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虫叹 第四章:白禾金棠(其二)
几乎与此同时,但听得那模样酷似张飞之人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何处贼人,休伤我主!!”说话间手中多出一对黑中透亮,质感如同钻石般的匕首,但尚未作出如何举动,便看那书生随意的将袍袖一拂,而后说道:“雕虫小技,不过尔尔,无需理会,从速离开。”那酷似张飞之人闻言,怒冲冲地长出了一口气,但倒也并未反对,而是乖乖地转身,继续与那二人并行。但不过片刻,只见一道身影持剑跃近,冷哼道:“慢着!尔等非但奇装异服、户籍不详,更是胆敢口称当今天道昌隆的大清帝国为‘乱世’,当真无法无天!想一走了之?随本公子上顺天府衙走一趟吧!”
来者正是罗慕清,之前开枪之人也是他,前番他与周德乐看见那六具惨遭腰斩的尸身后,与后者暂时分道扬镳,但过不多时便即赶回,却发现周德乐已经不见了踪影,当即开始搜寻起来,虽然周德乐当时已然乘坐“包子”飞离该地,但他的装束在清朝可谓独一无二,且持有可以光照两公里的强光手电筒,故此在暮色中搜索起来倒也并不费劲,更加巧合的是,罗慕清发现他的同时,也发现了那三名身穿汉服,同样被周德乐冠以仙人之名的可疑人物,当即想起之前的说法,要试试他们有无仙术在身,于是藏匿在手电筒的光照范围之外,凭借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枪,目标正是那名女子,只是由于不愿伤其性命,故此并未直击要害,原想使其致残,而后进行审问。岂料这一枪射出,子弹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这不仅让他微微一惊,虽说他年纪甚轻,但地位非凡,习练火枪的射击也已有了近五年的时光,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颇为自信的,且此时他与那女子相距不超过40丈,远未达到这支前装滑膛枪的极限射程,理应精准命中才是,却不知为何这般平静。但这种疑虑在他脑中不过转瞬即逝,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虽然以他的枪法未能命中那一女子有些奇怪,但也不难理解。眼下一枪既出,相当于暴露了行踪,清代中期的枪支与当代存在天壤之别,不仅射程不足,且射速缓慢,如正式与人交战,除非多人组阵,否则往往不具备多次射击的可能,故此当时能够拥有枪支的士兵,往往是冷热兵器混用,开枪射击之后,若敌方即将近身,则立刻切换至近战模式,这一点,在乾隆时期留下的部分画卷中也可见一斑。罗慕清自然也有自己的近战武器,并且武功不弱,故此眼见一枪未能奏效,且对方三人安然无恙便要离去,似乎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当即持剑跃出,拦路喝问。
书接前文,那三人被罗慕清如此一拦,为首的青年女子先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后问道:“恕我无知,还望君告知那‘顺天府’究是所在何处?”她话音方落,便看见酷似张飞之人似乎已然无法忍耐,跨上一步,对罗慕清大叫道:“不是乱世是个鸟?!大街上一个二个好好的爷们,前额刮成个鸭蛋,偏在脑后栓条以巴,纵使孔先生这等斯文人见了,心中也是老大不悦,还有那个什么顺天府,你这贼厮不提便罢,如今提出,哇呀呀气煞我也——!前番见了六个他 娘自称顺天府来的狗腿子,竟让我等也改作那等怪异模样,否则便砍了我们的脑袋,嘿!若我一人,那帮龟卒何以为惧,却是我家女公子非但没有发怒,反试图与他们沟通,倒被其扣押,若非孔先生巧计脱困,险些在那阴沟中翻了楼船!他 娘的龟卒,都是些欺软怕硬的鼠辈!倘若不是我家女公子天性温良,一再劝解,我早给那衙门里的狗官大卸八块了,哇呀呀呀——!!”他说话期间,罗慕清已然备好了第二发子弹,滑膛枪攻击冷却时间结束,此刻他问道:“所以那六人最终是被你所杀?”