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我来也第十一章①
11－1 东瀛来客
天启五年，及公元一六二五年，德川幕府的建立者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已经去世数年之久，其子二代将军德川秀忠将将军之位过继给了长子德川家光将次子德川忠长分封至骏府，自己则是做起了大御所。
话说德川家康在丰臣秀吉死后窃取丰臣氏的天下，在关原之战打败石田三成建立德川幕府终结了数百年的战国乱世，成为江户第一代征夷大将军，之后写下国书修好大明朝与朝鲜本来因战争而破碎的关系，恢复了三国正常的邦交与贸易，之后他在公元一六一五年发动大阪夏之阵一举消灭丰臣家这一心腹大患，自此天下承平再无战事，史称元和偃武。
时间再次回到公元一六二五年，及明天启五年。在日本的博多港，有一位往来于大明朝和日本之间倒卖皮草名叫下野屋的皮草商突造横祸，一家老小全都一夕之间神秘死亡，凶手无处查找。要问他为何遭此横祸，这就应了中国的一句古话：“言多必失。”
话说在日本伊势柳生庄园之中，德川家剑术指南役柳生但马守宗矩刚从外骑马回来，他下了马走到庭院中。但见这宗矩他头发花白梳着发髻，观其面相只见此人鹰准狼顾，坐有虎相动若狼形。他身上穿上绣有柳生家家徽“柳生笠”黑色和服，脚上踩着木屐。他一到院中就将腰间长刀取下交到右手，走到一个仆人身边，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了句：“来了吗？（日语）”在看到那名仆人点头表是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将木屐完整脱在一旁，迈步走进了屋中当中。
柳生宗矩来到屋中，便坐到了榻榻米上，将刀放在右手旁，这时屋子里的屏风后面忽然亮起灯来，映照出一个佝偻伛偻的身形。
柳生宗矩：“你手下忍者汇报的情况属实吗？（日语）” 咳咳咳！一点不差，下野屋也已经被解决了。（日语）那人一边用十分苍老的声音说着一边伴随着激烈的咳嗽声，他拿起一块手帕捂嘴，咳嗽一了阵咳出一口血吐在了手帕上。柳生宗矩：“所以说，他真的在大明吗？（日语）”那人回答道：“没有错，根来一族被我指挥埋伏的铁炮队尽数歼灭，却没想到他们的首领根来一族七代目和其几名忍者亲信成了漏网之鱼，他们一路逃一路还纠集了一伙山贼、海贼、小偷和浪人组成了一个佣兵团总计共二十一人，他们逃往加贺藩之后便人间蒸发，我手下的黑锹众几度前去搜寻也便寻无果。咳咳咳（日语）”
柳生宗矩听他汇报完厉声质问道：“那么，他们是何时去的大明？就这样像神隐一般就消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吗？！（日语）” 那人接着汇报道：“不知道，但是根据忍者走访探听回来的情报得知，他们在船上就死了几人，到了大明之后因为水土不服又死了几个，只剩下了根来和其手下十三人，他们在大明朝的山东一带，好像是投靠了号称中原第一大帮派黑虎门的手下，前几天，在那个叫下野屋的商人从大明回到博多港，他和很多人都说过这样一件事情，他去大明进货皮草回来的途中碰到一群劫匪，本来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群劫匪手中，可是万没想到在这群劫匪中有一伙人和他一样也是日本人，其中为首之人根据他的描述很像根来马藏，根来马藏说情让他离开，要他承诺不和任何人提前自己的行踪，可没想到他回到博多就和很多人讲了这件事情，正好被我手下黑锹众忍者人所知道，我就派手下的忍者到他家中确认一番，终于在一番拷问过后，可以确认，他遇到的就是我们要找的根来一族首领——根来马藏。（日语）”
非常好！（日语）柳生宗矩用赞赏的语气说道，随后他又话锋一转严肃道：“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第三代将军继承的问题，春日局大人非常生气的前来找我问责，她说要是根来马藏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就些事情泄露出去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所以你要如何解决？（日语）”咳咳咳！几声凄厉的咳嗽过后那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只见此身穿一领土褐色的和服，光着脚。须发皆白像根根银条一般披散下来，皱纹对垒的脸几乎有些变形，眼袋肿大眼皮下垂两只眼睛突出像金鱼一样，干涩的嘴唇看上去生机全无，佝偻这身子一只手上拄着一根和自己身长相等的白蜡木拐杖，另一只手拿手帕捂着嘴，止不住的咳嗽。
