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五

辞别了倪旭欣，柳风音独自一人前往坊市。

坊市里南来北往的修士络绎不绝，热闹繁华的情绪传给了每一个人，使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以钱易物，或是以物易物，各取所需。这是仙师集会的目的，也是自人类诞生开始时就有的，历史悠久的交易流程。

柳风音走在街道上，略有些意兴阑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昔年见惯了元婴修士汇聚一堂的集会，各路纯阳法宝，古籍所载的材料目不暇接，已经抬高了自己的眼光。

如今对于东石谷这一隅之地，也只留下初入仙途的回忆罢了。

他沿途看了一阵，毛色稀疏的一品妖兽皮，因为剖制手法生疏而半毁的妖兽材料，修士勉强造出的五行冲突残次品法宝与高仿品法宝，以及随处可见的草药。

“真是无趣啊。”他轻声叹道。

柳风音记得初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问过魏老这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那提问还仿佛在昨日一般，而他已经不是昔年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好奇的激动少年了。

“这位道友，我这里有灵气护罩，聚气疗伤的神通，正适合向您这样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

响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喊他的人。

“你知道我的境界？”柳风音露出笑容，“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用神识探测了吧？”

那摆摊的修士一怔，使用神识去窥探他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乃至于隐隐有着敌意的行为。他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像您这样初出茅庐的修士，在行为举止上......”

他说到一半，偷偷看了看柳风音，忽然又怔住了。

“哦？”柳风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照阁下而言，从行为举止方面，我倒是很像初入仙途的人了。”

修士冷汗涔涔而下，他这才发现眼前的人非但不像是初入仙途的人，甚至于自己所见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缺少这样的气质与心境。

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所幸他天生就是心思灵巧，八面玲珑之人。知道自己瞒不过以神识探查他人的事实。

于是他改换一副笑容，伸手推开摊铺所有物品道

“这些物品道友可以拾两件带走，就当是我对道友的赔罪。”

“是吗？”柳风音露出小狐狸般的笑，从摊位上拾起一柄狭长的灵剑，放在手里轻轻掂了掂，“我方才也就这么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

“这...若是道友想要，这柄就当做赔礼。”

柳风音点点头，目光忽然停留在一处卷轴上。

“这份聚气神通，看上去也很不错。”柳风音再一次露出招牌似的笑容，“倒是很适合我这种‘初入仙途’的修士。”

“这本...这本也送给道友了，就当是结个善缘...”

“既然摊主如此热情，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柳风音收起《聚气》，又看了一眼修士，向着他点了点头。

“呵...叨扰了，祝道友生意兴隆。”

修士看着他向着远处走去，暗自里长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收纳好心神，将散落的物品一件件摆回摊位。抬头间看见柳风音正站在十步外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沈泓修。”他听见面前的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周身不觉一震，手中材料落在地上。

“碧山人来，清酒满杯。前种桃李，今收瓜果。”

“一百七十三年后....”

沈泓修看着面前的人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一百七十三年后？”他摇了摇头，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材料，拍了拍放回摊位。

“这位道友，我这里有护罩疗伤的神通，正适合向您这样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