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兰】Scarlet Sky03
*全篇是刀,渣文笔预警
头好痛……
眼前是冰冷的白色天花板。
刚刚我好像是从面包店走出来,然后……遭遇了车祸?一阵噼里啪啦杂乱的撞击声后我好像就失去了知觉。啊!我的面包?手中的面包,果然是不见了……还是没有把面包送过去啊。不对现在不能想这些,摩卡现在怎么样了……
“美竹小姐,您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身着白大褂的老者走入房间,这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身处医院,“这段时间您需要恢复一下肌肉力量……”老者滔滔不绝地讲着,看来我是受到了良好的治疗啊。
医生唠叨完后,病房中又变成了我一人独处。吃力地坐起来,许久没活动过的身体有些沉重,没活动的关节有些生锈,有种肢体并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想要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很费劲地抬起手,终于是摸到了。是我熟悉的手感,红色的手机壳显然被很好地护理过,屏幕虽然碎了但灰尘并不多,上面还有难以察觉到的擦拭过的细腻纹路。这个细心的手法,应该是她吧。打开手机,电量居然没有见底,又被摩卡偷偷关心了,真是敌不过她呢。
摩卡,你在哪呢?这段时间让摩卡感到困扰了吧,醒来了总算可以给她个惊喜了吧。想到这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期待地打开锁屏。
屏幕上的时间让我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十一月的某一天。
窗外的树叶已经快掉光了。
仅是我在床上躺着的时间,就已经过去八个月了吗……这大半年来,摩卡是怎么渡过的呢?四月份大学就已经毕业了,这么说来摩卡一个人已经在社会上单打独斗了半年时间,摩卡有没有受委屈呢?那个平时挺强势,一到晚上就靠在我怀里撒娇的摩卡,现在怎样了呢?
仍然是满怀期待地打开了聊天软件和邮件箱,想要看到摩卡给我发的消息。摩卡的聊天框却空空如也,乐队群中显示的是99+的信息,一口气刷到了最前面。
先是在争执医药费的问题,看起来摩卡想一个人扛下来吗?
接下来日期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聊天记录再次大量出现前,摩卡只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然后在那一刻之后摩卡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没有任何的说明,留下的只有剩下三人的议论,从大家收到的邮件中的表述似乎是摩卡要去旅行了。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我赶快打开了邮件箱,里面果然有摩卡留下的邮件,迫不及待地打开来阅读——
“兰: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邮件就太好了~小摩卡现在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抛下了兰实在是对不起~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伤心了。详细的就去找沙绫吧,她这段时间帮了摩卡很多呢~啊,火车快要进隧道了,就先写到这吧~
你不称职的恋人小摩卡
9月9日”
摩卡??你怎么了啊……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就去你那,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啊……
“兰……你醒了?”病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是我最期待的那个声音。
“啊,绯玛丽”
“太好了,真是担心死了”绯玛丽注意着力量轻轻抱了上来,“如果感觉力量恢复了兰就可以出院了噢……”
“嗯。大家都还好吗?”急切地想要知道,“摩卡,怎么了……?”
“摩卡……”绯玛丽的一点点兴奋一下子像是被冷水浇灭了,在她的微微颤抖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把事实告诉我。“摩卡她……”她沾满回忆的眼神渐渐垂了下来,沾上了泪花,忍着随时将会变得不成文的哭声,在肩膀的强烈颤动和胸腔的起伏中说出了那句我在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否定的话,
“摩卡……自杀了……”刚说完,绯玛丽的眼泪就爆发了。
空白——
自杀了……
摩卡,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过量的信息涌入脑海,所有的想法与期待一下蒸发殆尽,留下一片苍白。跨度过大的现实充斥着虚幻感,如同雷暴中金黄的田园,仿佛一切都是虚假,一切都是可以重来的梦境。和摩卡一起逃到天涯海角的设想宛如一个七彩泡泡,没有戳破却不断升空,飞到我目力不及的天外。
情感没反应过来,泪腺也没法调动起来。
“我现在去办理出院”这句话说的出奇平静,在这阵强烈的不真实感中站了起来。小腿有些无力有些肿胀感,扶着墙,我还是勉强能向门外走去。外面有些冷,楼道挺昏暗,肌肉很酸痛,但还是要踏出这一步。
