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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文】龙女孩与追火的人(焰影苇草X博士)

2022-12-24 21:20 作者:文字如梦似幻  | 我要投稿

全文8.7k字,力求为大家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读到刀子也请不要放弃,结尾一定会好起来的!XD

希望大家喜欢,欢迎大家评论+三连!感谢!附上上文链接

半个月前,我在萨尔贡阿卡胡拉地区的密林做龙迹学考察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非常年轻的医生,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龙迹学,顾名思义,是考察龙这种生物的痕迹的一种学问,属于考古学向下的分支之一。三十年来,我并未亲眼见过龙迹,连龙骨化石也未见过,只有古书中那高傲魁梧的巨龙画像和儿时梦中的幻影支撑着我对龙的确信。那位医生在治疗我骨折的脚踝时,津津有味地听我的妄语,而后未曾像我的那些考古学朋友一样嘲笑我。

 

“德拉克,世间罕见的红龙。”她这样说。

 

“德拉克?”

 

“是的先生,我见过,亲眼见过两只。”

 

“他们很好接触吗?”

 

“他们很少生气,因为一旦生气就很可怕。”医生的表情有些夸张,仿佛在吓唬我。

 

我继续追问,毕竟医生的回答是比那些药剂、石膏更有效的灵丹妙药。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是在哪里见过龙的,如果我能见到活的龙,此生也是无憾。

 

而后,那位医生将她关于龙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我。

 

红龙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拉芙希妮。她有少女的人形,如金黄色麦浪般的长发和一双琥珀般明艳的双角。她迷恋百合花、火焰与湖泊的芳香。她将百合花编作头饰,又将这图案绘在褐色丝袜上,她还将外衣做成火焰的爪牙与焰波,又将湖泊的深蓝涂抹在其上。她手持金权杖,坚定在这片大地上带领着追随她的人民,直到经历发生在维多利亚小丘郡的一场惨绝人寰的战役。

 

这片大地充斥着各样的族类与怪物,身为龙的拉芙希妮并非无坚不摧,她屏息后绽放的怒火将小丘郡一瞬间点燃,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喊杀声在她年轻的耳畔边回响。接着,一场无征兆的暴雨预兆了她的败北,她俯倒在铺满芦苇灰烬的水坑里,她失魂的双眼看见死鱼和血的腥臭气息停靠在下眼睑的港湾,她的耳朵从嘈杂的战乱声中寻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匆匆马蹄。孤独的拉芙希妮以为这狼藉惨淡的战场是她一生的终点,她本想选择百合花丛作自己的墓地。而后,或许上苍不想就让一条罕见的德拉克这样死去,便派遣从天而降的流浪者向她伸出援手。拉芙希妮起先不清楚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活着并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在她个人看来,相比活着,死去的她更能坚固人民对龙的信仰。当拉芙希妮听从流浪者的遗志,登上罗德岛时,偶遇的一位红发的瓦伊凡让她立时明白活着是来自上苍的咒诅。拉芙希妮所能背负的死难者太多,再多一个舍身相救的流浪者也无所谓。善良流浪者的牺牲是她背上的炭火,那红色的瓦伊凡更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即便孤高的龙也无法承受人心的复杂与嬗变,终于拉芙希妮在一次深夜拿到她的崭新权杖时,独自离开了罗德岛。龙的一生,或者当领袖承担责任,或者做浪人忍受孤单,拉芙希妮选择前者,她决定去找那些抛弃她的人民。红龙的火焰足以照亮周身的黑夜,同时也照亮伫立在甲板的男人的轮廓,男人的名字千变万化,不变的是他漆黑的帽衫和称自己为博士的习惯。拉芙希妮终究是少女,少女的心思是风掠过的镜面湖,是鸟飞过的无垠天,任何涟漪与痕迹都足以令她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拉芙希妮过去因为姐姐选择成为领袖,如今又要因为博士的出现而选择留下吗?她前十七年能坚持下来的事情屈指可数,她的手攥紧了权杖,试图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下船。“拉芙希妮,你要走了吗?”博士的声音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的羌笛声,拉芙希妮听不出这笛声是挽留还是别离,她的火焰烧得正旺,她平生第一次相信这定是送别的声音,她希望如此。

 

橘黄色的火焰在博士深邃的目光中渐行渐远,黑夜始终无法吞没那耀眼的身影,直到那团火成为一颗星,成为一粒光点,又进而点燃了博士心中的某个念想。关于成为火的念想。

 