“是又怎讲!?”黑面将军依旧怒冲冲地大叫道:“六个龟卒狗腿子他算个鸟?!没宰了那什么顺天府里的头儿也是那狗官的便宜,照我说全他 娘的该死!侵犯我家女公子者,某家定叫他有来无回哇!!对了,他们的死与我家女公子以及孔先生无关,你这贼厮要寻仇尽管冲我来!只怕你这厮没得那两下能耐哇!!”罗慕清闻言道:“好!依我大清律法,凡民杀官吏者,乃为不义之罪,十恶不赦,今日本公子便在此亲自行刑!”说话间,已然再次端起滑膛枪摆正了姿势,话音伴随着子弹的激射而落幕,此刻他与那黑面将军相距不足三丈,因此对这一枪,他有着十足的把握,纵使是头健壮的公牛,也定让其立毙当场,谁知这子弹似乎未能击穿那人通身漆黑的铠甲,在枪声之后,再无丝毫异响,倒是那黑面将军再次高叫道:“你那什么大清大白的律法算个 屁!某家不曾想你这贼厮当真为了几个狗腿子向我发难,如今是你技不如人,速速上前受死哇!”说完,身形快如闪电般,刹那出现在罗慕清身前,手中一对黑中透亮的匕首自侧翼直击其腰间,就在已然接触到皮肉之际,忽听那名女子喊道:“不可,家主有言在先,若非万分危急之际,断不可伤人性命,王管家,你已犯下过错,若是……若是一错再错,我来日必当禀明家主,到时只怕,嗯——只怕……”黑面将军闻言,又是呼出一股怒气,说道:“也罢,女公子无需多言,今日且饶了这厮便是!”而后恶狠狠的以一对环眼瞪着罗慕清咆哮道:“你这贼厮听仔细了!此番是我家女公子宽仁厚德,权且饶你一命,如有下回,哇呀呀呀!定将你这贼厮千刀万剐,鸟都不识,滚!!!”说话间,他原本手中的一对亮黑色的匕首却已悄然不见。罗慕清经此变故,也是微感震惊,两次开枪均是鸟无音讯,并且那这黑面将军身法快到难以言喻,先前与自己相距近三丈,眨眼间便已将匕首刺破自己的皮肉,根本不留丝毫反击的机会,以他的经验来看,那速度简直不像是人所能拥有的,并且那匕首质地非凡,似乎并非金银铜铁。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了之前周德乐所说之言,索性问道:“敢问几位在天宫所居何职?”“谁认得你所谓的‘天宫’是个鸟?我还懒得去哩!哪里即得上我家女公子的灵……”这最后一个字才说到一半,忽又发觉有些不对,双目再次一瞪,喝道:“贼厮,休想与我扯 皮!胆敢继续逗留,小心我一时不慎,真叫你腰断两节!”罗慕清闻言,倒也还算平静,向那三人行了个旗人的打千礼,并说道:“列位身手了得,在下佩服,今日相见,实为在下之幸,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而后三蹿两纵之下,便即消失不见。
“嗯——哼!”黑面将军又一次呼了口怒气,说道:“亏那贼厮,跑的倒也利落,行,此番便不与他计较了!”这时,周德乐忽然冒出一句话:“行,你们这就算摊上事了,而且百分百摊上大事了!” 那三人闻言,有的感到惊愕,有的则不置可否,在极其短暂的安静后,那女子走上前问道:“王管家今日之举确然大为不妥,但不知君所言是否与之相关?”周德乐说道:“本大仙且不问尔等先前究竟犯下何事,便单论你们适才得罪之人,即可令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话音方落,便看那黑面将军又双叒叕咆哮起来:“少给我扯 皮,那贼厮在我看来连个鸟都不如,哪怕他来上百八十个,也不过些乌合之众,又能怎地!?”闻听此言,周德乐本能的说出一句:“翼德啊,此言差矣!”“那个是你他 娘的识得那什么鸟翼德!?再要多言,休怪某家给你斩了!”黑面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在原地运气。“翼德啊,千年不见,丈八点刚枪哪里去了?”周德乐有意如此打趣道,说完后便将目光移开,面向全体三人道:“你们若当真是这般想法,那可谓是大错特错了,尔等可知那人手持的细长铁器为何物?”黑面将军不假思索地吼道:“管它是个鸟!动静不小,威力全无,至多不过冒串破烟。”“非也、非也。”周德乐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一物事,本非用于直接伤人,不过是为目标做个记号罢了。