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怪文书】【米浴篇番外】似水流年（序）

    写在前头：发动态那天其实写差不多了（）但加班导致剩下的一小部分没时间写，乌乌。（真没打卡拉比丘）

太久没写文了，退步了很多，见谅，乌乌

                 

                         序：由终至始

夜已深，大雪纷飞。

十二月也到了尾声，那延绵不绝的秋雨早已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旧事了，秋天的痕迹渗透入土壤中，早早地就被埋在了皑皑白雪下。此刻距离入冬也已有了些时日，人们出门的欲望也逐渐随着温度计的刻度下滑而随之下滑，那些狭小的街巷里的积雪上甚至没有猫踩出的脚印，就更别说人了。

然而在这座大城市里并非只有那些冷清的小街巷。即使外头的积雪已经足以没过鞋底，但在这城市最为繁华的市中心里，那些街头的景色也不会因此停滞。雪早已扫除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点点积累了一整天的白霜。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这闹市的街头这副景象从未被改变过，不管是大风大雪，还是酷暑严寒。

虽说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热闹，但只是看着街头每个商户门口样式各异的圣诞树，就算是常年身居家中的NEET族们都能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圣诞节自然掀起了一股购物的狂潮，街头巷尾都挤满了出门过节的人们。在这种日子，商户们自然不会错过商机的，就连平常这时候已经关闭的商场现在也灯火通明。喧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哪怕是这种深夜，整个城市也因为节日重新苏醒了过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享受着这份节日的狂热。

然光下自然亦有影，而这闹市中自然也有灯火阑珊处。

商场和大厦的霓虹灯可以照耀数里，但却不能照到它们的背后。

在那之后不远，便是老城区。老旧的街巷还保持着十分古朴的风格，连物价也像停滞在那个年代一样。自然，这种光彩夺目的霓虹灯自然只会将视线看向那些高楼林立的新城区而非这种地方。

往住宅区的方向拐几步，大部分的家中已经没有灯光从窗户透出，哪怕那些高耸的老式公寓楼此刻也仅仅只有廖廖数家还亮着灯，更别说这个在小街巷里的住宅。

冬天的夜里时常刮起大风，没关紧的门窗自然开始哐哐作响。别说是那种高楼的玻璃窗，在这种楼跟楼的间距甚至不够开一辆小车的地方狭管效应更是强烈。冷风冲撞着窗户以及阳台的玻璃门，令人不悦的噪音从刚刚开始就未曾断绝过。

男人趴在案台上埋头书写，似乎像是有点难以忍受，不悦地挪动身躯走向发出噪音的玻璃移门。

虽说积灰了有一段时间，但至少这些玻璃基本没有什么顽固的污渍，这使得玻璃只要轻轻擦拭一下，就能够很好地倒映出男人的身影。

在这哪怕北极熊都要打喷嚏的天气，男子依旧穿着那身比起他块头要相对小不少的工作服，紧紧勾勒出身形的衣物搭配着外面那厚重的羽绒服，看上去略显滑稽。

虽然室内灯光相对昏暗，但依旧能看到男子的胸前似乎别着某种东西。那种独特的形状甚至不需要分析就能知道这算是训练员的身份象征。就像律师一样，这些徽章即是他们身份的一种证明，也是一种荣誉，因此特雷森所属的训练员一般都会佩戴这东西。只是稍微一看，就能看到标牌上写着的名字，田中 祝。

当然，并不像某些游戏一样，人不会随时随地把这种东西捏在手里给每个人举证一下。作为标志着身份信息的物件，在外本应该保护好以防丢失。但不知道是忘记还是懒得取下，对此祝似乎并不在意。

熟练地用从边上散落着的纸板箱上撕下来的一块纸板卡在缝中，噪声果然小了不少。虽然这样做后冷风似乎开始顺着缝隙往室内涌入，但他并没有在意。虽然在没有开启暖气的房屋中这样无疑会更加寒冷，但对他而言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心。

祝坐回了位置，翻阅着桌上的信纸。而后又看向了电脑，目光在数个浏览器页面中游离。

仔细阅读了网页上的那些教程后，书写的速度显然提升了不少。但对祝而言，这似乎还不是很满意。他挠了挠头，随后抽出新的信纸开始书写。

键盘的敲击声，笔尖书写的沙沙声，风敲击窗户的噪声。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这些声音在回荡。

这里并不是训练员的公寓，应该说这里离特雷森已经很远了。

明明第二天就要跟担当一起去温泉旅行了，但还是大晚上跑到这种地方来写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难以理解。

