们跟上。” 队伍最前面的人见状立即给同伴下达了指示,但他身后传来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话,刚刚还一起行动的同伴就仿佛不存在了一般。那人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绑腿中拔出匕首向身后刺去。 “哦?反应蛮快的嘛,冲这一点咱要给你们加分喽。” 带着挑逗意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匕首男瞪大着双眼,冷汗不住地从头顶流下,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此时正有一把小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来一道红印子。他的脚下正躺着自己的两个队友,他们都没有了呼吸,令他更惊恐的是尸体明明都被割断了脖颈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那惨白的伤口如同在预示着他的结局一般。 “喂,你们不是普通的货色吧,知道些什么方便说一下吗,表现好的话咱会给你特别奖励的哦。” 身后戏谑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是贴在耳边发出的,带着魅惑意味般的气息像毒蛇,紧紧咬住了匕首男的心脏,他依旧看不到声音的主人,却能感觉到脖子处的小刀正慢慢地嵌进自己的皮肉。他颤抖着,却依旧一语不发,最后冷哼一声往自己的槽牙处狠狠咬下后就倒在了地上。 “含着毒药吗?切~真是无聊,还以为能问出什么呢。” 安洁无视地上的三具尸体,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她身后的尾巴无聊地晃了晃,就好像刚刚从麻烦的工作中解脱了一样。 …… “芙兰芙兰,我好难受啊~” 爱丽丝躺在床上无力地呻吟着,因为昨晚那场闹剧她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原本精神十足到活蹦乱跳的她也不得不安静老实下来。 “谁让你昨天那么闹腾了,累倒了不说还出了一身汗,这不生病才怪呢。” 芙兰嘴上说着责备的话,手里一边拿着热乎毛巾为爱丽丝擦着身子,等到收拾好后她又扶爱丽丝躺了下来。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 芙兰轻轻摸着爱丽丝的额头,还是有些温度没有退去,看着小家伙难受的模样她也没有再继续说教什么,转身准备去换些热水。 “芙兰~尾巴,不舒服~” “那我给你往右边挪一些了。” “嗯。”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讲故事,我想听芙兰讲故事。” “唉,你呀。每次一生病就特别爱撒娇,平常怎么就不知道乖一点呢。” 芙兰抚摸着爱丽丝那虚弱的脸蛋,很是心疼,她慢慢钻进被窝坐到爱丽丝旁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虽然爱丽丝平常总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但发烧也是成了家常便饭,特别是她闹腾过头时。每当这时芙兰也总是像这样在一旁陪着她入睡。 “乖孩子,没事的,说说想听什么故事呀?” “都可以,芙兰讲的都好。” “那我就接着上次讲英雄库洛的冒险传奇吧。” 爱丽丝安静地听着故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熟睡的呼吸声。芙兰慢慢替她盖好被子,悄悄地离开了病房,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墙上,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出来。 “安德森小姐,爱丽丝没事了吧?” 那人正是罗斯,他似乎也担心爱丽丝的身体,一直在外面等着,可芙兰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昨天只是急着带爱丽丝看病没有好好追究他的事,出于基本的礼貌芙兰还是尽量沉住气来说话。 “罗斯·布朗先生,我想你应该有身为责任人的觉悟,昨天那件事已经影响到我家族的名誉,你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真是得理不饶人啊,安德森小姐。我可没想过要逃跑,所以才在这里等你,我昨日的举动实在有苦衷,但……恕我无可奉告。如果小姐您一定想要个解释,还请到伯爵府来,我想凯特伯爵会给你个答案。” 芙兰听到凯特伯爵的名字时皱了皱眉,他是盖兰城的领主,与自己的父亲是好友,只是她上一次见到伯爵本人,是自己还像爱丽丝现在这般大时。但芙兰印象中的伯爵大人是既严肃又正直的人,不可能跟眼前这个轻浮的冒险者有什么勾结的。 “罗斯·布朗先生,玩笑可不能乱开,我还有病人要照顾,没时间理你。不过我自然会向伯爵打招呼以及提及你的事,希望到时候你还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芙兰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径直走开了,只留罗斯自己在原地尴尬地苦笑着。 “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有大人样的,真不知道伯爵见到她会怎么想。” 