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较量》 三十 写作于2011.05
上文书老魏因为聊天耽误事儿，若说耽误事儿还有更麻烦的。
说起聊天的话题，这可是老魏的特长，要不怎么被称为聊神呢。
老魏呀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聊天，别看老魏人长的卤（方言），但是若论聊天，一般人不能比，跟谁还都能聊，只要有人和她聊天，那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奖励了。
老魏在单位的冷水站工作，冷水站有个泵房，是给车间生产设备循环水降温用的，水站分前后两排屋子，两个大水槽子，前后各一个，前面供生产设备降温的进水，后面的水槽是给设备降完温的出水，然后再将出水经冷却塔降温，继续供设备使用。但要保持正常工作，必须将两个水槽水既能正常循环，又能保持出入平衡。如果前槽水多了，车间就会被水淹了，如果后槽水冒了，那设备就没水了，时间一长，就把设备烧了，所以这也是需要技巧和耐心的，一定要将水调稳了才不至于出事故。
这一天上正常班的差不多都下班了，老魏吃完饭，估计差不多该巡视一下了，她准备再将循环水调一次直至稳后回后院休息。当她来到前院水槽前准备调水时，碰巧遇上另一个聊神文子。前文说过文子，文子在单位变电室上班，她和老魏的班按排列组合算，一个月也就能碰上四五回。今天文子将班上的工作安排好，等到正常班下班有一会儿了，估摸着头儿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于是提起大绿铁壶，到茶炉去打水，刚从茶炉那打完水路过这里。碰巧遇上老魏，这俩聊神碰到一块，自然脚底下如同沾上万能胶一般，走不动道儿了。两人一见面那个高兴啊，聊的那个投机，那个过瘾啊。
老魏冲着文子摆摆手说：今天你的班了，干嘛去了。
文字放下大水壶，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说：我刚抄完表，一会呀没事儿，我把带来的衣服炕单子洗洗。
老魏夸奖道：啊啊啊要不说还就是你，家里外边一把手，换了我啊啊啊可比不了你。
文子心里高兴嘴上却说：让你说的，这算嘛呀，就这，我们那口子还一堆废话了。
老魏问：怎么呢。
文子说：那不歇班那天嘛，我给他扯了一块蓝的确良布，打算给他做件衬衣，你不知道他那个废话呀，说你买的这叫嘛色（sai）呀，大夏天的应该买浅色的。
老魏说：啊啊啊是捏，他们都一样，就就就我们老钟事儿也多，啊我可不会做活儿，这不夏天了吗，给他买了一件衬衣，他嫌 啊那个不是纯的确良的，问我你这是三合一的，啊啊啊下水抽不说，穿着也不凉快儿，你会 啊会 买东西吗。
文子说：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还有，我一天到晚不闲着，你猜他说嘛，说孩子奶奶给看着也不用你带，这么件衣服都弄不好，你说气人不气人，奶奶带孩子是累，可那也是他孙子，再说我也没白让奶奶看，我平时总给买东西，就哦我们姑奶奶们能花多少钱。
说完文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诶对了，说起带孩子，就我们门口自行车厂临街宿舍，就有这么样的两口子，哎呦都是神经病，单位呢给工资让在家呆着，你别看神经病是神经病，你猜怎么的，别的不会干但能生孩子，他们奶奶怕他们带不好就把孩子接走了，就这两口子别的不会，你猜怎么的，除了吃一天到晚吧就是那点事儿，定期奶奶派人给收拾屋子，一进屋那个味儿哦，把人熏得上不来气，归其你猜怎么的，弄出一大把避孕套。
说完文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跟这神经病当邻居都得小心，有一次，有个老太太带着孙子去逛街，刚走到他们门口，大门突然一打开呀，你猜怎么的，一盆粑粑汤就泼的哪都是啊，把个小推车上的小孙子都吓病了，后来老长时间没上了学。
说起孩子上学，老魏问：啊啊啊你们孩子上学还行吧，就上几 年级了。
文子摇摇头：嗨，别提了，要说他脑子不笨，就是贪玩不好好学，这不小升初嘛，紧盯慢盯凑凑合合的考了个大头校，哪像你们孩子那么听话，没人盯着还能上重点校。
老魏说：啊啊啊哪呀，就我们儿子也不好好学，我是不行，可我们老钟脑子好，可能随他吧。
文子一听老魏说遗传来精神了：你说随，还真是的，我们那口子手就巧，家里好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儿子小时候很少买玩具都是他爸爸亲手做的，你看我们儿子上学差着，可随他爸爸手巧，就爱鼓捣点玩意儿，电视上飞机、轮船，动画片里变形金刚，他都会弄。
提到变形金刚，文子又来精神了：你说咱们那会看动画片，大闹天宫、小哥儿俩 、小八路、没头脑和不高兴 、小蝌蚪找妈妈，还有半夜鸡叫都多有意思，现在这都是嘛呀，除了聪明一休还能看懂，就这个变形金刚胡打乱凿打个热窑，谁跟谁呀我都看不懂，这帮孩子都多大了还挺耐看的。
老魏说：啊啊啊就是，我也弄不明白。
说到这老魏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一提半夜鸡叫，我 想起来上小学的时候，就忆 苦思甜报告，如果有谁不哭，啊啊啊有的同学就给老师汇报，现在想想比周扒皮还可恨，啊对了，咱厂丁扒皮更可恨.......。
就这家不长里不短，大人孩子婆婆妈，街道商场和学校，鸡毛蒜皮大小事，直聊的昏天黑地的，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正说到丁扒皮，从车间里急急忙忙跑出几个人，冲着老魏大喊大叫，老魏一看是丁亮丁扒皮副厂长）和张大座（曾经出事故大水班班长）向这里跑来。
就听见丁亮喊道：老魏，没水了。
老魏一听吓一跳，这才想起来循环水还没调稳了，嘴里一边结巴地说着：啊，啊啊...不可能，啊，啊啊...不可能。一边向水槽观察口那跑。但为时已晚，前水槽干了，后水槽淹了，设备悬了，老魏也瘫了。再看那个文子，早跑没影儿了。
老魏要倒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