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尔特尔小姐与博士的前缘今续(上)
文笔渣,剧情崩坏,OOC警告
在学业的夹缝中打磨文章的过程很艰辛,甚至有些痛苦,但我还会继续坚持...
所以喜欢就给个三连叭,你们的支持便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蟹蟹(*^ω^*)
注:本作为独立篇,分上下两篇。本篇全文字数1.6w+

记忆与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切又一切不可名状的物件,它们的苟留于世,是为了失去,还是为了新生?
红发的萨卡兹少女,至今未能追寻到这个问题所谓的“正确答案”。
银丝淅淅沥沥,倏忽瓢泼,叩动窗棂;寒风拂耳,沉闷的雷响不时地激荡着昏暗的天宇。潮湿的气息透射玻璃,糜烂的气息在史尔特尔那狭窄的宿舍内弥漫一气。
阴冷的氛围,就连史尔特尔那周身的炙烈气息,也无法化解。
此时,那温暖的被褥显得尤为珍贵。
但温热的褥子,所包裹于其内的,不一定都是具有温度的实体。
史尔特尔将被褥裹紧了一些。
但她向来是怕热的。
直到此刻,我们才能看清——区别于窗外如一团乱麻的景象,这一方床被中,
裹着两个相互依偎的人。这两人...
“不过是在温度上有着些许差异罢了。”史尔特尔这么想着,将面前那具冰冷的尸体又往自己怀里拉近几分。
墙壁上的钟表,指针依旧在流转着。快要指向一时二十二分。时钟的滴答声在死寂的房间内飘零各处。
史尔特尔将额头与面前“熟睡”的人儿紧紧相贴,鼻尖相抵。鼻翼所冒出的热气,
将她面前那男人苍白的人中蒙了层水雾。
“身体真凉啊,博士。”
史尔特尔将男人略显僵硬的胳膊抓起,将那存着余温的粗糙大手,贴在自己的颊面上。“知道我怕热,所以就唤来了这场雨吗?”
“然后自己偷偷地...就...。”
“真是个大笨蛋。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啊...”
少女清冽却又孤傲的语气已然一去不返,悲怆之感流泻在她那故作轻松的语调中。眼前的男人依旧微微合眼,嘴角上弯,宛如乳白的月牙——静谧得让人安心。但...宁谧得有些过头。鼻翼的翕张无影无踪,毫无血色的面庞,与史尔特尔那红润的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倚在床头的莱万汀随着雨点在青石板上的叩击,微微地震颤着...
史尔特尔依旧在搏击着的心脏冲击着与她紧紧相贴的博士的胸膛...
心有两颗。一颗仍在跃击,一颗却停止了那原本规律的机械律动。有与无的交错融杂,不论是有,还是无,都在自己所属的那一方显得如此可悲。
“希望...锋锐的刀尖,并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对准你自己。”
萨卡兹少女所胡乱地披散着的血红色的长发,似乎又绽出了红宝石般的光芒;史尔特尔那失去紫罗兰光泽的瞳孔,忽地敞亮而明媚了。
也许,那个萨卡兹魔族,暗示了她正确的命运引子?她接下来所遵循的古老旨意,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
她命数如此?
无所谓了。
胸腹中毒辣的感觉翻云覆涌,一阵阵如同刀割般的绞痛折磨着萨卡兹少女。
“原...原来...这就是...你所忍受的...痛苦啊...呆子...竟...竟然...一次都没有和...和我...”
“唔...好痛啊...”
史尔特尔的细眉,因疼痛给予神经中枢的刺激而紧紧皱缩。她死死地咬紧牙关,一只手搂着男人,另一只手,
挣扎着伸向了莱万汀...

他们那错综复杂的羁绊,从苦难中迸绽。
恶劣的天灾席卷了整片泰拉大陆。此时,在受损程度最为严重的受灾区之一内...
狂风呼号着,流民们凄厉的惨叫声,被风息漫卷的沙尘,一层一层地削减掉了。刺眼的火光仿佛能够将人的大脑晕眩,数不胜数的平民在杂乱的街道上四散奔逃。断壁残垣已充溢了这座命数已尽的移动城市,残破的街道上,触目惊心的尸体冲击着过路者的神魄,一出又一出的苦难不断地在巷角旮旯等阴暗之处上演着。
看来,老天爷势必不想给这片大地,亦或是那些无辜的人民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
此时,一支身着制服的队伍逆着人流的流动方向,向着受灾最为严重的区域深钻。
领头的是一个头戴面罩,身着漆黑大衣的男人。略有些清瘦的身躯,却在逆行的队伍中显得坚实而让人可靠;而乌黑的大衣,在火光中被映得发亮。
他身后的那些统一制服的人,虽然脸色与衣着被风沙污秽所染,但无不透着坚毅与果敢。
不过...人类的力量与大自然相比,终究是九牛一毛。他们的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无疑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吧...博士。”
“是啊,即使有人的话,也......小心!”说话的干员将一旁还在愣神的另一名干员扑在一旁。他们刚刚所站立的地方,须臾间已被坠落的源石所引起的火焰所燃。
博士默默地在前方背对着他们,双拳紧攥。
“走吧,博士,这里很危险!”
“快走啊!”
博士愣在原地,缄默地面向城市的彼端。
一切的乱象交杂着刺激着博士的视觉,一阵阵碎石激荡将他脆弱的耳膜几近震碎。
“你们难道忘记了,罗德岛的信义与准则了吗?”
