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放逐于你][莫斯提马外传:指针]Chapter3 逝者已矣(一)
(一)无妄(上)
“莫斯提马,你怕死吗?”
“不怕,倒不如说希望能来的干脆一些。啊,但要我无缘无故去死,我倒是不乐意。”
莫斯提马刚刚从附近的商店街采购回打折的新鲜食材,就听到赫伯特这样没头没尾地提问。
不过她早习惯赫伯特这样突如其来的兴致——毕竟她自己有时也这样,喜欢说一些灵光一闪的话,然后看朋友们不知所措、矛盾不已,甚至可能会有点儿生气的样子。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老老实实地凭感觉回答,然后就可以欣赏到他自己露出那种表情了。
赫伯特一脸惬意地斜躺在沙发上,划着终端上电子杂志的美食图片:“说得也是……人类精神延续的动力在于价值。如果不是人生的全部意义遭到毁灭,他在回首往事时,大概不会选择死亡这条充满恐惧与未知的道路。”
“博士,你又犯什么病了?”
“有感而发。”
莫斯提马把购物袋放到茶几中央,手刀精准命中赫伯特的后脑勺,淡淡的声音不怒自威:“我的建议是少分出考虑这些事情的时间,然后说说今晚你要怎么处理那些嫩后腿肉。”
揉着被打疼的地方,赫伯特无辜的说道:“好吧。那我就不说了……啊,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
“说吧,我想好了,今晚就吃烤肉三明治和甜菜汤。”
“不,我并不建议那样做,如果肉很新鲜的话,太浪费了。嗯……真实的死亡和虚假的永恒,你觉得哪个更容易追求?”
这男人今天怎么这么难搞?
莫斯提马眉头微皱,但为了晚餐好好享受一番,还是随口回答道:“永恒吧。毕竟我不可能不死。但是永恒倒是可以追求一下。万一就变成真的了呢。”
“这样啊……”
“所以你可以去做饭了吗?”
赫伯特起身拎起那袋食材和各种杂货:“那就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然今晚我不做了。”
莫斯提马立刻占据了他刚才的位置,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懒散道:“快说,快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说完赶紧去,我快饿死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背弃今天做出的选择。”
“好,好,我永远不变,永远只和你在一起,好了吧?”
哄小孩似的把他赶去厨房,莫斯提马心累地叹了口气。
不过,死亡与永恒啊……
博士,你追求的又是什么?
——然而也只是脑海中不停奔涌的诸多念头里不起眼的一个,莫斯提马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现在的日子这么安稳,干嘛想那些没用的?
…………
莫斯提马好不容易从激吻中摆脱,深呼吸后,又紧紧拥抱住赫伯特。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即将窒息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一场莫名其妙又草草结束的闲聊。
不过,这样的思考在居住于此的时间里并不少见。
她很喜欢在和他这样在一起时胡思乱想,能有效冲淡某些迷人心智的冲动。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三年。
自那个平安夜过后,他们终于彻底不纠结如今身处何地,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莫斯提马和他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留着拉特兰的房子,没必要卖掉,权当留个念想,等以后升值后再赚一笔也来得及。在这里,他们攒下的一点儿钱和修道院的帮助,足以买下一处偏僻的住宅,甚至还带一个狭小但漂亮的后院。
工作强度也完全没有刚来这里时那么挫骨扬灰——在修道院,定时签到上下班,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到场,一个通讯确认今天没有事务,索性就不去了。薪水少得可怜,但看在工作时间这么自由,不限制兼职,节假日还有一些福利,其实也算不错。
这几年他们就这么简单平静地度过,偶尔有些波折,但比起万国信使和罗德岛的博士曾经对付过的事情,这点儿麻烦只是他们生活的调味剂,称不上困难。
事实上,与赫伯特在一起的这段时日,算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体验。对某个定居许久的地方收获着层出不穷的新鲜感,称得上一段美好时光。
他们携手处理修道院里或大或小的日常事务,偶尔处置一些违背律法的执事,参与制定、改进当地的公共事务决策,甚至有时间还会去当地的医院帮忙处理感染者的医疗相关的问题。虽然这里的重症感染者也的确不多见。
他们的足迹遍布这座小城。
城市依靠的不冻湖周边、城外围四季变幻的山林、富有萨米气息的特色生活区、缄默不语的大图书馆、每天都能看到新鲜玩意儿的露天市场……
有时莫斯提马也会感觉自己似乎变了,为何会如此偏安一隅,不再想要走遍整片泰拉去追寻感兴趣的逸闻与神秘。
她每次都会否定某人亲密无间地陪在她身边所造成的影响。
只是,虽然他们在这里度过如此宁静幸福的生活,似乎也该永远如此,但有一件事,倒的确在稳步进行,就是莫斯提马的流放时日早在两年半以前就该结束了。
三年时间里,莫斯提马始终拒绝回拉特兰城重新接受任职,修道院也尊重莫斯提马本人的意愿,替她回绝了调令;但这次,修道院也终于没有道理再拒绝拉特兰召回这位曾经优秀的万国信使。
毕竟当年教宗的外派决定也只是为了让莫斯提马避避风头,顺便出来休养一番,并没有真正打算放弃她。
众人今天要齐聚在修道院,既是为了莫斯提马的任命,也是简单的送别。
四月初的凌晨尚且黑暗,但想要及时赶到修道院的话,这个偏远小屋的住户实在没有睡懒觉的权利。
他们一起醒来,趁着还没真正离开,准备留下一点儿最后的深刻回忆。
莫斯提马久违地穿着那套正式的拉特兰礼服,搂着赫伯特的后颈,在他背后抬起左手,想要看清现在的时间,好敦促他赶紧结束两人的娱乐活动,但动作幅度实在有点儿大,又在某种特殊感受的驱使下,头脑有些迷糊,实在看不清楚现在的时间。
“你赶紧的,真要每次都这么……算上路程,好歹让我有稍微清洁一下的时间吧,我可不想黏黏糊糊地去参加仪式。”她低声提醒着好像对今天会议的重要性一点儿意识都没有的男人。
她的数落有效果,但不完全有——
赫伯特直接把她按倒在沙发上,用深吻堵住她尚未出口的言语,但他更卖力的动作证明,他的确在尽量加快整个娱乐的进程。
莫斯提马在他窒息的吻中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直到她快活着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做出的回应,他们的唇瓣才缓缓分离,若有若无的晶莹细线和蛛丝似的连接在他们舌尖,随后毫无征兆的断开。
堕天使顾不上回味他们刚才的愉悦,赶紧推开身上意犹未尽的人,拿过旁边早准备好的热毛巾一边仔细地擦拭,一边抱怨着:“真是的,你还可以有时间洗个澡,我就只能这样了。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这身礼服又不是什么情趣套装。”
和她的身体分开后,赫伯特坐在一边,捏了捏莫斯提马柔软的脸颊,脸上的微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放纵中:“天使小姐,列车是没法只在一根铁轨上行驶的。而且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有没有可能,发车的时间可以晚一些?况且,你就不会拒绝一下?”
“你这话说的,算了,本以为你愿意帮我弄干净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他快步溜到浴室,简单一冲了事。
她翻了个白眼,倒是没反驳,只是感觉差不多清理干净,便提上刚刚丢到一旁的黑色内衣,又简单梳了梳头发,除了那附近的衣物可能沾上了点儿东西,一切都还说得过去。
她在身上洒了点儿香水遮盖气息,看着镜子里仪态端庄的自己,丝毫看不出刚刚半个小时做过什么,莫斯提马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