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圆同人】圆焰女儿续篇：安魂曲
本文是《当圆焰有了女儿，会发生什么》的续篇。封面图源网络，侵删。
齿轮咔咔转动，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被抛入时间的激流。被裹挟着冲散，卷入名为过往的一片幽暗。
纵为帝王将相，在贯穿起始与毁灭的长流前，功过也不过眨眼一瞬。
一生蹉跎，终究化为后世歌谣的短促一句。
只是有个不甘女子，抬手拨动指针，让激流在那刹那的轮回反反复复。
在亿万面前，三十个日月如此渺小。
却激起了不可逆的连锁反应。
即使将时间的胶卷尽数展开，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某一点不起眼的补丁。
也许只是微微垂向地面那一端的轻微白痕。
但那，却是她们一生的一切。是她们奋力的推动，好歹影响了后面稍稍几帧画面。
短促的命运是滚烫沸腾的大水缸，这是一群女子挣扎于其间的纪录。
这是她们的安魂曲。
1
拨动指针的女子名为焰，因果轮回的积累，让受焰拯救的圆升格为神。
焰渎神为魔，神魔决战，魔终败于神。
神接走落败的魔。为接续的魔的存在，二者交合，诞下了她们的女儿，其名为夜。
夜集结神魔之力，于圆环之理继承古今未来所有魔法少女的希望。
她奔向混沌的源头，与熵增决战。
之后，便如石子落入河中——石子再未浮现，河水表面也再未现出任何波澜。
失去记忆和能力的神魔与众神使，被困在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中。
等待着她们的女孩。
殊不知，另一个时空，另一片大地，另有一个女孩同样挂念着夜。
她是环彩羽和七海八千代之女。她叫环千羽。
唯独于夜前，她叫七海千叶。
千羽十五岁那年，发生了决定她后半生的两件事。
其一，是人类抢先发现了可以超越光速的M粒子。
此前，在神盟的打击下，孵化者母星早失去了与QB的量子通讯。
现在，有了脱离光速禁锢的机会，是时候讨伐那些反叛的家畜了。
哪知光速飞船刚刚完工，就迎来了来自太阳系的反光速射线。
孵化者联军对太阳系的征讨，被扼杀于萌芽。
小千羽看着发射器前的里见灯花，好奇问：
“姨妈啊，我们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何不飞向宇宙。”
灯花答：
“你个傻丫头，其他文明造的了超光速飞船，偏我们人类不可以。人类之躯不管受到何种保护，外覆何种措施，都无法承受超光速飞行。强如魔法少女，也是如此。”
“为何呢，姨妈。”
“我们人类的智慧是孵化者赐予的，自然会为我们加上种种限制。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身体结构会有诸多的不合理。
就如给牛加了鼻环。”
千羽默默听完，心生念想：
若人的身体不行，那精神呢。
不过我想得到，那这些开发者恐怕早将类似的想法，于脑内炖了百八十遍了。
也就是说，还有希望。
有这份希望，就能见到她。
对，她。
遇见她，便是第二件大事。
晓美夜，生命中第一个触发我心底情愫的人。
那来自星空深处的女孩，我的光，我的温暖。
那天夜里，你悄悄的来。
亦如半年后，你悄悄离去，再未归来。
一直以来，我都认定，自己是唯一由两位女子生出的孩子。天生便是魔法少女，从未作为普通人类存在。
遇见你之前，我以为世间再无同类。
你说你是深海孤独的鱼龙，我又何尝不是。
我们约好再次相见，可你终究消失在那星空深处。
即使再次抬头，我也感应不到窝在星宿间呼呼大睡的你。
即使仰望星空，半人马座也再未闪烁。
我想念你，想念你樱色长发穿过手指的触感，想念你紫色的眸子倒映点点星光。想念你柔软的脸蛋，还有你用慵懒又无比清澈的语声嘟囔：笨小千。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寻回你。
寻回你，便要深入星空。
要深入星空，就要介入M粒子的开发。
“确定要进入神大物理系？”我的彩羽妈妈如此问我。“灯花可是很严苛的啊。”
没关系的。若前路没有丝毫阻碍，那么众生共同追逐的光芒，岂不变得廉价。
小夜，那之后，十年便这么过去了。
我没想到时间的流逝，会如此之快。
毕竟对于十五岁的我，十年便占了生命三分之二的分量。
也许对于从今往后的我来说，将一个个十年抛向身后，会成司空见惯吧。
就如为了让漏水的船继续行驶下去，不得不将能扔的行李都扔进海里。
也许每一条生命都是一条漏水的船。因为我们终将迎来死亡，我们终将沉默。我们必然在通往终结的航线上，将时间一股脑的往后扔。
我们必须在东西扔尽前，做些什么。哪怕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前，演奏一曲。
我们必须把握好现在。
我姑且认定自己把握的不错。
因为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迎着升起的朝阳奔跑。
一小时后，我会将自己的魂灵发射往星空深处。
我来了，小夜。
2
小夜，在见到你前，有些事得要跟你说说。
我见到你妈了。
你若听了，肯定不屑的表示：你不经常见焰吗。
不，不。不是我这个世界的温和眼镜阿姨。
而是诞下你的恶魔。你向我描述的渎神之魔，爱之魔。
总之，当黑直发的身影伴着黑色羽毛降临于神盟的法阵，我是这么想的。
因为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你离开我后经历的一切。
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一厢情愿的以为你所处的世界线依然维持原样。所改变的，只是你个人的处境。
全是我以为。
如果我知道，你的两个妈妈早被你推下神坛与魔位，失却记忆，再度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我知道，眼前的一切与你的经历相悖，恶魔本不该出现。