低沉浑厚的声音并不很响,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语。
博士缓缓地扭过身子。
他身上所散发着的光芒,是烟霾与尘埃所无法掩埋的。迷乱无章的场面,在他的身形的压迫下,竟显得庄严肃穆了。
众人默然无语。
“罗德岛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需要他人对其伸出援手的人。”
“我们所成立罗德岛的目的,也在于此。”
“如果对于可能即将逝去的任何一个生命,都置之不理的话,”
“自然也就没有,罗德岛所成立的价值与意义所在。”吐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黑衣兜帽的男人,尽管文弱的气息依旧围绕在他的周围,
但平添了几分指挥官的拔俗与冷峻的气质。
一处被爆炸所波及的小屋,已然被废墟与破碎的建材所掩埋大半,所传入其内的光线,已经随着大地的震颤与悲鸣更为晦暗几分。
似乎不过几分钟,这里就会被坠落的源石完全掩盖,直至...被完全遮蔽。
“呜呜呜...”
房屋内传来了一阵阵绝望的哭泣声。但细微的呜咽,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显得如此渺小与不引人注目。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声音的发源地。
在刚刚所提及的房屋中,一位少女蜷缩在屋内阴暗的一隅,本应洁白,却被乌黑浸染的手臂环住伤痕累累的双腿,并将那长着萨卡兹特有双角的小脑袋深深地埋入怀中。那一头娟丽秀红的长发,也杂乱地披散着,将她的脸与外界阻隔起来。
“呜呜呜呜...谁能救救我...”
绝望的泪痕在微弱的光线中忽闪忽闪,少女略抬起头,俊俏的面孔已被沙尘与浓烟所蒙。她没用那双手去擦拭分布满面的泪滴,因为那双手已被已经被石块所磨蚀得残破肮脏。
她忽地又像是接受了现实一般,将从缝隙窥视外面仅有的一点余光的紫罗兰般的眼眸又埋回了自己的臂弯。
不会有人来的,不会来的。
没有人关心她,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渺小的少女的。随着倒塌建筑物的轰鸣,萨卡兹少女在稍显温暖的臂弯里,
啜泣渐渐平息,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或许,又一个生灵将要在这片混沌可悲的泰拉大陆上烟消云散了。
“我睡着了?”
少女头痛欲裂,周围世界的秩序仿佛崩解了一瞬,却又在下一刻自动归于原有的状态。她那模糊的意识在光亮中渐渐明晰,沾着泪珠的眼睫轻轻颤动。
“博士,快过来,她醒了!陌生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喜悦。
“谁...谁的声音...”
尽力地睁开通红浮肿的双眼,双腿的酥麻与疼痛冲上了她的脑门。
显现在面前的,是一张...
男人的脸。
温暖的笑意在他清澈的面孔上浮现。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
先不去谈他那怪异的漆黑服装,在火光热雨中中仍会带着兜帽,实属罕见...
等等...火...周围好像并没有火,那令人惶惶的爆炸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周围的一切令人惧怖的事物,都伴随着这个男人的出场,而消散了。
“梦...是梦吗?我在哪里...”
“不是的,小姐。这里是罗德岛暂时搭建的避难所。”
男人嘴唇微张。
身上披盖着的柔软的被铺,以及窗外涅槃重生的艳阳所给予房间内的光照,似乎都暗示着,她脱离了苦海。
不论是在意识中,还是现实。
这是...萨卡兹族人所受的何等殊荣啊...
“...”精力稍稍得到些许回复,但萨卡兹少女那稍显笨拙的唇,却吐不出哪怕一句感谢的话语。
他们习惯了苦难...
他们在面对不堪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柑蜜时,不懂得如何开口去接受这份意外的宠爱...
这是萨卡兹人的宿命...
博士的黑瞳闪过一丝不忍。
一阵馥郁的花香充溢了狭窄的房间。避难所里本死寂而绝望的气氛,被这阵芬芳浓郁掩盖,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希望与力量,那崭新的未来似乎呼之欲出,唾手可得。
为什么紫罗兰能拥有如此磅礴的力量?
史尔特尔并没有想明白。
她所遗留下的记忆,仅有着男人的声音回荡:
“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美与爱,”
“你一定能够在未来体会到爱的美好与生命的珍贵,萨卡兹小姐。”
“眼睛很好看哦。”
待到她回过神来,床头只留下了一束深紫的紫罗兰,在有些年代感的瓶中静谧地绽放着。
她猛的抬头,男人已然不见踪影。刚刚的话语,是如此的温暖,又是如此地近在眼前啊...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温暖,
但那束光芒的耀眼,却又显得梦幻,
如同南柯一梦。
但不论迷蒙还是现实,至少紫罗兰的花香与柔软还是真实可感。
取出那一簇花朵当中的一枝,将它轻贴在自己的鼻尖。
熟悉的味道...
如果亲人故友安在,那么也一定会在自己最为苦痛的时候,赠予自己一束溢香的紫罗兰,亦或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份香草冰淇淋吧...
史尔特尔将那束花朵摸索着装进自己的衣兜。感受了一下自己麻木的躯体回归到自己大脑控制的那份快感,她悄悄地下了床。
其他的医护人员似乎在刚刚已经随着那个男人一同外出了。
不过...就这样走掉,好像是对这些怀抱善意之人的不尊重啊...
无所谓了。
史尔特尔从未认为自己应当受到其他物种的关心与馈赠。萨卡兹,就是一个应当蒙受一切苦难与委屈的种族。
她生当如此...
她不想生当如此!
但...又能如何呢...
如此贵重的关照,她承担不起。
说到底,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来着...
她正在自己虽然略显破旧但温馨的小家里自娱自乐...一阵突如其来的天灾,将什么都改变了。
她看了看那束紫罗兰,艳紫与香气令她安心下来。
她由衷地感谢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但她也只能不负责任地不告而别,只能在心底留下一句祝愿与憧憬。
“你生当如此...”
