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 一座不夜城。”上海，最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之下，也并不太平。 民国政府被袁世凯接手，而袁世凯，为了满足其皇帝梦，签下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而一战中作为战胜国的中国，在巴黎协会上收回青岛的合理要求被驳回。一时间，学生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而这革命之风， 也吹到近代化的沿岸——上海。 而小李，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力车夫，他不懂得什么是革命，但看到学生自发的组织起来，浩浩荡荡地喊着口号，让他也有某种说不出的被触动的感觉。 小李正愣神，一个学生装扮的少女拦住了他的车，对他说道：“师傅，您能这几天每天都来这个地方来接我吗？”说罢，便塞给小李一个绣着花的钱袋子。 小李接过钱袋子，抬头一看，瞬间被这个学生深深的迷住了，披散着长发 ，有着清澈无比的眼眸，无妆容却粉嫩的面庞，五官精致，令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为此着迷。小李愣住了，呆在那里，少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达道：“好，好，谢谢小姐”。 少女给他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又小跑进了游行的队伍，喊着激昂的文字。 翌日，少女如期而至，坐在车上与小李聊天。 “小师傅，你这么年轻，这么出来拉车了，没有上学吗。” “哪里上得了学，咱家里穷，还有家中的父母要照顾，出来拉车赚的钱温饱都满足不了，难啊。” “小师傅，我告诉你，你可能觉得我很富有，过的很幸福吧，但是我并不快乐，爸爸妈妈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还要做什么‘大家闺秀’，可是如今，国家动荡不安，吾辈青年怎能坐视不理？这几天他们外出经商了，这次是我偷偷溜出来的，来参加游行示威，想在这动荡黑暗的社会出自己的一份力呀。” 小李不懂革命是什么，但是小姐的激昂让他感动，最近街上的越来越多的枪声，还有许多洋大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也觉得不舒服，但他自己只是一个车夫罢了，但小姐这么一说，一颗革命的种子，埋在他的心中。 小李好奇问道：“你们在街上一堆一堆聚在一起，喊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原来就是在革命吗。” “小师傅，你要是想，也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革命的呀，要是吾辈青年亦趋自强，那什么官僚主义，什么帝国主义，都无法侵害我中华民族。” “可是我大字不识一个，还是算了罢……” 小李话音渐弱，缓缓停住，原来已经到了目的地，少女下车，小跑着，又回头对小李微笑，招招手，小李心快被这个微笑融化了，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小李准时来送少女，少女一袭素衣，在晨光之下，闪闪发光。小李毕恭毕敬的扶着少女上车，开口才两个字“小姐”，就被少女打断，“不用叫我小姐啦，我叫浅若曦，叫我若曦就好啦。” “好，若曦小姐，你能给我再讲讲革命的事情吗？” “好呀！”于是若曦侃侃而谈，从孙中山的辛亥革命，讲到俄国的十月革命，再讲到当今必须以革命而自强。 小李听着少女坚定的声音，脚步变得有力而轻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就这样过了几天，小李与若曦的关系越来越近，几乎无话不谈，一切安好，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这一切的祥和，小李狂奔着，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车也翻了，满身泥泞，双腿颤抖，仍然挣扎的站了起来，拿出手帕擦拭着人力车，又拖着步子，忍者疼痛继续跑着。等他匆匆赶到，却没有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姐，他呆呆的等着，夜晚的风刮着他的脸，刮着他的伤口，他拿出那个钱袋子，盯着上面蓝色的绣花，看着出神，想着小姐的脸，想着她的声音，想着她所讲述的革命，但仍旧没有等到小姐回来。 他垂下头，心里闷闷的想着“小姐应该是嫌我慢了，自己先走了罢。”又想“小姐可能有什么其他的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一定”又担心“小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他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什么 他把人力车拉回车棚，拖着身躯，跑到即将打烊的包子店，已经不剩几个包子，老板也正在打扫准备收摊，看见他来了，给了他几个已经快冻成石头的包子，约定俗成般，他给了老板几文钱，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胸膛焐热，慢慢拖着身躯，带回家孝敬已经卧病在床的父母。 等到回到家，一股腐烂的臭味蔓延开来，他心想不好，他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父母可能已经，他紧锁眉头，慢慢走前，家中破败不堪，房顶已经漏了一个大洞，桌子椅子沾满了灰尘东倒西歪，父母的尸体躺在床上，早已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呼吸，老鼠爬上来，撕咬着尸体，苍蝇也在尸体周围盘旋。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却流不出来，他连棺材都没有准备，只好在屋后的空地上，用手慢慢刨的挖出一个大坑，将二老埋了，最后，在坟前放了两个包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念道：“对不起，是孩儿不孝，孩儿没用，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在坟前守了一夜，他眼睛里布满红丝，默默的离开这个已经空荡荡的破烂的房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回到城里，去车棚取车，然后继续踏上了。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又见到了若曦小姐，小李上前，道歉道：“对不起，昨天没有接到若曦小姐，看到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切都如此美好，美好的像泡沫一样。 将少女送回家后，小李回到车棚，车队老板问：“你为什么拉了一天的空车到处转啊，这车，你不拉人，自己到处转，我也是要收钱的” 小李很惊诧，但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不经意瞥见老板手上的报纸，恍恍惚惚看见的是一个女学生倒在雨中。他请求老板给他看看报纸，老板递过去，他看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他虽不识字，但看见那张流满鲜血的脸，正是他熟知的，那个对他来说倾城的容颜，昨夜，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摔下报纸，冲出了车棚，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拿出那个绣花钱袋，还没有打开过，他解开绳子，倒出来的，竟是一堆土，他像一个孤魂一般，游荡到铁轨中间，他缓缓躺下，看着炬目的白光冲过来…… 但是他确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就此死去，有人救下了他，但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到他醒来，一个学者般的人在他身旁，他望着那个人，问：“是你救了我？”“是的，我不想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亡，我能救你，但是要救当今中国，还得靠你们新青年。”原来此人也是革命人士。 小李不再迷茫，在此刻下定决心，为了所爱的小姐，为了救命恩人，为了社会，他也要加入革命队伍。 几天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对先生说，请让我加入革命队伍吧！ 在先生的革命思想的熏陶下，他确实如愿加入了革命队伍，成为红色激流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