拉芙希妮的脚踪走过泰拉的旷野,滑过汐斯塔的海面,越过萨尔贡的雨林,最终在入冬的凌晨抵达伦蒂尼姆郊区的外廓。拉芙希妮和第一场降雪同时出现在塔拉人的面前,民众难以置信地望着漫天雪花中燃烧的烈火,而后一一俯伏在地,颤抖的声音发出乞求宽恕的言语,他们赤裸的双手冻得通红也无人起身,因他们是信仰红龙的后裔。

 

拉芙希妮不能原谅他们,拉芙希妮从未怨恨他们。但她反感他们叩首俯伏姿势,厌恶他们出于畏惧而发出的哀哭的字句,此情此景,就像皑皑雪地上整齐排排的坟冢里尸骨在哭嚎,拉芙希妮不是祭祀,也并非神明,她只是一位被血统囚禁的德拉克。塔拉人仍旧在祈求宽恕,这让拉芙希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该被舍弃的,她一直认为抛弃掉队的人是残酷却符合群体最大利益的算法。拉芙希妮对自己的动摇感到生气,她呵斥着命令他们站起来,她宣告红龙自火焰中重生,她来并非惩罚他们的不义,而是要继续带领大家获取他们祖祖辈辈想获得的生活。

 

然而拉芙希妮在第二天才知道,这批留在伦蒂尼姆郊区外廓的塔拉人,是被另一位德拉克,她的姐姐爱布拉娜留在这里的。爱布拉娜带着主力前往维多利亚,留下在这批在她看来对胜利无益的塔拉人。拉芙希妮对此感到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隐隐的淡然。她想他们对她的接纳,或许来源于二者的同病相怜,如果还有一种缘由,那就是塔拉人需要信仰。

 

“领袖,您要带我们去哪里呢?”塔拉女人小心翼翼地问。

 

拉芙希妮迟疑了,她思索再三,说道:“找一处宽阔的平原,重新建立家园吧。”

 

太阳自维多利亚升起燃烧,拉芙希妮的脚踪朝日落处渐行渐远。

 

博士赶到伦蒂尼姆的时候,战火的硝烟仍未散尽,深夜仍有只言片语的喊杀和乒乒乓乓的清脆声,似乎是零落的士兵在拼杀。博士紧了紧风衣,在下城区的酒馆里四处打听有关深池部队的消息,一打听就是三天。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博士终于等来了一位深池的塔拉人,这位大胡子的衣服上深池的标志已经被烧得看不清了,他的眼睛是黄色的,浓眉毛,鼻头因为酗酒的关系又红又大,鼻梁骨有些歪似乎断过,嘴唇很厚,左边的嘴角有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处。棕色的棕黄头发乱糟糟地拧在脑袋上,下巴上胡子两边稀中间厚,隐约能看见过去留下的山羊胡的影子。博士一开始向他打听深池的消息时,他只说不知道,于是博士给了他一笔小费,他才慢吞吞地挤出一些消息来。

 

博士问:“你见过拉芙希妮吗?一位德拉克。”

 

大胡子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你说的是领袖的妹妹吧,那条沉默寡言的红龙。”

 

“她去哪儿了?维多利亚?”

 

“死了,我们从小丘郡离开后,领袖就说她因为我们的犹豫和无能牺牲了。”

 

“她没死,有人救了她。”

 

“那还不如死了呢。嗝。”大胡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嗝,酒味混杂着消化不良的腐烂食物味道让博士不得不屏住呼吸。

 

“为什么这么说?”

 

“哼!”大胡子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塔拉人和维多利亚人打了几百年,她就算是德拉克,她的一生也会耗尽在这无休止看不见盼望的战争中。领袖把派不上用处的伤残兵、老人、妇女、小孩、都丢在伦蒂尼姆外的草地,说是让他们等我们的好消息,等个屁!妈的,搞不好最后上前线的都他妈死完了!这年头找个地方做个普通人活着就行了,拿命换那些长在舌头上的未来,有病!”

 

接着,大胡子将袖子往上一撸,露出健硕的长满绒毛的胳膊,一条约摸二三十厘米长的疤痕像一条蛇从手腕一直钻到大臂内侧:“你看看,这该死的战争差点毁了我,医生说我这条右手能保住简直奇迹!保不住胳膊腿的人多了去了。你肯定想不到,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右手对我的意义。”

 

博士喝了口酒说:“用来喝酒?”

 

“不,用来摸年轻姑娘的屁股和胸脯!哈哈哈哈!”大胡子转瞬又喝了一扎酒,“我说老兄你也是逃兵?”