但祝并不傻，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在深夜驱车前往这里。

书写的声音逐渐慢了下来，似乎已经写好了对自己而言足够满意的信件了。他从包中拿出火漆，似乎要郑重地给信用火漆封好。

将漆烤化倒在封口，而后将印章压上。这一系列的步骤在他手中十分生疏，但他又做得格外认真。

夜色更加浓郁，云层遮蔽了星光。

虽然城市里依旧繁华，人们尽情享受着节日的气氛，但这也持续不了太久。人们开始有了困意，而那万家的灯火也开始亮起，而后熄灭。夜催着人们入睡，拥一夜欢歌入梦。

祝也不例外，在许久的忙碌后，也渐生困意。所幸烤漆比困意更先凝结，祝还有精力检查一下信件的剩余事项有没有纰漏。

确认没有问题后，自然就是该回去休息的时候了。困意也如期而至，催促着祝加快手上收拾的速度。

但在离开大门打那刻，他的脚停住了。

回首。

那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无一物。

扶着门框，他的目光又在这房间里游离着，既像在寻找些什么，又像在记录着什么。

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将门关上，而后转动钥匙重新把门打开。

门里的东西依旧如此，唯独多了些许随风扬起的尘埃。

当然，这些事物也不可能会因为开关门有所改变，毕竟这并不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但他依旧扫视着这个房间。

他凝视着房间许久，就连走道的灯也暗了下去。

但他依旧没有急着离开，只是拿起了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有这狭小的房间而已。

但祝并不在意，他看了看相片，又看了看房间。随后轻轻地将门带上，锁好。

而后便不再回头。

他离开的动静，唤醒了走道的感应灯。借着走道感应灯的光，房屋上那还未揭下的住户牌子得以看得更为清晰点。

房屋的主人，名叫【风间 祝】。

回到训练员公寓时候，已是深夜。如果不是因为值晚班的保安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方便面，可能又得翻墙进去。

在被保安训斥了十来分钟后，祝终于得以抽身回到自己的公寓。

无奈地叹了口气，祝推开了公寓的房门。

跟出门时候截然不同，本应堆满生日时候跟担当一起搬来的礼物的客厅，现在干净整洁。

在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盒十分精致的饼干。似乎是作为圣诞节的限定，礼盒还特别精心地做成了圣诞节的礼物盒样式。

对祝而言，虽然记性不好但唯独不会忘记锁门的，而能进来的人，估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会带着东西过来还会帮忙收拾的，估计只有她了。

只是看到了现状，祝就已有头绪了，作为担当和训练员间的羁绊，这点程度的习惯还是能记得很清楚的。

想到这，祝一步步走了过去。在桌上的不仅仅是那个礼物盒，水杯中似乎也装好了温热的咖啡。小小的字条轻轻靠在保温的水杯上，捡起时候还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无论是手上的触感还是内心的感触。

少女的字迹十分娟秀，似乎在书写时候心情很好，字体显得略微欢快跳脱。

【给哥哥大人】

【非常抱歉……米浴想起来不小心把东西落在哥哥大人公寓里了，所以就借用之前借给米浴的钥匙回来取了一下没有带走的东西。这些饼干是路上遇到麦昆小姐时候送我的圣诞礼物，米浴吃过了，很好吃哦！希望哥哥大人也能喜欢！】

祝看着这张纸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点什么。他将纸条和信件一起放在桌上盒子里，随后伸手从水壶里面倒出咖啡，靠坐在沙发上。

祝早已习惯了跟米浴的互相照顾，但无论何时他都十分感谢自己的担当她能帮自己。

虽然作为成年人，让自己的学生照顾自己不是特别合适的行为。但这是米浴自己的要求，而祝也不擅长拒绝。祝替她准备各种各样的事务，她也在祝疲惫的时候替他分担工作。与其说是担当和训练员，他们更像是挚友一样。

将盒子重新打开时，祝注意到了之前自己放进去的绘本，于是伸手将它拿出。

作为需要好好保管但又不用收起来的物品，祝都为此准备了一个玻璃盒。但只要仔细看盒子里，基本都是米浴送给他的礼物，这使得盒子颇有一种炫耀的味道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中的绘本份量比起之前米浴给自己时候要更为沉重，就像万千繁星沉入这有如漆黑的夜空一样的封面。在这天空中没有星辰的夜晚里，那本绘本便是唯一的星光。

他拿着这本绘本，并没有打开，而是抱着他走向了卧室。

将绘本放在了桌上，祝开始翻阅起来。少女所绘制的图画并不像那种专业画师一样华丽美观，但祝看得津津有味。在这图画中蕴藏的情感和故事，让他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些过去。