那人咳了一会儿后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人是在我柳生烈堂手里逃脱的，那么就由我柳生烈堂去拿回他的首级，然后我会在宗矩大人的面前切腹谢罪！（日语）”柳生宗矩点了点头示意他就这么办。
柳生烈堂拄着拐步履蹒跚的走到屋外，他从怀中掏出两块用细绳连在一起的竹片，此物名为响板，乃是一种忍具，作用是发出信号用来通知同伴。
柳生烈堂放高举响板，只听到“嗒嗒！”两声随后他喊道：“暗柳生，集结！（日语）” 只见在这庭院的树上、屋檐上、灌木丛中等各处角落里以及屋中的横梁上都分别蹿出几名身着黑衣的忍者，他们来到柳生烈堂面前单膝跪地，柳生烈堂对柳生宗矩道：“大目付大人，请下命令吧！（日语）”柳生宗矩走到门口点了点头，对着众人气宇轩昂的说道：“出发。（日语）”
柳生烈堂带着自己手下一众忍者化妆成客商，由萨摩藩出发，在宁波港登陆，随后在宁波找到一位精通日语的向导，此人名叫卫虎宁波人士，是绿林道上的一号人物，擅使双刀，以买卖江湖情报为生。得知柳生烈堂要找黑虎门，便告诉他，黑虎门总门掌在与丐帮火并之时被丐帮帮主打死，现在黑虎门的人都四散在了全国各地，但若要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但是他可放出风去请江湖同道替他寻找，柳生烈堂欣然答应，并表示光等消息还不行，耽误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人，既然是在山东消失，就该去山东找，卫虎本不想出远门，但奈何柳生烈堂许下重金，他便欣然应允了，于是他找了几个赶车的脚夫同行。
一路无书，众人来到了伏牛山下。卫虎对柳生烈堂道：“柳生先生，这附近有几个落草的豪强，其中有三个山大王及不好惹，我们应该赶紧过去面的多生事端。（日语）”柳生烈堂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他拉着卫虎问道：“这三个人厉害吗？（日语）”卫虎就对他说起这山上的三个强人的来历。原来这山上有三个寨主，大寨主江湖是人称神臂飞将军左景龙，能左右开弓一百力，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二寨主是江湖人称阎罗剑的应天酬，擅使一把双手阔口长剑，剑法超群。三寨主是江湖人称混世魔王的杨章擅使两把大斧，力大无穷。他们手下有两三百号人，占据此地天险，连官府都怕他们三分。柳生烈堂听到这里干笑了几声，对卫虎道：“他们或许对我有用，带我上山，我要拜会他们。（日语）”
什么？卫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生烈堂，待他点头表示肯定的答复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心下想道：“罢了，这肺痨鬼是咳糊涂了，活腻味了。”但经过几天的相处之下他也看出柳生烈堂和他手下随从俱非等闲之人便也应允，于是他便叫那伙脚夫在山下待命，自己伙着柳生烈堂及手下十余位忍者带着礼物便上了山。
渐形至山腰，但见树高林密，巨大的树枝丫丫叉叉，如一条条巨蟒一般盘根错节，树丛中窸窸窣窣有声响传来，柳生烈堂听到了动静向声旁的忍者使了个眼色，只见身旁两个忍者忽地蹿到一旁的林中，不多时用两名一人用一把武士刀架着一人的脖子将其带出。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日语）柳生烈堂质问道。那人被两把自己未见过的长刀架着脖子，又听到一个老头在他面前叽里咕噜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将头摇如拨浪鼓一般。柳生烈堂觉得此人无用，就下令要处决此人。卫虎赶忙出来拦道：“此人应该是山上的哨探，不如就此让他带路（日语）。”柳生烈堂点头应允，于是那哨探引着一众人来到了伏牛寨寨门口。
来到了寨门口，只见一座大寨横在几人面前。几丈高的寨墙用圆木围成，四周摆着拒马拦，在寨门口插着两杆左字大纛旗，寨墙上有十几民披坚执锐的喽啰兵把守，一个喽啰兵看到有人接近大叫道：“哪一路的？甩个蔓儿！”卫虎赶忙上前道：“我是卫虎，打宁波来的，我带了个朋友来见你们大王，并且有礼奉上，麻烦通报一声。”那喽啰兵让他们等着，自己转身下了寨墙前去通报。