那么之后，我便不会如此的贸然行动。
只可惜，世间错误便是由一个个信息差造就的。
而世界本身，也少不了错误的存在于其中推动。毕竟没有误差，便没有生命的演化。
我未能近距离的接触恶魔，更不要说交谈了。我就如深海中的小小鱼儿，只能无助的远远望着巨大的捕食者。而神盟能够与恶魔接触的时间，也如线头末端的翘毛一样短小。
我只能透过深重的雾霭，尽全力的感受她身上，与你相通的部分。
那紫色的眸子，只有亲母女，才能够共有。
这更坚信了我亲自找寻你的决心。
决心须有信心为引才能实践。而我的信心，就来自召唤活动本身——本想召唤另一世界的圆环之理，却带来了恶魔。
或者说，召唤圆环之理是表象，借由这个项目为奔向星空打下根基，才是彩羽妈妈真正的目的。
人类要奔向星空，势必要脱离肉体的束缚。而这一点却遭到保守派的反对。要知道，当初光“魔法少女肉身与灵魂分离”这一点已经让不少少女崩溃，更不要说暂弃肉身，将自己发射到前几代人耗尽一生都无法抵达的星空深处。而如此技术普及开来，势必会对社会的伦理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就如人类第一次学会生火前后的差别。对于既得利益者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
于是妈妈只得通过“横向开发”的计划来争取（忽悠）各界的支持了——我们不往外跑了，我们用新技术去重现过去的奇迹。
不得不说，这既能满足奋进者的探索渴望，也直击保守者内心对过去的崇拜。
项目如火如荼的进行，却只有掌握核心技术的灯花姨妈等人明白，打开平行空间大门的技术在根基上，实际与超光传送一脉相承。
当召唤的法阵印刻于大地，地底深处的传送装置也已秘密研发完毕。
送走恶魔后数月，所有条件都已完备。我们齐聚于地下，开始了第一次实验。
作为项目领导者的灯花姨妈愿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们终于体会到，人类第一次登月时，控制室各位的心情。
就像一个大钳子夹住你的胸口，并在上面压了块巨石。
看着姨妈钻进胶囊般的狭小舱室，我想起决定人选的那天，我突然站起身，打破会议的肃穆，揪住了姨妈的白大褂，将她拉到无人的走廊。
“让我去吧，姨妈。”我轻轻道。
惯常严厉的姨妈此刻眼中却闪过柔和的光。她居然摸了摸我的头。我羞死了。毕竟我都25了。
她对我道：“傻孩子，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当英雄吗？当初建造净化系统，也单单是为救姐姐大人。私欲罢了。我无数次的仰望星空，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亲自抵达那。超光速旅行第一人的名号，只能是我里见灯花的。”
我默然无语。
我又何尝不是为了私欲。或者说我们每一人，在推行一个大目的时，都相当于在港口扒上开往地平线的客轮，顺路抵达自己心念的小岛。最终，却无意间惠及了众生。
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踏上旅途，走到凶吉未知的拐角，却躲在后面让别人先行？不，我不能忍受这种行为。我要为自己的念想负起责任。
“所以还是我去吧，姨妈。”
“怎么，今天不喊我屑姨妈了。”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的眼，似乎能穿过其中看到最根源的部分。
“啊呜……”
“你这孩子，连七海八千代那近乎死板的诚实也继承了。正是因此，她才会在那段时间陷入愧疚和自我怀疑的漩涡。若没了姐姐大人，天知道她最后会怎样。”
她握住我的手。
“听着，小千羽。我不是别人好吗。我是你的姨妈。你是姐姐的大人的孩子，姐姐大人又将你托付于我。我不能辜负她。或许你与我没有血缘关系；或许我们从小各自闹别扭。我掐你脸，你喊我屑。我们一起做项目，一同被连连阻碍搞的焦头烂额。但纵然如此，那于我却是无比美好的回忆。就如我们同受万年樱的守护。所以尽管交给我吧。我对自己的技术，可是很有信心。”
“当初净化系统失控时，你也是自信的不得了。”
姨妈呵呵笑。恢复了平日的拌嘴让她一阵轻松。
“哪天我做个小Eve，半夜咬你头发。”她道。
回忆中姨妈的身影与此刻重叠，闭合的舱门彻底遮住了她的身影。
别担心，她平安归来。
炫目的光在胶囊顶部的陀螺仪上交替飞转。
我直视这道光，内心幻想着百光年外的星辰大海，好似自己已亲自抵达。
因为最先进的设备反而无法兼容，我们居然用纸带打孔的方式纪录从姨妈身上传来的数据。这颇像20世纪电脑未普及时期的科幻小说里的场景。
只可惜技术有限，我们现在只能从这些数据中知晓传输成功且灯花姨妈境况安全。对于她看到的场景，我们是无从得知的。
灯光像枯萎的花草般熄灭。舱门弹开，白烟四溢。灵魂回归宝石的姨妈躺在里面，疲惫不堪，大汗淋漓。
我们急忙向前，摆上准备好的轮椅，就像迎接从返回舱出来的宇航员。
灯花姨妈握紧我的手。
“我可以死了。”她对我道。“小千羽，我可以死了。你现在敲碎我的灵魂宝石，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姨妈，第一个生火的人绝对想不到眼前的奇景会成为日常。”
胜利的喜悦激起大家的欢呼。
我们成功的迈出了一步。
而我，即将向你迈出那一步。
小夜。
3
天边泛起鱼肚白。
疲惫是喜悦的余波。
大家纷纷回归住所，享受片刻的宁静。
我安顿好姨妈，托前去向彩羽妈妈报捷的同伴捎个口信：
实验成功，我精神亢奋睡不着，想到市中心单独呆一会。
妈妈不知小夜的存在以及这前后的因由，又素来信任我。谨慎如她，短时间恐怕也难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我迎着朝阳向同伴挥手告别。走向商场，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拐弯。