 

他转脸一看,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酒馆的小扇门一摇一晃。

 

“风真大啊。嗝。”大胡子更醉了,又喝下去一扎。

 

伦蒂尼姆的城墙上零零星星的士兵在巡逻,高大的城门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白光,少顷,一个瘦小的黑影从城门中窜出,他跑出没多远便停在原地。宽阔的道路在他面前分为两股,一股往东延伸,越来越宽,通往维多利亚;另一股向西蜿蜒,越来越窄,尽头仿佛是月色也照不进的黑暗。面前的岔路在博士的眼里带有巫术占卜的预兆气息,又或是天使的提醒,以明显的方式,形象的对比提醒他往东是最佳的选择。博士向东迈出的脚停在了半空中,他突然想起能给凡人预兆的不仅仅是天使,也可能是恶魔。于是他默默祈祷,祈祷能看见火光,相比月光的指引,他更相信亲眼所见的那团炽烈火焰。

 

黑暗尽头微弱的火光回应了博士,他向西边的岔路迈开步伐。

 

拉芙希妮带领着塔拉人在南方的一处平原落脚,她觉得这里适合居住。向北一望无际的平原看不见城邦的轮廓,只有常青树林、被冻得枯黄的草地以及不远处密密麻麻地沿着沼泽和湖泊长满的芦苇。“我们今天在这里歇脚吧!”拉芙希妮的声音回荡在平原上。塔拉人被聚集,塔拉人的每一个厌战的个体对未来的期待也并不统一,拉芙希妮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有高有低。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他们说他们不想去维多利亚,与其做维多利亚的下等人,不如做泰拉大陆的游牧民。通常人们在用与其……不如……的句式表态的时候,并非他们愿意成为后者,而是因为他们无力突破前者。

 

翌日,拉芙希妮带着一批人在平原草草划分了搭建房舍的区域,而后组织大家搭建房屋。木石混搭而成的房舍在一个月的时间中相继落成,他们无暇顾及这些房舍是否能抵挡天灾,只要能装得下床、火炉和锅碗瓢盆,他们就能够接受,即使有人不情愿。此外,拉芙希妮带着塔拉人熟悉了这一带的地形和动植物分布,并将动物和可食用植物的分布绘制成了地图。而在一部分塔拉人眼中,这张分布图反倒让他们开始怀念维多利亚的苦日子。时间久了,迁移对肉体和精神上的磨炼在部分塔拉人眼中成为一种煎熬,冬天的长夜扭曲他们的回忆,他们开始向拉芙希妮抱怨。“领袖,我们要住在这里多久?”

 

“我们回维多利亚吧,至少做下等人的时候床很舒服。”

 

“我们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想在这糟糕的平原上过日子了。”

 

拉芙希妮再次看见了人心,她记得他们起初不是这样说的,她记得他们起初是坚决不想回维多利亚的。有些人需要安慰,无论这安慰是来自天使还是恶魔。拉芙希妮用话语带着温暖的火焰试图安慰这些塔拉人:“等到爱布拉娜胜利的时候,我就带大家一起回到维多利亚。”拉芙希妮将这些人的期待顺利转移到了抛弃他们的姐姐身上,十七岁的拉芙希妮只能这么做,她不知道姐姐何时会胜利,但她感觉眼下的这些向她抱怨的塔拉人如果得不到安慰,这里所有的塔拉人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不久,一部分塔拉人住在平原,信仰爱布拉娜。

 

博士是被绑去见拉芙希妮的。

 

当博士在一天夜里艰难地绕过沼泽芦苇荡的时候,四名塔拉人一拥而上将他按住。他们并不听博士的解释,(博士说自己并不是鬼鬼祟祟的贼,而是因为沼泽地周围太难走)将他绑去见领袖,看领袖怎么安排。于是歪打正着,博士见到了他一路追寻的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给博士解开绳子,不解地询问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你从罗德岛离开一周后,我就出发去找你了。一直找到这里,如果不是被绑过来的,这一定是一场令我难忘的重逢。”

 

“博士,为什么要来追我呢?”

