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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if线——菩提、明镜、尘埃——

2023-08-05 14:00 作者:watcher243  | 我要投稿

看觉老师打完了《三伏》,然后感觉有些地方没有解释、剧情有些地方不合理、加上直播间(大家都是看网络小说的,大家都各执一词主见),想自己同(大)人(放)创(厥)作(词),写个if线,丰富一下人物,至少成为一个真的做了什么的人而不是弹幕里的懂哥,随意看看吧。

情节不太一样,只有人物被拿了出来丰富一下,如同写东方project同人文一样。

 

栗森商场在树林之中显得并不起眼,以至于徐清源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地址。手中的寻呼机还是显示着“摩托罗拉公司”的大字,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老沈还是一向不靠谱。”

栗森商场的门紧闭着,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不知道的以为商场得有十几年的历史,但徐清源知道,这间商场两年前迎来了自己的顶峰,自此之后再无重开日。

徐清源的手摸着大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诉说着沉闷而无谓的故事。

“老沈不是找了个新人吗,好像叫邱芜......怎么,门都没进?”徐清源笑了笑,缓解着两年未出任务的心绪,继续观望着。门长期无人打开,已经发锈,里面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腥臭而清凉的气息弥漫。

环视一圈,门前的广告一层叠一层,电线杆上也都是一片片的广告,层层堆叠,从开锁、假证、修理家电,到收废品、商城广告以及上门服务,可以说应有尽有。

“一点点从居民众多的地方沦为没人来需要打广告、歇业后连成人广告都没人清理的地方......想想还是令人惋惜啊。”虽说嘴上这么说,但身着道士服的徐清源还是本着行善积德的心态把某些广告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正当他打算从包里掏出铁丝的时候,门就这么开了。

“欢迎光临。”尖锐的、听起来像是儿童的电流声随之响起,回荡在长期无人问津的商城里。但此时的徐清源已经走到了商场的内部,柜台已经积了厚厚的灰,没有任何的货物积留。三眼神童的吉祥物被堆积在一角,面对着门口的那只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只有发声的机械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

按下电梯按钮的那一刻,整座商场都开始运动,机械生锈发出的尖锐声让他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随着电梯门艰难扭开,内部的华美毫无保留,徐清源看了一眼电梯,破旧的铁门、摇曳的灯火、吱呀的大门,让他果断选择了走看起来比较可靠的楼梯。

长期没有开灯的楼梯显得更加昏暗,商场昏暗的灯光没有透进逼仄的楼梯间,每踏出几步,扬起的灰尘便让徐清源不得不停步几秒。

上到商场的三楼,便是此行的目的地,山城文化宫录像厅。

相比楼下的蒙尘,三楼才有辉煌的痕迹,即便长期没有人来,也少有广告的痕迹......甚至座椅没有积灰。

徐清源自然轻易发觉了这一点,随即警惕了起来。而虽说警惕,但他的脚步没有任何放缓,双眼快速掠过一幅幅三眼神童的广告、排排的塑料人像。

“前辈好。”

女声自身后响起,随着轻拍落在徐清源的肩上,徐清源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向前几步回头。面前的是一位女性,外貌稍显青涩,少女的稚嫩充分显示,身高比自己稍矮一头,身着便服,眼中的紧张之意不加掩饰。

“你就是......邱芜吗?”徐清源迅速地看向自己来的路。

楼梯在整间房子的尽头,安全出口的绿灯暗淡的光洒在地上,电梯的门已经打开,邱芜站在自己的身后(当然,现在在身前)。徐清源眼中的怀疑少了些许,故作轻松地向后一步,从口袋里翻找着自己的名片,“给,这是我的名......”

毫不意外地,徐清源掏出了自己从楼下拿的“上门服务”名片,看着面前的女孩脸颊微微泛红,徐清源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假装失误,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抱歉了,让你见笑了。收集这些不过是修道之人日行善举而已......”邱芜接过他的名片,“谢谢前辈,您的善心记得节制一下。”

徐清源控制着自己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听见了邱芜轻松的笑。

 

邱芜从楼梯口走出,正巧碰上了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稍微高了自己不少,看样子正从电梯里出来。身上的衣服被烫的一丝不苟,被健壮的身躯撑得饱满,他没有停步,径直走到邱芜身前,“你就是邱芜吧。”

“是的,徐先生。”邱芜刚刚接上话,徐清源便开始安排,“你是新人,接下来按照局里的流程开始调查吧......”

从检测、观察到取样分析,一切流程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的差池,和培训手册上一模一样。

“很严谨,不愧是沈局推荐过的新人。”徐清源收起收集到的信息,邱芜也元气十足地回应着他的夸奖。

“沈局也......夸过您的可靠呢。”

一种可能性从邱芜的脑中闪过,但面色依旧不变,“我们继续向前吧。”

 

山城文化宫录像厅已经荒废许久,但近期一定有人进入。

徐清源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面前的邱芜与前方的一切。掉落的防尘布、破裂的塑料人偶、废弃的售票站,但这些主要的摆设都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但邱芜身上的疑点反倒更多,最大的无疑是......她的表现和沈言川的几句简单的描述无二,“新”得太过了。

曾经在处理这些与灵异沾边的事件时,难免碰见替换沈言川的时候。某些鬼怪替代了身边的人,拥有一部分记忆,这样的事情常有。

“如果我的猜测对的话,”徐清源向着售票站里望去,“接下来我们要解决的东西不会平淡。”地上的血迹一新一旧,早已凝固的血液和......沿着轨迹滴落的血滴成了狭小空间里最靓丽的景色。

手中三清指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应,徐清源立刻开始翻看账本,账上记录的日期截至在两年前,近年也不再对外开放。

“至少我们知道,至少两起杀人案......至少吧。”徐清源没有多言,立刻打算动身,“前辈......”邱芜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你能去外面打公共电话吗。”

邱芜没有犹豫,立刻向外走去。

这下轮到徐清源怀疑了,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寻呼机,“你在哪里邱芜见假”

徐清源彻底放心了下来,安心的开始调查录像厅。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时候就会迟疑、犹豫,你知道是鬼的时候反而放心了不少......

嗯,至少对于徐清源来说。

“这次回去得让老沈给我配个手机了......多少年了还用寻呼机。”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灰尘作伴,但徐清源还是发现了端倪,与沈言川拿来的东西格式一致的录像放在柜子里,与积灰的环境格格不入。

“所以,邱芜。”

“你应该就在附近。”

“接下来听好了,走到......售票站,靠紧售票站内的柜台,然后一步步向后退。”

徐清源走到柜台内侧,靠紧墙角,开始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将近柜台中间,徐清源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不由得一笑。

他转过身去,看向面前那位和之前邱芜的样子不一样的少女,从身后看,少女的样子像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但结实的肌肉应证了她并非什么柔弱的人。

“可以睁眼了。”

邱芜睁开自己的眼睛然后转身,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道士服,一幅黑色的墨镜让本就像神棍的他更显不靠谱。

没有犹豫的,邱芜伸手与他握手,“徐先生好。”

徐清源自然地伸手前握,“你是怎么发现的。”

邱芜想都没想地拿出手机递给徐清源,正是与沈言川的聊天。

“沈局长,徐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老徐啊,一时不知道怎么概况,但记住,如果他平时看起来很可靠,那八成八不是他。”

有种蛋疼的感觉自身体各个部位涌出,徐清源一时极度地无语,“老沈这人......我跟你说姑娘,他可能有些误解......”