浑厚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史尔特尔的耳旁。但与博士那极具感染力的温暖语调所不同的是,这份声音,充满着肃杀与冷酷。
“谁?是谁?!”史尔特尔有些惊恐地四处张望着。
“不必清楚。”
“你究竟...想做什么...”
史尔特尔的声音渐渐缩小得听不见了。害怕的情绪蔓延着,让她的秀鼻酸痛起来。
“已被摧毁的城市旁,那片树林。”
“想要脱离苦难,在那里等我...”
如同耳语般的声音消散了。
史尔特尔错愕地愣在原地。
人去房空。
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请进。”
博士没有停下手中批复文件的动作,喊道。
门把手被利索地旋开,稍显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是脸戴面罩的博士,也感受到了这阵颇具压迫力的气场。
但他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他的生命与后半辈子,注定要被钉在如海的文件中。数不胜数的战斗需要他指挥,如果胜利被视作理所应当,
而如果失败,便会遭受无数的冷眼与谩骂。
但他的使命在此,
他不能走。
“喂,你,你就是博士?”
少女冷冽的声音带着几分高傲与不屑,穿过博士的耳膜。他不得不抬起头。
毕竟这种见面便展现出不俗气质的人,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拥有资本与底气的支撑,才会有这种表现。
他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冷艳的面孔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神色,那对如同紫罗兰的深紫色眼眸炯炯有神;火红色的发丝披散着,与她手执的炎剑相映;那对突兀的双角,凹凸有致的身材与其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更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博士照常地摆出欢迎新干员来到的面孔,用欢迎的语气说道:
“欢迎你的到来。”
“史尔特尔,一个普通的萨卡兹罢了。”
少女脸上的不屑并没有褪去几分,相反,她轻哼了一声。
果然,都是这种表现,这个货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片树林中苏醒。过往之事如同云烟般悄然散尽,当时她只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谓的回忆与过去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些陌生的剑术与话语充斥着她的脑海。
“莱万汀...这把剑的名字?”
她看向一旁,散落着一把蒙上了些许落叶的剑,通红的剑刃,不禁使她呆滞半秒。
“拿着吧,或许会有用。”
当她的手掌触及剑柄,一股无名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燎起,并开始了熊熊的燃烧。一股热流流遍她的全身,一阵如同电流般的刺激,令她仿佛获取了无尽的力量。
体内仿佛也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作怪,
她将剑拿起。
蒙覆其上的落叶瞬间化归灰烬。
浮游于渺渺空气中的落叶尘埃,不禁让她迷惘。
自己的过去呢?未来呢?为什么这把剑会在自己身旁?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忘却了。
此刻,一个声音却一直一直回荡在她的心间,空灵而又悠长——
“你一定会在未来体会到爱的美好与生命的珍贵,萨卡兹小姐。”
不少断片的话语在她脑中翻覆,多重混乱的记忆一齐涌了上来。它们...从何而来?
她要去寻回。

这便是我漫游不少地方,去寻回属于自己的自己曾经之原因。
史尔特尔如此想到。
世人的阿谀与丑恶,她已见了万千;
而身为萨卡兹种族,不时地刺在她身上的冷眼,她也早已习惯。
因此面对眼前男人的话语,她并不感冒。
“从今往后我将要在这里工作,希望你...”她指向博士,“不会让我感到太无聊。”
她等待着,眼前男人的恼怒。
但出乎意料的是,博士非但没有拉下脸来,反而继续报以刚刚的态度。
“如果是罗德岛的话,一定不会让史尔特尔小姐失望的。”
有点难办。
这是博士对史尔特尔的第一印象。
但回想起之前凯尔希的嘱托与告诫,他也只能继续对眼前这个高傲的少女表示欢迎。
这是他身为博士的职责...
职责...可悲。
身为罗德岛的最高级领导人之一,要对别人点头哈腰,对下属恭恭敬敬。
也罢,他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早已习惯了这样待人。他在交际上所具备的能力,倒也可以称作圆滑老成。
但是,他也在怀疑,
自己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毕竟在一场场的萍水相逢中,他的耐心已被那纷繁的交际事务中消磨殆尽。
他曾试图将所谓的“博爱”传递给其他人,
他曾试图去救赎每一个灵魂,
但他累了。
到头来,走一步看一步这种消极的行动,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史尔特尔那看向博士的莹渊幽深的眸子里,倒是带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很少见。
能够让人感到一丝温暖的上级领导,
确实是稀有的存在。
“不过,永远是开头简单。”
以她对世间其他人的观察,以及以前的流浪经验告诉她。
这种态度,势必不会一直走下去的。
一定... 不会的。
“一点二十二分...史尔特尔小姐,需要带路去宿舍吗?”博士抬眼瞅了一眼表。
“不必。”
史尔特尔转过身去。
玻璃上斑驳的光点,在阳光的闪烁下熠熠生辉。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
这是...他们二人互相救赎的开始。

“她就是一个萨卡兹罢了,能什么能!”
“就是!萨卡兹装什么清高!”
无尽的诅咒与骂声环绕在史尔特尔的耳畔。
早知道,会这样的...
没有人会喜欢她。
没有人愿意在意她。
团团火焰在她的心中燃烧着,并且要随着火焰巨人的出现而在她的背后具象化。
“主人...”
