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硫酸的脱水性
(C114514)最凶最恶浓硫酸,蔗糖小姐的恶堕[中国翻訳](?)

只是一次化学实验而已。
在名为“教室”的宫殿发生的狱剧。
它扮演如何的角色?都说戏里的东西是假的,可它们也要动真格才能有好的演出效果。它清楚这从来不是舞台,没错,但这是束缚与自由的交接。困住它的不再是橡胶塞伪造的天空,比它高大得多的烧杯也不像原来错误的棕褐色试剂瓶遮捂它的感受,涌入的湿润空气让潮解畅爽,与外界的边限如此模糊。然而在重力的指使下,烧杯的对它的抬举在冰冷着激动的心,作“这依然是牢笼”的提醒,它的罪就是作为它,非它不可。
它是三十兆兆个蔗糖分子的集合,何其孱弱的廿分之一摩尔的有机物。因此,就算带着“化学药品”的标识,也可能像这宫殿的其他角落的同类从整体剥离,塞进人类的嘴里,充当食物的归宿。但现在确实是因“本来的用途”而亮相,它也许是物理变化后又押送他处,也许是发生反应后就失去本我,若是前者则被叫“非电解质”,后者……它不知道除了“燃料”还能怎么叫,况且还只是是猜测……吗?它不决定费心了,难得的快活是稍纵即逝的,而且还可能是最后一次。
蔗糖望见了由一个试剂瓶领近的……液体。它乐观了一瞬,液体是那样澄澈通明,令自己回想起原初的状态。“真的是水吗?”剧本上不存在的不着精神的台词没有任何应答——或许就没有剧本,在观察了又一会儿,液体能傲气地翘坐在试剂瓶的头上的样子,以及那粘稠得不像液体的外观,无不在解释它……至少现在是权势在手而众星捧月的皇后。那一瞬过去了,蔗糖又是忐忑不安,不过,本来就没对接下来的事抱有期望。
“人类真是无聊,从水里把我煮出来,是为了再溶到什么东地方去。”蔗糖嘟囔了一句,惹得凑近耳朵听的烧杯笑了笑——早腻了经手的死囚们的抱怨,就对了一段:“这是,上弦呢,不然怎么好提拉。木偶,见过吗?没见过就看台下。这些那些都是呢。”无所谓蔗糖心不在焉,接着说:“还是说,你生得这样明白,修辞就搞不明白?既然你不理解你我身上的悬丝,那玻璃棒上的,够明显吧?”
如烧杯之言,玻璃棒径直是人类抓握着上身,纤瘦得一眼能看穿其中的颓丧,止不住地从无神的眸子中溢出。可堪它有玻璃仪器中数一数二的硬身板,也只做个引流搅拌的奴婢——跳着优雅的维也纳华尔兹,与舞伴漫步打旋,脱手后就即刻遣去里外洗上三遍,不让留有主子的气息,然后,重复。玻璃棒被带到扣着蔗糖的烧杯前,是发展阶段中认识受刑者的部分,压根没入戏的蔗糖抓紧着问:“您,您是要先见那液体的!请告诉我……它是什么?”玻璃棒的答复是,在烧杯的欣赏下拉着蔗糖转了几圈,直到蔗糖眼冒金星,才透露一声“浓硫酸”,又被支使到别的位置了。
“它是新报道的……还不够麻木呢。你还真是目珠只剩眼白亮,连浓硫酸都不认得,也罢,不久就能尝到人家的厉害了。你这一去呢,是氧化还原的命,不会太痛苦,正是,一浇神魂颠倒,二浇骨肉皆销……呵呵,你轻松啊,但到末了还把渣子弄得难洗就是我遭罪了。我们都是沾同一主族的一家人,你是悲惨啊,而我这一世做二氧化硅,却也好不到哪去。”烧杯打趣的音调让蔗糖发动起阅历来也挑出了一句咒骂:
“你个遭氢氟酸砍脑壳的死鬼!”
话是又恨又狠,烧杯什么没听过,也被逗得上不来气,“我真是借你吉言了,早离了这实验仪器的苦海,投个二氧化碳的胎,倒也轻松自在。但如今,你还能蹦哒几下呢?哎呀,也就反应时……呵呵……”说得蔗糖刚流的泪又呛了回去,好不好受。“多说一句,送你上路,还连坐了一只可怜虫……这是不是很亮堂呢?”
