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格里芬的战舰指挥官]9.2 前沿之路
2066年9月
几个月来，舰队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向西南方向扩张。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功，港区几乎从不间断的后勤供给固然重要，但舰队成员们的努力功不可没。从基地出发，出了南海就能到达西南太平洋海域。但根据返航的舰娘们所说，她们在那里碰到了更加强大的敌人。
“前线的战事似乎愈发激烈……”玻尔距离上次回港只过了几天时间就重新装载油料弹药准备再次出港了，连去船坞看那艘大型战舰建造情况的机会都没有，本应该热热闹闹的生活区也因为频繁的任务而冷清了不少。幸亏之前趁着船坞还有空位完成了轮机的更换，现在港区无论是码头还是锚地里满是等待维修的船只，要更换轮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空位。
天边的亮光渐渐消逝，入夜，一支小型船队正在海面上缓缓航行着，这支船队正在向位于南太平洋的一个前沿基地输送补给，玻尔作为护航舰艇被编入了其中。
这片海在以前的时光中总是美丽的：湛蓝平静的海水中星罗棋布的岛屿孕育着稀有的生命，水下绵延不绝的珊瑚礁和火山活动一同展现着地球律动的节拍。只是这充满勃勃生机的外表下，是一片片钢铁的坟墓，即使这片海的美丽与在此发生过的战斗一同被时间慢慢冲淡、被人们慢慢忘却，那些遗留在此的钢铁坟墓依旧忠实地守护着那些命断于此的人们。
轰隆——
漆黑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雷光，照亮天空中翻腾的乌云。尽管已是秋季，这片海域上的台风也没有停歇，倒不如说从很多年前开始，这片海上的台风从未停歇过。
“继续保持原航向，我们从台风的东侧经过。”超级台风不仅能够轻松弄沉她这种小型舰艇，即使让吨位大得多的运输船直接穿过，生还几率也非常渺茫。
“收到，继续保持航向。”断开通讯，玻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航迹和航向。确认无误后，她的目光又回到了舰桥里唯一亮着的雷达屏幕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上夜航，雷达便是她看透黑暗的双眼。经过之前的改造，雷达屏幕上的信息可以直接同步到玻尔的HUD，也算是解决了在一块屏幕上无法同时显示雷达和水听器状态的问题。站在舰桥中向舷窗外看去，一片漆黑之中只能看见几个绿色的光点。
嘟……嘟……
突然，玻尔的耳边响起了灵敏探测器的提示音。
“U-16，能帮我接管一下驾驶台吗？” 灵敏探测器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号。
“好的，没问题。”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与训练，现在作为子系统运行的U-16已经取得了驾驶这类小型舰艇的能力。
把控制转交给U-16以后，玻尔便可以集中精力继续寻找刚才的微弱信号。
出发执行任务前……
“大小姐，新的鱼雷准备好了吗？”自从玻尔在镜面海域中与Z46交手过后，她一直对更好、更强的武器念念不忘。即使埃姆登已经通过调整鱼雷战斗部的装药配方改善了杀伤力不足的问题，安装有定时引信的防空弹药也完成了配发，但这次她也跟不上玻尔的需求了。
“新的鱼雷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设计，”没等玻尔把话说完埃姆登就回答了，“以我的能力还没办法马上把它装进你的鱼雷发射管，你知道的，制作这种精密器件并不是我的长项。”说完之后埃姆登便帮玻尔穿上盔甲，在这段时间里，盔甲也根据玻尔的成长进行了一定修改：胸甲部分在重新修形后增加了一些内衬，穿戴起来会更加舒适。至于腹部，因为那里很少被直击，干脆把装甲钢板取消，只留下了保证舒适性和基础防护能力的软质内衬。
“玻尔，现在你该学会使用这个了。”在玻尔穿上盔甲准备返回港口出发的时候，埃姆登抽出抽屉拿出了装着那把钥匙的容器递给玻尔，但她准备接过容器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害怕……”
