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九十三章
前篇指路
“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
“那个比你大很多的姐姐，是你的初恋吗？”
田柾国决绝地摇摇头，
“不是。”
“那你的初恋是谁？”
“...忘记了。”
他的眼眸隐没在暗影里，被凄冷的月光映得隐隐闪亮，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好吧，你居然会忘记自己的初恋，真是不可思议。”
金婉感叹一句转头继续看海，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转移。
“不过说真的，如果我们在高中的时候遇到彼此就好了。那时我或许是个忙着高考冲刺的高三生，而你小我一岁，我们邂逅在午后的图书馆，就此一发不可收拾。那样的话，我的初恋就会是你，而你的初恋，也会是我。还有...我们因为冲动失去的初吻，或许也会是彼此的。”
轻起的夜风拂动女人的发丝，她微笑着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抬手整理自己耳边的碎发，这张动人唯美的画面，深深的刻进了男人的心里。
其实那个被他以“遗忘”为由糊弄过去的问题，早在他的心里有了清楚的答案。
他的初恋，不是始于青春时代躁动的荷尔蒙，因为从小经历着压制与管控，在周遭施予的压力下被迫长大，所以他很早便懂得了情感的牵制影响着人的一生。因为经历过欺骗与被抛弃，他变得小心翼翼，即便遇见自认为能够长远的伴侣也无法轻易走心面对，这样的自我防御让他建起了高墙，将所有鲜花与殷勤拒之门外，也将自己封锁在了孤独与渴望中。
而第一个击垮了这堵高墙的人，是金婉。
这个让他在长久的试探后决定心动的人，顺其自然的成为了走进他世界的唯一。她是他风华正茂光芒万丈的人生中乍见之欢的心动，是他坠云雾里踟蹰不前时渴望寻及的温暖港湾，也是他在这充满未知的人生中奋不顾身向前奔跑的底气。
她是他的一切，只属于他的鲜花。
让他初次感到怦然心动的人是她，所以，她就是他的初恋。
“如果我说我有我们是天生一对的证据，你信不信？”
靠岸的船帆轻轻摇曳，习习微风吹动男人眼底的悸动，那双荡漾着深情的眼眸让她瞬间忘了接话。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很久以前，我离开你去了一次纽约。”
时光轴追溯回了许久前的一个隆冬夜晚，两人第一次离别，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思念对方。许是这样的方式印证了相互思念就定能梦见彼此的说法，在回国的飞机上，他真的梦见了她。
“那个梦里的你没有现在这么漂亮，是一只穿着校服，留着厚刘海的丑小鸭，可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认出那个女孩是你了。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吧。上天注定要我遇见你要我爱上你，要我把你的容貌永远记进心里，哪怕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我也会清楚的记得你的一切。”
“所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嗓音平静温柔，叙述着一个又一个听起来并不现实的故事，她起初只认为那些都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情话，可当从他口中听见他描述出的自己的模样，她却忽而有些信了。
自己破碎不堪的青春时代，确实是这样的。
金婉忽然笑了起来，看向不明所以的田柾国，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怎么这么爱想这些有的没的，不正经。”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照样迷上我了？”
“你迷上我还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着求着要和我在一起。”
“把喜欢的人追到手也算一种实力好吧。”
某人臭屁的吹了吹刘海，像只得到主人宠爱的宠物狗一般嘚瑟地摇起了尾巴。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旅馆吧。”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行了吧你，别臭屁了。”
两人打趣着，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回旅馆的街头，相互约定着下一次来看日落的时间，两人惬意地在街头游逛，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都那样幸福，可是此时此刻浸泡在轻松与甜蜜中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在月光下相互立下的美好誓约，会因为一场毫无征兆的巨大改变，走向永远的不可能。
“我有我的爱人，有她在我绝对不会爱上其他人。”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鲜红的碎片随风飘散，就像女人的心被彻底撕了个粉碎，无情地挥出了他的世界。
大雨过后的石板路上，绪仪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失望的泪水不动声色地从眼角划落。凝望着远去的车辆与满地纸屑，她只觉得心痛，但事到如今她的情绪已经改变不了任何，等待着她的最好选择，便是安静的放弃，退出本该幸福的他的世界。
绪仪怜转身走进庭院，硕大的庭院空无一人，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平复好心情，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与那头人交流着，
“母亲大人，请您务必腾出时间前来与我会面。”
“我和柾国先生的婚约，需要认真的商量。”
她的语气平静且理智，神情中丝毫察觉不出刚被心爱之人拒绝的失落与无力。道述完重要事项，女人挂断电话抬脚欲要前进，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被脚边草坪上的盆栽吸引住了目光。
她从未发现过，原来在百花齐放的花丛中央还摆放着以一种水培的方式栽种的花，花承载在透明的玻璃瓶里，能够清晰的看见一条条曲折笔直的根，毫无遗漏的由内到外看见花卉生长的情况。
一只如此渺小普通的玻璃瓶，却是人们判断一株花朵优劣的依据。
绪仪怜忽而回想起了自己曾对田柾国说过的话，廉价且一无是处的玻璃杯是没有资格和高昂的陶瓷杯放在一起的。那时他的回答让自己感到意外的原因是因为她将自己比喻成了那支陶瓷杯，而身处高处的优越感让她忽略了杯子本身的价值。
然而在如今看来，她的想法愚蠢至极。她输了，输在这目中无人的高傲态度，无法做到如同的玻璃杯一般推心置腹，输在过于浅薄的爱意，无法像沉稳的陶瓷杯一般接纳他不光彩的根与所有尖锐的刺。
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迎着他的万丈光芒而来，当他消逝黯淡之时又转身离他而去的看客。
想到这里，女人再次红了眼眶，可这一次，让她潸然泪下的原因不是失去爱情的失落，而是自责。
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半晌，她抬头转移视线，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进口袋，仰首挺胸地继续前进，姿态如同来时那般高傲冷艳，一步步踏出了他的世界。
七天后两家人的会谈，田柾国并没有出席，会谈的内容有关两人的婚约，可绪仪怜的态度却是平静无奇，这短短七天的时间里，她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所有计划，不论如何，她都必须放弃这场婚姻。
“伯父，伯母，今天来是想和您们商量一下我和柾国的婚约的。”
“我们知道。”
田父田母的表情依旧喜悦，他们对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全然不知，自信满满地出席这次会谈也只是觉得双方家长一定能够谈拢婚约。可谁料接下来女人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我想取消这场婚事。”
“仪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人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
“是不是柾国这小子又对你说什么话了？”
“不是的伯母，您误会了...”