晴朗的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晒在大理石台阶以及上面晾着的药草上。这里是城东步行街的一家小药店,古朴的格窗镶嵌在充满年代感的木墙上,一阵轻风吹过,店铺的大门发出年迈的吱嘎声响。远远看上去这家店与其他趁着黄金节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店面格格不入,可只要走进去,就会被那独有沧桑感和店内恰到好处的药草香吸引住,用店主的话来说:这就是盖兰城最老资格草药店的独特魅力。 罗蕾塔像往常一样在自家的草药店里忙碌着,最近因为有了冒险者这个新职业,她不能时时照顾这里,多数时候还是她的父亲在照看。但习惯使然,只要罗蕾塔一有空就打点起店里的事来。 “不知道芙兰她们安顿好没有,等下还是带点慰问品去看看吧……唉,要是爸爸能醒酒的话……” 正当罗蕾塔呆望着门口晒进来的阳光自言自语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呀,外面看起来老旧得不行,店主却这么年轻漂亮啊,这反差感的搭配我很喜欢呢。” 罗蕾塔一愣,她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进来,而眼前却出现一个黑发的猫耳亚人打量着自己,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往常营业式的微笑。 “欢迎光临,客人是要买伤药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我们这里品类齐全,现成草药和炼金药剂都有,还有本店特制暖身汤药,是这个时节出行的必备佳品。” “哈哈,待客还真是老练,不过我可不是来买药的哦,我来是找你的。” “找我?” 猫耳亚人没有理会罗蕾塔的疑问,自顾自地查看起周围的货架来,上面有许多瓶瓶罐罐的药剂,大多都是罗蕾塔自己调制的。 “这里的炼金药剂种类还真丰富,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 猫耳亚人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罗蕾塔。 “安洁莉娜,叫我安洁好了。” “啊,我叫罗蕾塔,客人说要找我是要调配药剂吗?” “嗯,差不多吧,不知道店主的炼金手艺是不是和做生意一样老练呢?” 安洁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瓶药水,放在眼前摇了又摇。 …… 爱丽丝从熟睡中醒来,她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病房里没有看到芙兰,爱丽丝本想下床寻找,可想到芙兰会生气自己病刚好又乱跑,还是乖乖地在床上等了。 她看了看窗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是二层,太阳沉到了城墙下面只漏出些许微弱的余晖,室内的光线差不多暗了下来。爱丽丝渐渐被窗外的熙攘和灯光吸引,她来到窗边好奇着自己白天迷迷糊糊而错过的盖兰城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街上挂满的彩色装饰饰,横跨宽阔街道的金线上许多五彩圆环样式的饰品高高的挂在上面,金线两端连接着粉饰的立柱,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立柱连带着挂满彩环的的金线,为整条街道编织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穹顶。数不尽的挂饰带着流苏随微风摆动着,那副景象一定会让初来乍到者终生难忘。 爱丽丝就完全被这样的景色吸引住了,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窗户探出身子,试着去够到最近的彩环,虽是徒劳但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渴望着更多的色彩和新奇,于是她发现了街道整齐的方砖,高低参差的建筑,或方或宽的窗格,还有那聚散流动的人群,那堆积未融的雪堆,所有平淡无奇的景物在爱丽丝的眼中都绘制成了画中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爱丽丝趴在窗边沉浸在她从未见过的繁华街景中,以至于她晃动的尾巴被一把拿住时才注意到芙兰回来了,令她意外的是芙兰不但没有为她下床生气,还与她一同欣赏窗外的景色。 “知道吗爱丽丝,那成串的彩色圆环叫做米勒环,它们有五中颜色哦,那个绿色的代表丰收,蓝色的代表平安,黄色的象征生意兴隆,白色的象征身体健康,最后红色的代表着生活幸福。” “哇!这么厉害啊。那我要把这些都拿走,这样就能有很多幸福了,分一半就给芙兰。” “可别真的去摘啊,米勒环之所以挂这么高,可是为下面经过的每个人祝福的。你都拿走了让别人怎么办啊。” “冬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艰难的季节,人们晾晒粮食坚果,准备果酱干酪,吃不到新鲜的蔬果和肉。商人们难以出行,还要面临着暴风雪和时不时出现的饥饿野兽。熬过这样难过的时节终于迎来了春天,每个人都带着希望和笑脸来庆祝这节日,为着向往的更美好的明天祝谢庆贺,那些勤劳辛苦的人们,无论是在盖兰还是在克里克不都是值得祝福的吗?。” “……?” 爱丽丝不太能听得懂芙兰的话,只觉好看漂亮,手指比划着窗外的彩环飘动的轨迹。