“但你必须迈出这一步。”看着玻尔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埃姆登接着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自己成长，残酷的战争就会逼着你成长。你也不想那样，对吧？”
哗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武器的上膛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着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枪响。
“那是……”
“你的主人正在测试新武器。”埃姆登答道，“比起鱼雷这种精密武器，我更擅长传统一些的枪炮。”
“根据旗舰给我的指示，我正在为你开发一套地面战系统。”
“啊？”玻尔感到非常不解，“为什么我会需要打地面战？”
埃姆登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门外：“打完了？感觉怎么样？”
“很久没这么爽过了！”穆勒提着个空弹鼓走进休息室，“只不过射速得调慢一点，武器最好还要再紧凑一点。”
“没问题，电击发调射速很方便，但要缩小体积的话我还需要点时间慢慢改进。”回答完穆勒的问题，她接着回答玻尔，“你的主人也许会参与一些地面作战行动，”埃姆登从穆勒手中接过弹鼓放到一边，沉重的空弹鼓在她手中像是毫无重量一般被拿得稳稳当当，“在我不在时，你必须要有能够保护他的能力。”
“保护主人么？我知道了……”
“如果我接到的消息没有错，你这次的任务是为运输舰护航，对吧？”埃姆登趁势将装着钥匙的容器一把塞进玻尔手里，接着通过全息投影展示出了海图，她把推算出的预定航线标注在了海图上，“在你的航线周围存在着诸多的沉船。”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海图上画出了那片区域，并标出了一个位置，“看这里。我们有一艘此前出现故障无法继续航行的潜艇在这个位置。我会给予你具有管理员权限的密钥，你可以尝试把那艘潜艇里的系统和数据转移出来练手。”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大量的指令涌入了玻尔的脑海。
“海图已经传给你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和机会赶快操练一下，别等到着急用的时候才学。”在玻尔离开之前，埃姆登提醒道，时间可不会像发条走光的怀表一样停下来等人。”
“欸？”
玻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块怀表，它果然不走了。
“这是U-16给你的礼物吧？”埃姆登和穆勒在一旁看着玻尔小心地给怀表上发条调时间，“看样子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这可不是件一般的礼物，”穆勒接着说，“你一定要好好留着它。”
“您认识她？”
埃姆登并没有回答，而是说：“U-16的进步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得多，如果你不想被她超越，就得加把劲，准备好就出发吧。”
在走下舷梯乘上交通艇前，玻尔看到了那把被固定在机枪座上进行测试的武器。那把枪，或者说“炮”竖起来恐怕会比自己还高，比她在资料库中看到过的任何地面战常见装备都更加巨大，确实需要变得更加紧凑一些。
“那孩子身上似乎出一些超出预期的情况……”埃姆登和穆勒一同倚靠在舷窗边看着玻尔乘坐交通艇慢慢远去，“到底是哪里出现偏差了呢？”
“一具躯壳内有两个主程序？我倒觉得这样的情况值得观察。”穆勒接着说，“你在合并的时候就留了后手了吧？”
“那当然，我一开始就计算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
“找到了，是信标的信号……”
信号十分微弱，即使是现代最为尖端的无线电设备都难以察觉。玻尔也监听了许久才确认信号的特征与埃姆登提供的资料相同。
“以管理员识别码发送指令，增大信号输出功率……”
发出指令后，信标的信号明显更加清晰了。与普通的潜艇不同，这类“侦察潜艇”的核心只要没出现损坏就可以独立运行，因此沉没并不意味着她们会失去功能。