“兰……现在还不行……”小绯在哭声中无力地想劝住我,“你想去哪里……”
“沙绫家。”
强硬地办理了出院手续,拖着还未习惯体重和早已不知如何行走的腿,在小腿和膝盖的压迫感之中挪到了商店街。如果不是绯玛丽一直扶着我恐怕半路就走不动了吧。
在持续着的虚幻感与不愿接受现实又希望求证的纠结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山吹面包房的门。熟悉的面包味,多年来都不曾改变的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然站在收银台的沙绫,依然是来让人垂涎的面包,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只是少了个享受地吃着面包的人吧。
“欢迎光……诶,兰?”沙绫看到了我的到来,还未解下围裙,就从收银台跑了出来。预料到接下来的事的沙绫,把店门关上,换上了休业的牌子,把我扶到了屋内坐下。
我和绯玛丽却不知怎么开口,沙绫在抽屉中翻找着什么,房间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啊,找到了。兰,摩卡说要我把这个给你”沙绫双手递过一个白色的信封,开封处被细心地粘上,还画上了些可爱的图案。望了望绯玛丽,她好像也不知道这件事,在三人的目光下,我用沙绫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打开,取出了那张仔细对折的信纸,看到了熟悉的笔迹。(注:信中的●是涂改)
“兰:
能看到这封信的话,兰应该已经痊愈了吧。而且或许已经在小绯她们的口中问到了我的情况吧,所以已经不用隐瞒了,小摩卡现在在一个很远很远,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旅行着,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噢~
因为很难开口,所以还是用写出来比较好,把摩卡一直在逃避的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在毕业后,摩卡找了间公司上班,早晨送报纸,晚上去便利店打零工,周六日去补习机构当兼职教员,工作什么的都是很平常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十分开心或者十分令人难过的事,每天原本都是和所有人一样平常的生活。
但就算是出来了社会,摩卡还是没有改变呢。我给很多人添过了麻烦,比如小绯、巴和鸫鸫,不久之前我们还吵了一架,不过那也是摩卡的错,而且道歉的话到最后都没说出来,或许把她们的心都伤透了吧;还有沙绫,时不时给我资助,就算是面包,在每天变换的花样中也感受到了她的温柔;还有我的邻居长濑小姐送我去检查身体,公司的前辈有原先生和同时们帮助着作为新人的我……小摩卡一次又一次地给他们多多少少的造成了困扰,甚至让他们因为自己的善良受到委屈,兰能从心中感谢小绯沙绫她们吗?可以的话就太好了~
啊,顺便一提,有原先生还和我表白了,不过我已经有兰啦,所以想都没想就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兰快来表扬我吧~
我果然还是该听兰的劝告呢,一天到晚只吃面包果然还是不行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摩卡就时不时有些腹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大病了。贫血,食欲不振,胸口痛,变瘦,好多好多先兆我却没有注意到。痛的不行之后检查才发现是患上了●●胃癌,对兰的话不应该有保留呢,所以还是说出来吧。兰也要注意身体噢,答应我一定不要像小摩卡这样~
至于兰住院的事情兰就不用担心更多了。后来用了更加积极的治疗方案,这或许是兰能够康复的原因吧,我猜应该是小绯她们找了些关系才能够在不加医药费的情况下用更好的方案的,摩卡有一群让人骄傲的青梅竹马呢。而摩卡啊……摩卡却什么都不会,给不了医生建议,也没有主见,所以就只能简单地承担医药费这一块了。虽然有些勉强,但摩卡也有很努力噢~不过摩卡●●●●缺的就是自信心吧,生活中工作中的不安一点点压在身上,最后很丢脸地被逼到了边缘。在不想重演因为麻烦的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情中,我辞去了工作,开始打各种各样的零工,这样才能找回那种安心感。不过收入终究还是不够,生活也不得不更加节俭起来。接下来就是被检出胃癌啦,也算是彻底把我打垮了,抱着逃避的心情我还是选择了离开。
兰,实在是对不起,因为我的懒散一次次麻烦着兰买面包,成为了兰住院的导火索。兰看到这里肯定会连忙否认吧,不过确实是这样的噢,摩卡也不是能令兰骄傲的恋人啦,所以兰也不必自责。摩卡的感谢名单中也有兰呢,从童年到现在,一次次想要追赶兰的背影时,兰总会把我的手拉住和我一起向前,能一起玩乐队,一起上大学,成为恋人,让我一次次有了对未来的期望,这些都是兰的功劳呢。
不过到最后摩卡都没履行约定,在毕业后生日的前一天摩卡离开了。这一天绝对不是摩卡的刻意选择,仅仅是恰巧,仅仅是我软弱的必然结果罢了。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抱着那个一起私奔的梦想,都会喜欢那个接受了我的一切的让我得到了救赎的兰的。
信纸好小,快没位置写了,明明买了比较大的信纸啊。兰能最后再听任性的恋人一个请求吗?不论兰以后喜欢上谁,过得怎么样,兰能带着小摩卡的份努力地生活下去吗?就当做是给努力过却失败了的小摩卡一点点安慰,这样任性的请求,你会听吗?