芙兰从背后抱着爱丽丝将手臂垫在她身下,怕她跌出去轻轻靠在她身上。 “爱丽丝,你觉得我们是幸运的吗?” 芙兰温柔地问道,她没有等爱丽丝做什么回答,这问题似乎也是在问她自己。 “我们是贵族,我们有权力地位,我们衣食无忧。但是如果没有那些勤劳善良的民众,贵族爵位不过是空洞的称号罢了。” 爱丽丝抬起头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芙兰。虽然她不明白芙兰说的,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什么重要的话,于是爱丽丝努力地认真听着。 “我们不需要争夺那些五彩的祝福,因为我们生来拥有。正相反,身为贵族应当成为平民的保护伞,为他们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我常讲给你的故事一样,英雄挡在弱者身前,不为索取,乃为牺牲。” 芙兰所说的话也是自己曾经听到的来自父母的教诲,当时的自己也是似懂非懂。现在她希望爱丽丝也能听到这些话,成长为一位善良勇敢,能够体恤和帮助弱者的人。 “芙兰,我有点不太懂。但那些彩环好好看的,它挂在芙兰的头上一定更好看吧,芙兰的头发本来就很漂亮的。” 爱丽丝冲芙兰笑着,那笑容是那样的纯粹,没有心机没有城府。芙兰那简单或复杂的道理也好;爱丽丝明白或懵懂也罢,一个小女孩看到美丽的装饰想为自己的姐姐戴在头上,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愿望,如同她的笑容那样纯真无邪。芙兰心中微微一怔,她明白她怀里的小人只是一缕的春风,无时无刻不温暖着她的心窝。 “真是的,我对你说这些干嘛呢?你有多好姐姐还不知道吗!” 芙兰紧紧抱起爱丽丝在房间中转起了圈,一时间这里充满了二人的欢声笑语。 时间流转,夜深了,已是连喧闹的夜市都感到疲惫的时候了。在靠近贫民街区的一处废弃的房屋的二楼,普莱斯坐在昏暗的魔石灯光下。他所在的房间简陋又杂乱,地面散落着杂七杂八的垃圾,墙上的裂痕从墙角到房梁四处蔓延开来,破败的程度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就会倒塌。 这样一个简陋的房屋完美融入进了盖兰城贫民窟的夜色中,不时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提供遮雨的去处,而现在它被普莱斯改造成一个临时的据点,施加过精密的幻术魔法后,本就不起眼的的房屋变得无法被察觉。此时从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摇摇晃晃的。 “喂喂~怎么回事啊。咱……可是玩得正在兴头上~” 安洁满身酒气醉醺醺地走进门,她踉跄着几步靠在了桌子上。看到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后,普莱斯不用猜就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他皱着眉头淡淡的问道。 “交给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欸……,别老是张口闭口就谈工作的事嘛,就因为你老是这个样子才没有女人的啊,嘿嘿。” 衣衫不整的安洁带着迷离的微笑一个踉跄趴在了普莱斯身上,故意将胸前那带着红晕的肌肤若隐若现地暴露在他的面前,安洁轻启朱唇在他耳边说道。 “这下你要怎么补偿咱夜晚的娱乐时间呢~” 安洁的手指缓缓划过普莱斯的领口,熟练地解开了第一枚扣子,接着是第二枚。就在她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普莱斯右手食指微微一抬,轰的一声,安洁整个人忽然向后飞了出去。 “嗯啊!啊……真是的。没人告诉你对待女士要温柔吗,还是说你着急要推倒咱呢,诶呀,没想到普莱斯你也有这么放荡的一面呢。” 安洁脸上换回了往常的嬉笑表情,嘲弄着普莱斯,完全没有把刚才的攻击当回事。普莱斯摇了摇头,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说道。 “这下你清醒了吧!为什么不回来报告,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咱这不是来了嘛,不过在附近的酒馆玩了一会儿。” 安洁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到了普莱斯面前的桌子上,背对着他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 “话说这地方就这么合你胃口吗,脏兮兮的哪里好了,就不能换一个吗?” “这是为了隐匿行踪做的妥协,安洁。我说过我们不是来庆祝什么节日的,要以任务为优先事项。” “行吧行吧,任务第一。唉~上头那帮人不愿多透露点线索,害咱们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盖兰逛了三天,让谁不发牢骚啊。” “……”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遇到三个倒霉鬼,却一个个赶着送死,线索硬生生地断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咱可要郁闷死了。” “我们并非像你所说的毫无收获。” 安洁回过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示意他不要卖关子继续说。