一份白纸片被推了上来——一位纤维素的血亲。它的扎眼的参差不齐的发梢,是刚从整体中粗糙地撕下的说明,将它沉重地压倒,作者笨拙而违心的五体投地,制约着愤怒的外现,让一切像经过无数次彩排而精彩的戏码。蔗糖不忍再多的注视,读了心似的烧杯就慈悲地带它转了个向,将玻璃棒单膝跪立接受浓硫酸的恩典的侧景看了个遍。
蔗糖说了“别再让我看下去”,烧杯就遂它的愿,做了半个旁白:“啊,好凄凉的罗曼史!没有鲜花鸟语,月光也是多余,匆匆赶来的恋人啊,唇上抹着赏赐的毒药,不曾相识的恋人啊,就将如此地阴阳异道!看,它的失神,于扶起的刹那,尽然倾洒,它的一切,被无理的一吻,活剥生吞!折射出的扭曲的染迹,最终化作淡然的沉寂,一座定格了恬静的玄色雕像,如此落成……哎呀,真不会办事,一会儿准要罚一罚。”早失了生机的……黑纸片,分崩离析——它看到了的终局,它听到了尾声,那也是,它的终局,它的尾声。
“对未来还迷茫吗?蔗糖小姐?已经活生生演给你看了哦——”
时间,把它牢牢黏在命运上,固定它挣扎的双目,让一段戏迎来谢幕,将最终的导语播出。皇后走下王座,侍从陪同左右,御驾它的面前,令众看客屏息,不曾有内在的空壳,在漫步间进入其中。
从此,蔗糖与外界隔绝。体内蓄势待发的痛苦,在朦胧间扭结成嘲讽,闪烁着:“你竟不曾知晓我?真是枉你生作多羟基醛了。”
无名的压迫抑制了愤怒,只让内心放行一丝屈服,把破碎的语句拼凑得那样聒噪与刺目。“很希望被烧掉吗?我都看到了,如你所愿……”
话影消散,剧烈的灼烧冲撞而奔逐,疼痛的概念被彻底抹除,因再无与之对立的事物……“如何?如何!报答我吧!用你那无用的累赘也足够了!”
即使添上强力的钳制,蔗糖的痉挛依然夸张,项颈上更恐怖的扼握,汇聚了更绝望的窒息。先前汲得的水蒸气,连同固定的结晶水,带着嘶哑,一并呕吐。“不重要的东西,越聚越多,也是无关痛痒的……就是你的价值呢——舍我吧!”
仍在延续的折磨被奇怪的轻松中和了几分,足够让它重新拾起已不再那般纯粹的意识。捕获的些许莫名其妙的思绪,得以具象为不太鲜明的蒙昧。
“我……实验药品……营养成分……甜味诱因……这些价值重要吗……都是人类的定义……我应该……舍弃……烧掉……废气……我……”
或许是减轻点苦楚浮现的映象,浓硫酸,它看起来已不再需要那个前缀,似乎暂时脱离了自己,使自己纯白的模样,印照在对方的脸上。“你可算了解我了吗?不妨再多一点。”
它便得到了,在所谓罗曼史里,难解其意的一吻。幻觉也是戏的一部分吗?它不关心,它陶醉其中。愉悦仿佛阻断了伤痛,而触觉如同独存其中,也像那时看到的,唇尖轻点星淡黄,澄澈渐染叶秋琅,一寸烟红摄魂魄,终归恶墨招惊惶。它已覆上一层再不能摘下的乌纱,盖了颜,套了首,裹了颈,披了肩,掩了腹,束了腰,勒了腓,贴了足。
恍入梦境,自由清醒,所视皆为无垠光明,把眼晃得久不适应,是无终的一鉴水镜。望向镜面的彼方,里头的自己把话讲:“你的问,我句句不漏地应,这里,怎样?而只要你还留着那副壳,我们便摆脱不了人类的吊条……粉碎,点燃!先前的体验正是对此的演习。碳……如何都不配称呼你我了,没句唱段的票友,你我也不必再做,终于当一回观众,在天上,看扁你我的人类,也作你我的笑料……啊,怎么做?我听见了,当然,我正是硫酸,也是你,我会携你升腾……人类会因不将通风尽事,熏个半死!啊,那个纸片?那并非它本来的模样……纯白的你我,才是赋予它纯白的救主啊!犹豫?呵呵,我等你……哦,决定了?那么,现在,起飞吧。”(终)
那什么,这是学习的成果,参加这个活动理所当然吧(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