邱芜从他的口袋里一摸,“上门服务.....先生挺有雅兴的。”

徐清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管怎样,这里有一盘光盘。”为了节约时间,徐清源没有再多言,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光盘,“假冒我们的应该是幻象,没有实体,也只是根据我们的记忆生成,例如假冒我们的都是根据沈言川的描述行事,暂时不必理会。这里发生了至少两场命案,得尽快提交报告。”

邱芜看着徐清源流畅地进入录像厅打算播放的动作,不免又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人的真实性,但一摸兜,那张小广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徐清源的名片。

邱芜顿时放下心来。

 

录像里的三人坐在放映厅,“中间的是王书正、盛科的老板,左边的是苏沁真、老板秘书兼侄女,右侧的是李经理、盛科的经理。”

即便徐清源已经尽可能的简短,但还是盖住了前面的对话。

随后是电流声。

随着电流声响起,三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像。

消瘦的中年人和头顶着铁锅的小孩,结合前两年的新闻,“三眼神童?”邱芜和苏沁真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但邱芜明显带着疑问,而苏沁真却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抱歉,可能是孩子正在练功干扰到了你们的信号。”中年人淡淡开口,没有任何的波动,“或许王总可能觉得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过,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王书正的眼神从平静到微微有些动容,“老杨,要是展示不好......三天后的项目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面前的人似乎早有准备,提出了四个笼子,正装着不同的老鼠,“那王总,选一只老鼠吧,我边上的神童会将它转移到你们那的汽水瓶里。”

一边的红布被揭下,大庆汽水早已经准备好。

王书正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完全不在意汽水的出现,好像根本就没有想到汽水的来由。

“不用急吗,乱动什么。”王书正打量着面前的老鼠,看向乱动的小生物若有所思地低语着,“就那只吧,动得最欢的那只。”

杨伯鸿没有犹豫,收回三只老鼠,“那让神童发功吧。”

顶着铁锅的身体按着头上的铁锅,身躯微微颤动着,黑色的人形开始摇曳。

随着炸裂声响起,汽水瓶凭空炸裂,但没有老鼠的痕迹。

“老杨,神童怎么了,不会今天......”王书正的话里另有乾坤,而杨伯鸿则继续开口,“没错,有些失常,老鼠被转移到......录像厅的墙里了。”

寻呼机响起,王书正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兴致勃勃地寻了铁锤,“如果没有......你该作何反应呢。”

王书正杀机毕露,“老杨,不用说了,老鼠得揪出来,‘四害’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呢。”

杨伯鸿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苏秘书似乎不知道这套,带着李经理先行离开。

徐清源从身后的废物堆里翻出了铁锤,“身后的墙有一块是新糊的,不管当时如何,这面墙一定有东西。”

铁锤砸向身后的墙壁,录像厅的播放仪很合时宜地关闭,随着徐清源的动作,墙内的白骨再也藏不住,发出浓厚的味道。

“通知沈言川吧。”

徐清源亮出手上的寻呼机,“莲花酒店见......但是沈言川不会这么说,他的寻呼机里什么时候传递过任务信息(游戏里真没传递什么),回去复命吧,这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姑娘,注意接下来的安全,明天我们去莲花酒店调查,如果出现了今天的事情......”

“不必恐慌、保持冷静、辨别真假——徐清源。”

“不是,是让你和沈言川汇报,抚恤金和奖金能多要点,对了,你去跟沈言川说‘徐先生的寻呼机坏了能不能批一台手机’......”

这次,蛋疼的感觉转移到了邱芜身上。

 

苏沁真坐在莲花酒店包厢的边缘,圆盘中心的王书正也没闲着,伸手就开始夹菜。

“唐先生吃菜,这藕不错吧,特意点的菜,为什么不吃。”王书正的筷子在藕间穿梭着,架起一片完整的放入嘴中。

“嗨,吃藕和海产还得看我们海城,南方的藕才香。”王书正的眼神稍稍沉下,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周润发”,放下心来,继续夹了一口莲藕。

“我想问问唐雷先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走上了打假这条道呢。”杨伯鸿同样开始吃饭,只是语气远没有那么和善,“嗨,哪有什么原因呢。”

唐雷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锋利的问题,只是夹着莲藕,“杨校长不吃点莲藕吗,难得有个轻口的菜......哦,我是海城来的,那儿的辣菜可不比这里。”

“不必了,多谢唐先生,我不怎么喜欢吃莲藕。”杨老板淡淡地点点头,“唐雨小姐看起来挺年轻的,是......”

“中大法律系毕业不久。”唐雨没有多说,杨伯鸿淡淡地点点头,“高材生啊,我记得苏秘书就是外国哪个大学毕业的,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想法,唐小姐。”王书正的碗筷发出的碰撞声中止片刻,随后又是响起。

“嗨,我和妹妹分不开,她要是出国我也得跟着,我可不会说那些洋文。”

“洋文”两个字被咬的重,王书正也不置可否,继续吃饭。

“我去拿矿泉水,顺便透透气。”唐雨起身离开,随即而来的又是沉默。

“唐小姐也嫌我们这样的氛围太阴沉了吗。”王书正难得放下碗筷,“唐先生,您对‘气功’是种什么看法。”

“那种东西啊......我以前还以为只有老人家会喜欢,现在吗......”唐雷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唐雷先生是喜欢周润发吗,看您的样子是喜欢那部......”

“《赌神》,你看我的头发,也是模仿发哥的造型。”唐雷扬了扬自己的头发,“气功可不只是老人家的事情......你看《赌侠》,同样是赌,为什么还会有特异功能出现呢,说明人们还是有这样的追求的。”

碗筷碰撞的声音不断,“唐小姐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吧。”苏沁真起身向外走去,“唐先生有没有考虑,民众和国家都相信这些......泡影?如果......”

包厢的门关上,良好的隔音让苏沁真听不清后续的内容,只得向外。

唐雨坐在楼梯的拐角,显得形单影只。

“唐小姐......怎么,还没有回过气来?”

“这倒没有,不过是有些惋惜了。”唐雨从楼梯上站起,面对着苏沁真,“曾经有两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创立了一家公司,一个坚守着什么去进军什么,一个放弃了什么去做什么......有个攻读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应该门清才对,于是这样的人选择坐在不该做的位子上,看着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做不该做的事情......啧啧。”

“你哥也是在你的指引下打的假吧,母亲因为江湖骗子耽误了病情......即便先人给出了警示在先,但人们日复一日地犯着名著中写出的过错,还将里面的话推上神坛......这样的仇恨很难不让你怀着这样的怨念呢,甚至自己的哥哥也不支持你。”苏沁真没有丝毫的恼怒,平静地面对唐雨的眼睛。

“我们是一样的,这样的骗子......难道你就不想借助这次,让他们彻底倒台吗。”唐雨的神情开始激昂起来,“盛科,不应该让科学当道吗,反倒以科学的噱头让神学、让气功大师当道......你难道看得下去吗。”

“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苏沁真没有被这样的气势勾动,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面前青涩稚嫩的少女。

“很傻吗......我无数次地看见那些所谓大师,以简易的魔术在各处唬人,一口一个美国苏联、一口一个特殊部门,‘逢山过山、逢水过水’、‘烧的纸是纸菩萨,等于本人的灵魂’,苏小姐,作为海外归来的人,这样的人可以以一张嘴论断古今是非、妄断佛道......你真的能容忍这些人、在你父亲创立的帝国里横行吗。”唐雨没有停顿,而是继续下去,“我知道这些人的狡诈,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我也知道我哥没有继续的想法,但那又如何。我亲眼看见周围的人是如此的入迷、我的母亲又是如此......我知道此后会有无数的人被这样的人影响,但如果我们能做些什么......”

“唐小姐。”苏沁真递过一张纸巾,“回包厢先吧。”

唐雨将手里写了字的纸巾叠了几叠,收进口袋里。

“那么。”两手相碰,灰暗的灯光下一明一暗相互错杂、自成一派。

“改天去看电影怎么样。”包厢间坐下,苏沁真望了一眼内部,王书正、杨伯鸿已然不在,只剩下唐雷抚摸着自己的翠绿指环。

“怎么去那么久。”唐雷笑笑,带着一丝疲惫。“我们刚刚看见了黎明的海报,可帅了。”唐雨说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雀跃,让苏沁真不禁微微一怔,但还是微微点头,“虽然我喜欢周星驰,但不能不说他很帅。”

“苏小姐原来还喜欢看戏剧啊。”两人也不禁愣了一下,这样的反差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我看过他的《大内密探零零发》,确实挺好看的。”

“改天去看看,他的作品真的是百看不厌。”

 

“你看你看,要来了。”苏沁真的手搭在唐雨的胳臂上,荧幕上,正是周星驰扮演的零零发从楼梯上走下的时刻,“接下来的内容我看了很多遍,但每次都觉得很精彩......”

