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

校对：维斯提安的兰斯洛

最终的裁决

奇兵

旌旗扬起

                                                                      

勇士广场      帝国元老院      袭击后20天

                                                                      

      向上级俯首帖耳对阿蒙而言并非常事，但此刻他心甘情愿地跪在禁军统帅面前。

      “我辜负了你。”

      他的忏悔在这百米高，纵跨三千米的勇士广场间显得虚无且飘渺。这条大道连通禁军的埃利斯高塔与帝国元老院，一度比肩接踵，而此时此地，仅有两人。

      “辜负?”瓦尔多示意让阿蒙站起来，但后者仍长跪不起，仍在忏悔。

      “恶魔仍在肆虐。甚至可以说，更为猖狂了。神皇信仰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传播得更快。琪乐和她的负光者现在有近千名信徒，还有其他的教派在公开活动，不再惧怕惩戒。”

      “起来。”这一声如此决绝，阿蒙只能服从。禁军统帅牙关紧咬，阿蒙准备接受惩罚。“自责不是一名禁军该做的。”

      瓦尔多转过身，继续朝元老院的大厅走去并示意阿蒙一同前往。瓦尔多语气严肃。“我让你调查一起意外。而你却把它当作一场圣战，单枪匹马地与宗教和恶魔作战，我从未如此命令过你。”

      阿蒙默认。

      “我正准备与马尔卡多相谈，我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我认为这不太明智。摄政在这问题尚很显然有他自己的决断，但他不一定会与人分享他的想法。”

      瓦尔多看着他，眼神尖锐。

         “你觉得他会违背帝皇的意愿？”

      阿蒙没有立即回答，仔细斟酌着用语。脚步声回荡在这大理石与黄金交织的巨构广场中，数步之后，他回复道：

      “我不相信有人知晓帝皇的意志，在任何问题上都是如此。”阿蒙控制着他的语气，试图让这话听起来没那么冒犯。“只有过去的经验和自己的思量指引我们，除非你跟帝皇有什么其他隐秘的交流方式？”

      “你说的没错。”瓦尔多叹息一声，“我已有一段时间未和帝皇沟通了，所以我们只能猜测他会如何看待目前的形势，因此我们只能依赖马尔卡多和自己的智慧。”

      “如果是在其他方面，我一定会同意你的看法。但这件事，是对帝皇的忤逆，是对尼凯亚敕令的蔑视。我在——”

      “是的，完美之城，我知道。我也在尼凯亚会议现场，而且我也看到罗格.多恩重新动用他的智库。但帝皇并没有因此惩罚我们。”

      “这一切都围绕着帝国真理的同一主题，不是么？信仰和灵能者。二者的复杂联系。”

      “寂静修女会已经检查琪乐好几个月了。她们没有发现她有灵能。”

      阿蒙对此颇感矛盾，而他决定把话题引向更切实的事情。

      “琪乐积聚了太多的力量。如果继续下去，她将很难处理。”

      “处理她？”瓦尔多皱起了眉头。“我以为她成功地驱逐了入侵的恶魔?”

      “入侵的频率和规模都在不断增加，所以我不会对它们的威胁置评。事实上，负光者影响力越大，恶魔的活动就越频繁。”

      “我获悉现在还没有出现比亚空间血肉混种恶魔更具威胁的存在。这是否属实?”

      “暂时如此。正如马尔卡多推测的那样，它们似乎需要一些实体上的依凭。帝皇的庇佑让未生者不能随意现世。但叛军攻破城墙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我们应基于安格隆，莫塔里安或其他叛军马上就会攻城为前提行动”

      “我会转告罗格.多恩。马尔卡多告诉我，琪乐坚信可能有人或者某个组织在暗中作祟。

      “她也这样跟我说了”

      “你不信?”