我重回荒野地下的实验室，用复制的密钥打开灯花姨妈才能开启的大门。
将系统调成自动控制，躺入胶囊。
有刚刚众人的监督打底，此刻就算胶囊外空无一人，让程序按着之前的程式运行下去，理论上是安全的。
但“理论上”三字让人心里没底。
不过，就算出意外损坏设备，理论的成熟以及数量恐怖的备用储藏也不会让大局受到影响。自动消迹系统也保证我们的计划不会因此败露。
这只会是荒郊深处，因为法阵残留魔力引起的延后爆发。
可以说行动前，已确保各方面无虞。
只是由此死掉，会显得我蠢而幼稚。
但就此放手，而后半身为此耿耿于怀的我恐怕也不会高明哪去。
我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只可惜，妈妈会伤心的。
所以，还是必须活着回来。
真是的，我在犯什么傻。搞的好像要冲进魔女堆里似的。明明实践和理论都证明接下来的行动绝对安全……
我的手悬在启动键投影上片刻。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摁将改变历史。
我摁下去了。
插入转轴中心插槽的金属小圆柱在我头顶飞速转动。
那是我的指南针。
小夜，过往你每每来，总会留下些东西。
一根发丝，或是一片羽毛。
我从中提取出我需要的信息，并进入神盟的基因库比对。
你的数据，与圆阿姨和焰阿姨完美契合。
你真的是她们的孩子。
我得以确信，你口里的神明与恶魔，就是平行世界的圆与焰。
这些信息，这些组成你存在的根基，将会让仪器锁定你在宇宙中的位置。
它将牵引着我，把我带到你身边。
周围的颜色环绕着我旋转，模糊，化为粗糙的色块，再被拉成细长的线。
我感觉自己像夹娃娃机里的娃娃。被拉扯，拉出灵魂宝石的禁锢，奔向广阔的空域。
我来了，小夜。
4
小千，你个笨蛋。
我感知到你了。
你抽出了自身的灵魂，或者说，是你自身更本真的存在，这也让你与我更为接近。
所以我感知到你了。
我知道你正朝我而来。
回去。
听我的，回去！
可恶，你终究还未彻底的脱离三维。我的信号被你当成扇翅声了。
你恐怕很高兴吧，为成功锁定我而高兴。
所以你……真的笨的让我生气啊！
才不是担心你的安危！
所有靠近的存在，我都会警告它远离。
这是困守于此，漂浮于此的我唯一能做的。
我与熵增的意志相互制衡。靠近我，就是靠近那意志本身。极度的失序会毁灭你！
算了。这样说，也无意义。
因为作为星空之下的生命，当我们出生的那一刻，便都陷入熵的牢笼。无论哪个宇宙……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在迎战熵增前，我曾向沙耶香讲述我们的宇宙是如何构成的。
或者说，这个宇宙之所以能够运转，是靠着一个个法则。
例如重力将我们牢牢吸附于地，星球间又靠着引力相互牵引；化学物质之间的相互反应等等。没了这些物理世界的法则，那么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将土崩瓦解。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隐蔽的法则。
比如魔法少女灵魂宝石全黑后，会自然消失。
这似乎也是一个独属于魔法少女的物理法则。
就像人死了，会被细菌分解，最终归入泥土，生命的遗骸成为其他生命的养料……
当然，普通人生死的规则我不敢打包票，但魔法少女生死的法则，却不是天然存在的。
因为我是那个法则的女儿。
名为圆环之理的法则，似乎随着第一个魔法少女诞生开始，就已经存在。而圆环之理的传说，也的确贯穿古今魔法少女的历史。但我实际清楚，真正缔造这个亘古定理的，不过是我几十年前还是初中生的老妈。
若宇宙是个电脑，鹿目圆便是以自己的存在为代价，将圆环之理这个程序写了进去，并与其他法则并列，一同推动宇宙的运转。
那么鹿目圆出生之前的圆环之理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以自己的存在为代价。
鹿目圆不存在了。从来没出生过。世上没这个人。取而代之的，是圆环之理贯穿……
等下，既然如此，那岂不代表过去的历史被改写了。
何止是过去。一个拥有圆环之理的世界线覆盖了缺失圆环之理的世界线。新的世界建立了。这个新世界，就是现在的正史。而那个魔女横行的过去，已经跟着鹿目圆一同消失了。
如果你了解我两个老妈的故事，那么以上对你或许是老生常谈。
但如果联系上‘这个世界是由无数法则运转’这一点呢。
无数个和圆环之理并列的法则。那些在你心里贯穿宇宙古今，那些作为你生命一部分，已经彻底习以为常的法则。
我是说，你生命的每一部分。
你初次站立，脚步不稳后摔倒的疼痛。
傍晚抚摸你脖颈的清风。
你闻到的花香，你舌尖贪恋渴求的美味……
哪怕是形成我们现在身体结构的一次次进化。
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容纳我们，甚至构成我们的世界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我们的历史，乃至我们个人的经历是理所当然的。
就如我的外婆鹿目询子不该认为她一生只有一个儿子是理所当然的。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外孙女了！她脑中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概念，哪怕我们一家三口天天从天上看她。
于是，作为一个法则的女儿，我自小便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也是我为什么发了疯的在宇宙间四处游荡的原因。
假如每一个宇宙法则都和圆环之理一样，背后有一个意志存在。
假如每一个法则，都是一个拥有意志的存在用各种方式消弭自己的存在建立的。