“回去。”
史尔特尔呵斥道。
收回的火焰魂灵所在空气中留下的烧焦气味,使早已习惯星火气息的史尔特尔一阵皱眉。
莱万汀被倚在墙根,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着。
史尔特尔的俏面阴云密布,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但她强忍着将那层不争气地水膜硬顶了回去。
她从来不哭。她知道,哭并没有任何实际价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稍稍平复的心情,她又被她来到罗德岛所经历的一切而变得激愤起来。
史尔特尔的单兵作战能力一直很强。当她在战场上向敌人挥舞莱万汀的时候,基本可以宣判那位倒霉敌人的死刑。她身后的火焰巨人,似乎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与强悍的业火能力。
但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能力过强... 以及她厌恶团体合作,喜欢独自行动的性格,
再加上她本身是萨卡兹的缘故,
这便成为了...她被嫉妒她的人所攻击的借口。
“......真烦。”要不是她为了寻回自己的记忆,她早就离开这个令人不快的鬼地方了。
每当如此,她便会想到那句无时无刻在她的心灵中闪烁的那句话,那句指引着她前进方向的话——“体会到爱的美好与生命的珍贵...”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信仰,仿佛是那么可笑。
她到现在为止,她经历过爱吗?
“爱...什么是爱...”
似乎除了那个叫什么博士的家伙对自己战后的关照以外,她能感受到的来自他人的善意少之又少。
她又想起了那个被周围人称作博士的笨蛋所对她做的一切——战后的关切,哪怕仅仅是一句“还好吧?”的询问,亦或是将自己翻来覆去的检查...
虽然这只是他的职责,
但在萨卡兹眼里,尤其是她这种很少经历他人照料的萨卡兹,
这些话语,倒是成为了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彩。
但是,仅此而已。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博得他人真正的心底穷通,只要拥有这种浮于形式的照顾,便是对她最好的奖励。
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
史尔特尔冷声道。
无所谓。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便会用同样的态度回敬。
虚掩的门微微晃动,门缝宽大了些,随后,一对略显怯生生的长耳朵冒了出来。
“史尔特尔小姐,明天你要做博士的助理了哦。”
阿米娅将话语传达过后,轻轻地将门关了回去。
“......助理?博士的?”
对于这个位置,她并没有任何概念。
无非是做一些辅助工作的职位罢了。
但是,阿米娅这只小兔子,平日里对待自己的态度还不错,她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个差事。
而且,还是为那位呆子博士当...
助理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那家伙会要求自己干嘛?
一个又一个问号从史尔特尔的大脑中浮现,然而最后都归至到一个人身上:
博士。
这个常常脸戴兜帽的男人,其所试图藏匿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她没再多想。“我并不在乎什么助理的职位,我只希望能不要给我造成多少麻烦。”
将莱万汀提在身边,
虚掩的门着了锁。
“让我看看今天的助理会是...”
博士将散乱的文件尽力地向整齐排了排,从中拔出一份已然留了些咖啡污渍的表格。
清了清不知何时落下的些许浮尘,他开始在上面寻找起一个特殊的日期。
手指指向他寻找的地方,他将那个名字读出了声。
“史...史尔特尔?”
略带着惊奇的声音响起。
忆河舒展,心底星河鹭起,回顾着自己与史尔特尔几个月的交流,似乎都是围绕着作战而展开。
史尔特尔干员的作战强度很高,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也不禁令他震撼。尤其是当她灵魂中所杂糅的火焰巨人从她背后爬出的时候,
敌人的表情一瞬变为了惊恐万状。
当然,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动作。
不过,史尔特尔干员在每次作战过后都会产生强烈的身体机能不适反应,但她总是强撑着。
于是乎,对史尔特尔的照料便成为了他的一个必备活动。
这是他理应做到的事务,尽管他感到身心疲惫,但可悲的善意总是会不自觉地流泻出来。
当他为史尔特尔上药的时分,
史尔特尔那微微扩张的紫罗兰瞳孔与紧咬的牙关不禁使他动容。从那双眼睛中,他读出了许多,有着难以言说的苦痛,似乎...
还有几分似曾相识。
大抵是在之前救治难民是所见的面孔罢了。他从深渊里拉起来的人很多,无数繁杂的人员在他的大脑中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他并不会记得眼前的少女与他曾经会有什么瓜葛。
当然,现在也并不会有就是了。
萨卡兹与人类永远隔着一层可悲的壁障。
他们不被人看好,不被人当做平常的种族...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种族规矩,但从周围人看待史尔特尔的眼神当中,他还是能体会到种族间深深的隔阂...
言已至此,他对于这个神秘的萨卡兹少女更为感兴趣的是——她的过往,她的曾经,她来到这里的理由。
从她的档案中不能够让人对她的往事有些许头绪,但她那独特的作战能力与被迷烟所蒙的身世。
已然激起了博士的强烈兴趣。
正好,借着史尔特尔当助理的机会,他可以进一步了解更多。

咖啡因子随着热雾逐渐发散至沉闷的空气中,相比上次造访更为凌乱的办公桌让史尔特尔一阵头昏脑涨。
“这个家伙平常都不打算注意卫生的吗?”
嘴中嘟囔着,将博士的房门关好。
感受到门响的博士在散乱的文件后一颤,随后,当史尔特尔转过身的时候,
博士蒙着面罩的脸,对上了史尔特尔的眼神。
史尔特尔不知有什么在心中作怪,将自己的紫红色眼眸缩回。
迷离的视觉渐渐回归到了自己那残存的几分记忆当中,将自己的思绪携着,飞往曾经...
好像有几分相熟的感觉。
“啊,史尔特尔小姐,你来了。”
博士稍显疲惫的声线传入了她的耳朵。
史尔特尔整了整衣裳,将手心中的汗珠甩掉,随后抢进一步:“需要我来做什么?”