“那你能别摇了吗......我还想自己看呢。”唐雨故作嫌弃,但也没有多拒绝,任凭苏沁真拉着她的胳膊,带着笑意地注视着面前的电影。

“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就是——”报幕没有说完,苏沁真就模仿里面的台词,一字一顿起来“是...阿发的岳父!恭喜。”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像里面得奖的岳父......”唐雨捂着嘴笑着,和苏沁真一起大笑起来。

“哪里......”苏沁真艰难的止住笑,“下面还有,你快看......”

无相王已经现身,法印看见被无相神功打中后毫发无伤,立刻“挺身而出”,然后大口吐血。

“兄弟,你不是说很舒服吗。”“是啊,确实是很舒服啊。”“你还是打那位兄弟吧。”

苏沁真拿腔拿调地模仿法印的语调,又模仿着吐血,“兄弟,你还是打我吧。”

夸张的表演逗得唐雨也乐呵呵的,“你再这样,我都要开始喜欢上周星驰了。”

苏沁真捂住肚子,平复气息,自然地收回手,“是吧,我就是他很有魅力吗。”

“是啊,没想到看起来很正经的你也有这样的一面呢。”唐雨摸了把爆米花,“平时压力很大吗,难道不能放松一下吗,你不也是吗。”苏沁真也笑笑,顺手就揪下两颗唐雨手上的爆米花。

“改天带你看《少年赌神》喽......也给你看看我偶像的样子,黎明真的好帅哦......我爆米花呢。”

望着唐雨的样子,苏沁真又一次笑了起来。“还笑,还我爆米花。”

唐雨故作嗔怪地拿了一把爆米花,抿嘴一笑。

 

“《少年赌神》也很好看欸,看到高进被口红枪偷袭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呢。”苏沁真的指头轻轻敲打着塑料盘,另一只手撑着脸,歪着头看向对面的唐雨。

“那是当然,黎明演的真的很不错......”唐雨只是微微的笑着,回忆着偶像的样子,“才怪,你分明是觉得他好看吧。”

薯条已经端上,苏沁真便顺手拿了根薯条,“没有,他的演技也很不错的,特别是关细七氧气管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也可以像高进一样活下来,甚至第一遍看的时候还在骂剧本不好......但第二遍看才发现,原来高进失去意识的时候细七就说过了‘如果我是你,我也宁愿把喉管拔掉’这样的话,龙五也让他放下杂念,所以才拔掉她的喉管......当时真的哭惨了,还以为是合家欢乐的剧情呢。”唐雨顺手吃下苏沁真递来的薯条,“是啊,我也在想为什么呢,结果你记住了。而且一开始我以为靳轻会和高进和好的,还觉得这样的电影不好看......但靳轻和高进都没让我失望,一个坏到底,一个和靳家斗争到底......我也开始喜欢起黎明了呢......”苏沁真继续吃着薯条,似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瞟,人影稀疏、灯火淡淡,山城几抹深绿荡漾在山谷之中,晕散出难舍难分的离愁。

“这一次再看,我还发现了靳傲始终是靳能的傀儡......他以为自己能成功成为‘赌神’,却始终是一个小人物,在大人物的手下横跳,一生如此;那个独眼龙也以为藏得高深,结果轻而易举地被揪出来;靳轻也是,从这里走到那里,始终得不到幸福,被玩弄于股掌;澳洲的代表团更是没有那股勇气,撑不到最后......”唐雨的话依旧带着锐利,但嘴又被递过的鸡腿封上了,只能住口,啃起那根辣鸡腿。

“好了好了,我能和你在一起不就是表明了我的决心吗......专心度过这段时间吧,对了,盛科集团再过一段时间会举行一个文艺汇演,到时候......我是主持人,这场表演就是展示神童的神奇、为口服液服务的。”苏沁真并不多言,而是又吃起薯条来,“是吗......”唐雨刚刚咽下一口鸡腿,转眼就被塞上薯条。

“好了,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一起出来吃饭了,搞得我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唐雨的表情看上去不高兴,但苏沁真也清楚她心里的门道,“每次和我哥出来也是,我都多大了,还得夹菜给我......不吃青菜还不行了......”

“别嘟囔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有个爱你的亲人在......”苏沁真微微垂着眼,唐雨见情况不对,也没再说什么,低头扫荡餐盘,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算了,说个轻松的吧。”苏沁真抬起头,擦了擦手,“考虑到唐姑娘来山城出差没有地方住......要不要去我那里呆几天熟悉一下,周末还可以去山城逛一逛......顺带一提,我要到了两份亲爱的唐小姐的偶像黎明的亲笔签名哦。”

“我们赶紧吧。”此时的唐雨眼中似乎冒出了光,也只有这样急匆匆、活力十足的她才看起来像个少女,苏沁真淡淡地笑笑,带着唐雨上车回家。

 

“所以,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假装三眼神童真的会气功吗。”唐雨瞥了瞥嘴,遥控器在手中指点,“魔术扑克牌、他人运输和场外偷看,怎么和电影里差不多。”她灵巧地点开点播台,调整着《少年赌神》的画面,“不就是做记号、偷拍、打暗号吗,这样的手段还能让人信。”

“但上面的人可是很吃这一套呢。”苏沁真笑笑,固了固身上的浴袍,“上面的人平时也做过不少事,学过不少东西。我们知道现在世界上没有气功和特异功能,他们又怎么不知道呢。”

唐雨的眼光一下凝重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小唐。”苏沁真拿过遥控器,“接下来看什么好呢,《食神》也不错呢......那些人身上沾染的东西太多,平时也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了不少事情,他们即便现在权势滔天,也惧怕未来自己老了会不会被背叛、不得安宁;也会畏惧地府阎罗是否真的存在、妄图逃过那层层酷刑;他们虔诚地祈祷,想要上天矜愍一时之愚、得福禄双全和子孙平安......这就是人,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情如此呢,明知利害却一定要做......你看,这不就是吗,为了坐实自己‘食神’的名号,不惜花费金钱做不该做的事情,反倒是无能者成为食神,又能者屈居小人之下。”躺在床上的苏沁真又翻了个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床,“小唐不一起吗,《食神》我还没看过呢,听说也挺好的。”

或是大笑、或是吐槽,两个姑娘在难得的闲暇中又嬉笑着度过了一天,即便明天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今天的夜晚,两个人就在这华灯之下,舞着自我的、欢笑的交谊舞。

 

文艺汇演的准备过程很长,但在两个姑娘那里不过是几部电影、几顿麦当劳、两趟周末的小吃狂欢。

两人这周就是这样,白天各自忙活,晚上聚在一起看着戏剧,夸耀着各自的偶像,周末一同游览着山城的壮美。

有人说山城是火锅之都,火锅红油滴落、麻辣的汤汁滚拥鲜嫩的毛肚;有人说山城地势起伏,魁星楼的一层便已经是二十楼之高;有人说山城的交通让人称奇,轻轨穿楼、缆车相错于楼宇间;山城又似乎是电影之都,散发着时代气息的建筑充盈着电影感。

但两位姑娘真的看到了这一切吗,无论是寺庙、居民楼、饮食,这样的风平浪静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安宁,卸下一切算计的欢愉甚至能说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旅程在未来也不会再有,风景与味蕾或许只是云烟而已,欢乐的情绪才是这趟旅程带来的礼物。

火车即将发车,面对着塞了大包小包行李还要把黎明的签名专门放在单独的盒子里保护好的唐雨,苏沁真笑了笑,“一路顺风。”

过了几年,有人问科兴集团的董事长对山城有什么样的印象,苏董事长看向面前的话筒,只说出了一句话,“在山城无拘无束、有人相伴的一周而已。”

 

但这样的回忆都是后话了,苏沁真此刻正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你这身衣服......”唐雨捂着嘴,努力地憋着笑,“怎么了,难道不行吗。”苏沁真挑挑眉。

“没,没什么。”笑了几分钟的唐雨终于止住了笑,相比初见的相遇,两人经过了两年,气氛早就融化,甚至可以称得上融洽。“你做好准备了吗,如果你真的上台搅黄这出戏,让三眼神童暴露真面目,上面的人很有可能来报复你。”

气氛回归凝固,“我要告诉你一句,长期被王书正压在公司里的我并没有足够的人脉保护其他人,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住,只能争取去深川发展......那些人并不是菩萨心肠,他们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文艺汇演后我肯定不能开车送你离开,一定会被留住,你到时候得立刻离开......”