假如在过去，真的存在一个世界线，这个世界线不存在某个我们熟知的物理量……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世界被重置多少次的时候。
因为我的注意力在我自己身上。
并非我自我中心，而是因为我是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
我是法则的孩子，法则可以生孩子。
那么如果我的前一个假设成立，那是不是说明其他法则也能生孩子。是不是说明我有同类。
且慢，圆环之理是和谁一同生下我的。
是焰。是圆消失后，唯一记得她的人。是旧世界被覆盖后，唯一记得旧世界历史的人。
我曾听圆跟麻美等人分析这其中的原因，最终得出一个足以自圆其说的结论：
新世界的历史表面上已与旧世界无关。难道旧世界就这么被舍弃了？不。因为创造法则的意志是旧世界的存在，而没有旧世界的一系列因由，那个意志就不会创造新法则。旧世界在新世界的覆盖下消失，但新世界是旧世界的果。否则的话，新世界和新法则便成了无中生有。于是为了保证因果线的连续，必须保证旧世界在意识层面的存在。也就是说，需要一个见证并参与新世界诞生的观测者。他/她/它们像焰一样，记得过去的世界，也记得那些已经消失，化为法则的“人”。而且一个法则在旧世界建立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有些我们习以为常的法则可能就是在现在建立。于是那些来自旧世界的人就在我们身边也未可知。也许你家楼下的平凡学生记着一个所有人都四脚走路的世界。
而观测者参与法则的诞生，他/她/它们和焰一样也拥有巨量的因果，所以若能接触法则背后的意志本身，那么像焰那样反制法则也未可知。
而正是因为焰的作为，导致了我的诞生。
所以我在宇宙间四处寻找同类，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是我没有找到法则的孩子，却找到了你，小千。
不告而别真的很抱歉，可那一天离去前，我也无法预料到之后发生的事。
而事发的那一刻，便没了丝毫犹豫的余地。
没能让你得知我的境况，而令你闯入这个危险境地……是我的责任。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要知道，我可是继承了古今未来，所有魔法少女的希望。
我调动全部的力量，与熵背后的意志抗衡。
我们的拉锯战太久太久，已进入了白热化。周围的空间已被拉扯紧绷到了极致。此刻哪怕是爬上一只小蚂蚁，恐怕也会打破平衡吧。
不过没关系的，小千。
因为你来之前，我就快撑不住了。
打倒人的不仅仅是伤痛，是力竭，同时还有深陷无人虚空的孤寂。
你的到来，让我化成死灰的心再次燃烧。让我得以调动最后的力量，最后的爆发……
周围的空间，裂了。
一条条细长的缝隙，时间渗出去，空间溢出去……
你来了。
你是一团樱蓝的小小光团。
你拖着淡金的尾迹，在我身边旋转。
都看到了吧，小千。
我还能为你撑一段时间，够你逃脱了。
快走吧。
如果你认识我那个世界的圆和焰就好了。
我也还没跟她们告别。
我还没诉说过，我有多爱她们。
我的妈妈，我好想你们……
小千，快跑啊，不要停下呀。
你朝其中一个空间裂缝，射了一团光。和你尾迹相似的金光。
裂缝一颤，猛地扩大。你的光芒也在扩大，奔我而来。
你的手拉着我钻入裂缝，躲过了熵增的袭击。
我们两团精神体在一片光晕中下落。脱离了自身灵魂宝石的你已开始不稳定。我抓紧你，从周围的元素乱流中汲取所需之物，为你构建形体。
视线清晰，我在你的怀里。
你海蓝的发丝垂在我的脸上，好痒。
樱色的眸子眨了眨，其中的光呆呆的有些凝滞，好像还没从眼前的情景中反应过来。
“小夜。”你轻轻唤。
“笨蛋。”我闷声嘟囔。
我们紧紧抱住对方。
我此刻有一种不真实感。我居然抱着你。
要知道，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你就在我身边，与我紧贴在一起。
你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没有抵抗。
也许我对你的情愫，并不限于抱在一起取暖的同伴。我对你……
我推开了你。
我直直的瞪着你，看着你惊讶又委屈的样子。
可恶，和熵增那引发混乱的力量纠缠久了，我也变迟钝了吗。
怎么现在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来的。”即使不愿意这样，我的语气还是充满质问的味道。“就算达到宇宙最大的光速，从地球到这，也要几百万年。”
你道：“小夜，我们已经可以靠灵魂脱离身体超光速飞行了啊。”
“不可能，光速不可超越是这个宇宙的法则之一。就像在圆环之理的世界中，你不可能看到魔女。”
“可是，我们确确实实捕捉到了M粒子。”
“就是你射入裂缝的那道光？”
“是啊。我哪能就这么丢下你。M粒子是我手里唯一所有，我只能独孤一掷。”
“小千，你不明白。那个裂缝是空间本身的缝隙，是通往宇宙之外的……那外面是虚空。我们钻进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偏偏不可能被送回地球。”
话是这么说，但此刻，我们的双脚切切实实的踏在柏油路面上。月光皎洁，照的路面树影婆娑，一如我和你初遇的夜晚。
你不语。
“小夜，你的信息，我都有收到。”你轻轻道。“关于每个宇宙规则背后都有一个意志这样的信息。既然光速不可超越也是一个法则，那么曾经也存在过一个万物的速度都能超越光的世界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小夜，有没有圆环之理的世界出现魔女的情况。”
“有的。”我虽然不是亲历者，但那个故事我不知听了多少遍。“但这次的成因，也许和那次有所不同。起码我的认知中，不存在能够将虚空裂缝变成传送门的物质。现在该搞清楚，这是我的地球，还是你的。”
“飞上天吗。”
“比那简单多了。喏。”我朝一旁的别墅比划了一下。“我妈的老家。”