 

“我想了解你,不想让你走上你姐姐的道路,我知道她去了维多利亚。”

 

“了解我?”拉芙希妮露出苦涩的笑容,带着情绪说,“我有什么值得博士了解的呢?稀有罕见的德拉克血统?斗争的血脉?还是十七岁的姐妹成为塔拉人的领袖?在小丘郡酿成惨案?”拉芙希妮说完这些话就后悔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脾气这么大的说这些话,她明明心里很开心竟然有人会如此挂念自己,同时又在看见博士饱经风霜的面容时感到一阵心痛。她的心情变得烦躁,火苗不规则的窜动,忽明忽灭。

 

“我不认为十七的你就成为领袖,背负塔拉一族的责任是一件可喜的事情,这不过是这片大地上的咒诅。但我希望你回来,看见你平安,outcast救你一定不是希望你再投身回到这摊漩涡的。”

 

“我回不去的,博士。我不可能抛弃这些被抛弃的塔拉人,即便他们在小丘郡抛弃了我。博士,如果罗德岛理想不可实现,你会抛弃罗德岛的大家吗?”拉芙希妮的问题没有解,博士回答会,那拉芙希妮的回答便是这样的博士不值得她向往,博士回答不会,拉芙希妮的回答便是她同样也不会抛弃塔拉人。

 

博士神情痛苦地摇摇头。他不会,即使罗德岛的理想是幻梦,他也不会抛弃罗德岛的伙伴。

 

拉芙希妮笑着说:“是的,博士,我也一样。只要还有塔拉人需要我,我就不会抛弃他们。摘除咒诅的代价,需要一生来付,而我愿意。”

 

博士语塞,他想了很久,久到火光中的拉芙希妮仿佛变成了二十岁,久到窗外飞进来两只报春的燕子,久到他在罗德岛上看见了无数的塔拉人。他抬起头,看见火光中依然十七岁的拉芙希妮,看见停在窗沿上的两只交头接耳的乌鸦,说:“不用一生,我可以将……”他话音未落,拉芙希妮便用食指按在了博士的唇上,她蓝绿色的瞳孔中闪着泪,她说:“不,我知道你的意思,博士。但我不能让罗德岛替我支付代价,这不公平。这只是你身为罗德岛指挥的私心。”

 

博士望着拉芙希妮,一把将她搂到怀中。拉芙希妮惊讶于博士突然的,甚至有些粗鲁的举动,但身体并没有拒绝。

 

“对不起,请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吧,就当是信徒向你的祈求,拉芙希妮。”博士沙哑的声音呜咽着。他曾对十七岁的拉芙希妮产生了一种超越爱情,直达宇宙的情愫,带着将天空染火红的决绝。当火焰在罗德岛的甲板上燃烧的时候,他倏地萌生了想要将这团火抓住的心,他在拉芙希妮身上看见了自己憧憬的样子。这趟三个月的追火之旅他走得越远就越感动自己,最后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敬虔的红龙信徒。而当直面拉芙希妮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信徒,那份超越性的情愫不过是一场一见钟情,而这段旅程也不过是俗套爱情故事中追求者执念的私心。此刻,博士狡猾地用宗教的方式求得一场满足私心的拥抱。

 

拉芙希妮不想做神明,那是对未知的僭越,她也对宗教性的崇拜敬而远之。十七岁的拉芙希妮只是一个命途多舛的,被托付塔拉人未来的少女,龙仅仅是对她肉体上的定义。此时博士的怀抱对于拉芙希妮来说和outcast的手一样是带着比火焰更有魔力的力量,都是让心底变暖的魔法。是魔法就总会失效,拉芙希妮心情渐渐平复,她说:“博士,就这样吧,我总有一天会去罗德岛找你的。”

 

十七岁的拉芙希妮知道博士对自己的心意,但她无法回应,她不认为自己能给予博士同样分量的温暖。不对等的爱让她感到恐惧,特别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受偏爱的一方时,这份恐惧仿佛要熄灭她的火焰。

 

博士离开的时候,拉芙希妮将一只火焰吊坠送给了他,黑色的绳上绑着一颗火焰样式的坠子,这是拉芙希妮自己多年以前做的,她想在未来送给一个能让她看见希望的人。博士在拉芙希妮的客厅住了一宿,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偷偷离开。他不想打扰她,但他不知道,拉芙希妮一宿没睡,她看着窗外那些火把燃尽,剩下不断升起的青烟,接着目送着博士的背影消失在清晨弥漫的雾气中。

 

“哦!这可怜的龙女孩竟然没有和那位博士私奔。”我不由得对这故事中的两位主人感到悲伤。

 

医生说:“拉芙希妮不会选择私奔的。”

 

我点点头:“我明白,但还是觉得太可惜。”

 

