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决定命运的考试
梦似的，高考倒计时只剩下了最后一天。当晚，司马一还在“相爱相杀25人”群里问着他们几人要不要一块出去吃点啥；结果大家的回应却并不积极，只有“随便”一片。司马一见状，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其实还想再去食堂坐一坐。
这个建议受到了大家的赞同。几人再一次坐在了他们最熟悉的地方之一——食堂；整改后，这儿的各个窗口都已变得络绎不绝。几人照常打完饭坐了下来；熟悉的菜肴下了肚，是一种让人颇为安心的感觉。
第二天。独自走上自己的考场，脱缰凯不禁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他走进教室，终于真正坐在了高考考场上。看着这试卷，他的起手不免得有些慌乱，甚至手有些出汗有些抖。但是慢慢的，看着这些颇为熟悉的题型，他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与感觉，虽不算发挥超常，却颇为顺利地写出了每一个答案。
前几场考试结束后，脱缰凯故意不和任何人多说什么，更不会参与到那些对答案的大军里去。他本就容易胆怯，此刻便自然更想要离这种会影响他心态的事物越远越好。
最后一门考试刚好是脱缰凯最为擅长的英语；他虽说根本不至于有把握全对，却还是颇为平稳地答完了每一道题。考试结束，合上笔盖；脱缰凯才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走出考场，四个人重新漫步在了熟悉的校园里；吹着这夏日的风，脱缰凯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与平静。
路上，赵德柱和鹰眼还在互相呛呛攀比着这回谁的成绩更高一点呢；听着这俩家伙较劲的话题居然变成了学习，脱缰凯还真是有一点恍然。
接下来，脱缰凯少见地向兄弟们提出想要去主任办公室坐一坐。几个人默契地彼此看了看，又一起走向了主任办公室。小涵居然也在里边，她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主任见这四个小子来了，也颇为欣慰地笑了笑，又邀请他们坐下来喝上一杯茶。脱缰凯看着主任，他笑起来的眼角似乎又多了一道皱纹。
“你们几个小子，考咋样啊！司马一，省状元有没有把握拿下啊？”主任颇为轻松地关切道。
“高手太多，这太靠运气了。”司马一摇了摇头，却也并没有显露出不自信的神色。
“脱缰凯，小涵；你俩答咋样啊？”主任转向女儿女婿。
“和平时差不多吧……可能好一点？”脱缰凯回答道。
“正常发挥吧。”小涵回答；又顺便说起了之后的事：“我俩以后还想留在沈阳的，还能经常回学校看看。”
“真是……那德柱鹰眼，你俩呢？”
“我那脑瓜笨，主任您知道的。”赵德柱憨憨地抓了抓他的短发：“不过能写的全给写上了。”
“我还行吧这…可能比司马一差一点吧！”鹰眼谦虚道；又喝了口面前的液体，他咂咂嘴：“这味道咋那么熟悉呢？”
“熟悉吧？我这可是正宗的西湖龙井啊！”主任哈哈大笑，端起茶盏与诸位碰了碰，又细细品了一口面前的液体。
“不对劲呐，十分的有九分不对劲呐。这味怎么那么奇怪呢？”主任发现了异常。
一群人的神色都有了些不对；司马一和小涵比较聪明，甚至都没有去尝试这不太对劲的玩意。
“这不酸辣牛肉面吗？主任啊，你在茶壶里煮方便面；那能行吗？”脱缰凯吐槽。
“学生会集合！”主任咆哮：“给我调查调查我的壶里为什么有该死的酸辣牛肉面！”
一切回归了熟悉的味道，可被抓捕的对象却不已再自己了；几个人听着，还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拜访完主任回到宿舍，便到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刻；宿舍楼道已经堆上了一些行李箱一类的物品；打开502的大门，几个人纷纷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赵德柱，那个啥呢？”鹰眼收拾完，最后爬上床拿下来了那个大鹅塞到了赵德柱怀里：“你不是老拿我这玩意到教室当枕头吗？给你留个纪念！”
“行！”赵德柱一把拽过大鹅塞到了他的双肩包里；他没有嫌弃大鹅上的口水，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客气。
“赵德柱！你对我的大鹅好点！你那样塞你给我整坏了！”鹰眼果然又凑上去和赵德柱撕了起来。
司马一看向两个人；他第一次没有上去劝架，只是在旁边淡淡地笑了笑。他摸了摸那本《三国演义》的书皮，仿佛抚摸着他的一位老友，又珍重地把它放到了自己书堆的最上边。
脱缰凯默默地给空荡荡的宿舍拍了好些照片，他居然渐渐的有了些想要去流泪。最后，他握着四把宿舍钥匙，离开了空荡荡的宿舍；与三个朋友去了常阿姨那儿，把钥匙退还给了她。
“常阿姨再见。”四个人默默打了招呼，虽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却也对离别有了些不舍。
“嗯。”常阿姨推了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却又少见和善地笑了。这个颇为严厉的老太太看了看四个小伙子，又不忘严中有爱地叮嘱了句：“以后你们也要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啊！”
考后，502和205众人终于凑齐到了一个餐桌上，他们甚至还拉上了快嘴一块来。虽说大家都克制着没有喝太多，可他们却也在这样的场合中整了点酒来。
鹰眼叫着不知从哪听来的电影台词，嚷嚷着要与那仨人结为异性兄弟。
“鹰眼你瞅你那小瘪三样儿还想跟我当兄弟？”赵德柱呛呛。
“你怎么能这么说鹰眼呢！”艾珊珊叫着为鹰眼伸冤，却又坏笑着补上了后半句话：“你们是四个人，所以鹰眼应该是小瘪四！”