看着将她的纤纤玉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博士,在暂愣少歇之后,无奈地摊了摊手:“助理只是一个虚职,史尔特尔小姐不需要做额外的工作。”
倒也确实。博士所谓的的助理们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博士...也对他们表示纵容。
他们开心就好。
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很好。”
史尔特尔随便地躺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没有必要的事务,不要来烦我,让我睡一觉。”
博士顿感错愕。
像这种性格的少女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史尔特尔的呼吸声似乎已经逐渐转为平稳,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出座位,好奇地凑近史尔特尔的脸打量着。
萨卡兹少女珠玑般的俏脸被和煦的阳光所映,高挑的鼻梁下,那樱唇闪着动人的红光。
“你看够了没有。”
博士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立马被史尔特尔揪住了衣领。
“想干什么?”
“啊...没...没有...”博士尽力地躲避着史尔特尔吃人般的目光。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揪着的衣领被放下,博士的面罩与史尔特尔那吃味的眼神有了一瞬的同踌。
“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博士先生。”
“请讲。”
“面罩...是怎么回事。”史尔特尔指了指博士的脸。
“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博士正了正罩子,“毕竟在旁人对我过去的描述中,我从来都是以一个令人所忌惮的身份而存在,似乎被人所痛恨。”
“但我依然失去了对过往的一切印象,虽然我如今依旧因为那些破事而被人所诟病。”
“因此... ”
“记忆... ”史尔特尔的眼眸忽地好似燃烧起来。
“我需要你的记忆... 全部... ”
什么声音?
“等,等一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她在对谁说话?
“于事无补,我的萨卡兹族人...未来,这些浮尘往事,自然会有回归神经中枢的机会... ”
“不... 不要!我不需要那些能力了... ”
她痛苦地蹲坐在地上。
“史尔特尔小姐?史尔特尔小姐!”
翻涌激荡的记忆浪潮被这声呼唤截断。
她奋力地将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抛之脑后,瞳孔重新聚焦,映出眼前男人的面容。
“你怎么了,史尔特尔小姐?你刚刚愣住了。”
“不,没什么。”史尔特尔站起身来,踱至窗前,微光笼着她的全身。当她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洗礼时,她便感觉自己真正地沐浴在希望之中。
“我们或许是同一条路上的旅客。”
“哦?史尔特尔小姐何出此言?”
“......我来到罗德岛的目的,就是寻找那往日的记忆碎片,并将它们拼接起来。”
博士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看来与我十分地相似啊...”
“不过,能不能找到,也是未知之数。或许,我也会倒在那寻找的路上...”
“不必如此神伤,史尔特尔小姐。”
“萨卡兹的宿命,始于亘古,难望终焉。”
她那双深色的犄角,被阳光照耀地发亮。
博士与她无言相对。
“聊天结束了吗?”史尔特尔重新躺回到沙发上,“我可要继续睡觉了。”
“请便,史尔特尔小姐。”
“像你这样纵容我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博士苦笑。
“我自己足矣应付这些差事。”
史尔特尔没有回答,映在她眉隙的光芒渐渐地散去了。
来自凯尔希文件里那艰深难懂的医疗术语被博士攻克完毕,博士起身,活动了几下酸痛的脖颈。
已至晌午时分。
钟表与表盘的摩擦,混杂着萨卡兹少女轻柔的鼻息回荡在房中。
博士没有凑上前去。
伫在窗边阳底,萨卡兹少女火红的发丝略显凌乱地搭在她外露的锁骨上,末端垂着澄澈的汗珠,为她平添了几分容貌上的妖艳。
“唉...”博士摇了摇头。
脑袋有些发痛的史尔特尔从塌陷的小型沙发上挣扎起身,扶额自言自语:
“睡了多久...”
身上好似有一个绵软的物件,随着自己的起身而滑落。史尔特尔将眼角由于睡觉而产生的泪珠擦去,将那陌生的物件抓起。
“衣服...”
手中那黑色的大衣,
她一眼便认出了其主人。
“博士...博士呢?”
而当她试图去寻找到这件衣服的物主时,房间里却独留了她一人。
她停止了环视,看着手中的大衣,一股陌然的暖流在她心中荡漾。
“熟悉的感觉...”
她轻轻放下大衣,随后,转头又看到了那胡乱堆叠着的文件散落在办公桌上。
“...真是烦人。”
博士的办公桌上整洁一新。文件与文件袋被摆放整齐,分叠在桌的两侧。重见天日的桌面显得是如此宽敞。
正当史尔特尔将博士的咖啡杯摆放至办公桌正中央的瞬间,门把手被旋开。
她有些慌乱地令杯盏脱手而出,随后就撞见了迈着轻快步伐的博士向她这边走来。
“睡得如何,史尔特尔小姐?”博士随手将自己手中环绕着丝丝冷雾的塑料袋抛在桌上。
“托你的福,很不错。”史尔特尔难得松口一次。
“很整齐嘛...”博士愉悦地看着办公桌桌上乱象的消失,不禁由衷地感叹道。
毕竟...像这种真正能帮助自己做一些助理职务的干员,并没有多少。
“过...过奖了。”萨卡兹少女白净的脸颊悄然爬上了一丝绯红。
“谢谢你的大衣,博士。”
“这是我应当做的。”博士取出塑料袋里的物件,随后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史尔特尔,
“要来一份吗?”
史尔特尔瞪大了双眼。
博士递来的透明盒中,那独有的浅绿色的光泽,柔软的奶油覆盖其上,并且周围蒙着的雾霭...
史尔特尔接过了那份香草冰淇淋。
冰凉香甜的气息入口,使她那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减少更甚。
“看来史尔特尔小姐很喜欢冰淇淋。”
“你这家伙看来很懂我。”史尔特尔吞咽冰淇淋的动作逐渐转为了狼吞虎咽。
“博士。”
“怎么了?”
“谢谢。”

一晃春往秋复,半年已过。
博士与史尔特尔的交流渐渐地由简单的战场问候转为日常的琐事闲聊。虽然大部分时间博士都是以冰淇淋为切入点,并且史尔特尔的主动回话也并不多,不过与之前的她相比,
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近的感觉了。
他不是很累的吗?他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萨卡兹少女吸引注意?