“好了,小苏,我都准备好了。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参与打假这样的事情,未来有《广告法》,我也不需要再这样行动了。我相信随着科学发展,这些东西会渐渐变少,至少不会如同现在一样猖獗地在电视上明目张胆地行骗。我知道,你想说我太过理想,但我们必须理想这么一次,不是吗。”唐雨的话中带有一丝丝坚决,“我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小苏,我没有亏欠过谁,唯独没有好好报答我哥,也没有好好回应你的关照......如果我回不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请保护好自己,告诉我哥......我去外地发展了,我一定会出人投地,让他再一次在亲戚面前长脸。”

“好,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有问题直接打这个电话......”

 

文艺汇演的过程,很久以后的苏沁真已经不记得了,小孩子的魔术轻而易举地被干扰,天赋异禀的盲人即使能够顺利演出一项,但苏沁真对她也只有惋惜——天赋异禀的她也只是个盲人,只能成为一颗棋子。

让苏沁真记忆犹新的,是离场后的一颗眼睛——坠楼。

天地似乎开始旋转、错乱,天上掉下的即使不是真正的三眼神童,但没见过真实面目的他们也只会觉得,三眼神童已经死了。

长期以来的谋划化为空影,三眼神童的外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世人眼中,三眼神童已经死了。

盛科集团会何去何从呢,瘫坐在地的苏沁真思考着,股价会下跌吧、现金流会断裂吧、投资会被撤掉吧、裁员变卖资产会有的、破产也会有的、被上面清算也会有的吧。

她久久地瘫坐在地上,王书正无奈地笑笑,坐在前排的审判席上,眼中只有无奈。

“我本以为这一天不会那么早到来的......苏贤侄,走吧,回家。”王书正没有多说什么,把苏沁真提上了车。

苏沁真的最后一眼是同时出来的唐雨,她看向她的方向,计程车上,是唐雨和摘下了铝锅的三眼神童。

“她好像是叫邱芸吧。”

 

杨伯鸿的手没有停下,示意何辉拿起边上的石头,“老张,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大家干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吗。”

“砸下去,大家还都有话说,这是我们事业上的阻碍,怎么,老婆孩子还养不起,就已经想着打退堂鼓了?”

杨伯鸿青筋暴起的手下,是一片莲花池,池下的鱼在雀跃着,鱼口张合着,大口吞咽着逸散的红丝。

张诚峰颤抖着接过石头,杨伯鸿和何辉看到这样的情景随之离开,“女娃啊,如果生在一个好家庭,你一定能幸福吧。”

女孩幼小的手在水中不停地摇动,好像一根莲藕。

“女娃儿,如果你的父母对你真的好的话,又怎么会把你送到这里呢。”

女孩的身躯飘动着,身子似乎转了过来,脸似乎对着张诚峰,他不忍再看,把她的头掰了过去,“抱歉,没能让你健康的成长啊......”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女孩的身体飘出来,微微喘着气,还有呼吸。

她小眼睛微微眯起,稍稍睁开一道缝,“叔叔......老师,我犯什么错了吗。”

张诚峰拍拍她的背,“没有、没有,校长要奖励你呢......”

女孩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好,一定是校长很高兴吧,校长对我可好了......”

“睡吧,闭上眼睛,校长马上给你礼物,游泳开心吗。”

“相当开心!谢谢叔叔。”少女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张诚峰看见女孩的手合十,似乎祈祷着一份用于不会带来的礼物。

“抱歉。”张诚峰挥起石头,种种砸向少女的头,她的表情依旧维持在那微笑的表情。

“老张,她一定走的没有痛苦吧。”

张诚峰的双膝跪地,流下泪来。

 

“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和我讲话吗......我刚刚用闭关这样的理由暂时搪塞了王总和那对打假的......我们刚刚跟上面搭上线,你们万一暴露了......”

“嗨,没有,只是楼梯被人占了......我听了听,那妹妹行啊,高材生,想要和苏秘书一起搞垮王总呢......要不要。”何辉做了个手势,杨伯鸿摇摇头,“我们已经和上面搭上线了,如果上面没有要求,我们尽量不要沾血。”

杨伯鸿无视了张诚峰的动作,“我们现在是教育工作者,是培养下一代的人,你们这两个主任也得有主任的样子......不要沾血,至少不要亲自动手......你们看王书正这样,即使是盛科这样的商业集团,也一样只是上面的一颗棋子......记住,钱只是权带来的附属品,我们现在只是他们的手套而已......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被重视。”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杨伯鸿看着满不在乎的何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对了,你们记得带上寻呼机,上面会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我们理解一下,毕竟我们这样的手套随时可以换,只有多搭上线才有可能升迁......足够聪明,才能活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杨伯鸿瞥了一眼张诚峰,若有深意。

“你们都来了?”王书正随意扫了扫,何辉、张诚峰正围在杨伯鸿两边,“二位......挺有雅兴?”

杨伯鸿满不在乎地抖了抖,转身来到洗手台,“怎么,王总有什么要事要谈吗?”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杨校长为什么上个洗手间得这么久,现在见识到了。”王书正的眼睛上下扫动,“的确有要事,饭局之后还得请杨校长抽时间来盛科的办公室,关于三眼神童还得进一步商讨。”

王书正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离开,似乎从未来过。

“老杨,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积累人脉、安心做事,只有创造足够大的利益、提供足够多的好处才过的安稳......王总的日子不会长久,他想要去深川发展......这样的举动已经让山城本地的某些人看不下去了,也会动深川某些人的利益。等一段事件,关于他的任务就会下达,静静地等着吧。”

杨伯鸿没有继续留着,直接离开了洗手间,走向包厢。

 

“徐大师,祝你的‘信息瓜’大卖啊,有什么秘诀吗。”杨伯鸿搓着手,微微笑着望向面前的徐清源。

“哪有,不过是百姓认可罢了。”徐清源摆摆手,“这‘信息瓜’收集的是天地灵气,吸足了外太空的宇宙能量,这样的瓜才能多种,配合《瓜决》才能让人长寿啊。”

“徐大师,那你说,‘三眼神童’又怎么样,这神童也是借助天地灵气,修成道法自然,能够与寰宇沟通,这第三只眼,就是那清源妙道真君给三眼神童的赐福......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徐清源拨弄着面前的三眼神童吉祥物,“你看我这‘清源’就是当初二郎神君赐福的姓,也难怪这瓜能成......”

“徐大师,你从北方到南方......长途跋涉,也难免有些累了,不妨缓缓‘信息瓜’的合作,先旅旅游再说?”杨伯鸿的手在三眼神童的吉祥物的脖颈处移动,威胁之意不加掩饰,“不了不了,过两天就回去了,这‘信息瓜’吗,积蓄能量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和你三眼神童一样,都是需要修炼、闭关的吗。”“闭关”一词被加重,杨伯鸿似乎放心了不少,但眉头反而皱了起来,“怎么,道长,‘信息瓜’需要的养料难道不比我们神童的培养吗。”

徐清源脸色稍稍一变,但也没有破了道人的仙风道骨,他稍稍一顶墨镜,“杨校长......很清楚吗,‘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是我的话,也是‘五弘’话......”