不久,从不远处传来轰鸣。轰鸣声越来越大,甚至房屋都开始震动,拉芙希妮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她赶忙出门。只见一艘巨大的移动战舰从她眼前驶过,引擎的轰隆声夹杂着塔拉人绝望的哭嚎和愤怒的叫骂涌入她的耳中,塔拉人脆弱的房舍在战舰庞大的身躯下被碾为平地。接下来的事更让她感到不解与愤怒,她依稀看见了爱布拉娜站在甲板上对着塔拉士兵讲话,看见爱布拉娜从未低头瞧一眼地上的惨状。拉芙希妮难以置信这艘不留情面摧毁塔拉人房舍的战舰的领袖竟然是姐姐。

 

拉芙希妮的力量无法叫停这头巨兽,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兽咆哮着远去。塔拉人无法相信带领这头巨兽的是他们另一位领袖,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和巨兽上的人流着相同血脉这件事情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哭泣、哀嚎、谩骂、震惊,太多的情绪终于把这群忍辱负重的塔拉人引向崩溃。那些重新信仰爱布拉娜的塔拉人感受到了二次的抛弃,他们看着领袖拉芙希妮无所作为地站在不远处发抖,开始迁怒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放任你的姐姐摧毁了我们的家!”

 

“拉芙希妮!是你让我们在这里生活的!是你让我们等前方的消息,我们等来了什么?!等来了毁灭!”

 

“拉芙希妮,你要让我们都死在这里么?”

 

“拉芙希妮!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恶魔!”

 

“我们死在维多利亚都比死在你和你姐姐的手下好!”

 

崩溃的塔拉人围在拉芙希妮面前,他们的指责逐渐变成谩骂,谩骂进一步升级,他们开始大喊着要拉芙希妮付出代价。

 

“烧死她!”不知道谁喊了这样一句。

 

“对!烧死她!”第二个声音喊。

 

“对!烧死她!!”第三个声音也这样喊。

 

很快,支持烧死拉芙希妮的塔拉人越来越多,他们蜂拥而上,要将崩溃的她绑在她房舍的顶梁柱上。

 

“就你的房子没有受损!你这个恶魔!!和你的房子一起下地狱吧!”

 

拉芙希妮的思绪还停在刚才看见姐姐的震惊里,她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让自己相信爱布拉娜的行为是有更深远更美好的意义的,但她怎么想都只有绝望。绝望的拉芙希妮就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任由塔拉人将她捆绑起来,辱骂她,扔泥土、石头羞辱她。“我真不该在小丘郡那时候活下来呢……”拉芙希妮喃喃。

 

愤怒的塔拉人点燃了房舍周围堆好的木柴,房舍中是被绑起来的拉芙希妮。

 

干燥的冬天火焰燃烧得很快,没过多久便点燃了整栋房子。房门倒塌的时候,拉芙希妮恍惚间在火光中看见了博士向自己跑来,她有些自嘲地想:明明都接受死亡了,却期待再一次得救吗。只是送出的礼物不能再次见到,或许真的是遗憾呢……“

 

“拉芙希妮!你为什么不反抗呢!你为什么甘愿被他们这样处死呢?!你对他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么!你看不见他们冷漠的面容吗!”拉芙希妮的心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拉芙希妮抬起眼,看见她曾保护的那群塔拉人此刻正围在房屋外看着这场处刑,他们的心比冬日的寒风更凛冽,他们的嘴比夏日的烈阳更毒辣,拉芙希妮想起outcast的言语:“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遇见幸福的事情。”她再也忍不住情绪,在火焰中哭泣起来,自身的火焰技艺烧毁了捆绑她的绳索,但她却没有离开,她跪在火中哭泣,泪水刚刚接触地板就成了蒸汽。

 

拉芙希妮无法选择生死,活着仿佛是人心的地狱,死后更是未知的恐惧,她的哭泣徘徊在生死的交界……

 

“拉芙希妮!!!!”博士的声音是一支穿云箭,顺着风直击拉芙希妮的心口。

 

她抬起眼,真的看见了朝自己奔来的博士……

 

博士离开这里没多久,便感到脚下的地在震动,有巨大的声响从风中传来。他转过身,看见一艘巨大的战舰朝自己驶来。当博士躲开一边,瞧见其上男人的打扮和当初酒馆的大胡子很像的时候,他感到一丝不解:“这艘塔拉人的舰船为何不带着住在那边的塔拉人呢?分明是刚路过。”带着困惑和隐隐的担忧,他又折回了拉芙希妮的住处,见到的却是坍圮的房舍、熏人的浓烟和猛烈的火焰。他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塔拉女人问:“他们聚集在那里做什么?”