本大仙料定,此人一去,过不多时,必有千余官兵出动,将尔等碎尸万段。”“哇呀呀呀——”那黑面将军又是一阵怒吼,“怕他何来!?杂碎们来得多了,正好让我宰个痛快!”正说道此处,便听见那女子声音微颤地说道:“如此做法,与家主之嘱相悖,万望王管家打消此念。”周德乐接过话头道:“这才对嘛,行事万不可有悖了初衷,否则日后定遭天谴,尔等既是受人之托前往此地学习,则切记不可与人交恶,只是尔等适才得罪之人乃当今天下集大气运者,与他交恶,即是被举国上下列为公敌,这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尔等万难生还,而今,唯有本大仙足以破解此劫。”他口中说着,心中想到:嘿,不过是些两千年前的人物而已,纵使同为穿越者,而且你们或许本领非凡,但那又如何?单凭借着如此巨大的时间差,只要我愿意,照样足以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莫说是我,即便是那满鞑子,若是有心,也足够将你们忽悠的心悦诚服了。而且我这说的可不算全错,那自称罗公子的鞑子必是当今的某个大人物,说不定还可能是个皇室宗亲,他此番装逼失败,也大概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真会想出什么出乎意料的方法进行报复,但愿不要牵连于我。
果不其然,他如此一番忽悠之后,三人中的女子最先说道:“如此还请君指点一二。”周德乐闻言道:“这方法吗,若说起来可谓多如繁星,例如本大仙只需念动咒语,即可彻底消除尔等身上的记号;亦可屏蔽你们的气息,但像这些伎俩,均不过治标而不治本,尔等目前所需的,便是要与本大仙以及之前那人言和,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女子又问:“若此,当如何为之?”周德乐答道:“此法也是因人而异,尔等若想得到本大仙的指点,便应先将那姓名、来历从实告知。”那女子闻言,刚说了个:“我名……”便被那书生打断道:“尔自诩为仙,何以为证也?”“简单的很。”周德乐说道:“例如本大仙现今所持之物,便是天庭的法宝。”说着又摆弄了一下手电筒,将原本月白色的光线调至葱绿色。那书生见状道:“吾闻天庭,似实而虚,幻梦泡影而已,汝既自彼而来,当晓其位也,可否领吾等前往?”“不可、不可!”周德乐说道:“昔日间,孙行者有言:‘载凡夫重俞泰山。’以尔等肉体凡胎的份量,岂是祥云所能承载?而那天庭矗立于万丈高空,尔等因无法驾云,故去之不得!”对方闻言默然,而后周德乐又一次询问三人的姓名及来历。那书生以手中羽扇点指,再次开口道:“吾家女公子姓金,名唤菛棠;余恬为其师,以孔为姓,倾儒为名;而别位王姓,其名昈君是也。吾三人原居西京长安之郊,其有一村,名曰‘金卉’,因其始主以金为姓且喜栽种花木而得名,后世庄主皆出一脉,延其长志,并以花草树木为名承之,此庄非起于地,却如星辰烁于长空,徐浊以移,外有金幔为屏;内有草木芬芳;集户千余之数,勤而安也,至元封二年三月,忽一日,异变突起,金幔撤落花木枯,庄村坠地千户无。唯吾三人并庄主尚存,其唤吾等,赠予一物,曾言可将吾三人传至未来尘世,特瞩吾同王公日伴女公子,学而习人之长,取而获人之精,择优以习之,方有望复‘金卉’荣光。”
周德乐闻言先是一愣,心道:嗯?这怎么让我联想到天空之城了呢?到底是你忽悠我,还是我忽悠你啊?此外,重要的是,对于那三人的名字,他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又问那名女子道:“所以说你叫什么来着?不如书写出来,让本大仙一观。”后者闻言,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果真取出纸笔,一边写着,一边以较为缓慢且温和的语气说道:“我名叫‘金 菛 棠’,是……”正说到此处,又一次被那书生打断道:“菛者,禾中秀者也,亦作草药之途而;棠者,垂丝乔木,实之甚美者也。”周德乐闻言暗道:好家伙,小苹果呗,对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苹果才是。