这个问题在博士的心中出现的时候,博士便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她并不普通。
她身上有着与自己共通之处。更何况,王女殿下与W这些人之类,一切又一切他目之所及的萨卡兹,均有着无言却能够让人体会到的独特。只是每个人的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又没有香草味的冰淇淋啊...”
“抱歉啊史尔特尔,我又忘记了。”博士不好意思地抚摸着后脑勺。
“你啊... 真是个呆子。不过,感谢。”
......
这一幕在博士的脑海中翕闪一瞬。
“下一次一定要记住。”
“叮铃铃...”桌上的终端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博士定睛一看,随后接起了电话。
“有任务。”凯尔希如同机械般的声音不出所料地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
“凯尔希,今天又有...”
博士将凯尔希办公室的门推开,正欲问出问题,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完全始料不及的身影。
萨卡兹少女那原本坚如磐石的双角仿佛在微微颤抖,脸颊也轻轻鼓起,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盯着姗姗来迟的博士。
“史尔特尔...”
待博士还未喊出这个名字,一旁的凯尔希便将他拉了进去。
将幕帘掩盖住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顺手将办公室的门紧紧闭上,在瞬间晦暗下来的房间内,凯尔希面色凝重地开了口。
“一场敌方高级领导人要参加的上层舞会将要开展,而我们进行地下工作的干员顺利地拿到了两张该舞会的通行票,”凯尔希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放在博士身上。
......
“我...和史尔特尔,进行刺杀任务?!”
博士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刚刚汇报完任务内容的凯尔希。
“嚷这么大声干什么。”史尔特尔端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着,包裹着纤细玉腿的黑丝不禁让人驻目。
“咳咳。”
博士的思绪因凯尔希的清嗓而被迫中断。
“经过我与其他几位精英干员的商议,我们决议让史尔特尔干员来参加此次任务,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凯尔希给了史尔特尔一个眼神。
史尔特尔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对于史尔特尔小姐的忠诚性问题...”博士还想表达出他的困惑。
“我知道。你也知道。”凯尔希双手撑桌,翠绿的眸珠在略显黯淡的屋子内莹莹发亮。
“如果你认为她会做出一些出格举动的话...”
“你还会将她留下来吗?”
博士缄默无言。
“她很善良。虽然她在表面上并没有将内心表现出来,她的强硬,都是伪装。”
“不论外人以何种言语对她,她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忘记了她不知多少次出手相救那些身陷险境的干员了吗?”
博士当然记得。
“既然你都知道...”博士双拳紧攥,“为何在她被众人所诟病挑刺之时,你却只是令她独自攘诟,自生自灭?”
就像自己一样。
博士不愿再看到第二个自己。
“...萨卡兹种族深层的内涵与历史原因是众人所在意的,不能改变...... ”凯尔希叹了口气,
随后,她拍了拍博士的肩。
“苦了你了。”
“...我明白了。”博士转过身。
“祝你成功。”
“喂喂喂,那个老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刚刚将办公室门闭上,那潜伏在一旁的史尔特尔便立刻拉住了博士的衣角。
“没什么。要注意措辞哦,史尔特尔小姐。”
这显然并不是萨卡兹少女想要得到的答案。
她不甘心地撇撇嘴角,
“话说,你一个文职人员,竟然会去那种地方执行任务...不会出问题吗?”
“无所谓。”博士摊了摊手,“傀影这几个干员都出任务不在,出入惯了这种奢靡场所的我也可以指挥你的行动,而且嘛...”
“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嘛?”
一抹粉红,又偷偷爬上了少女的脸颊。她不禁嗔怪着猛拍了一下博士的宽肩。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博士抚着后脑,不好意思地笑着。
眼前的男人,幼稚却又如同朝阳一般,予了她温热的流光。
“走吧,我们去换衣裳。”博士呼唤道。
“为什么...”
“舞会啊,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不行。”
星辰满天,清丽的月色蒙盖着华靡的会场。人流涌动,身着华贵衣裳的上层人士不断地顺着已被踩出褶皱的红毯进进出出,脸上或多或少都悬挂着谄媚与阿谀逢迎的邪笑。刺眼的灯光已然失去了它原本所应发挥的照明作用,变得纷靡而多余。看似这个包装奢华的会场簇了一派繁华盛景,但那光怪陆离的景象还是令博士有些不适与踌躇。
看来,自己还是好久没有来过了...
博士已然换上了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盛装,然后将史尔特尔的玉手握在手里。
表现得像一对情侣一样,是能够在这里立足的必要条件。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将这个萨卡兹少女的手掌攥在自己的手心...
微妙的感觉在他心中涌起,
似乎...也不坏。
不过手掌所牵连的那一边,震颤之感让博士不禁转头望去——
萨卡兹少女完美的身材曲线,在柔软顺滑的布料下,显得尤为突出。清亮的月赠予她俊俏的脸颊一抹瑰丽,使她周身环绕着的冷艳的气质又多了几分。
美丽动人的史尔特尔,不禁让博士为之一怔,也让过路之人的眼神纷纷在她的身上驻留。
这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莫名的害羞情感,
是为什么而产生的呢?
史尔特尔那只牵着博士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心脏已经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砰砰地狂跳起来。
这个呆子,应该不会让自己产生那种复杂的情感的...
自己只是暂时驻留在罗德岛,只是暂时地听从上层领导的安排去执行一些不可避免的任务...
自己还有记忆的牵绊,还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为什么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所看到的,却是能够唤起自己心底最深处那抹记忆碎片的熟悉感?