 

“他们……他们……他们要烧死领袖!”女人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烧死谁?”博士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次。

 

“领袖,那个……那个……着火的龙女孩……”

 

于是,博士绕过人群,冲向囚禁着拉芙希妮的火刑牢笼。他一边跑一边喊:“拉芙希妮!拉芙希妮!拉芙希妮!”聚集的塔拉人惊讶于一个奇怪的男人疯了似的朝熊熊燃烧的屋舍冲去,只有寥寥几个人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昨天来见拉芙希妮的外族人。他们突然想看他飞蛾扑火一般的笑话。

 

博士的身影刚刚被火舌吞没,转瞬又被一阵猛烈的冲击击飞出来,在地上翻滚了三四圈。他艰难地爬起来,看见周围俨然成了一片火海,草地,灌木,树木、房舍,以及塔拉人,一切都被点燃了。被点燃的塔拉人趴在地上翻滚,或者跳进沼泽之中,他们的哭嚎声震天,剩下一些没有被点燃的,颤抖着俯伏跪地,向火中的拉芙希妮祈求宽恕。博士想起他曾在讲述德拉克一族历史的书中看到的一句话:愤怒的情绪是德拉克的咒诅,任何愤怒的德拉克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直到燃尽生命。博士望向拉芙希妮,他看不见她的愤怒,她分明是跪在火中,浑身颤抖,掩面哭泣。

 

“要救她。”这是博士唯一的念头,这个念头此刻牢牢地占据着博士全身,从大脑直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博士:“要救她。”

 

博士第二次奔向拉芙希妮,他心想这其实是第三次。虽然有些艰难,因为他的右腿好像骨折了,但他还是爬过火焰,来到哭泣的拉芙希妮面前。终于,他看见了拉芙希妮的愤怒,火焰在她的胸口绽放,像花蜜一样的火焰不停地从那里向外喷涌,一箍一箍地绕在拉芙希妮周身,又一圈一圈向外散开。她是哭泣的拉芙希妮,她也是饱含愤怒的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拉芙希妮?拉芙希妮!”博士呼唤她,但她好像留在自己的世界中,与外界隔绝。

 

“求求你,求求你,拉芙希妮,忘恩负义的塔拉人已经受到报应了!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死的!”博士猛地抱住燃烧的拉芙希妮,那炙热的火焰迅速将博士的周身点燃,火焰在替拉芙希妮拒绝博士,但博士依然紧紧抱着她,口中不断地求她活下去。灼烧的剧痛清空了博士的大脑,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唯一能想起的事情,就是他要抱着怀中这个他忘了名字的人,直到火焰熄灭……哪怕赌上性命。

 

没有人知道这场火是什么时候熄灭的,据说拉芙希妮和那位博士都在火中化为灰烬,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塔拉人,或者自杀,或者发疯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这么说现在可能就剩下一位德拉克了。”我有些后悔听完了整个故事,拉芙希妮和博士的故事真让我难过。

 

“故事嘛!”医生递给我一杯咖啡,笑着说,“你也可以改编一个好结局。”

 

随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推门进来,他个子瘦高,看不见脸,手里提着一只编织篮,篮子里装了很多花。

 

医生起来接过编织篮,对那个人说:“爸爸,你又摘这么多百合花,是要给妈妈一个惊喜么?”

 

“乱说话!”男人伸手弹了一下医生的脑门,又离开了。我看见他的右手腕根部还依稀留着缠过绷带的痕迹。

 

“那是您的父亲么?医生。”

 

医生点点头:“嗯,爸爸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

 

“您的母亲呢?”我突然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和故事里的博士很像,但我不确定。

 

“妈妈去镇上了,过段时间休假结束,我们就离开这儿。”

 

“冒昧问一句,医生您今年多大了?”

 

“我?”医生笑答:“十六岁,厉害吧!”

 

我看时间不早了,便告辞离开了这间诊所,剩下的时间打算先去镇子上买点特产。当我路过镇子上的小广场时,看见了一位似乎是医生母亲的女人正在为大家义诊。我看排的队伍太长,便放弃了和她搭话的机会。当然我也不是毫无收获,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苇草女士,看诊的人都这么称呼她。我还看见她手腕上挂着一个火焰坠子,红彤彤的,熠熠发光。


有一说一,她的女儿和她长得真的很像。

 

我并未将这次旅行的研学见闻加入我的学术报告中,就当是我为龙女孩和追火者爱情故事的献礼。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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