“建立连接、进行识别并提交认证密钥……”信息在意识中快速交互，就像自己正坐在那台古老的计算机前操作一般——虽然使用穿孔纸带的计算机操作起来远不如电子计算机方便，但拿着说明书一步步跟着指示插入对应的程序总比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意识海洋中自己摸索轻松得多。
“上载移植程序。”接着把钥匙从容器中拿出来放在手心，她已经准备好了。
“唔……”
随着程序的启动，一股强大的信息流冲进了玻尔的脑海，她突然间感到晕乎乎的，连忙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还好吗？”
U-16同样也感受到了玻尔的意识波动。
“我撑得住，没问题……”
那把钥匙从玻尔的手中轻轻漂浮了起来，传输开始了。
搜寻、连接、交互、转移，四个步骤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自己只是作为转移时的中继而发挥作用，但转移操作对于自己的消耗仍然是无法忽视的。
“呼……”钥匙依然漂浮在手中，转移作业也没有玻尔想得那样漫长。可是自己的护航任务才刚刚行至中途，在自己缓过来之前只能让U-16替自己继续驾驶了。
“大小姐，任务完成……”
“U-16还在接管操作台吗？”
“是……”
“把操作权限给我，我要进行一些调整。”
“不能现在直接调整么？”
“我并不能修改一个正在运行的程序，除非你自己接管驾驶。”
“好……”
尽管玻尔尚未缓过来，但把控制权转交给埃姆登的操作依然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现在埃姆登直接控制着T-61的驾驶和各个配套系统。
“稍等，我要先检查一下你收集到的东西。”
“大小姐，发现什么了吗？”几分钟之后埃姆登那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艘潜艇在失联前的任务是监听这片海域和周边的通信，”埃姆登解释说，“一段时间前，它监听到了这段通讯。”接着埃姆登接入了玻尔的HUD并开始播放这段录音。
“呲…雷达在…呲呲…发现一架未经识别的飞机…呲…请回复！”
“收到…派出无人机……确认…呲呲……”
录音似乎因为信号问题非常模糊，但好在其中的一部分内容依然听得清楚。
“…螺旋桨飞机…受损严重…61-121…日本徽标…没有回应。”
“呲呲…重复…对通讯没有回应…”
“…引擎停止运作！”似乎传来了另一位操作员的惊呼，“它的高度正在下降！”
“呲呲…没有跳伞…”
似乎沉默了一小会，接着无线电中又传来了声音。
“呲呲…海面迫降…坐标……马上…呲呲……“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埃姆登断开了与玻尔的连接继续整理着收集到的信息，“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架飞机不应该出现在这附近。”
“您见过那架飞机？”
“不，但我知道有谁认识那架飞机。”埃姆登接着提醒说，“只不过比起那架飞机是谁的，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这个。”说罢，她指了指屏幕上一个光点提醒说，“更新完成，继续你的任务。”说完这句话后，埃姆登就切断了与玻尔的通讯。
“注意，我的水听器侦测到舰队右翼有潜艇活动。”拿回控制权之后，玻尔马上向舰队汇报了情况。
“我正在追踪潜艇的动向。”玻尔还没汇报完U-16就接管了水听器的操作，看样子在合并后她的反应速度和主动性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收到，”是来自舰队旗舰的通讯，“T-61，离开舰队准备驱离潜艇。”
“明白，正在调整航向。”应答完旗舰的命令后，T-61调转航向慢慢靠近了那个光点的所在位置。得益于精密的水听器和舰载计算机的运算解析，一小会之后那艘潜艇的位置和航向就被标注在了屏幕上。
“深弹抛射装置的保险已解除。”U-16在对那艘潜艇进行追踪时，玻尔在一旁的深弹武器操作台上设置着深水炸弹的各项参数，“投放点已完成计算，引信深度已装订。”
突然，水听器的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光点。
“鱼雷已发射！”玻尔一边切换到舰队频道呼喊一边转向躲避鱼雷，“潜艇发射了鱼雷，快进行规避！”
接着又是一个光点。
“第二枚鱼雷已发射，快规避！”呼叫舰队的同时她一个右满舵避开了鱼雷，但也因此把那艘潜艇放进了舰艉的盲区。