      “我信，但推测是徒劳的。这一切当然与死亡守卫有联系，它们背后的主谋也显而易见。无论他们在皇宫内部是否有卧底、支持者或是不知情的盟友，都不会改变问题的关键”

      “你对负光者的怀疑似乎基于个人偏见。这会影响你与恶魔作战的任务。”

      “这两者是有联系的。迷信扩散与恶魔现身存在关联。其中因果联系我暂不确定，我也不否认我个人对奉帝皇为神的迷信深感厌恶，但我们不能忽视眼前证据。”

      阿蒙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

      “我相信，即使她不是恶魔袭击的直接责任人，但她不断扩大的影响力也是一种威胁。现在再把她关起来已经太迟了，就像辛德曼一样，她的朋友们会想办法帮助她，传播她的迷信。”

      “你打算杀了她?”瓦尔多没有表现出惊讶或决断。“说清楚点。”

      “是的，统帅。如果她是恶魔入侵的源头，那么这一切就会结束。如果不是，我们仍然遏制了一个危险的反帝国煽动者的崛起。”

      他们沉默了几分钟。阿蒙知道不应该催促他的上级给他一个答复，他在脑海中不断盘算如果瓦尔多同意的话，他该如何计划。他们快走到帝国元老院的门口时，瓦尔多开口了。

      “不。不要对琪乐动手。”

      阿蒙的天性不允许他对他的上级的判断提出质疑，但他依旧发问道。

      “我们让她活着有什么好处?”

      “她是敌人的敌人……”瓦尔多停了下来，在紧闭大门前数十米处站定。两名禁军把守着大门，白色的斗篷下隐藏着他们的金甲，这意味着他们乃是马尔卡多的贴身护卫。

      “荷鲁斯曾派遣刺客刺杀琪乐。”瓦尔多说到，“在她对帝皇的直接安全构成可以证实的威胁之前，我还是先从这个事实出发吧。如果叛徒想让琪乐死，我建议你让她活着以符合我们的利益。她可能就是因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举动而被人下令暗杀的。”

      “我确实没有考量此点，”阿蒙承认道。

      “我将与寂静修女们一起接手参与与恶魔的战斗。”他举起一根手指，阻止阿蒙再说下去。“这不是警告，而是一个可行方案。我需要你谨记这些。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你调查的初衷，所以我命令你专注于第一个目标。检验琪乐和负光者，确定他们和未生者的袭击之间是否有联系。如果有，我们将妥善处理。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利用它们，避免被迷惑。”

      阿蒙又跪了下来，这一次是出于使命感。

      “如您所愿。”

                                                                      

喜马拉雅山     秘密地     袭击后20天

                                                                      

      激动的情绪像病毒一样，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传遍了整个集合点。

      进攻的命令已经下达。

      对于艾达巴自由军团来说，接下来的12个小时都在等待他们的战友军团做好准备。对于芝诺比和她的同伴们来说，除了打包装备和确保准备妥当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他们丢失的重武器已经被其他兵团捐赠的物资所补充，等待期间消耗的口粮也补充完毕。集合点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显然多恩已经预料到他的预备军将在在喜马拉雅山周围的几个集结点等待一段时间。

      与第一次乘坐运输列车不同的是，这一次艾达巴的士兵们没有带上不必要的补给。他们只带了能量包、手榴弹和任何能用于战斗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战争将终，光荣日就在眼前。

      “你不去看你的情人吗?”早饭过后，孟博与芝诺比洗刷餐具时，前者突然问到。

      “不。我们每天晚上都说再见，好像每一晚都是永别一样。没必要弄得很麻烦。”

      “你是说更麻烦?”