一念即此,他看向那女子刚才书写的三个字,这一看不禁失笑,心道:这回倒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点,还真多亏了那书生刚才做了解释,否则我哪能认识这些篆字啊?不过这些小篆字形多见于2200至1800年前,这就更加应证了我的猜想,他们一定是汉朝的穿越者了,若说起来,这种穿越到“未来”的操作可谓是蒂花之秀。于是有意装腔作势的说道:“这个名字不过马马虎虎、差强人意罢了,但这并非重点,重要的是这如今世界已过千年,这书法字体也该与时俱进才是,我这里有些即将可以用到的字,你们既然说要进行学习,那么不妨先跟本大仙学一学这些字,包管受益无穷!”他之所以如此说嘛,一方面是想到,这三人作为穿越者,而且本领不小,还恰好因为时间差的缘故,可以被自己忽悠,机会属实难得,日后那必须得多多交流,为了避免自己无法看懂那三人所书写的文字,真若如此,以后怕是不易交流;另一方面,自己刚穿越时,系统送了自己一个带辫子的头套和一杆毛笔,这头套自然是当时就带上了,而且还自动的像金箍一般焊上了,但是这毛笔还一直未曾使用呢,有的时候都快要忘记了,如今可算是拥有了可用之处。
但是,就在他刚刚摸出那杆毛笔的时候,突然又想到,哎,不行,我那可是从未练过毛笔字的,一会被那书生瞧见怕是得耻笑于我,罢了,换个法儿吧,于是他找系统购买了若干字帖,就是小学生用于临摹练书法的那种,上面的字也是当代使用的简体中文,而非清朝所用的繁体。
接下来,他便开始教金菛棠习练简体字,当然这并不是儿童那样基础的认字,主要还是讲这些简体字分别对应哪些篆字,好在这些篆字虽是两千余年前的产物,但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然拥有了繁体字的雏形,周德乐如今在清朝也生活了一些时日,故此还是能照搬分辨出一些的。当然,周德乐自己原本也只能认得一小部分,大部分还得问系统。此外还有些字是篆字中没有的,例如常用的“您”、“她”之类的,像这些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除了这些,周德乐还教授了金菛棠一些古诗文,唐诗宋词那些,他很早就看见一些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常常凭借唐诗宋词成为天下驰名的才子,自己之前还在愁,穿越到清朝,很多古诗词不能用了,而近代乃至当代伟人的作品,自己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创作的,如此一来就少了许多装 逼的机会,如今那是机会来了,对于汉朝的人而言,唐诗宋词就相当有用了,而且如此一来,便也不至于被那书生小瞧了,当然,要仅仅是唐诗宋词那还是格局小了,还可以说一些历代皇帝的作品,例如曹操、李煜、赵佶、朱元璋所作的诗词。但就在他说的兴起时,忽然就此打住,想到,似乎还是有些不妥,若是这附近还有那满鞑子的眼线,自己岂不是露馅了,罢了,还是念几首朝代歌吧?像《千古华夏》、《玄鸟生商》、《天命于周》、《昭昭老秦》、《悠悠两汉》、《两晋风云》、《五胡盗将》、《雄隋大业》、《盛唐雄风》之类,一首歌唱完一个朝代,二十首曲子连接五千年,最后到《我爱新华》,而且这是21世纪的产物,无论是那书生,或是满鞑子可能存在的眼线,听了必是对我的才华表示拜服。对了,《大清风云》可不能说,否则大清未亡,自己怕是药丸了,对于此处便需要认真而小心的对三人进行解释了。
如此这般说下来,不知不觉间,明月西坠,旭日将升,天色逐渐发白,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颇为尖锐的嗓音喊道:“主子有话,今日特请众仙人于辰时一刻赴京南‘扶光玉盘楼’吃酒——!”
本章未完待续,敬请期待下文,更新缓慢、暂定月更、穿越小说、有悖正史、随性观看、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