“柾国这孩子只是还没长大，以后会懂的。”
“伯父，我想你错怪了，真正不成熟的人是我才对。”
绪仪怜轻笑，却不由地攥紧了藏在桌子下方的手，即便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做了十足的准备，想了千万种结局，可当一切真的发生，她却忽而有些怯步。
“我知道这小子现在一心想着那个姓金的野丫头，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仪怜，你才是田家少奶奶的最佳人选...”
“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他好。”
“伯父，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
深吸一口气，沉默已久的女人启齿道，此时此刻在她眉眼间流淌的情愫，除了决绝再无其他。
“但我还是决定要解除婚约。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即便他是田柾国。”
轻抿一口咖啡，女人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之后便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
柾国，我并没有食言，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我做到了。或许你说的没有错，比起桀骜不羁的你，我应该去寻找一个比你更适合我的归宿。
“伯父，伯母。”
忽然，女人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声，就在两人满脸诧异认为她回心转意之际，她柔和的声音却让气氛再次凝固，
“柾国其实比你们想象中要成熟稳重很多，至少在感情这一方面，他深爱着金婉小姐，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出他对她的爱意。柾国的人生是他自己的，所以请你们务必尊重他的选择。”
一曲毕，这场精彩的电影总算落下帷幕。女人微笑着点头示意，起身径直离开了咖啡厅。出了咖啡厅，她找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打开了与某人的聊天界面，磕磕绊绊的打下一段文字，犹豫着点下了发送键。
【柾国你好，我是绪仪怜，这段时间是否安好？我听说了你和恋人一起前往济州岛度假的事，祝愿你们玩得开心。我已经按照约定和伯父伯母商量好了撤销婚约，请让我对之前那些不懂事的行为道歉，对不起。同时也感谢你给了我一段前所未有的心动记忆，等我回到意大利，我一定要将与你相遇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永久的将这场不算美好的邂逅留在我的生命里。最后，我真心祝愿你们能够天长地久，一起步入婚约的殿堂。】
消息发送成功，女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倚靠着墙沿缓缓闭上微红的眼眶。
距离最终选举开始还有二十七天，近段时间以来对于双方的媒体报道可谓是数之不尽，没有人不想通过各种方式从中谋取一点红利，可是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始终风平浪静的金家却发生了一场晴天霹雳的意外。
当家的老丈人突发心脏病，在进行紧急手术抢救后依旧不治身亡，为这场选举筹谋的计划也以失去主力为由就此告结，突如其来的噩耗一夜之间传遍了家族上下，其中也包括金婉
“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十分意外。”
“是的，请节哀..”
凌晨四点，金婉依然辗转反侧，她的脑际至今盘旋着管家极力保持冷静却依旧掩盖不住悲痛的话语。
爷爷去世了，虽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但至少在一起生活了十余年，如今他毫无征兆的撒手人寰，自己该怎么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
落在床头的手机发出振动，是管家先生发来的消息。
【小姐，老爷的葬礼安排在四天以后，若您有时间，请来见老爷最后一面。】
合上干涩的眼，一行凄冷的泪随之划落，女人放下手机转身看向身旁早已沉睡的男人，抬手轻轻抚过他额前的发。
我正在清晰的感知着，我身边的人留下的痕迹都在一点一点消失，是生，是死，是停留，是远离，我都能够无比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结局。我经历过无数次离别，深知被剥夺幸福之痛，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知道，在我所剩无几的人生里，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似乎是在为这个悲痛的消息哀悼，周围的世界依旧灯红酒绿，熙熙攘攘，可环境越是喧嚣，内心漫无边际的寂寞就越是突兀。
网上的报道不断，在社会舆论愈发疯狂的同时，葬礼的日期也在逐渐临近。八月十七日，葬礼前一天，金婉独自漫步在夜晚的街头，手里提着打算送给家里的一些慰问品，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往日一般寻常，没有人在意她究竟要去往何处，更没有人会察觉到她神情里的悲伤。
金婉垂下眼眸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街角的石板阶梯亮着忽明忽暗的路灯，朦胧的灯光落在刚下完雨的坑洼地面上，气氛有些暧昧。相对喧闹的街市，这里人烟稀少，阶梯的尽头便是市中心的喷泉公园，很适合作为夜晚时的约会地点。金婉低头看了看腕表，此时似乎正是喷泉秀开始的时刻，可她无心看，并且想要一起看的人也不在身边。
下次再和柾国一起来看吧。
她回头望向亮起灯光的湖面，只好无奈地抿了抿唇，握紧手中的提包继续前进。就在这时，一道逆着人群而来的黑色身影忽然朝她迎面撞来。金婉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可是手里的礼盒却因为刚才的大幅度动作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正当她准备开口指责眼前这个喝醉酒的“鲁莽”行人时，来者的眼眸却让她瞬间止住了声音。
“...朴智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