      “不。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艾格沃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向整个部队发表讲话。两辆装甲指挥运输车从另一个编队中出列，连长站在一辆上发表演说，扩音器放大了他的声音。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斗的日子。罗格·多恩已经下令，让预备队前往狮门太空港。这将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帝国之拳和其卫队将与钢铁勇士及其援军血战到底。”

      她手里拿着指挥棒，在车顶上踱来踱去。

      “我被告知，攻击的时机至关重要。这支部队，这支机械化部队将会直插战帅部队的侧翼。当侧翼军队崩溃，皇宫中的部队将会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发动反击将钢铁勇士们击溃。”

      她停下脚步，双手握着指挥棒，俯视着她的连队。

      “多恩大人让指挥人员意识到这次攻击的必要性。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是命运交给我们去见证的机会。如果这次进攻失败，帝皇军队将会一败涂地，我不需要告诉你这让我多么高兴！这是我们等待了七年的机会，是我们等待的那一战。你们中的一些人将被授予一些行动准备，告知细节。其余的自由军随时待命，听候我的命令。”

      她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即使通过扩音器放大也听不见。

      “我们所付出的努力、牺牲和鲜血很快就会证明是值得的。”

      部队被解散了，营地笼罩在一片紧张的寂静中，孕育着期待。这最后的几个小时对芝诺比来说是最糟糕的，比之前的几个星期和几个月要痛苦得多。离目标咫尺之遥，让她不得不忍受着时间缓慢流逝的折磨。

      到了中午，预备队已经准备好出动。已经有几个侦察部队被派去侦察去皇宫的路线。自由军带着新补充的激光炮、重爆弹、迫击炮和其他武器，沿着主大道进发。一座高架桥沿着封闭的基地延伸，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俯瞰新旧军团的好位置。

      芝诺比和第一部队接到了通知去找艾格沃。当他们沿着大路向纵队头部行进时，她不禁颤抖起来。关于家人，朋友，家乡和离家从军回忆一股脑涌上心头。所有的一切都占据着她的脑海，把她带回到了过往的时间和地点。

      这么多的付出，这么多的损失，都是以皇帝的名义。在孟博和凯泰的帮助下，她爬上了一辆敞篷车的车内。

      艾格沃在那里等着，贾瓦希尔站在一旁。这位军纪官对旗手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她坐到连长的旁边。

      数以百计的引擎产生的烟雾飘向天空，使满是污物的天空更加昏暗。坦克和运输车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足以压过一座城区，隆隆声波回荡在群山间，让早已被喜马拉雅群山风啸麻木的双耳更受折磨。

      机器发出的咆哮声淹没了人声，即使是那些被扩音器放大的喊叫声。电子号角狂躁的咆哮着，发出前进或停步的命令，与军官们的命令相互交织。

      一切都是如此高速，灰尘像巨浪一样为踏板和靴子劈开。

      “时机已至!”艾格沃将军没有提高声音，但她的话被她手下的人一个个的传递下去。“每个人都做好准备。”

      在她旁边，芝诺比·阿黛德基摆弄着旗子封装，眼睛在她的连长和来自艾达巴巢都的士兵组织运动所造成的混乱场面之间来回移动。

      “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所发的誓，我们所经历的苦难，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艾格沃喊道，她的声音雄浑激情。她仅剩的独眼在覆面的烧伤中圆睁，在她黝黑的皮肤衬托下，烧伤组织上的肉芽透出鲜嫩的粉红色。“现在是我们奋力一战的时候了!为了把我们送到这里，我们的家人付出了劳力与生命。而勇气和决心支撑我们走到今天。我们也许活不过今天，但我们的功绩永存!”

      “现在?”芝诺比问道，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一只手颤抖着伸向紧裹着的旗帜。

      “是的，”连长说。“现在。”

      芝诺比挥舞着旗杆，旗帜迎风招展，沿路排列的士兵发出一阵轰鸣般的咆哮向其致意。当旗帜立起，露出一面红旗时，旗手的叫喊声随着扩音器传开，一只黑色大眼高悬旗上，其下缝纫着数行来自艾达巴巢都成千上万家族的名字。

      “为了自由！为了艾达巴！”她高喊一声。基地瞬时火光冲天，黄色的火焰在坦克与火炮部队中喷薄而出，一场冲向死亡的冲锋遮蔽了这个早晨。“为了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