冷静下来,史尔特尔。
现在还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
萨卡兹少女长出一口气,稳定着自己已被震荡的神魄。
“无需慌张,我们只需要扮演好我们应当做到的身份。”身旁的博士看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
大抵博士这家伙是以为自己在这种场合上的出现次数过少,而以为自己胆怯了吧...
这个男人还是有一定的观察力的。
“我明白。”史尔特尔将自己浓艳的长发撩了撩,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随后,用有些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博士。
说到底,这个家伙的面庞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干干净净的眸子里,透着清澈的眼神,清秀的面孔与周围那些有着丑恶嘴脸的上层权贵截然不同。
不禁使她思维滞留下来。
“我们走吧。”博士牵起了史尔特尔的手。
博士与史尔特尔尽力地正色,将手中的入场券递送到面前恭敬地微伏着身子,检查着每一个入场的人的服务员。
服务员那原本堆笑的面孔,褶皱更深了些。随后,他微不可觉地瞄了一眼萨卡兹少女头上的双角。
“这位先生与这位女士,很抱歉,你们不能从这里进入。”
博士的眼神变得冰冷而肃杀。
“为什么?”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尽力地不让自己的拳头攥紧。
他明知故问。
那个破服务员的眼神,他当然注意到了。
为什么萨卡兹就要遭受歧视?为什么所有的种族不能够受到平等的对待?!
为什么?为什么?!
博士那已被长久的岁月抚过的手,已经爆起了青筋。
“从哪里可以进去。”
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在二人中间响起。
史尔特尔面不改色,平静地问道,庄重的气质丝毫不减,脸上并没有什么愠怒之色。
服务员的脸色浮现出几分鄙夷。
“就那里,后门。”他扬手一指,随后将博士二人扔在一旁。
“我们是萨卡兹,我们是魔族佬。”
“我们注定要遭受他人的冷眼。”
“我们命数如此。”
又是那个熟悉而又瘆人的声音。
史尔特尔的眼神疯狂起来,她一拳打向了身旁的树干。树木开裂,树冠与地面剧烈地摩擦起来。
树木倒塌所引起的轰然作响的声音使她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我早该想到这样的。
我就不应该去听信那老女人的那番说辞,
什么所谓的“让史尔特尔去最合适了”之类的话语都是胡扯。
我就不应该来到这里!
我不能够,接受与他人平等的权利...
博士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侮辱。”
“我会继续去跟那个所谓的服务员交涉。”
“萨卡兹应当拥有与其他种族同等的权利。”
博士的声音铿锵而又坚定。
它将处于癫狂状态的史尔特尔唤醒。
周围还有着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还有人...
愿意为自己鸣不平。
尽管,他有着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史尔特尔那受伤的心灵,被博士悄悄地抚平。
史尔特尔刚刚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为了顾全大局,她选择了容忍与退让。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再前功尽弃。
这也对不起身旁的博士。
“或许只是上层精英干员们的疏忽,没有将一些舞会的细节摸透而已。”史尔特尔轻轻拍了拍博士搭在他肩上的手,将他从他那激烈的情绪中揪了出来。
“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是我们的使命。”
“身为一个指挥官,被这一点小事所扰而贻误战机,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博士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史尔特尔。
她在阴冷的月光里凄惨地笑着,
但那分笑意里,也藏着坚强与希望。
月辉与她的舞裙相映,她那毫无污浊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博士无言,但无奈与悲哀的情绪蔓延在他的心头。
“走吧,我们去后门。”
当博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史尔特尔已经将他的手握在了她自己的掌心。
“嗯...”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凯尔希在这次任务执行中会选择你了,史尔特尔小姐。”
博士尽力地将刚刚的负面情绪刨除,用”较为轻松的语调打趣着史尔特尔。
萨卡兹少女撇了撇嘴。
“油嘴滑舌。”
他们手指相扣,走进了偌大的会场内。
刚刚那刺眼的耀光柔和了下来,米黄色的灯光下,舒缓的乐曲声渐响。钢琴与提琴的乐符交杂着,在巨大的会厅内飘萧。二人刚刚的不快与侘傺之感全无,这里独独留了几分闲适的氛围在舞会间弥散。
若是没有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腥风血雨,以及自己的任务,或许...
这里的环境与气氛,会让自己与曾经的痛苦妥协,让人忍不住要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史尔特尔摸了摸身上所藏的微型枪械,还在。
“注意到了吗?”
身旁博士的声音让史尔特尔当即警觉起来。
脑海中有关凯尔希给自己的照片,上面的人物已被她印刻在了脑子里。
迅速地顺着博士所指的地方搜寻着目标的踪迹——
一个同样着装正式,人模狗样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此刻他的身旁环绕着一群企图讨好的杂鱼边缘化人物,亦或是他的一身贴身保镖与他所管理的下层官员。
并不是很好下手。
当目标与另一个男人看似愉快地聊了几句天后,他转身远离,随后那短小的双腿跨上了二级台阶,爬上了略高一级的平台。
诸如什么欢迎类的敬词博士与史尔特尔不愿再听,他们只清楚,
现在只有目标在说话,并不是绝佳的动手时机。
而当他最后发出“诸位玩的痛快”时的话语,台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响动转为了一阵欢呼。
随后,欢快的舞曲声开始回荡在大厅中...
随着节奏的律动,台下的人们都牵起了伴侣的手,富有节拍地晃动着,舞步叩地的声音与欢笑声不断地传入人们的耳朵...
“本不是他们应当承受的...”博士叹了口气,转向了史尔特尔,“来吧,史尔特尔小姐,牵起我的手。”
“喂喂喂,”史尔特尔在人群中不满地敲了一下博士的脑袋,“让你牵我的手已经够意思了,怎么...得寸进尺?”