作为两个纯能量体，这儿没人能看到和感知到我们。我们大摇大摆的从墙上穿过。
小小的卧室笼罩在台灯幽暗的光芒下。两个看起来初中生年龄的少女身着睡衣披散头发。樱色的长直发，黑色的长直发。
“她们好像圆阿姨和焰阿姨。”
“不是好像，就是。”
是圆和焰。
过去的圆和焰。
我曾不止一次靠圆环之理观察过去，我百分百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我……我们不仅是回到地球。我们是回到过去了。”你有点恍惚。“小夜，是不是我的感官出了问题。年轻的焰阿姨身上，察觉不到魔力，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
一股寒意从我背上流窜过去。可恶，希望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不是真的。
我拉着你回到外面，躲在树影下。好半天才让呼吸恢复平稳。
你没有说话。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想重要的事情。我需要思考的空间。
“小千，我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但魔法少女圆和人类焰在一起行动的过去，只存在于焰轮回的一周目。”
“……”
“想想吧。如果回到你的世界过去的这个时间点，我们只能看见环彩羽大战玛吉斯。而我那个世界，只能看见焰跟麻美和杏子一起……我们回到一周目了。”
“可是一周目已经随着焰阿姨的轮回，被重置掉了啊。”你道。“难道，我们回到了本不该存在的过去？”
“小千，你们早就跟不存在的过去接触了。你所谓的M粒子，就是光速可被超越世界里的微观粒子。被覆盖的旧世界里的物质，渗入到现在的新世界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紧绷起来。一股拉扯感直击灵魂。
难道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属于这里，空间承受不住了？
不，这是个误会。
我反手朝天一挥，星空间的一点微微闪烁。
对着一脸疑惑的小千，我解释道：“若刚刚不出手，怕是会有个陨石砸下来。”
“是熵增意志出手了？”
“对。这个时间线也有熵增法则。当我们的观测将其从波函数坍缩为实体，主世界里感应到的熵增也能把触手伸过来……该走了！”
我抓过小千，将她夹到腋下。比我高大半头的她就这么被我夹着跑，显得好不滑稽。
我一边往人口稀疏的地方跑，一边朝天指。每指一下，天上的某点就闪一下。看着不起眼，可每闪一下都预示地球躲过了一次袭击。
熟悉的黄色身影一闪而过，是麻美。可惜我继承全部希望后体内形成的能量过于特殊，超出魔法少女乃至更高维意志所能感触的范围，又覆盖小千，以至于麻美对我们的存在毫无察觉。若没有基因锁定和我传达的警告信号，小千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跑到荒无人烟，土地光秃的市郊，我放下小千，抬起双手，抵住来自星空最猛烈的袭击。与他者无法视见且难以察觉的巨大力量抵抗，令我表面看去，只是身体僵硬对着空空荡荡的天伸直双手，荒诞又狼狈。我已耗费太多，巨大的压力令我双腿痛的快要断了一样。
“小千，你快跑啊。”我觉得我说了句废话。她还能跑到哪。
我费力回头，惊讶的发现她在地上飞速的画着什么。手指所过之处是点点荧光。
“这是模仿小姨妈和音梦姨妈的简易法阵，效果肯定没有神盟的大法阵好，但也只能这样了……”
“你在干什么啊！”
“召唤恶魔。”
“焰？她现在是普通人啊！”
“但是神盟确实召出了……”
只是稍一分神，我整个人险些被压倒在地。
小千见状，一掌拍到法阵上。
我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瞪出来。
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严肃的紫色……
不，的确分外相像。但不是我的，是焰的。
我和焰脸贴着脸。
焰同样一脸惊讶。只是她的目光并非针对我，而是穿过我，迷茫的扫视周围空旷的平原。毕竟，她看不见我们。
麻美荡着丝带一闪而过，焰抬头，二者诧异的对视在一起。
接着，焰消失了。
“喂，别走啊！”小千绝望的喊，即使明知焰听不到。
可恶，她怕是把来自熵增的高压当成自己能量对空间的破坏了，赶忙离开了。
不过没关系。即使被压的没有余力发出信号，但做出一个机械动作，还是可以的。而我需要的，本就不多。
焰动身的一瞬间，我腾手抓下她的一根羽毛。
这是我的老把戏了。从小，我就喜欢偷偷揪焰的羽毛玩。只是那时的焰被转为神使，羽毛是白的。此刻看着手里的黑羽毛，我心里多少有些微妙感。
少了一只手抵抗，熵增的力量排山倒海压过来。
但被彻底压垮前的一小段时间，对于我足够了。
我将羽毛往胸口一塞，紫色的光芒融入我的身体，与我体内原属于焰的那部分力量交汇，膨胀。
我的双手再次举起，感觉就像插入一个芝士蛋糕。
星星消隐，天空黑的不透光。不知道还以为夜里天气转阴了。
从高压中脱出的我疲惫的坐倒在地。
“这个，应该能抵挡它一会。”我喘息道。
“能撑三分钟吗。”
“不不不，可能还没奥特曼一半持久。你刚刚用了M粒子？”
“因为召唤和超光速技术的根基是一样的。”
我死死抓住她的肩头。
“这就是我们能在这的原因！这就是M粒子把虚空裂缝变成时空之门的原因。因为召唤就是打破世界线的阻隔。我们可以靠这个离开！”
小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握住我的手，将灵魂中携带的粒子传导过来。
我将目光集中于地面。
需要构建一个出口。
晓美夜，快，联想。类似洞口的什么，能通向未知之地的什么。联想，构建……
“轰隆隆——”
地面隆起细细的一圈，中间土地凭空消失，彷佛被吞到了什么地方。