就写到这里吧,是时候道别了,虽然还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没有说,不过已经写不下了,格式要占行我是记得的噢,毕竟兰在小的时候给圣诞老人写信时叮嘱过摩卡写信的格式一定不能错嘛~
希望兰以后的生活能够顺心,兰喜欢的人也能喜欢上兰。
爱你的●●●●●●●摩卡
9月9日”
“摩卡……”看完我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念着她的名字,任凭眼泪落下来。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就不要扔下我跑了啊。我怎么会埋怨这样努力,这样一直陪伴着我的摩卡啊……想要的只是和你一起,这样简单地愿望也再也不能实现了。眼眶再也容不下渐渐积累的痛苦的液体,胸口的苦闷被击碎了化成停不下来的泪水。还没来得及道别,还想再见你一面,你让我给你买的面包还没送到呢……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绯玛丽也泪如雨下。沙绫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递过手帕,肩膀颤抖着忍住没有哭出声音。大脑除了发出悲伤的指令外什么都没有做,用哭声麻痹着传递着痛苦的神经,沿着脸颊流下的痛苦挥洒在信纸上,模糊了摩卡的字迹。
“兰,接下来……想怎样做……?”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多久呢?或许几个小时或许十几分钟,直到沙绫这么问,正好撞上一阵换气,才让我的意识稍微从悲伤中恢复了一点。
“我……”虽然还是不愿相信,但毕竟是摩卡做出的决定,就算再不甘心再悲伤也不得不接受。摩卡的经历一定也比她描述得痛苦更多,在此之上用轻快的文字给我写信,她的心情已经是槁木死灰一般了吧,“我……想接受摩卡的请求……”我可能根本做不到吧,刚忍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带着摩卡的份一起努力下去,太沉重了,你也任性过头了吧。心脏的肌肉在酸痛中拉扯了一下,绞的胸口一阵器官错位般的疼痛。
“我还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不过摩卡都努力了我也只能这样了吧……总是被她抢先一步呢……”说实话我还有点踌躇,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就和小时候摩卡拉起我的手之前一般不知道花道之外的世界一样。对此只能在泪花中对她之外的旁人报以无奈又难过的笑,把这份苦涩用表面的坚强强行咽下,埋葬在内心深处。
“兰,这个也给你吧”沙绫抹了抹眼角,撑着地面站起,不太熟练地拿起一个吉他袋。“摩卡离开之前把这个给了我,我想把它给兰”许久未拉开的拉链有些卡住了,蓝白相间的吉他被很好地保存着,反射着白色的灯光。唯独弦有些旧了,沾上了锈迹。“这是你们珍贵的回忆吧,还是把它交给兰保存比较好。”
“不用了……”想要触摸吉他的手又缩了回来,痛苦地拒绝了沙绫。与其说是不想沉湎在过去,更不如说是在害怕睹物思人,“摩卡想让我前进,而不是……”一边拒绝着,另一边悲伤又忍不住地混着眼泪溢出来了。要坚强些,再坚强些,这样的我会被摩卡笑话的吧,“不如……绯玛丽把它收下吧,就当是……和好,原谅摩卡吧……”没有人觉得摩卡会麻烦的,是这样的话就请收下吧。
“但是……嗯……”犹豫了一下,绯玛丽还是收下了。
信纸上的泪花渐渐风干,纸也被稍微弄皱了,在哭完后的长久悲伤中,我把摩卡的信重新叠好,原原本本地塞回信封。告别了沙绫,我和绯玛丽无言地走在洒满夕阳的街道上。绯玛丽背着摩卡的吉他,比我稍慢地走着。或许是感受到了这阵与过去的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不止一次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最终都放弃了。明明与青梅竹马一起走在夕阳下,却感受到了我们的日常渐渐变得支离破碎,曾以为五人的羁绊会像夕阳一般持续永恒,现在终于明白我曾坚信为坚韧的东西的脆弱。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机会能够与大家见面,如果真的还有下一次,我又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呢?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车站已经到了,绯玛丽终于开口,打破了我们从沙绫家走出来到现在的沉寂。
“啊,路上注意安全”
绯玛丽的身影,和摩卡的吉他一起消失在人海之中。
能去哪里呢?今天的夕阳有些昏暗,感觉不太喜欢啊。
这是第几次看摩卡的信了呢?