博士无奈地看着史尔特尔那鼓起的小脸。
“姑奶奶啊...要装,就装的像一点。”
注意到目标的不断靠近,史尔特尔最终还是松了口,将另一只手也递给了博士。
“但,笨蛋,这支上层人物所跳的舞,我没有见过,不是很熟悉啊...”史尔特尔有些紧张地说道。
“没关系,来,跟着我。”
博士牵起史尔特尔的手,将另一只手搭在史尔特尔的腰肢上。
尽管羞赧不断地侵蚀着萨卡兹少女的心,但她的心中不知有什么作怪似的,情不自禁地配合着博士的动作。
博士慢慢的跳着,轻盈灵巧的舞步随着音乐而打着,动作轻捷无比,
不一会儿,他便惊讶地发现,原本在这种舞蹈动作上稍显笨拙的史尔特尔,已然能将其尽数掌握。
史尔特尔的舞裙随着乐曲收放自如,那婀娜舞姿美的如同蜻蜓点水,轻轻泛开涟漪,
这美,倾国倾城,美轮美奂。
博士的舞步不禁慢了下来,被史尔特尔那美丽的舞姿引了眸。
“看来有一点舞场经验,还是很重要的。”
史尔特尔如此想到,她打量起博士,
帅气的面孔被他的盛装所衬,从容不迫的步伐继续跟随着音乐的节拍。
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冒了出来,使她不禁思维滞留。眼前的男人那英俊的面容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为注目。
“该死...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史尔特尔虽说如此想着,但目光还是没有从博士脸上移开。那长年被面罩所遮的面容,在此刻显得如此珍贵,不禁使人弥留。
正想着,博士悄然地转动舞步,将自己与史尔特尔的身位挪了一段距离。
“博士...你在...”
“我们已经被注意到了。”博士瞄了一眼旁边一两个对史尔特尔露出羡慕神色的贵妇人,如此解释道。
“......”史尔特尔没有说话,她已然沉醉在了这方舞曲当中。
突然,舞会音乐的猝然转场,使史尔特尔心中一惊,步伐微乱。
“不要紧张,史尔特尔小姐。注意到了目标了吗?”
博士的声音让她稍稍平静下来。她循着博士的眼神的方向望去,
随着博士的位移,他们离目标男人更近了几分。
目标男人与另一个人快活地交谈着...
而周围转为激昂的乐曲声,为他们的行动做了很好的掩护。
“是个好机会。”史尔特尔偷偷地将藏在衣服内的伪装成钢笔的微型枪械摸出。
史尔特尔对于这种微型铳械的技术,在经历罗德岛的训练过后,也算是炉火纯青。
“行动。”
博士一声令下,
两发子弹,从“钢笔”的管口飞出。
随着两声微小的枪响,
目标男人的笑脸一僵,胸口染上了大片殷红,
随后,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们,顿时惊恐万状。
“敌袭!敌袭!”
“有卧底!有卧底混进来了!”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
“保护头儿!保护头儿!”
............
叫骂声与哭喊声混杂着,会厅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人们推推搡搡着,尖叫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抓住我的手,史尔特尔,快走!”
博士伸出了手,史尔特尔立马紧紧地抓住,随后收起枪,将另一个衣袋里的短刀取出,扔掉刀鞘,将博士保护起来。
“封锁会场,不要让任何一个人出去!”
一声吼叫,原本并没有什么人出入的后门,周围瞬间多了许多手执武器的武装人员。
“啧,难办。”
史尔特尔面色凝重起来,随后,转身对博士说道:
“跟在我身后,博士。”
随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嘈杂拥堵的人群,将挡在她面前的两个武装人员迅速地用短刀击倒,
当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过的时候,史尔特尔已经拽着博士逃到了后门处。
“快!一定是那个魔族佬干的好事!抓住她!”
随着一声尖啸,乒乒乓乓的枪声不断地朝着后门打来,
史尔特尔僵直了一下,随后痛苦,她的嘴角痛苦地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史尔特尔!”
博士眼见史尔特尔没有反应,立马拉着她狂奔了出去。
但身后史尔特尔的动作,变得迟钝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史尔特尔?!”
将身后的追兵暂时甩出一段距离后,博士终于敢暂时停下脚步,拉着史尔特尔闪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身后一瘸一拐的史尔特尔,紧咬着嘴唇。
博士借着月色,看到了...
史尔特尔那原本洁白的小腿上,已经挂了斑驳的血迹。少女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快,抓住他们!”
身后追兵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再坚持一段路,我们就可以与接应我们的罗德岛车辆碰头了!”博士试图再将史尔特尔拉起,但...
史尔特尔将博士的手挣脱。
“你快走吧,博士。”
“我...大抵是无法走掉了。”
看来,最终还是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很可惜。自己还没有将记忆尽数寻回,也还没有...对眼前的呆子表达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啊!”
博士强硬地想要拉起她的手,但史尔特尔再次摆脱了博士。
“你比我重要,博士。”
“我来给你断后。”
“走,走啊!”
史尔特尔将博士强行向远处推了一把。
“不能,我不能放弃罗德岛的干员...”
博士还想凑上前,
但史尔特尔拿出了微型枪,将枪口对准了博士。
“走!”
博士呆呆地望着史尔特尔。
他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心。
史尔特尔已经沾染了灰尘与鲜血的舞裙,将她无力的身形所映。地上瘫坐着的萨卡兹少女,向着博士漏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真的不是我想鸽啊盆友们,时间太少了...经过了良久的考虑,还是将这篇长篇42分割成两部分去写了,主要是想表现的细节太多了,暂时没来得及去写了,我会放到下篇。(不过文笔为什么还是这么烂啊啊啊啊)
所以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快快用你们的三连砸死我吧(企求),下一篇我会继续努力去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