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规则
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该如何达到可以超越这个世界，并做到离开这个世界，成为一个高级生命，或者存在呢？
如果当初梅没有退却的话，那么空白涂黑现在，应该能够给出一个足够确定的答案。
但无论如何，要想能够真正的离开这个世界，到达这个世界之外的话，不断突破自身的局限性，成为一个自维系的个体是一件必须要达成的基本条件之一。
“芽衣，力量终究只不过是这条路上的赠品而已，你已经独自走上了这条路，我现在所能做的，嗯，大概也只有向芽衣你开放一部分我诞生之时的记忆，给芽衣你当做一种参考吧。”
空白涂黑在确认了芽衣的现状之后，颇感欣慰的说着。
芽衣感受着那种，仿佛被某种极为可怕的事物直接扫过后而带来的战栗感，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空白涂黑。
已经迈上了不断突破自身局限性的路，芽衣已经能够稍稍的，感受到那种属于空白涂黑的真实。
那是一种，不断的在前进，不断的在摆脱自身局限性，不断的，超出任何语言描述的，无法形容的，生命？
说实话，芽衣很难相信，那是一种生命的形式。
“这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芽衣大概能够猜到，对于空白涂黑来说，未知，就是对于其最好的保护。
“那部分记忆并不是构成我的关键，而且，现在，芽衣你已经有资格去稍稍的认识一下，真正的空白涂黑了。”
空白涂黑并不在意的说着。
的确，未知曾经是空白涂黑最好的防护手段，但，比起未知，不可知，不是一种更好的，防护手段吗？
芽衣看了看时间，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现在可以吗？”
芽衣看着空白涂黑，认真的说着。
这么着急嘛？
空白涂黑疑惑的看了看芽衣，随后点了点头。
天空之中，巨大的深渊正在逐渐坠落。
肆虐的力量正在无差别的摧毁这片意识空间中的一切，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这可怕的力量肆虐之下，自天际坠落而下，为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带来新的伤痕。
这里，是空白涂黑的意识空间。
芽衣看着这堪称噩梦般的一幕，慢慢的调整着有些混乱的心态。
“不用担心，等到那部分残留在我身上的干涉力被消磨殆尽之后，这点伤势对我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微弱的光芒从身旁的空白涂黑身上绽放而出，坚定而又渺小的，将周围不大的环境稳定了下来。
足以毁天灭地的攻击也在这微弱的光芒前止步，退却。
芽衣沉默了片刻，她并不清楚，这一切对于空白涂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毕竟，空白涂黑，也是会骗人的啊。
“我该怎么做？”
芽衣决定直奔正题。
空白涂黑飘到了芽衣的身前，宛如一道模糊不清的幻影。
“芽衣，你是想只是看一看，还是，亲身体验一下呢？”
尽管并没有多大的差距，但空白涂黑觉得，最好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
芽衣稍稍的思索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试试亲身体验。”
空白涂黑点点头，随后，强烈的坠落感传来。
芽衣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莫名令人感觉压抑而恐惧的世界。
纷纷扬扬的劫灰从天空中撒落，无声无息的，为两位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不可提及的存在默默哀嚎着。
一望无际的苍茫废墟标志着往日伟大文明的末路，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向灭亡的世界。
也是，诞生空白涂黑的【摇篮】。
“这里，就是小白诞生之时的地方吗？”
芽衣低下头，看了看她自己的身体，随后看向了周围。
迷蒙的白雾中似乎掩盖着某种可怖的真相，带着些许为数不多的仁慈与善意，悄然的阻隔了芽衣看过去的视线。
漆黑的天空中有的，仿佛只是无穷无尽的劫灰，某种狰狞而又可怖的存在正在这去穷无尽的劫灰中，一点点走向消亡。
芽衣能够从这里看到一丝丝，属于空白涂黑意识空间的影子，但并不多。
“我失败了。”
一个模糊而浑噩的人影在芽衣转身看过来的时候，低沉的说着。
“母亲的力量越发失去了约束，而曾经属于母亲的眷属，也化作了那无止无休的劫灰。”
“父亲的哀嚎永无止休的折磨着这个世界中仅存的生灵，我无能，未能让他们也得到解脱。”
模糊而浑噩的人影低下头，仅存的些许悲悯和意志在那无止无休的劫灰之下，一点点的死去。
“请跨过我的失败，继续前进吧，愿你得享安息。”
模糊而浑噩的人影在劫灰的飘落中，突然化作了某种可怕的怪物，曾经被其约束于其身的灾厄和苦痛瞬间化作了无差别毁坏一切的无形爪牙，向着芽衣扑了过来。
芽衣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随后，芽衣突然发觉，她自己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外来者的干涉吗？真是的，不过不知道，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新奇的信息呢？”
芽衣看到了，那个原本应该是空白涂黑所在的地方，所出现的那个，微弱而渺小的身影。