回到家后,我就以身体还很弱为理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除了必要的力量恢复和一日三餐这样的琐事,也就只有躺在床上一次次读信这件事能做了。
把手机锁屏打开又关闭,聊天框中除了青梅竹马们偶尔询问身体状况,就再也没有更加有新意的消息了。至于房间里其他平时用的东西,也不愿去理睬。经历了事故后吉他有些磕碰,即使它或许还能够弹出声音,但因为害怕它的音色我不再熟悉,我就一直没有去触碰它。它安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在这流逝掉的半年里渐渐积上了灰尘。
墙壁上原本贴着的乐队海报也被我撕下来了,我们的日常已经回不去了,一直以来的熟知被打破,那么Afterglow也不再存在了吧。
墙上少了几张海报,却感觉房间空了很多。
透过信纸看着房间的灯,里面的内容已经能够背下来了,但换着不同角度端详这封信总会有新鲜感。那一直没有改变定格了时间的圆润字体,在懒散中透着几分倔强。摩卡的所有心意都放在了信里面。
真是的,不要最后了还想这么多啊,你有多不放心我啊……
落款的涂改,对着灯光,似乎还能看到涂改的字。“在远方……”后面的看不见了啊,估计又是写到一半觉得这样写会伤到我,所以才涂掉了吧。
要说我不知道摩卡的自卑,害怕麻烦别人的心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的病痛让她因为这样的自卑走向绝望,我怎么能把这个事实一笑而过。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我清楚摩卡并不是像她描述那样一无是处的人,在舞台上闪耀的时候默默支持着我,在偏离航线时小心地把我引回正轨。只是众多的意外不小心聚集在了一起,仅此而已,就把我最重要的她带走了。她也好像已经预知了我的想法一样,提前就在信里说了不要否认什么的。总是被这样猜透心思,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也太过分了。
应该想写的是“在远方思念着你”之类的话吧,这样写我看到信会难受,所以又划掉了。
真是的,改成这样也会难受的吧……寂寞中又露出了无奈的笑。
唉,明明想要坚强些的,怎么眼泪又忍不住了呢,果然还是不成熟啊……
“我也会有很多想做的事,恋爱什么的我也是想过的啊!我当然喜欢花道,但这不是束缚我的理由吧!”
“我只是说你觉得这几个对象里有你喜欢的人你才去定婚约,谁也没有强制你和谁结婚。”
“要我在那几个空有出身华而不实的人里面选喜欢的?这是在打发小孩子嘛?你要真觉得有这么简单就别让我继承美竹家啊!随便挑一个你的得意门生改姓美竹不就好了吗,真是受不了了!”喊完这句话,我背着吉他袋,拖着装有必要生活用品的行李箱就摔门而出。
年龄渐渐增长,父母的催婚也渐渐变多了起来。我见过几个所谓的婚约对象,无一例外都让人失望,有的只是整洁的西装再配上排练过的优雅谈吐,灵魂都好似空壳,一问到经历问到爱好就只能挤出干巴巴的话语。多次拒绝后我也渐渐厌倦了这些名门间的无聊把戏,干脆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多么恳切也一概不见。
更重要的是已经有恋人了。
难得在遭遇大难后回家,还在恢复力量的腿已经痛得难以行走。刚住了几天,勉强恢复了过来,随便关心了几句的父母又问起了婚约的问题。一开始还想认真沟通,但我也渐渐发现沟通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童年能够在公园玩耍与摩卡邂逅,高中时能够组乐队,还能够上大学,仅仅是因为父母仍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罢了。名门家的家主有自己的考虑,长大之时就是这些让步的结束之时,不论他们让多少步,必须完成婚约就是他们的底线。
所以我要逃出来,因为我想像她说的那样,喜欢上我的人至少是我喜欢的人。
而且,想让我这么快忘掉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