“看起来只能靠它了……”由于灵敏探测器的使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在目标丢失后玻尔启动了水听器滤除杂音的功能，虽然没有灵敏探测器那么神通广大，但追踪钻进盲区中的普通潜艇还是勉强够用的，配合左满舵向左转可以更快消除舰艉盲区对潜艇的遮挡。
“干扰已消除，潜艇方向大致确定。”继续转向，玻尔慢慢靠近了潜艇的位置。
扑通扑通……
在舰体正好通过潜艇上方时，放置在滑轨上的深弹顺着舰艉一个接一个被抛进海里。
轰轰——
海面上腾起了一阵阵水花。
……
过了一段时间，深弹爆炸对水听器造成的干扰终于消失，但水中仍然平静得只有轻微的推进音，即使屏蔽了自身干扰也无法准确听到潜艇的方向。
“开启主动声纳。”
“主动声纳搜索中。”和玻尔相比，U-16多年来积攒的数据让她在反潜工作上更加得心应手。
“确认了潜艇的位置。”不一会，潜艇的位置就在一旁显示的全息图像中标注了出来。
玻尔一边盯着全息图像，一边监听着水中一切微小的响动。
咔……
终于，她听到了潜艇外壳被水压挤碎的声音。
“潜艇已击沉，重复，潜艇已击沉。”通过全息影像确认潜艇正在缓缓下沉后，玻尔向旗舰报告了情况。
“返回舰队，T-61。”
“收到。”她关闭了主动声纳，转向了舰队的方向。
“呼……”解决掉潜艇之后玻尔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趁着夜色赶快跟上舰队就好了。
伸手关掉投影系统，昏暗的舰桥中只剩雷达屏幕亮着光。玻尔依靠雷达与舰队的接触，慢慢跟上了舰队其他成员的脚步。
东方的海平线渐渐泛起一抹亮色，日出了，海上的能见度慢慢变好了起来。在次日上午，运输船队终于全体到达了前线基地，玻尔也取得了第一个潜艇战果。
映入眼帘的基地很明显看上去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船坞、码头都有着被炮击的痕迹，蛮啾们正在指挥下搬运物资进行修理，港口仓库薄薄的墙壁上甚至能看到被炮弹击穿的大洞，还有一座仓库甚至已经被打得坍塌了一部分。所幸港口的油库并没有在袭击中受到损伤，不然几个月来的努力都有可能在一瞬的火光和冲天的烟柱中全部白费。
“恐怕我们的任务不止护航，”玻尔看着残破的港口，回忆起了曾经在港区学院学习时学到的知识，“在返程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把情况回报给了港区，根据指挥官的决定，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弗莱彻作为舰队的早期成员自然经验丰富，因此这次护航队的旗舰由她担任，她的回答与玻尔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段时间里需要我们帮助这个基地进行修缮。”
“啧…真是麻烦…”
“富特，振作起来！其他姐妹可不一定能有我们这样幸运地到达目的地。”弗莱彻一如既往地鼓励着提不起劲的富特。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在拖船把运输舰拖到岸边后她们也上了岸。
“大小姐，您有工程和建筑相关的内容吗？”上岸后玻尔联系了远在港区中的埃姆登。
“什么？工程和建筑？”埃姆登的回答似乎有些迟钝，“我这里有一些，你也可以去问U-16，她、她那里说不定也有一些内容。咕♡……”
“大小姐，您怎么了？”
“哈…没什么…东西我马上就给你，之后再联系！”说完之后埃姆登马上切断了通讯。
“大小姐的状况不太对劲…”玻尔心想，“一段时间后再联系一下吧。”
机械耳顶端的指示灯闪了闪，她正在接收埃姆登发来的信息。
“听指挥官说你的力气很大，”神出鬼没的西姆斯突然出现在了玻尔身后，“接下来就看你的喽~”
“欸！？”玻尔并没有注意到西姆斯的靠近，“别再吓我了，西姆斯小姐……”
“呼……”检查一下确认钥匙还在身上挂着，玻尔准备照着文件资料中的蓝图制作一些工具。
“先从护目镜开始吧……”对各种工业生产来说，合适的防护用具是必须品。
纳米物质慢慢汇聚在伸出的手中，不一会就形成了一副精致的护目镜。
“不够，得再加点儿东西。”继续加入纳米物质重新构建，最终形成的是一副焊接面罩。
“T-61？你不去休息吗？”一旁传来了弗莱彻的关切。
“哦、好，我这就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