杨伯鸿微微点点头,“很有道理,徐大师受教了,但你知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后续是‘本来无一物’呢......”

徐清源也没有多言,“受教了,不亏是异能大师......”

两人就这么碰杯,相互无言。

 

“那个徐大师怎么样,前两周你不是见过他吗,上面怎么说。”何辉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更加沙哑,“上面对他的反应如常,看来没什么动作......他倒是挺识时务的,知道南方的上头已经不满意他往下继续发展了......要说这徐大师也是,从小头头做到现在,已经是北方‘信息瓜’的一把手了。前后过了好几年,从一开始卖药到现在卖地瓜......以前我也买过,这药吗......你们也知道是个什么德性,一直不温不火的。但现在卖的是所谓‘信息瓜’,农民可吃这一套了,还有老人。地瓜我也买过,价格不算贵,专门给平民卖的,种也是能种,吃起来也不错,但只是普通的地瓜而已,至于长寿。”

杨伯鸿顿了顿,“那张说明上就是早睡早起之类的话,只是加上了宇宙能量、让百姓奉为圭臬,所以才长寿......挺聪明的,这方面从来闹不出人命,上头也挺看重他们的,也会护住他们,允许他们发展......但这个过程里‘养料’从来都不少。”

“我还以为那边比较太平。”张诚峰的语调依旧是那样,他似乎从来都不说什么,但心里的东西比谁都多。

“无所谓,上面这次有大动作了。”杨伯鸿的手在公共电话亭的边上无意义地敲打,“王书正的冬天要来了,接下来的文艺汇演上......把三眼神童给废掉,具体怎么废、让他们的小动作怎么破败,就交给你们了。”电话快速挂断,杨伯鸿没有久留,用纸巾擦了擦电话,坐上车离开。

“抱歉王总,刚才有事要打个电话,耽误您的时间了。”王书正大气地挥手,“不打紧,我半夜突然要去潜能开发中心本来就有些突兀了,还得请杨校长多多海涵......”

随后是久久的沉默,只剩下电台播放着新闻在播报。

“近日,北方风靡一时的‘信息瓜’销声匿迹,具体发生了什么呢,请听记者汇报......”

杨伯鸿顺手关上了电台,一时只剩沉默。

“你前些时候不是和徐大师交流过吗......怎么,徐大师这么快就销声匿迹了......”王总继续开着车,沉默久久地停留着。

“估计是修道之人犯了戒吧......”杨伯鸿突然打断了这样的沉默,似乎在思考,“你这么说,倒是显得徐道长真的是个大师了......杨校长,你说呢......前面就是潜能开发中心了吧。”

两人没再多说,在潜能开发中心停下车,走向办公室。

但远远看去,办公室却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内。

“我去看看,可能......”杨伯鸿的脸阴了下去,手中点起一根烟来。

大门被一脚踢开,三个少年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光碟。杨伯鸿没有理会里面的音声,一脚踢向光碟机,一卷“桃色秘事”弹出,被杨伯鸿踩在脚下。

“老杨,别这么生气吗......这些孩子胆识过人、勇气可嘉,都是未来的可造之才啊。”王书正的话让杨伯鸿一时收了气,“王总,还是你慧眼识珠。”

王书正挥挥手,示意三个人离开,他弯下腰开始整理已经变形的光碟机,“你看,如果我们的发展过于平缓,就会像北方的某些人一样,只能逃遁。”他顿了顿,把垃圾丢进垃圾桶中,“如果过急伤了太多性命,就会让人抓住话柄。”

王书正坐在办公椅上,自在的翘起腿,面向边上的杨伯鸿,“前些时日三眼神童‘闭关’,在这个时刻,我肯定是不信的,我不在乎三眼神童是谁,你们那套我知道,至于特异功能,也无所谓了。”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杨伯鸿的反应,“里面那三个挺不错的,你知道怎么做。”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面色阴沉的杨伯鸿。

 

“下面的人办事如此......你难道不知道事情不能搞大了吗?”电话的那头是呵斥、训责,接通电话的是杨伯鸿,张诚峰即便听不清电话的内容,也知道何辉这次不会好过。

“是是是,但是老板,这次不一样,是李经理那边的人动的......您说,如果这坠楼能够让李经理那边......”杨伯鸿的话语越来越小,但那头的笑声却越来越大,“这事情很好,就当将功补过了吧,你去找到证据,甚至还能让你升一层,你懂的。”

电话随之挂断,杨伯鸿脸上的表情迅速转阴,“老张,何辉这次办事你也知道......”

“不会你又要杀人了吧。”张诚峰的脸色也开始变化,“没有,不需要动何辉,我们现在是文化人......何辉有上面的人动手,他几乎败坏了我们几个这几年积累下来的东西......你去劫下那两个女的,苏秘书我们是动不了,但那个唐雨可以......她没有见过你,把她带到其他地方,让她动不了口。”

张诚峰最后一丝希望随之破灭。

 

“具体的我就不问了,女孩带回来了,对吧......”杨伯鸿动着自己的手,“你开的是我的车,是吗。”

张诚峰犹豫地点点头,杨伯鸿起先想发怒,但看向自己唯一的下人,还是忍了忍,“何辉已经进去了,不出意外不会活着出来,我从他那里得到最后的消息是,‘李经理’在那个假的三眼神童的眼睛上装了录音器......记录了他们的所有对话和我们的计划,如果找不到,接下来掉脑袋的可不止他们......”

张诚峰的脸色也开始变化,“这个女孩可以留着,还有培养的价值。”

昏暗的房间里,不再有其他声音。

 

“你确定吗。”沈言川握着手上的录像带,“这是李经理留下的录像带吗。”

徐清源点点头,“这个老狐狸,给自己找了不少证据作为后路。”看着沈言川收下,他也不禁叹了口气,“我们遇到了幻觉,邱芜看见了杨伯鸿三人在莲花池杀人的全貌,三个人都参与其中,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真的了,你们去查一下是不是确有其事。”

“我们之前调查过,邱芜已经汇报过了,确实有尸体,甚至不止一具。”

徐清源稍稍错愕了一下,“之前北方的人跟我说过他们,每次闭关都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们那边的事情还少吗,即使你没有直接参与,成为你们牺牲品的也不少。”沈言川的话似乎触动了徐清源的某根神经,气氛又开始凝结。

“报告。”邱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关于这起案件需不需要我们去潜能开发中心探查,现在看来,李经理留下的录像带就是让我们去查王书正、苏沁真、杨伯鸿三个方面。我认为如果去潜能开发中心,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新线索,帮助我们给杨伯鸿定罪。”

“嗯,去吧,我们对苏沁真进行过一番调查,她这两年也一直在查关于唐雨失踪的事情......她对坠楼案和杨伯鸿三人犯下的罪行没有什么了解,调查杨伯鸿的你们要注意安全。”邱芜没有废话,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老沈,把该给我的给我吧。”徐清源从座位上站起,“有些东西需要被了结,而不是继续拖延下去。”

沈言川没有说什么,而是掏出一捆报纸。

正上方的报纸正是“‘信息瓜’徐大师出现在深川,疑似与盛科集团秘书有合作”的头条,徐清源没有理会,提起报纸放入包中。

“我给你的警告就到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帮不了你,随机应变......”沈言川的话没有说完,“我知道。”

一如从前两个人一起查案,徐清源没有再多看,他能感觉到沈言川的身上多了些什么,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能再和他如以前一样合作无间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徐清源想起曾经的明镜台事件,那时的上头为了横扫这些“大师”,特意派自己打入北方的一个假药团伙里面,成为其中的中层调查北方各个势力。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他想起当年的团伙,里面似乎有老人也有小孩,小孩查探情况,托儿、售卖者、技术人员和打手。当年的他们也是这样,有些人作为手套行动,清理掉“杂草”和不懂事的“硬碴”。

杨伯鸿也一样......