我造了一个井。内壁砖石老旧，看起来就像修在那很多年了。
朝里望去，井口黑的和天一样。
天上的防御支持不住，微微颤抖。
我和小千抱着对方，跳入井中。
5
少女和少女消失在深井的幽暗，熵增也便退出。
并非退出地球的范围，而是被迫退出整个世界线。
失去了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他者的观测，时间线本身也脱离坍缩状态，挥发回波函数之中，不再存在于宏观的物理世界，熵增的触手也便无法伸入其中。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她们继续穿梭于被覆盖的旧世界且无法脱出，新的坍缩就会不断发生。它将以此为指引，继续追击。
你们是无法逃脱的。
正如世间万物诞生的那一刻，便笼罩在熵增的牢笼中。
6
黑暗中，我们下落。
我们唯一拥有的，便是彼此在怀中的触感。
井里无风，我们的长发却随着下落疯狂摆动。
我们拼命朝对方喊话，保持理智。
“喂，小夜！我们是不是改变了过去！”
“不是改变，是补完了过去！如果焰在，我非得问她一周目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去！”
“小夜？”
“我还没问你呢，小千！你和你老妈的组织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喂，多了一个强大的恶魔做外援不是好事吗。毕竟是你平行世界的妈妈。”
“问题不在焰身上。而是在于，你们的第一次召唤根本不算召唤。”
“那算什么？请客人吃披萨吗！”
“难道你没意识到吗！这么说吧，我的世界，也就是圆环之理的世界；还有你的世界，神盟治理的世界；都是覆盖了旧世界的主世界。都是于物理世界切实存在的时间线。两个主世界平行运行互不干扰。若同样的主世界还有第三个，圆的唱片早就观测到了！”
“我们生造了个世界？！”
“超光速的粒子穿越时间的维度为过去制造新的变量，就如你老妈踢的石子！恶魔出现的那一刻，不仅一个新的现实呈现在你们面前，一个新的过去也成了那个现实的根基——神魔决战中，恶魔胜利了。”
“等一下，神盟拿到粒子都能做出这种地步的事，还是无意的……那宇宙岂不是乱套了！”
“你看看我们周围，还不算乱套！你们只是发现了M粒子，却不是挖掘到它。这就像一群第一次来到地球的傻蛋在矿坑附近捡到一个煤块，自以为懂了手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然后得意洋洋的碾成末撒进菜里！等下，你们不是要研究超光速飞行吗，往平行世界钻干什么？”
“争取不到保守派的同意，妈妈只能迂回着搞了。”
“淦，你们三维生物怎么那么喜欢弯弯绕绕！”
“人就是这样啊，小夜。说真的，我的世界出现M粒子，我现在怎么都没法相信，这是一个自然现象。”
“肯定是被什么意志放进来了。它要将那些只留存在规则诞生观测者脑海中的旧历史拉回来，并对新历史动手脚，把水搞混。除非我们能进入溢出M粒子的那个世界线，否则不可能搞清楚……”
“万一我们的打算被预料到了呢？万一它要清除暴露它意图的痕迹？”
“毁灭旧世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的确，那些世界我们通常触碰不到它，毕竟它们现在不存在。理论上是毁不了的。可若真做到了，那就是把因果线掐断了。旧世界是新世界的因，旧轮回为新轮回积攒因果。因若没了，果会如何……啊！”
我们触及到了实实在在的平面。
好滑！
我们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们来到了没有摩擦力的世界。
头顶的星空一片凌乱，星星点点的高速移动化为一条条白线将乌黑的幕布切成一块块。
稍稍滑动片刻，身下的物质就像融化般分崩离析。
我们也要分崩离析了。
组成我们的粒子，几乎无法相互固定。
我和她的手要融在一起。
这个世界的法则在侵入我们，改变我们。
我拼了命的用意志干涉空间。
开……啊！
身下的空间像巧克力一样往下凹陷。
我们在变成一团糊糊的前一刻，落入其中。
复……复原了！你用心灵感应朝我喊。
也只能用心灵感应喊。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声音。
我挥了挥手。周围的气流只是乖巧的契合着我身体的形状，不论怎么运动都不会在其中引起波动。
深吸一口，规则的涌入鼻腔，竟有润滑的感觉。
它能改变形状，但上面绝不会有波动。
跟前一个世界比，真是可爱的很。
但它追过来了。
继续。
“那些见证新法则的观测者，它们看着眼前的新世界，是什么感受。”小千对我道。我们继续用心灵感应交流。“相比之下，圆环之理对世界的改变不算很大了。”
“它们被遗忘在主世界的覆盖之下。”我道。“改变越大，被遗忘的越彻底。因为超出了认知，便无法被观测者之外的人想象。无法被想象，就会被遗忘。”
“确实。若不知晓魔法少女的存在，想象圆环之理不存在的世界就很容易了。”
“我们把沙砾里没人要的东西挖出来了。”我看着她，心中突然无法遏制的一阵悲痛。
穿越了一个个世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既没有声音，也没有星星。
我们悬浮在虚空中，是彼此唯一的光源。
“小夜，这次有把握吗。”
“再跳两次，就能回到主世界了。但夹在中间的那个旧世界，我无法感应到它具备哪些规则。就像你知道一个东西存在于眼前，摸了又摸却不知道形状。”
“我们面对的未知还少吗。你害怕吗，小夜。”
“过去会怕。有你在，就不怕了。”
我想抱住她，想将脑袋往她的肩上靠。但时间不多了。
熵增又要追上来了。
“小千，遵照原来的计划。”
“可是回到主世界后，你一个人拖住它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笑了。“我和它缠斗那么多年，和你在一起又恢复了一些，不差这一会了。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后，将发生的一切都告知大家。你们要进入那个溢出M粒子的世界，找出真相。”