周围紊乱而无序的规则被那个身影轻易的利用，化作了守护自身的无形利刃，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怪物的生命。
“没关系啦，芽衣，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在那个世界，即便是我诞生了之后，在没能超越那个世界，彻底结束祂们的存续之前，一不小心也是会死很多次的。”
空白涂黑出现在了芽衣身旁，安抚着芽衣那颗被这段记忆影响的有些严重的心灵。
混乱而无序的规则本就不是芽衣所能够轻易认知的现象。
芽衣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只不过是稍稍的，通过这段属于空白涂黑的记忆体验了一下空白涂黑诞生时的环境而已，芽衣就有了一种，她仿佛也在被那个世界吞噬同化的错觉。
“好些了吗？芽衣？”
空白涂黑看着逐渐稳定下来的芽衣，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不过，小白，那时候的你——”
芽衣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询问着。
“那个不是我，嗯，或者说，是我没有诞生之前的，被祂们所孕育出的，为了彻底终结祂们的存在。”
空白涂黑的话语验证了芽衣的猜想。
“不过那个存在的确很接近我就是了，只不过，在祂们的框架中所成就的存在，强倒是很强，只是终究还是无法真正的终结祂们的存续，所以后来，在不久之后的一个节点上，这个存在在最后一次努力也以失败告终之后，祂放弃了自身近乎永恒的存续，将所有同样的失败者们的努力收集起来，连同祂自身一并，交予了新诞生的我。”
空白涂黑并没有丝毫的悲伤。
“也正是因为有了祂的努力，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所有失败者的努力中，才催生出了我这个，终于在最后的关头，成功超越了自身的局限，和那个世界的我。”
“也正是在我超越了那个世界和自身的局限性，脱离那个世界之后的那个时刻，才是空白涂黑真正诞生的那一刻。”
空白涂黑向芽衣解释着，并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就很别扭的比方。
“如果用这个世界的比喻来说明的那话，只有在空白涂黑真正诞生的那一刻，才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的繁衍过程中，人类的卵子终于成功受精的时刻。”
芽衣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面不断回荡着那段过于扭曲怪异的体验，和空白涂黑口中同样听起来怪异狰狞的解释。
这个例子，芽衣大概是听懂了。
只不过，如果按照空白涂黑的说法，之前那些未能诞生的个体，岂不是相当于那些未能成功让卵子受精的精子？
仔细想想，这种解释，也不是，不那么恰当。
如果将那个怪异扭曲的世界比作是人类的子宫的话，那么这种比喻还算是很恰当的。
同样都是环境恶劣，但却还留有那么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生机。
“总感觉小白你能够诞生，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过了许久，芽衣疲倦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有着某种大恐怖，但是空白涂黑的意识空间，其实也还挺好看的。
只要不去想的太深的话。
“我的诞生，也只不过是在所有未能诞生者们的努力下，所必然会出现的结果，当然，我也觉得，这很适合被称之为一个奇迹。”
空白涂黑平静的说着，随后看向了一旁。
“呃，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好不容易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准备趁着休息的时间来看看属于空白涂黑小时候的记忆，不过现在看来，被芽衣抢先了一步呢？
不过芽衣这种像是受到了某种挫折，一副疲惫的样子，嗯，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一下呢？
爱莉希雅凑了过来，看着一副倦容的芽衣。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芽衣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爱莉希雅。
如果能够多一个人进行分担的话，芽衣觉得，她也未必不能去试试，在那个恶劣的世界中，多活上那么一会。
芽衣紧紧的抓住了有些不解的爱莉希雅的手，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
“呃——”
“爱莉希雅，请陪我亲自去体验一下空白涂黑的那段记忆吧！”
美少女如此诚恳的请求，怎么能轻易拒绝呢？
“好呀！”
爱莉希雅欣然的应允了下来。
于是片刻之后，规则混乱而扭曲的世界之中，再次出现了三个不属于这段记忆之中的人。
“要小心哦！”
空白涂黑看着几乎一点危险也没有察觉到的二人，无奈的伸出手，拉住了这两个不能直接认知到这个世界混乱规则的人。
“尽管这个世界的规则混乱而扭曲，但只要再仔细观察一点，还是能够发现规则明显异常的区域的，你们看，那里的迷雾运动的轨迹和其他地方的迷雾并不相同，所以那里的规则自然也和其他的地方并不相同。”