徐清源想起,自己和沈言川调查的顺风顺水,怎么突然就换了一个卧底任务呢......自己好像查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交给了沈言川。沈言川看到人名后脸色大变,自此之后自己就突然被调离南方沿海到了北方。

是被打压了吗,徐清源冷静地回忆了一下,说是“明镜台”,倒不如说只是为了“菩提树”,为身而行、摈心而明,只是为了清除异己吗。

他想起当年,正是因为查到了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才会被再次调任,自己的脸被报社、被上面给记住,身份沾上污点,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走出办公楼,他坐在一边的面馆,“来一份小面。”

三伏天的闷热似乎沾染着一切,从面到身,由身入心。

吃着碗中的面,过去的阴影似乎渐渐明朗,所谓的“明镜台行动”也不过是沾染了尘埃的镜子,这样的镜子又怎么照出真正的人影呢。

他不由得笑笑,想起当年执拗地要求自己寻找唐雨的那个姑娘,心下又多了几分责任。

“回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搭上的那辆车——是杨伯鸿的。”

徐清源回忆着当年那个人,虽然已经是公司的董事长,却依旧像此前一样,带着身为高材生、身为少女的青涩与理想。

 

潜能开发中心相比山城文化宫录像厅,显得更加的狭小,但显然是有人居住的。

虽说是潜能开发中心,但落在山城,更像是小区,中间的佛像已经破败,让昔日的南部龙头染上了颓败之色。

“徐先生,接下来该怎么调查。”邱芜跟在徐清源的身后,像个跟班。

“接下来吗......”佛像端坐在莲台之上,面色慈祥,而破碎的半张脸又让佛像显得阴恶,佛像大半都被盖在塑料布上,形体看不真切。

莲台的底部留下了一个洞,直通黑暗。

“我们进去吧,这次我们要面对的除了可能出现的‘幻象’,更有......”徐清源的手在包里翻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杨伯鸿......”

邱芜的脸色稍稍变化,“‘幻象’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看见以前发生过什么。”徐清源稍稍思考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一捆报纸。

报纸的上端依旧是那张有关“信息瓜”的报纸,徐清源轻咳两声,强行略过捂嘴笑的邱芜,找出一张报纸。

“招鬼探案......”邱芜拿过报纸,“是,此前就有过‘八字属阴’的人,可以和死者对话。由于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过,所以调查局对这些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坚定否认、到现在的模糊不清,至始至终也没有定论......只能期盼科学的发展了。”

“他们怎么确认‘八字属阴’的人可以招魂?”邱芜叠起报纸,放回他的包里,“是啊,大家一开始也不相信,然后那些质疑的人突然暴毙、被招鬼断出真相才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邱芜感到一阵莫名的无语。

“你那‘信息瓜’又是怎么回事,你也是大师?”

“这个......是此前的‘明镜台’行动,通俗地说,就是调查局派了一些人到各地,打入那些‘大师’内部,收集犯罪造假的证据......但实际上,整个行动只是一出查不出任何东西、服务于内部斗争的游戏而已,被派出去的也大多是为了清除异己而已......这次行动的中止也是因为查到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参与的人身败名裂、大多都退出调查局成全了某些人。”徐清源的脸色也不再明朗,“只能说还是当年的我过于单纯了,没有及时察觉到一切。”

邱芜见情况不太对,立刻准备行动,“我们继续前进吧。”

她果断地向洞里爬去,徐清源紧跟其后,走入佛像。

 

“这里是......”佛像内部是一条通道,尽头除了挖出的三个孔洞再无其他事物。而孔洞那头是一排排的。

“应该到了潜能开发中心内部,这里应该直通当时文艺汇演的舞台。”徐清源弯下腰看了一眼,“当然,不是我来过文艺汇演,而是李经理。”

“他又留下了录像吗?”邱芜摸索着墙壁,“是,李经理能代表山城是有原因的,他在这个位置积累了不少人脉,如果这些证据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减刑、争取成为证人获得保护......上次我们找到的录像带是其中之一——这个人上次和沈言川谈交易的时候没有把所有信息交给我们。”

墙壁响起咔哒一声,纸板向前倒去,与木质的地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文艺汇演的场景几乎没有整理,地上的垃圾也没有整理,拿来做样品的“神童一号”也摆在该摆的地方,讲台没有移动,装饰也没有更改,一切都和徐清源在录像里看到的一样。

“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调查,你从苏秘书那里知道了什么。”邱芜没有犹豫,立刻打算进一步探索,“和唐雨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名叫‘邱芸’的女孩......根据苏小姐的调查,杨伯鸿正筹划着东山再起,打算让这个女孩成为下一个‘三眼神童’,在风口上再捞一笔。我们如果救下这个女孩,基本上就能掌握杨伯鸿的罪证,你也看见了,苏小姐找我就是为了托我调查唐雨的去向——那是和苏小姐一起参与破坏文艺汇演的人。”

徐清源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我负责在这一块搜索邱芸的下落,徐先生......”

“没事,有些事情应该由我来中止,我也做好了准备。”

徐清源讲罢,向着门外走去。

潜能开发中心的建造相对复杂,走出这个门,没走一段路就又回到了佛像前。但此时的徐清源注意到,前方有个黑影渐渐变大,变得更加清晰。

“徐道长,好久不见,怎么有闲心过来了。”杨伯鸿面色不善,眼帘微微低垂,大半身形在阴影之中,更显隐晦。

“我这不是来怀念一下故人吗......故地重游,想想当年那段没有被针对的日子,您又为什么在这里闲逛呢。”徐清源的手自然地放在身后,似乎真的是修道之人。

“我啊......还在搞潜能开发呢,不妨到办公室一叙?”杨伯鸿没有等待回复,而是直接往回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又是一路沉默。

山城的地势,让办公室虽然不在高层,也得爬一段路才能到达。

 

“你是......邱芸吗。”选了另一处出口的邱芜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来到了一处密室,穿着白衣的小女孩闭着眼,但邱芜看得出来,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看来已经听出了自己的到来。“不用怕,我不是坏人......给你摸一摸,我是个警察。”

邱芸的小手摸着那枚警徽,“这是盾牌、这是星星、这是城楼......”邱芸的紧张一点点的消解,随即,邱芜手上接到的是一颗颗的泪珠。

“别怕,我是个警察,让我们先出去吧。”邱芜很轻松地背起邱芸,向着来时的隧道爬去。

背上的邱芸依旧落着泪,“小芸,不要哭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姑娘,叫小吴。小吴从小就很乖,但她的爸爸老是打她和她的妈妈......”

“那为什么小吴不把她的爸爸给告上法庭、和妈妈一起逃呢?”邱芸的泪也差不多止住了,“因为,小吴那时候也只是个小孩,她的妈妈根本没有能力离开她的爸爸生活,而且如果离开了,她的妈妈和小吴都会被别人骂,她们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那,别人为什么不骂小吴的爸爸,而是会骂小吴和她的妈妈呢。”邱芸歪着脑袋,年幼的孩子即使有着成熟的心智,她也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教育,一味的服从让她没有正确判断的能力。邱芜知道,小芸的人生也不会一帆风顺,很有可能她提出的问题也是她当时所想的。

“因为别人根本不会详细小吴和她的妈妈啊,他们只会认为是她们不讲道理......小芸,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了......或许其他人也看见了小吴父亲的行为,但大多数人都不会理会他的行为,只会觉得是小吴不听话了或是小吴的妈妈不贤惠了......小吴生活的地方就是如此。”看着邱芸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邱芜加速向通道外爬去,“后来啊,小吴的爸爸打她越来越狠,甚至在家门外打......那一天打得特别狠,就当小吴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有那么一名女警察,虽然她和小吴的爸爸比非常的瘦弱,但她还是站在了小吴的前面。”

“她为什么要站在小吴前面呢。”邱芜的泪已经完全平息,似乎听故事入了迷。

“小吴看着那名警察产生了和你一样的疑问,但是那名警察就是这样,站在了小吴的面前,她挡住了小吴的爸爸,即使已经受了伤,还是要帮小吴挡住......”

