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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论文】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1]

2023-04-13 21:27 作者:腐蝕のPLAN3ET-活體切割  | 我要投稿

第一章:“愚人船” 在中世纪结束时,麻疯病从西方世界消失了。在社会群落的边缘,在各个城市的人口,展现着一片片废墟旷野。这些地方已不再流行疾病,但却荒无人烟。多少世纪以来,这些地方就属于“非人”世界。从14世纪到17世纪,它们将用-种奇异的魔法召唤出一种新的疾病、另-种狰狞的鬼脸,等待着社会清洗和排斥的习俗卷土重来。 从中世纪盛期到十字军东征结束,有麻疯病院的城市成倍的增加,遍及整个欧洲。根据帕里斯( Mathieu Paris )的说法,整个基督教世界的麻疯病院多达一万九千个。 在1226年路易八世颁布麻疯病院法前后,法国官方登记的麻疯病院超过两千个。仅在巴黎主教区就有43个,其中包括雷纳堡、科尔贝、圣瓦莱雷和罪恶的尚布利(Champ-Pourri,意为污浊之地);还包括沙朗通。两个最大的病院就在巴黎城边,它们是圣日耳曼和圣拉扎尔1。这两个名字我们在另一种病史中还会见到。这是因为自15 世纪起,它们都空无病人了。在16世纪,圣日耳曼成为少年罪犯教养院。到圣文森( Saint-Vincent )(2)时期之前,圣拉扎尔只剩下一个麻疯病人,他是.“朗格卢瓦先生,民事法庭的律师”。南锡麻疯病院是欧洲最大的麻疯病院之一,但是在麦笛锡( Marie de Medicis) [3]摄政时期,仅仅收容过4个病人。根据卡泰尔(Catel) 的《回忆录》,中世纪末在图卢兹有29所医院,其中7所是麻疯病院。但是到17世纪初,只有3所还被人提到。它们是圣西普里安、阿尔诺一贝 尔纳和圣米歇尔。人们对麻疯病的消失感到欢欣鼓舞。1635 年,兰斯的居民举行隆重的游行,感激上帝使该城市免除了这种瘟疫。 早在一个世纪以前,王权就开始控制和整顿捐赠给麻疯病院的巨大财产。1543年12月9日,弗朗索瓦- -世下令进行人口调查和财产清查,“以纠正目前麻疯病院的严重混乱”。1606年,亨利四世颁布敕令,要求重新核查麻疯病院的财产,“将这次调查出来的多余财产用以赡养贫困贵族和伤残士兵”。1612年12月24日的敕令提出同样的要求,但这次多余的收入被用于救济穷人。 实际上,直到17世纪末,法国麻疯病院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由于这个问题具有经济上的重要性,因此弓|起多次冲突。直到1677年,仅在多菲内省还有44个麻疯病院。1672年2月20日,路易十四把所有的军事和医护教团的动产都划归圣拉扎尔和蒙特-卡梅尔教团,它们被授权管理王国的全部麻疯病院。大约二十年后,1672 年敕令被废止。自1693年3月至1695年7月,经过一系列左右摇摆的措施,麻疯病院的财产最后被划归给其他的医院和福利机构。分散在遗存的一千二百所麻疯病院的少数病人,被集中到奥尔良附近的圣梅曼病院。这些法令首先在巴黎实行,最高法院将有关收人转交给总医院的各机构。各省当局也效仿这一做法。图卢兹将麻疯病院的财产转交给绝症患者医院(1696年);诺曼第的博利俄麻疯病院的财产转交给康城的主宫医院;沃里麻疯病院的财产划归给圣福瓦医院。只有圣梅曼病院和波尔多附近的加涅茨病室保留下来。 在12世纪,仅有--百五十万人口的英格兰和苏格兰就开设了220个麻疯病院。但是,早在14世纪,这些病院就开始逐渐闲置了。1342年,爱德华三世下令调查里彭的麻疯病院(此时该医院已无麻疯病人),把该机构的财产分给穷人。12世纪末,大主教普依塞尔创建了- -所医院,到1434年,该医院只有两个床位供麻疯病人用。1348 年,圣奥尔本斯大麻疯病院仅收容着三个病人;二十四年后,肯特的罗默纳尔医院因无麻疯病人而被废弃。在查塔姆,建于1078年的圣巴托罗缪麻疯病院曾经是英格兰最重要的病院之-一;但是在伊丽莎白- -世统治时期,它只收容了两个病人;到1627年,它终于关闭。在德国,麻疯病也同样在消退,或许只是稍微缓慢- -些;然而,宗教改革运动加速了麻疯病院的改造。结果,由市政当局掌管了福利和医护设施。在莱比锡、慕尼黑和汉堡都是如此。1542 年,石勒斯威希一霍尔斯坦的麻疯病院的财产转交给了医院。在斯图加特,1589 年的一份地方行政长官的报告表明,五十年以来该地麻疯病院中一直没有这种病人。在利普林根,麻疯病院也很快被绝症患者和精神病人所充斥。