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确实有一股不明的势力蛰伏在盖兰,并且他们警惕性非常高,甚至在我们刚出现在城中不久后就被察觉到了。既然知道我们是冲他们来的,那他们一定是这次的目标。” “所以呢,咱们还是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普莱斯的话没有引起安洁的兴趣,她心不在焉地摸出一枚银币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说点我不知道的吧,怎样?咱敢打赌上头的人一定只对你透露了什么消息。咱太了解那帮老顽固了,一个个贼地把戒心都压到自己人身上了,要是哪一天他们连你也提防着才好呢。” “你是想继续发牢骚还是想听我继续把话说完。” 安洁抛着银币发出清脆的声响,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能确定的有三点。第一,对方颇有组织和手段,从他们在闹市中依然能够有序地监视我们这点不难看出,想必是个严密又庞大的组织。第二,他们内部有着严厉的秩序,就像那三个人会为了守秘而毫不犹豫地自尽,这种狂热的信念有些像邪教组织。而第三,……不得不承认我们现今束手无策。” “哈哈~,好啊,束手无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得啊。” “在你继续挖苦我之前,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啊,都搞定了。故意被他们监视着,找个药剂师来分析那臼齿上的毒药。” 安洁说着从桌子上下来,靠坐在椅子上,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钱币。 “说实话一个普通的药剂师哪能搞懂那种毒药啊,只要轻轻一咬,不出几秒钟就致命的东西,咱可从来没听说过。” 普莱斯没有回答安洁的话,他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从一堆杂物中捡起一个满是灰尘的线团,反问道。 “安洁,如果让你解开一团杂乱的线团你会怎么办?” “……猜谜的事就放过我吧。” “找到一个线头然后顺藤木瓜自然就会解开。但是,如果这团线混乱到让你无从下手呢?” 普莱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安洁身边,手中拿着线团看着她。 “这时就必须狠下心剪断一根线,自己制造线头就好,尽管这样会破坏到线团本身。” 安洁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被抛出的银币掉了地上滚到一边,安洁没有去捡,她听出了普莱斯话语中的不对劲,一改方才的懒散狠狠地盯着他。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难道你是想要那个药剂师当诱饵吗!” “若是我知道那种毒药并把线索偷偷交给那个药剂师,那个藏在暗中的组织会不会给我找出线头的机会呢。” 普莱斯话音刚毕,安洁瞬间抓住普莱斯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按在墙上,一把泛着不详暗红色气息的匕首随即悬停在普莱斯的眉间。 “普莱斯!你应该知道咱最讨厌什么事情吧,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你把无辜的人掺和进来!” 普莱斯异常平静地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和一脸愤怒的安洁,他开口说道。 “若你愿意,随时可以取我性命,只是还有成千上万人的命受着威胁,就算手段卑劣背负骂名也无所谓,必须有人来做这件事,这比任何事都要紧迫。” “……” 听到普莱斯这番话,安洁有些惊讶,她松开了他衣领,手中的匕首也慢慢垂了下来,她知道普莱斯这番话是认真的。哪怕是从尊贵显赫的公爵沦落为阴暗角落的爪牙,普莱斯一直秉持着贵族的气节,对于荣誉有着偏执般地追求的他居然要用这样的手段,这绝非常事。 普莱斯整理好自己被抓变形的衣服,对她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被过去束缚着吗?” 听这话安洁撇过头去,她低沉着头走到一旁捡起掉落的银币。 “人可是很难改变的,今天叠在昨天上,现在叠在以前上。过往的痕迹就像叶片上的缺口,会留下永久的记号,所以每个都人是不同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无助,在她听来这都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它属于一个遥远的过去的自己,一个她早已下定决心抛弃却挥之不去的影子…… 无言的寂静再度占据了这个残破的房间。呼啸着的风穿透房屋的缝隙,嗡嗡声响在提醒着时间的推移,不知多久后普莱斯终于妥协般的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上头的人跟我说了什么吗?我只会说一点。” “……” “敌人手中的是‘万相魔晶’。” “什么!” 安洁闻言瞪向普莱斯,但他的眼神中只有认真的肯定。安洁她深呼一口气,径自走向房门,只对身后留下一句话。 “咱要独自行动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