“你才小瘪四呢！”鹰眼转移了仇恨，又与艾珊珊呛呛了起来：“你们不也四个人啊！”
“可我不是最小的！”艾珊珊抱着胳膊骄傲道。
“看着不像呢……”鹰眼用斗鸡眼左看右看。
“喂喂喂！”艾珊珊有些脸红，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像。
“行了行了。”司马一又成了转移话题劝架的那一位：“你们以后都有什么打算啊？”
他们再一次聊着彼此的未来，却不再像两年前湖畔草地上的那样、只是在畅谈着诗和远方；而是真的背负起了现实的包袱，规划起了近在眼前的下一步。
脱缰凯小涵鹰眼三人都要留在省内，司马一去北大几乎没有任何问题，赵德柱和快嘴也被各自的学校提前发来了橄榄枝。赵静梓和艾珊珊都想要去广东；去接触科技的最前沿，实现自己兼职科幻小说家与全职画师的规划。
问到叶青竹时，她沉默了片刻，脸上却似乎并没有那份纠结与沉重。她看向司马一，司马一也识相地开口关心起了她：“你去你想去的城市、学校和专业就好。我特别相信你的实力还有你那份冲劲。”
“司马一。”叶青竹轻轻笑了：“你还是不知道我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全场所有人都沉默着，呆呆望向司马一的方向。司马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压下了心中的紧张。一秒，两秒……时间慢慢过去，司马一终于开了口：“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一直在。”
“好。”叶青竹举起酒杯，邀他碰了碰。
“好！！”鹰眼也碰上了他们相交的酒杯，非常高情商地化解了二人之间的那份胆怯与尴尬。
夏夜里，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散入了各自的孤独中去。这次聚会并没有想象中的放肆与疯狂，只是为他们的青春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逗号；但它却也化作了一个迷人的音符，融入了他们每个人的人生篇章。
六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杰森电竞上网的那段时光里，叶清歌担心着自己的主队能不能获得冠军，去年微草又夺冠了，却被前年的蓝雨断了这个三连冠。
脱缰凯也担忧着，却是在担心着月底的成绩公布。司马一倒是安慰他，要是他实在觉得不放心，可以对对答案。
“可是没答案啊！”脱缰凯难受。
“没事，这次答案我都背下来了；我有不确定的咱俩也能商量一下。”司马一回答。
“我又不是你啊司马一！我答完就全忘了啊！”脱缰凯委屈巴巴，自己可根本不具有司马一那种超能力。
叶青竹最近也在网吧打起了工，赚起了多一份的工资；哪怕叶清歌说了不用，可她却依旧坚持在这里赚着自己大学的生活费。不过她倒是也并没有被要求干很多工作，杰森电竞的老板是从小看着这小姑娘长大的，便也有了一种把她当成了自己亲女儿的感觉。
时间来到了出成绩的前一天晚上，脱缰凯约小涵来到了一间酒吧里。两个人在幽蓝的灯光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酒一杯一杯的下了肚，两个人倒是都在醉意里有些伤心了起来。
“小涵，我要复读的话你得等等我……”脱缰凯说着说着，就在莫名其妙的负能量中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很笨又很懒，但这回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我一定考上你的学校！”
小涵红着脸，也哭着；却颇为硬气地为脱缰凯打着气：“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哪怕咱俩一个人985一个人大专，只要都报在一个城市就行！”
两个人在那份担忧中哭得稀里哗啦，出了酒吧，两个人都喝得有了些摇晃，却也算是能勉强维持意识保持清醒。两个人在夜色里互相搀扶着，夏夜微凉的风吹散了酒气，也吹散了他们积攒已久的压抑。大口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心情畅快了不少；他们不禁手牵着手，不知所谓地大笑了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也没有关系，只要彼此一直都在身边就足够了。
脱缰凯颇为负责地一路把小涵送进了家门。他关上门，放心地离开了，心里感到了一份无比的轻松。
“脱缰凯！”主任的呼唤突然在身后响起；黑暗的楼道里，一扇亮着温暖的光的大门重新为他打开了，一只大手扶着他进了门。脱缰凯在这样的温柔中不禁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泪。
“出息！”主任拍了他一把，却贴心地到洗手间里为他拿了个干净的湿毛巾来。
这一晚，脱缰凯睡得很香；他难得拥有了一夜无梦的安然。
第二天，正刷牙呢，主任便已经为二人通知了司马一获得市状元的好消息；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在省内也拔得真正的头筹。不过，三人都觉得，这点小小的遗憾也不算什么了。
但其实，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依旧没有平复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紧张；脱缰凯甚至还默默吐槽了句：“可惜跟咱还是太遥远了。”
没想到主任也同意了这个看法：“是啊；说真的，这对咱的生活其实没啥影响。但这其实也在告诉你们，别太担心；跟司马一一样，你们的成绩也不会离预期差太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