邱芜哽咽的声音明锐的被邱芸捕捉到,她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谁了,“后来啊,小吴就记住了那个瘦弱的背影,即使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一直、一直以成为这样的人为目标......”

邱芜感到背后的小手拍了拍,心中感到一丝温暖,随后传来的便是规律的鼾声。

小姑娘已经很久没这么安心过了吧,邱芜不禁感到有种责任在肩膀上,沉甸甸的。

很快,邱芜便带着邱芸爬出了通道,回到了大厅,走向徐清源离开的那条路。

“这位姑娘......你要去哪里呢?”邱芜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她的手一僵,将背上的邱芸平放在地上,“杨伯鸿。”

出乎意料的是,邱芜的声音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颤抖,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真的杀了多个人、穷凶极恶的人,作为新人的她依旧保持着冷静。

“你对我很了解吗......”杨伯鸿的手上似乎还沾着血,“怎么,调查局派来的?新人还想要逞能......”

邱芜的手心冒出汗滴,面对这么一个人、一个武校就读的成年男性,她没有打赢他的可能。

身后的邱芸还躺着,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拖住杨伯鸿,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拖住他......自己的身后正躺着一个鲜活、幼小的生命。

她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杨校长,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手了......现在不当一个文化人了?”杨伯鸿没有回话,似乎在积蓄力量。

 

“你知道吗,徐道长,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动手了......”茶水入碗,冲击着白色的碎末,“这段时间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从武校出来的、满怀恨意的小伙子了,当时的我锐气十足......那时的我身边还有不少人,老何、老张、小吴......我们这些人从一个几乎教授不了除了服从之外的任何东西的学校出来,跟一个废物一样。我不一样,我在武校也不安生,天天挨打,喝什么吃什么,全都得看人脸色。”

“听起来过的跟狗一样。”徐清源没有接过茶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杨伯鸿,“是啊,跟狗一样。这样出来的人不是去工厂就是会老家继续受气......我和剩下的一些人就这么去做别人的狗,干的也都是些脏活,习惯了。近几年,我们想着去做些和善些的勾当,有点脑子的小吴让我们去做‘潜能开发’那一套......一切都好好的,但是这小吴,既想拿大头、又想把兄弟们卖了......和以前一样,我们已经防着他了,但还是让那个李经理知道了我们准备的项目。”

“他做了这件事,于是你们杀了他?”

“是啊......我记得是何辉先动的手,他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生意,头脑也比较精明,先动的手,我们跟着他一起,然后他的下场吗......李经理应该招了,或许是你们找到的也不一定。然后,我们就开始运作‘三眼神童’了,你也知道我们的流程。”

“修炼成功的(听话的)、努力修炼的(受骗的)、示威的(杀鸡儆猴的)。”两人的声音相叠,字词从不影响指代的内容,“徐道长,你要是和我见得早,我肯定会拉你入伙......这两年,我们就安静多了,上面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展示自己作为‘狗’的价值......和你又不一样,你卖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假的,是高产的地瓜,和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存在,当然,上面并不重视我的看法,出事了才重视我这样的‘狗’。”

“你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不是吗。”

“是啊......但也没有更坏,现在吗,一切都快好起来了,但就是有这么一些人,追着前尘往事不放......为什么不学学王书正呢,多好,他是明白人,一出事立刻借助人脉,保留了自己的本钱走了......对,他还保了自己的侄女,应该是一种愧疚吧。”他握着手中的茶杯,将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你是吃定我了才说这些吗。”

“没错,”杨伯鸿拿起一边的小刀,在手中玩了个花式,“你走不了,和你来的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照顾’,苏沁真不出意外也会来......也得留下,借助这些年积累的人脉,这些应该能做得很漂亮,徐道长,对不住了。”

枪击声随之响起,“所以啊......有些时候我们不能迷信。”徐清源从报纸堆里掏出一把配枪,“为什么一定要绕远路呢。”

杨伯鸿的身体倒下,徐清源掏出手机关上录音,“好了,现在去接邱芜。”

杨伯鸿的眼神里,既是释然,也是遗憾。

 

“邱芜,醒来。”徐清源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邱芜的眼前,杨伯鸿的幻象消失。“你又碰到幻象了,我们该回去了。”

徐清源抱起邱芸的身体,“剩下的事情回去再说吧......对了,记得告诉我不要犯戒......毕竟是修道之人吗,身体为重。”

邱芜看着面前的徐清源,不禁笑了出来。

 

五(终)

“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们吗。”电话那头的沈言川似乎带有些许恼怒,“这都是......”

“为了百姓,你这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我能理解你们,但请记住,‘明镜台’行动的冤魂和杨伯鸿害死的那些人,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些人在‘钓鱼’,以一些人的生命意图钓出大鱼,一次不行,生命便是鱼饵......沈言川,当年的你能以自己垂钓、以搭档垂钓,如今的你纵使再清明,也只能成为那个‘张居正’。”徐清源的手牵着邱芸,此时的徐清源不再是一身道士服,而是纯黑的便服。“我不会加入你们,也不会让小芸和你们一起......杨伯鸿说的话能够成为这几起案件的证据,对于‘染尘埃’的我来说,已经足够让我‘无一物’了。”

“老徐......你还是这样。”沈言川的话回归平静,“你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你,作为多年的老友、作为被你蒙在鼓里不知多久的那个人......我也应该和同时期的其他人一样,退休了。”

电话那头传来砸门的声音,徐清源挂断公共电话,牵起邱芸的手,“走吧,已经没得谈了,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了,小芸,接下来好好生活......”徐清源握在手中的,不止邱芸的小手,还有一枚球形的东西。

“你一直把这个放在你的......”徐清源看着邱芸的脸,缺了一只眼睛的脸显得格外可怖,“嗯,我之前失去了双眼,是苏姐姐给我装上的......唐雨姐姐......被一个人带走了,但不是校长。”

徐清源的脑子闪过一丝希望,“莫非是张诚峰......这个人心中还有一丝善念,说不定唐雨还有救,这两年兴许还能看见她......”

 

致邱芜

我已经帮你调任深川了,深川近年才开始发展,会有更多需要警察的地方。

不要听沈言川他们的,安心地成为守护他人的那个人吧。

落款:徐清源

邱芜的手中捏着信,去往深川的火车上,只有她将行李箱理了又理,但行李箱顶部的警服还是格外地显眼。

她看向远方,似乎那里有一位奔三显老的人,一如既往地带着神棍似的墨镜、口袋里是那张“上门服务”。

她笑了起来。

 

苏沁真的手握在手机上,正期待着什么。

“董事长,您的手机不换一个吗。”秘书看着苏沁真那已经用了好几年的手机,好奇地发问。

“不,我在等一个人。”苏沁真放下手机,“先不提了,公司目前在深川已经发展地很好了,接下来必然迎来互联网的发展浪潮,应该立刻向沿海的省份发展......”

公司的小型会议很快结束,办公室内又只剩下苏沁真一个人。

手机响起,苏沁真的喜悦没有任何遮掩,她颤抖地、接起那个未知来电。

“......”是沉默,隐隐伴随着抽泣。

 

唐雨睁眼时,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人,无名指带着戒指。

唐雨知道那是谁,研究潜能激发中心的时候,张诚峰作为主任,很难不让人注意。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知道一定是“上面”的授意,“大哥,我们现在在哪里?”

张诚峰的表情抽动了一下,“妹子,我听上面的要求行事......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唐雨知道这是谎话,但为了脱身,还是强装着开口,“大哥,你应该是潜能开发中心的人吧......”

“没事,上面只要求我把你们......拖住......明天就能送你们回家。”张诚峰搪塞着,唐雨能看出来他的挣扎,胳膊挤挤邱芸,她立刻会意,“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又是什么击中了张诚峰心中柔软的地方,他肉眼可见地流露出难为的神色,“你们和我说有什么用,我不过......”