芽衣和爱莉希雅仔细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空白涂黑口中，迷雾的运动轨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迷雾，就是我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中的一种侧面展现，同时也是令这个世界规则扭曲混乱的原因之一。”
不待两人多问，空白涂黑继续解释着这个所谓母亲的概念。
“母亲值得是在孕育我的祂们之间，给予我的部分更多的那一位，对于祂们而言，性别没有意义，也并非是限制。”
空白涂黑的解释，听起来令人感觉有些不适。
不过，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比如，至少对于空白涂黑而言，性别，并非是限制。
仔细想想的话，就能明白。
性别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用于繁衍的一种附属产物而已。
对于几乎不需要繁衍来延续生存的高级生命来说，有性别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不，不对，也许，会有有性别的生命，一路成长为高级生命呢？
空白涂黑并没有去探寻二人的思绪。
“天空中的劫灰，是父亲的权能的间接显现，也正是因为如此，迷雾和劫灰之间，才会出现互相抵消，干扰，倾轧的种种现象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原本应该按照其原有轨迹运作下去的现象才会出现一丝丝被规则影响后而产生的异常。”
芽衣看着空白涂黑指出的那片区域，尽管空白涂黑所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过规则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芽衣而言还是太早了些。
爱莉希雅仔细的观察了许久，最终也不得不承认，人类最为依赖的视觉这种感知系统，很难直接的观察到空白涂黑口中所言述的异常。
“嗯，果然还是比较难以理解吗？”
空白涂黑蹲下身，捡起了一把劫灰，估算了半天之后，猛的向那个异常规则的交接点撒了过去。
在经过一系列，严重不符合芽衣和爱莉希雅常识中的运动轨迹之后，这把劫灰在扭曲的规则下，直接被湮灭殆尽。
“这样就很直观了吧？”
空白涂黑转过头，看着芽衣和爱莉希雅那一脸仿佛被震撼了一整年的样子，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那个，小白，在这个世界，我们该怎么进行移动呢？”
芽衣看着那把严重不符合她常识，在半空中近乎是无序的四处乱飞了好久之后，才到达了空白涂黑所说的那个，危险的规则异常区域的劫灰，试探的询问着。
“倒也并不困难，这个世界的规则只不过是混乱而多变而已，只要不停的解析周围的规则并进行相应的适应，就可以自由移动了，而且还有一部分没有多少规则的区域，很接近世界之外的情况。”
空白涂黑温和的看着芽衣和爱莉希雅。
“我觉得你们只要能够在这种地方适应下来的话，就算是有了一定的，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依旧能够自由活动的基础了。”
所以，这里其实是空白涂黑之后准备的教学场地吗？
“这就是高级生命的传承方式吗？还真是，有些令人难以适应。”
爱莉希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空白涂黑摇了摇头。
“不是的，高级生命的传承方式就只有一种。”
空白涂黑指了指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个世界，就是祂们共同构成的，也是祂们互相纠缠在一起，保证彼此双方都不会将自身的力量，扩散到世界之外造成严重灾厄的，属于祂们最后仅存的部分，也是需要我进行抹杀的最后一部分，而属于祂们所要教给我的知识，道理，传承，本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我所必然会遇到的一切。”
空白涂黑的眼中带着那么些许的自豪之色。
“祂们曾经为很多世界，很多人类文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祂们曾经很强，而我，则需要在祂们的为我打下的基础之上，超越祂们，仅此而已。”
对于高级生命而言，不能超越其上一代的，根本就无法成功诞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空白涂黑才决定，做好更多对于未来的准备。
芽衣和爱莉希雅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
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实在有些很难想象，空白涂黑所说的，传承的全貌。
大音希声，大象希形。
当一件超出她们认知的事物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时，即便有着空白涂黑的解释与比喻，她们也的确很难理解，那种事物的本质和全貌。
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空白涂黑也并不指望着，她们现在就能够理解这一切。
不过是用来开阔她们眼界和认知的范本而已，至少，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这种程度刚好可以，让她们能够对于规则这种，世界更加本质的构成部分更加了解一些。
所以，尽管勇敢的去尝试吧！
空白涂黑期待的看着两位美丽的少女，那似乎还想去亲自试试的模样。
真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