“我只是不忍心，又和你分离。”
“笨蛋，这次你知道了我的具体下落，能一样吗。我就在天上，保护大家。”
“等万事具备，我一定把你带回来。约好了。”
“别说什么约好了，跟立旗子似的。干就完了。”
你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好像这样就能把我永远的印在眼里。
我别过头去。
“准备好了，小千。要跳了。”
3
2
1
……
7
咯咯咯，两个可爱的家伙。
8
我是晓美夜，这是我意识中止前最后的信息。
放心，我不会死。
准确说，是更微妙的状态。
从头说来的话，是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摸不清最后一个旧世界了。
因为它什么都没有。
不仅没有声音没有星星，没有光。
没有物质。
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
如何想象这种状态。
摁，也许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奇点。
一个内部什么都不存在的点。
直到有一天，一个大爆炸让它扩张成了整个宇宙。
对，就是宇宙大爆炸前的奇点。
我们回到了，最初的世界线。
宇宙大爆炸没发生的世界线。
说世界线不准确。
毕竟世界都不存在呵呵呵。
其实跳入其中的那一刻，有些东西我明白了。
宇宙的复杂，源于大量的规则。
大量的规则，意味着大量创立规则而消弭自己的“人”。
我是说，一件事如果只有个别人在做，那各个目的就是孤立的。
可一件事有大量的人在做，即使各怀私心，所有的小目的后面也便隐藏了一个共有的大目的。即使这大目的是无意识的。
法则的大目的是什么。
就在‘法则’二字本身。
法则，便是秩序。
秩序的反面，是混乱。
混乱，是熵增。
无论以何种的目的建立规则，都达到了抵抗熵增的目的。
但是熵增是猛烈的洪水。堤坝建的再高，依然会被浪头翻越。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成神的大军。
法则越多，宇宙运行的机制越复杂，越精巧。
一个个体由简单到复杂，意味着什么。
一个单细胞生物到无数细胞构成的人，意味着什么。
进化。
我们的宇宙进化成眼前的样子，宇宙里遍布了璀璨的文明。
都是抵抗熵的过程中产生的衍生物。
或者反过来说，熵存在，文明才存在。
就如人类的文明的发展脱离不了熵最直观的形态——火。
那么，既然所有已知的法则都是因为抵抗熵而存在。
那熵不就是最初的法则了吗。
既是混乱，也是法则。
既是混沌，也是秩序。
宇宙诞生于大爆炸。极致的熵增。
所以缔造熵增规则的，是造物主。
这就是这个宇宙的真相。
可是，是不是少了什么。
刚刚的所有推论，都是为了引出一个结论。
不，造物主不是结论。
真正的结论，是与眼前的要事息息相关的。
就差最后一块拼图。
已经找不到了。
因为时间不再，思维也不再了。
我和小千每到一个新世界，都能靠自身的力量，让自己不会一次性的被旧世界的法则侵蚀。
所以跳入奇点时，我也靠着自己的力量，维持了自己身上，新世界规则的惯性。
只维持了一瞬间。
这一瞬间，我做了两件事。
一是在脑中完成了以上的思考并连同之前经历的一切化为数据，再将数据转码为特殊频率的生物电传到小千身上。
然后，我将小千推了出去。
推回到原来的世界。她的新世界。
没法告别。也许无法和重要的人告别，是我命中注定之事。
小千，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务必将这些信息传达出去。
务必阻止……
在这个惯性不该存在的“世界”，被晓美夜奋力维持的惯性彻底终止。
而所有在宇宙诞生后才存在的法则，也于晓美夜身上终止。
夜什么都不剩了。
硬要说还剩什么……那只剩——
晓美夜。
对，就是三个字而已。描述这一存在的三个字。
没有形体，没有能量。没有意识。也没有推动这一切运转的时间，没有容纳这一切运转的空间。
于是只剩下对这一存在的描述，近似于概念，但连概念都不算的符号，融入奇点。
这个宇宙不曾诞生的，根本算不上世界的“世界”。
也许，将她从其中拉出来，她身上的法则就能重新运转。就能恢复原样。就能得救。
可这是一个只有她自己能打开，其他人都进不去，且就算进去了，也会同她一起被剥夺存在而封锁的……牢笼。
晓美夜，被冷冻在宇宙胚胎中的睡美人。
9
环彩羽睡不着。
捷报传来，通宵等了一夜的她本该休息。
但她睡不着。
她总感觉，自己在某个时候，于不知觉间犯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大错。
她坐起身，看向窗外。
看到了那个将会在日后时时出现在她梦魇中的脸。
那个模糊的，难以辨别特征的形体。
但所有的模糊组在一起，便成了脸的轮廓，贴在窗上，死死盯着彩羽。
“喂，造物主。”彩羽喊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喊。可这个词就是出现在了她脑中。
“彩羽？”八千代被喊声吵醒，睡眼惺忪的转身。
脸消失了。
心突的一顿，就像一个钉子钉入胸口。
彩羽捂着胸冷汗不止。她失去平衡，摔下了床。
异常的举动让八千代彻底清醒。她扶起彩羽，拼命的呼唤她的名字。
彩羽的双眼恢复焦点。她扒紧八千代的肩，颤声道出一个母亲从心底天然升起的直觉：“小千羽有危险。”
她们赶到灯花家，发现灯花瞪着黑圈环绕的眼，呆呆望着天花板。
她果然也睡不着。
彩羽和灯花看着对方。姐妹俩在无言中达成共识。
“只能先到那碰碰运气了。”灯花喃喃道。
10
咯咯咯，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其中一个被封死了。另一个呢。