麻疯病的奇异消失,无疑不是长期以来简陋的医疗实践的结果,而是实行隔离,以及在十字军东征结束后切断了东方病源的结果。麻疯病退隐了,但是它不仅留下这些下贱的场所,而且留下了一些习俗。这些习俗不是要扑灭这种病,而是要拒之于某种神圣的距离之外,把它固定在反面提升之中。在麻疯病院被闲置多年之后,有些东西无疑比麻疯病存 留得更长久,而且还将延续存在。这就是附着于麻疯病人形象上的价值观和意象,排斥麻疯病人的意义,即那种挥之不去的可怕形象的社会意义。这种形象必须首先划人一个神圣的圈子里,然后才能加以排斥。 虽然麻疯病人被排斥在这个世界、这个有形教会的社会之外,但是他们的存在依然是对上帝的一一个可靠证明,因为这是上帝愤怒和恩宠的-一个表征。维也纳教会的仪式书上说:“我的朋友,主高兴让你染上这种疾病,你蒙受着主的极大恩宠,因为他愿意因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罪恶而惩罚你。”就在牧师及其助手将麻疯病人倒拖出教会时,还在让病人相信自己依然是对上帝的证明:“不论你是否会离开教会和健康人的陪伴,你依然没有离开上帝的恩宠。”在勃鲁盖尔( Brueghel) (4)的画上,在卡尔瓦里‘5),人群围在基督身边,而麻疯病人与他仍保持着---定距离,但永远是在爬向卡尔瓦里。他们是罪恶的神圣证明。他们在自己受到的排斥中并透过这种排斥实现自己的拯救。透过-种与善行和祈祷相反的、奇异的厄运的作用,麻疯病人被没有伸过来的手所拯救。将麻疯病人遗弃在门外的罪人却给他打开了通向天国之路。“因为他们对你的疾病保持了克制;因为主不会因此而恨你,而要使你不脱离他的陪伴;如果你能忍耐,你便会得救,正如麻疯病人死于富人门外但却被直接送人天堂。”遗弃就是对他的拯救,排斥给了他另- -种圣餐。 麻疯病消失了,麻疯病人也几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但是这些结构却保留下来。两三个世纪之后,往往在同样的地方,人们将会使用惊人相似的排斥方法。贫苦流民、罪犯和“精神错乱者”将接替麻疯病人的角色。我们将会看到,他们和那些排斥他们的人期待着从这种排斥中得到什么样的拯救。这种方式将带着全新的意义在完全不同的文化中延续下去。实际上,这种严格区分的重大方式既是一-种社会排斥,又是一种精神_上的重新整合。 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想像图景上出现了一种新东西;这种东西很快就占据了一个特殊位置。这就是“愚人船”。这种奇异的“醉舟”(6]沿着平静的莱茵河和佛兰芒运河巡游。 当然,愚人船( Narrenschiff)是一个文学词语,可能出自古老的亚尔古英雄传奇(7。此时,这个重大的神话主题获得新的活力,在勃艮第社会中广为流传。时尚欢迎这些舟船的故事:这些船载着理想中的英雄、道德的楷模、社会的典范,开始伟大的象征性航行。透过航行,船上的人即使没有获得财富,至少也会成为命运或真理的化身。例如,尚皮埃( Symphorien Champier)于1502 年创作了《王公之舟和贵族之战》,于1503年创作了《淑女船》另外还有《健康者之舟》奥斯特沃伦(Jacob van Oestvoren)于1413年创作的《蓝舟》布兰特( Sebastian Brant) [8)于1494年创作的《愚人船》巴德(Josse Bade)的著作《女愚人船》。当然,博斯的绘画也属于这个梦幻船队之列。 然而,在所有这些具有浪漫色彩或讽刺意味的舟船中,只有愚人船是唯一-真实的,因为它们确实存在过。这种船载着那些神经错乱的乘客从一个城镇航行到另-一个城镇。疯人因此便过着一种轻松自在的流浪生活。城镇将他们驱逐出去;在没有把他们托付给商旅或香客队伍时,他们被准许在空旷的农村流浪。这种习俗在德国尤为常见。15世纪上半叶,纽伦堡有63个疯子登记在册,其中31人被驱逐。其后五十年间,据记载至少有21人被迫出走。这些仅仅是被市政当局拘捕的疯人。他们通常被交给船工。1399 年,在法兰克福,海员受命带走一个赤身裸体在街巷中游走的疯人。15世纪初,美因茨以同样方式驱逐了-一个疯人罪犯。有时,水手们刚刚承诺下来,转身便又把这些招惹麻烦的乘客打发上岸。法兰克福有一个铁匠两次被逐,但两次返回,直到最后被送到克罗兹纳赫。欧洲的许多城市肯定经常看到“愚人船”驰人它们的港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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