不多时，寨门大开，几人踱步走进寨中。一路到了聚义厅，只见这聚义厅上坐着三人，中间一人便是左景龙，但见他头戴赭黄色方巾，身披虎皮内衬靛蓝色衣靠，腰刹大带足蹬快靴。眼赛铜铃大耳朝怀鼻直口方，颌下一部连鬓络腮胡，手中拿着长弓一旁放着箭壶，腰里别着腰刀，正襟危坐看上去不怒自威。在他左边的交椅上端坐一人，便是二寨主应天酬，但见他身材臃肿坐在一旁宛如一座肉山一般。身上披着熊皮内衬鹅黄色衣靠腰系板带打着赤脚，披头散发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下面，朝天鼻止不住的喘着粗气，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嘴都是参差不齐的怪牙，他双手拄着一把阔口大剑，看起来是杀气腾腾。在右边交椅上斜倚这一人那人便是杨章，但见他用手枕着一颗硕大的光头翘着二郎腿，他身上披着狼皮内衬土黄色衣靠，脚踩着布鞋。倒三角眼鹰钩鼻歪嘴上垂下两缕胡须，在他的交椅旁横放着两柄板斧，斜着眼看起来吊儿郎当。
就你叫卫虎是吗？左景龙问道，卫虎听罢赶忙出列拱手道一声是。你为什么要上山啊？左景龙又接着问道。卫虎：“我有一位东瀛朋友，十分敬仰大王你的大名，想来拜会，就托我待他上山。”说着便指了指在一旁的柳生烈堂。左景龙打量了柳生烈堂一番道：“就是这个倭子吗？他想找我做什么啊？”柳生烈堂向前一步缓缓说道：“咳咳咳！老夫想请几位好汉下山一趟，至于原由，诸位不需多问，事成之后，我都有重谢。（日语）”他一边说一边的卫虎一边翻译这。左景龙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生烈堂趁机叫人送上了礼物，左景龙叫手下将礼物收下，随即道：“倭子，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我告诉你，在我们的地头上要我们办事，可不是不疼不痒的几句话就够的，你的压得住我们，过三关，你敢吗？”一旁卫虎将话翻译给柳生烈堂，烈堂听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聚义厅中，一众喽啰忙活了起来，不多时有人支起了一口大铁锅，里面烧开滚烫的热油。有人抬来了钉板，在钉板的后面，又有两排喽啰兵手捧大刀严阵以待。准备好了一切左景龙开口道：“这就是过三关，第一关油锅里捞铜钱，第二关滚钉板，第三关过刀山。倭子，你们其中只要有一个人能够过了三关站在我们面前，我们就同意出山。”说着左景龙一扬手将一枚铜板丢进了油锅。
柳生烈堂手下的一众忍者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挑战，柳生烈堂把拐杖一横，拦住众忍者向前一步道：“有意思，让老夫我来试试。（日语）”柳生烈堂来到油锅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只见他抄起拐杖一把挑起了硕大的油锅油锅被他挑的在空中旋转起来，滚烫的油被泼的到处都是，聚义厅中之人见状纷纷四散躲避，而那柳生烈堂则是轻描淡写的拿手一抄，就将那枚铜钱抓在了手中，拿手一撇那铜钱就犹如流星从他指尖射了出去，死死钉在了左景龙交椅的扶手上，在看柳生烈堂，他身上不沾一滴油。
一众忍者见状连连喝彩，一众土匪则是被则是被唬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柳生烈堂来到了钉板面前，随手抓过来一名喽啰兵，那喽啰兵想要反抗一拳砸向柳生烈堂，被柳生烈堂躲过拳头一把抓住手腕一翻，就将那人摔着了钉板上，那人倒在钉板上叫苦连天，柳生烈堂则是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神情漠然的踩着那个人的身子走过了钉板。
这一举动看的人冷汗直冒。第三关过刀山，柳生烈堂来到了那两排喽啰兵之间，众人即刻举刀来砍柳生烈堂，只见这柳生烈堂悍然出击翻动手腕手中拐杖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唰唰唰！瞬间就挑飞了几把刀紧接着他再次发难武动拐杖，他面前一众喽罗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击倒。