胶囊的舱门伴着白烟和静电打开。回归自己身体的小千羽大汗淋漓，虚弱不堪的爬出来。
她只能爬。爬向电脑，将自己身上的信息传输进去，再发送给必须知道这些信息的人。
何必费力的爬。你爬不到那。你不可能将信息传给你信赖的妈妈。
因为，我就在你旁边。
你惊恐的四处看。你看不到我，但夜在你身上残余的力量，让你感应到了我。
不要躲了，无论往哪都躲不开的。
因为，我就环绕在你四周。在每一处。
不，不。我不是熵增背后的意志。
你知道熵增去哪了吗。
它去找你的妈妈了。
它不会伤害你妈妈，亦如它不会伤害回归三维的你。
但正是因为无法伤害，所以也无法阻止接下来的事。
即使面对刚刚一直追击且欲除之而后快的对手，它也认为这样的遭遇是不公正的。
它只能将该告知的告知出去。
比如微微增加混乱，刺激环彩羽母性深处的直觉。
环彩羽应该看到它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了。
这是它残忍深处，唯一残留的慈悲。
而我，连残留都没有了。
那我是谁呢。
小千羽，猜猜呀。
晓美夜传达给你的信息里，包含了她最后的思考。
那个因为思考被迫中止，而没能抓住的，最后的拼图。
比如说，每一个宇宙规则后，都有一个意志。那些意志，便是这个规则的神。
想想你最熟悉的那个神。神不是孤立的，与神相伴的是什么？不是神使喔。
你想到了你亲爱的焰阿姨。
想对了。观测者。
每个神，都有它的观测者。那些见证神的诞生，那些铭记被抹消的旧世界的观测者。
那一个个将神捧向神位的观测者。
我就是熵增的观测者。
造物主催生了世界。我则缔造了造物主。
我与它，是世界诞生之前，便存在的意志。是这个宇宙的母与父。
我诞生于名字还不存在的时候。所以我和造物主，都是“它”。
不过我不介意现在有个名字。为了接下来一系列活动的方便。
我很喜欢你们两个小家伙。
把你们的名字拼在一起……
呵，就叫我千矢吧。
有名字总是好的啊。
千矢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啊。
当你满怀希望的看着法阵里的恶魔，我也在看着你。当你将自己的灵魂射入深空，我看着你。当你们和它一起玩无聊的猫捉老鼠游戏，我也在看着。
我看你多久了。
喂喂，想想我刚刚关于此的叙述是从哪开始的。
喔，你似乎更关心我的目的。
不不不，我和晓美焰不一样。
晓美焰亲自对抗她的神。而对抗我的神的，是你们，是众生。你们诞生于这对抗的行动。
为什么。
因为晓美焰爱她的神。
我恨我的神。
有一种情感，时间的长度难以磨损，空间的广度难以稀释。
这就是恨。
哪怕那个神是我的信仰，而我是它人间的代表。
焰是爱的恶魔。
我是恨的虚无。
你抱紧了手里的小瓶子。
不要害怕，我不会动那里面的东西。
我可以对一切痛下杀手——那些我动不了的除外。
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一个“世界”。一个本不该存在，但经过观测而坍缩实体化的“旧世界”。
小瓶子很轻，但那也只是瓶子本身的重量。里面的内容物，不存在重量。
能被瓶子装下，是因为不存在大小。
那里面是奇点。我的起点。
是你爱人的牢狱。
你的小夜。
你发誓，自己会救出她。
这对于我，是最理想的光景。
作为第一个观测者，第一个造神的存在，我却是唯一一个没能跟着自己的神进入新世界的……
我被流放在起点。哪怕我冲破重重封锁，我依然无法进入新世界，进入“现实”。
不管处在哪个世界，都是旧世界。不该存在的世界。
我处在不存在的世界，所以我不存在。这样，既把我排除在它的宇宙之外，又能保证因果线不会断裂。
要我说，因果线的断裂，才是最终的消亡。
直到你们拿到了以太——那个你们称为M粒子的玩意。
主世界已经被你们分裂一次。而当你们靠着超光速的力量，人为的再度分裂主世界——我终于从分裂一瞬间的空隙，钻了进来。
终于进入了“存在”的现实，终于获得了自由。
晓美夜有句话说错了。她说你们那不算召唤。
可在我看来，就是召唤。召唤出了我嘛。
但有句话她又说对了
三维生物总喜欢弯弯绕绕！
环彩羽在各种阻碍中不得不作出妥协，这不是她的错。因为这是所有人的无意识的合谋。
你们总是为了眼前可有可无的那些东西斗来斗去，拖慢他人的脚步来保全自己。这是人类乃至宇宙所有文明都在重复犯得错。
所以希望和奇迹才显得可贵。
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一开始就能出手，却要看到现在。
我要看看你们两个小女孩为了那一抹微弱的光，能做到何种地步。
我要看着你们即使遍体鳞伤，也要拼命的往前爬。
能爬多远呢。
多远算极限呢。
所以我说啊，你不要尝试将信息发给你的彩羽妈妈了。
因为我将你好不容易点燃的小火苗踩灭的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环彩羽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她希望自己和灯花的猜想不要成真。她希望自己不是在这，而是在别的地方找到你。
毕竟这儿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而我就是等着这个时候。
我要实现这吞噬心魂的墨菲定律。
我不会切断你的因果线。好戏还在后头呢。未来，也许我们还能以另一种形式见面。
也许。
但那之前，我要让你好好安静。
来吧，唱完这首歌吧。
为你唱的安魂曲。
为所有魔法少女唱的安魂曲。
为宇宙所有的生灵唱的安魂曲。
小千羽的手要已经搭上数据导入口了。
接着，手就断了。
你痛苦的喘息，看着自己的灵魂宝石嘎吱作响。
碎啦，趴咔！
碎屑像雪花一样落上地面。
你瘫软的躺在地上。
气流不再进出你的口鼻。焦点不再聚于你的瞳孔。温度不再留存你的身体。
小千羽不动了。
小千羽死了。
（续篇暂定名《终焉的芭蕾圆舞曲》，会在近期发出。夜和千羽的故事将会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