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孤舟（1）

  陈接道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些奇怪。根据诗怀雅的信息，让她来处理这件案子似乎是魏炎武的意思。所以陈在出门的前一夜特意借着清冷的月光，擦了擦赤霄。

  “根据资料显示，近年来炎国境内出现过几起类似的案子，死者均为利剑所杀，但都因为证据不足，一直未能完全破案，成为炎国史上的又一场悬案。”在直升机上，两人看着手中的资料，陈带着耳机，如此对星熊讲解，“这次的案发地点较为敏感。是一个类似于感染者自治区的地方。那里的感染者居多，但也有少量的非感染者居住。目前出现的两位死者均为感染者，这在当地引起了大量感染者居民的强烈不满。所以我们得小心行事。”

  “有些棘手，”星熊一页一页地看着资料，“两处案发地点均为监视器的死角区域。只有问问看附近的居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

  陈紧锁眉头，看着手中资料间夹的尸体照片，总有种说不出口的诡异感。等到她和星熊走进停尸房，与死尸面对面，她才明白自己那股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所以她紧紧地握住了赤霄的刀柄。

  “我知道为什么魏炎武要我来跟进这个案子了。”陈恍然道。

  “你看出了什么端倪？”警察局长问。

  “我没看出。”陈回答得很简单。

  “那为什么。。。”局长茫然。

  “因为这用肉眼是看不出的，”陈告诉警察局长，“我长的是肉眼。但我的刀却没有长肉眼。所以我的刀看出来了。是它告诉了我问题在哪里。”

  星熊皱眉：“跟我们之前那起叛乱的案子有关？”

  陈点点头，语气很淡：“只不过这回，对方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孤舟’。”持有七大名剑的人，是被诅咒的，注定要在相互厮杀中毁灭。那女孩的话语在陈的耳边回荡。如果真是如此，我与凶手之间的战斗，根本就容不下他人，不然只会徒增尸首。陈看着躺在面前的两句尸体，不对，还是不对劲。陈提刀在两具尸体间反复对比。她要看死者被砍中部位以及刀痕深浅，以此来了解对手的剑法，提高自己的胜算。

  晚上，两人回到安排的酒店，开始看近几年类似的案子。令陈感到疑惑的是，这些案子之间全无关联，死者都是随机分布在炎国境内，身份也都没有共同点。更诡异的是，每一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陈从未见过如此多变的剑法。她一张一张地看着血腥无比的照片，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难道生命不会比这张纸更重？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次日，天空阴郁，但也算亮堂。两人驾车赶往第一位受害者的案发地点。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抬头向上看到的天空呈现一个‘凹’字形。有电线交织。家家户户窗外都挂上衣服。将目光放回地面，一个不大的院子坐了不少居民，他们大多是老人，穿着上世纪末的衣物。几位孩童蹲在非机动车的车棚下玩卡牌游戏。当陈将警车开道路边时，引得路人目光纷纷。陈当即就有了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果然，当陈去询问小区门卫时，一个院子不少人都盯着她和星熊，那几个玩游戏的孩子也跑了出去，凉鞋啪嗒啪嗒地在布满石砾和尘土的地面上。星熊环视周围，发现了氛围的不对劲，便将手缓缓滑到了腰间的手枪皮套上。

  “怎么，”感染者们似乎被她防卫性的动作激怒了，“你要开枪了吗？”

  “不，今天不会有人受伤。”星熊的手却没有放松下来。

  “我能看出来你不是感染者，”一位拿蒲扇的老太太说，“更不是当地人。你身上的味道不像是从小城镇来的。我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城市是如何对待我们感染者的。我完全知道。”

  “那也不意味着我们必须用那样的方法来对待你们。”星熊反驳。

  陈必须抓紧时间询问更多的情况，但门卫也支支吾吾地不好开口。陈理解他的作为，他只要开口，就会被立刻视作与感染者敌对的人物。他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地方好好呆下去了。地狱招来地狱。于是她叫上星熊离开这个地方。等到她们走到警车的时候，才发现警车的外壳已经被那几个玩游戏的孩子涂鸦得面目全了，但有一个孩子没有动手。他们看着陈和星熊来了，立刻逃走。只有那一个孩子没有离开。他吓得不轻，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但他没有逃走。

  陈朝他走去时他开口：“对不起，我没能拦住他们。”

 他没有动手，那几个孩子说不定以后会孤立他。一定会，陈十分肯定。但他却冒着被惩罚的危险，也要为那几位小孩道歉。 一时间，陈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加入他们？”陈示意星熊先上车，轻轻蹲在他面前。

  “你们是警察，是抓坏人的。”那小孩吸了吸鼻涕，“我知道无论怎样，警察抓坏人总是没错的。”

  陈默然，拍了拍他的头，便上车走了。她从后视镜上看着那男孩站在路边，消失在汽车扬起的尘土中。

  “在长久的歧视生活中，他们已经变得太害怕，太心惊胆战。”陈摇摇头，点上一根烟，“加上社会也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受到的教育也相当劣质。说不定根本没受过教育。他们抓住一丁点机会就要宣扬自己的尊严。”

  “这是恶性循环，”星熊开着车。

  “我看着那孩子，本来觉得好像有些希望。就是所谓的下一代。但是就算是那样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受到排挤。从小就被自己的同类侮辱，被非感染者侮辱。不敢想象。”陈吸了一大口烟，但不见吐出。

  “在这片区域内，感染者已经被过于重视了。他们在心里视这里为他们的地盘。在这里，受歧视的不是感染者，”陈眼里闪烁着红光，“是非感染者。感染者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一旦他们找机会想要压我们一头时，他们的怒火将是毁灭性的。”

  陈此时完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番话，是对自己往后人生的预言。而后来自己的姐姐塔露拉也确实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这番话。

  感染者的怒火将是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