眼睛开始酸涩，已经许久没有进行过彻夜的劳作了。祝的意思开始模糊，难以支持自己继续看下去。

于是他拿起了一个书签放在了绘本上，而后躺上床铺，开始沉入梦乡。

但夜还是很长，而这沉睡也并不安稳。

他翻来覆去，并没有睡着。他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但又在极力遗忘那些几近想起的事情。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极力睁开一丝缝隙，缓缓地从床铺上又一次爬起来坐到了床沿。

云层散去，露出点点星光。

在天穹的远点，一颗流星刹那间划过夜空，像昭示着流星雨的到来的信使。

闪耀的一瞬，驱散了祝的睡意，也驱散了他脑海中的声音。

他一步步向着窗户走去，看向那点点繁星。

“我…………”

祝抬着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从嘴中传出的只不过是一些无意义的嘟囔。

在他的眼中，那片夜空究竟是何物。

在瞳中倒映着的究竟是那点点星光，还是要更为遥远的某物。

就连祝也不得而知。

祝只是看着那片星空，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想。

但那夜星辰却坠入他的眼中。

廖廖的星光跌入眼眸，激起些微的泪花。

泪水不自控地流下，难以停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将目光挪开。

他什么都没看到，他看到的只是那片星空。

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他却听到了无数的声音。

那是雨中二人的夜话，那是浪打沙滩的潮音，那是夏夜不止的蝉鸣，那是焰火升空的尖啸，那是少女小小的祈愿。

在这长达三年的梦中，究竟寻找到了什么？

当梦醒时分，人究竟会释怀还是不甘？

长夜依旧，曙光未明。

没人可以给他答案。

寂静的室内并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男人的低声啜泣。

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有内心恐惧的东西。祝并不是个例外。

他抚摸着自己扶着玻璃不住颤抖的左臂，湿润的眼眶早已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大口喘着粗气，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念想摒弃。

止住不住想作呕的征兆，他无力地瘫痪在了椅子上。

手中抱着的绘本不合时宜地掉落在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绘本掉落在地，有什么东西从其中滑了出来。

祝先捡起绘本小心地放在了桌上，而后捡起来那样东西。

祝依旧记得，即使现在也仍历历在目。

照片上是他与他的那名黑发担当的合影，而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人，都是现在赫赫有名的赛马娘和她们的训练员。但对于祝而言，这些不仅仅是竞争对手，更是永远不会忘却的挚友。拍摄者似乎很会抓住时机，在照片正中间的那位少女的视线并没有看着摄像机，而是看着她的训练员。但那一瞬的笑容，却抓住了人的眼光。

关于拍摄时间，祝第一眼看到照片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当时希望杯的比赛。那次比赛对于祝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祝清楚，对于自己而言缅怀过去和思虑未来都没有意义。过去本身已经无法回去，未来也已经无法到来，那么自己所能把握的就是现在。

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只活在当下。不再，也不曾活在那些已经被刻下的文字和未曾刻下的空白里。

即使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但至少还活在当下。

正因深知自己的恐惧。

才能坚定自己的信念。

究竟想传达什么情感，究竟要做出怎样的道别。

祝已然了然于心。

他提笔，在书页上书写着什么。

不像在那间公寓里，此刻他什么都没看着。

没有看着网络上的例文，也没看着手机里的摘要。甚至此刻在他的目光里，连这本书都似有似无。

提笔，落笔。

书写一气呵成未曾停顿。

祝并不知道他在写着什么，但此刻他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想法在笔尖涌出。

在笔点下最后一个句号时，他释怀地笑了。

在这短暂的生命中，究竟有什么是不能留下的？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忘却的？

自己人生的最后，究竟该怎样度过？

此刻祝已经心知肚明了。

他将笔放下，用湿纸巾擦拭着已经干涸的泪痕。他回身躺回了床上，关上了灯，闭上了双眼。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子里。

感受着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钟摆在月光之下摇曳着。

时间随着喀喇喀喇的响声一点一滴地流逝着。疲惫的他只是翻了个身，发出些微的鼾声继续睡着。不知是久违地做了个梦还是确实心情不错，他脸上许久未曾露出过的那种十分放松的笑容。就像积压在身上接近三十年的巨石，随着坠入眼中的星辰的光芒一起分崩离析，让人得以重新直起腰板，迈步向前。

小夜灯再次暗去，整个房间重归寂静。

然而风却不喜欢这种寂静。它吹动着书页，无心地挑选着想要阅读的篇章。

风终究还是失去了兴趣，在纸张随风翻阅的声音逐渐停止后，最后飘着的那张书页也归于平静。晚风停下了手，将绘本翻到了最开始的一页。

书签上的蓝蔷薇随着风静静飘荡，注视着沉睡的他，注视着那又一次划过天际的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