“没事,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我理解,都是出来打拼的,我在家看老哥也是这样......母亲在的时候总是和大哥一起供我读书......”唐雨适时接上,絮絮叨叨起来,张诚峰听着这样的家常,更为不忍了。

渐渐地,声音变小了,张诚峰透过后视镜一看,两人已经睡了过去。

衣兜里的寻呼机响起,张诚峰强忍着心中被勾起的怜悯停下车,他知道,指示将成为身后两人的判决。

“把她带到什么的地方,让她动不了口,女孩带回来。”这条带有“不说绝”色彩的话成为了张诚峰放心的理由,车辆一点点减速,张诚峰走到后座,将唐雨拖到路边,石块举起又放下......

张诚峰还是下不了手。

多年以前,张诚峰和杨伯鸿一起为人当手套的时候,拼杀的是最狠的一个。

知道有一天,他在母亲的执拗下相了亲,碰上了那个对的人。

她不在乎张诚峰的行踪不定、不在乎他的行动不明、也不在乎他的过去,她说,张诚峰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那一天,张诚峰多了一个家。

与其他几个人不同,张诚峰是被母亲拉扯大的,母亲辛苦的织布种地,才勉强供他上了武校。

她时常来武校看望张诚峰,每月三次,相比其他人的父母从未来过,张诚峰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关心。

母亲浑浊的眼里,他能看见自己的样子如同一条越过龙门的鲤鱼,她的心中,儿子永远是那个让她骄傲、值得她骄傲的人。

只有张诚峰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臭虫、是一条狗。

手中的石头随意地落下,砸向平地的那个人。

张诚峰不再看石块下的人,直接上车离开。开出一段路后,张诚峰在后座上看见了一张便条。

“我不知道这时的我还活着吗,但张叔,你是这狼窝里唯一的、怀有善心和家庭的人......快走吧。”

他的眼中落下泪来。

 

“小苏......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苏沁真听得出这脆弱而沙哑的声音是谁,“我现在在深川发展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知道你在哪里就行了......我从某个村子里逃出来不久,还有一点路费,现在在火车站......今晚就有去深川的票......”

“等你回来。”


“王总还是好雅兴啊,怎么,还在练功?”徐清源带着邱芸来到了如今的盛科,盛科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商业公司了,难得的访客也不是聊商业的。

“这不是徐道长吗,此前我也见过你一面,怎么,带来了什么指示?”王书正摘下头上的铝锅,“还深信不疑呢?”

“哪有......习惯而已,有些时候我真的想带上这锅就不脱下,好像我真的能修炼神功、真的能回到以前、真的能正正经经地做事、真的可以看不见那一切......”王书正苦涩地笑笑,下意识想翻出茶叶,但怎么也翻不出完整的包装,“有些时候还是很羡慕他们,能够做不少事情......我反倒是对李经理有些同情了,他和我一样,都是在夹缝里的人,一举一动都难以避险。”

“哪儿不是,王总,我托苏小姐来看看你,她的福已经来了。”徐清源把手上的茶叶推了过去,“告诉她,我很抱歉,但我能做的已经没了。”王书正刚刚拿起茶叶,信便落了下来,徐清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此刻的他似乎真的仙风道骨。

“致......

我怀着异样的心情给你写下这封信,我不会因为你的庇佑、培养而原谅你,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不会放下我对你的恨。我知道我的人生因你而起、因你而落。我并没有什么亏欠你的,盛科的兴盛从我开始,我的兴盛也因你而来。如果你觉得坐立不安,那大可不必,我已经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你也为这份遗志付出了将近二十年。你可以安度你的晚年,我不会再出现于你的生命,接下来,山城、深川都会迎来新的发展和变革,上面也会洗牌和转移注意,不会再清算我们这些没有威胁的人,你、我、徐清源、邱芸、张诚峰都是如此。

望在不相欠

王书正的眼睛看向窗外,似乎当年自己的兄弟还在。

他瘫坐在那张椅子上,肺中的浊气排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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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开始想写的有不一样,本来不是合家欢、谁都没死的结局,但没想到还是进入了合家欢的局面。起初打算写一个合家欢、一个个人结局,但当徐清源按照我的安排,正常拿起枪的时候,邱芜就没有死的可能了。

当我让何辉在杨伯鸿不动手的情况下被清算的时候,绑架只能派张诚峰去了......但他的性格,在第三章开头就已经写清楚了,所以唐雨不管多么曲折,反正也死不掉了。

我本来的构想里,主角没活的,下面的人也挺惨的,我要给不能说的人一些存在感......但不幸的是,我写出来以后发现杀不了,杀谁都显得有些突兀,就没有这么写。

我修了一下录像厅发生的事情,让幻觉的存在感更低一点,成为一个点缀、单纯用来让两位主角参与调查的事件;然后丰富了苏沁真和唐雨的互动,两个人看电影的内容丰富了一下,以电影的内容来推动人物;接着让王书正这个角色更加丰富,不再是原作那样虎头蛇尾的角色,至少他拥有自己的看法,有着自己的过去,怀着愧疚这样人的情绪和作为生意人的一面(虽然生意人的戏份少);然后给张诚峰写了复杂的莲花台事件的动作与心理描写;让徐清源的“明镜台行动”更加丰富,不再像游戏那样,一口一个绝密,最后轻飘飘的。

除去这些,还有各种人物的动机完善,唐雨为什么会去搞破坏(即使会被报复)、徐清源为什么会更进一步地调查(因为明镜台行动让他心中多了愧疚与一种赎罪的渴望)、王书正和苏沁真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张诚峰也因为自己的内心和杨伯鸿不想再沾血而和一家老小正常生活......甚至我查了一下,发现二十一世纪初的重庆迎来了发展的春天,我正好让这些活着的角色不被找上门。

标题实在不知道怎么取,随手加的,菩提树是身体、明镜台是心灵、尘埃是外物,谁为了菩提失了明镜,谁让尘埃染了心灵,谁又在拂拭自己的灵魂?这个标题好像说得过去,我就用了。

至于结局,苏秘书的公司兴旺发达,继承遗志,了却陈年旧事;唐雨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的cp我没怎么想过,开放吧);邱芜因为自己的梦想,没有徐清源那样逍遥自在的生活;王书正凭借人脉和智慧,为自己安度晚年(我的想法里他留下了盛科的本部和上千万的余额,足够安详度过暮年);张诚峰金盆洗手,带着近百万回了家,安心侍奉老母;何辉已经凉透了;沈言川继续斗争......就这样。

《三伏》的剧情每在我脑子里过一遍,似乎都会多出一个地方可以修正,从“蝉花粉末电磁波论”那必须得删的槽点到张诚峰、何辉无论选谁都会死这不太合理的一点(如果都会死为什么要刻画两个不同的人物,就是为了钱和亲人的选项吗?);

还有一个槽点就是徐清源这个人开始显得神秘无比,表现显得无比弱小,时刻在玩脱的边缘——你为什么要拿碟不拿枪?(但是拿枪了反而游戏做不下去了......)

再有“幻象改变现实”、时真时假的设定(为什么调查员见到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呢,为什么幻想看到的事情不会有假,导致分明是蝉花却搞得跟《烟火》招魂神探一样,还一定得用科学来解释,文中关于幻象,我的解释就是“都有招魂神探了为什么不能有天佑幻象呢”。《三伏》如果不纠结幻象的来历或多或少不会让人烦闷,但一定要用“科学的电磁波”来解释,着实有些迷惑)。

但《三伏》的出彩之处在于令人称奇的画面,谁都不能说《三伏》的镜头差劲,它带来的震撼是哪怕看的时候有个聒噪的主播和漫天的弹幕喋喋不休,每处细节都能品味到制作人的打磨之细致与构思之巧妙。

期待月光蟑螂老师能做出更好的作品吧,看老师的动态,大概再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新作,希望老师能够让下一部作品做的更好。

《三伏》if线——菩提、明镜、尘埃——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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