此时场上还有七位喽啰手上还有刀。他们见柳生烈堂非同小可纷纷退后都再不敢上前来。柳生烈堂将拐杖插在了地上，摊开双手示意接下来要徒手对刀，有四名喽啰大吼着冲向他将他围在垓心。那柳生烈堂瞑目双手合十，施展柳生无刀取，一人率先发难举刀劈向柳生烈堂的头顶，柳生烈堂双手交叉抵住刀柄跟着上前一步抢占身位将那人往旁边一翻便将那人甩了出去顺势夺刀在手，紧接着转身将刀插在其他三面前将他们逼退，随后柳生烈堂忽然扑向一人，一手抓住那人右手手腕，紧接着反扣其关节将那人按住夺过刀来，之后柳生烈堂掐住那人脖子将他推向其余二人，二人见柳生烈堂冲向自己举刀就砍却都砍在那名喽啰身上，柳生烈堂趁机绕过那人来到二人身后，举起双掌一击手刀劈向二人的咽喉，二人中招登时眼前一黑齐身倒下尘埃。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想趁柳生烈堂后背暴露虚空想趁机偷袭，便一齐举刀朝柳生烈堂砍来，却只见刀光一闪那柳生烈堂拔出腰间太刀，那三人还未及反应手中的刀便全被斩为两段，柳生烈堂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那三人，那三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纷纷丢掉手中的断刀，柳生烈堂面无表情的收刀归鞘，去一旁取回拐杖接着往聚义厅上走去。
柳生烈堂踱步来到了那三把交椅之前，他从怀中取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后对三位头领道：“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吗？（日语）”三位头领交头接耳了一阵之后对着柳生烈堂连连点头并表示同意，之后更是吩咐手下人摆下酒席款待众人。
席间一位忍者跳起幸若舞，已助酒性，众匪不知他唱的什么，席间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大笑，其中一人指着那忍者脸上怪模怪样的说道道：“这倭子唱的什么鸟语啊？看起来好蠢”引来无数笑声，却不想那忍者忽然将手一扬，一枚手里剑就钉在那人的咽喉之上，那人登时倒地而亡。
众匪见状一个个都勃然变色，他们愤然起身抄起家伙就要那忍者偿命，左景龙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生烈堂，心中有所顾忌。便叫到：“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坐下！”众匪重新坐下心中都十分不忿，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沉默不语侧头歪向一边。柳生烈堂善察言观色便要那名忍者道歉，那名忍者对着左景龙的位子深鞠一躬开口道：“对不起。（日语）”却不想那柳生烈堂不动声色的丢出协差，协差死死钉在那名忍者的太阳穴上，那忍者还未察觉便登时废命。
众匪见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而柳生烈堂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判金让左景龙好生埋葬那名喽啰兵。
第二天左景龙带着其他两位头领收拾人马并这卫虎和柳生烈堂以及一众忍者浩浩荡荡就下了山。
这柳生烈堂与伏牛寨几人如何下山且按下不表，再说到我来也。此时的他行与深山巨谷之中，忽地从身后窜出数人，他们一个个都手持兵刃，带头之人乃是一个披麻戴孝手持长剑的少年人，他那剑指着我来也叫骂道：“独眼郎，你杀我父兄，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来也抽出仗刀横在身前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往日亦无怨仇，你这是认错人罢？”少年不予理会挺剑便刺，我来也持仗刀招架，就在此时另一边，又走出几人，领头者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手中托着九环大刀，对我来也怒骂道：“我来也，你这个朝廷钦犯！前日里你递笺留书约我比试武功，却不想趁我出门后去到我家，杀我妻儿，真是岂有此理！今我妻儿在天之灵不散，我要为你们报仇！”说着举刀家入战局。
我来也不明所以，只得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手舞仗刀且打且退的遁入了林中。在摆脱了几人之后我来也靠在树上气喘吁吁，心下想道：“这几日也不知是第几回了，莫名就有人来找我寻仇，也不知是何缘故；莫非是有人冒名陷害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