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 琴心(wu)
“不知情的片刻温度,也足以令他心生爱慕。”此句引用自雪儿小可爱的留言。
我想自己大体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只属于我。

琴师到底还是病了。
一直昏睡着,迷迷糊糊地梦起昔日的事来。
对他百般疼爱的父母,身影早已模糊,后来师父陪伴他最久,可还是撒手人寰,魂归故里。
记忆中,分别多于相处,即便在梦里,也是他出征的时候。
师父穿一身铠甲持长矛,骑在马上,带着浩浩荡荡地队伍,在城门前整装待发。
琴师在队伍后面,奋不顾身地跑近他,扯着缰绳说别走!
师父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乖乖的,等我回来陪你过除夕。
琴师不顾方才一路的狼狈不堪,大声哭着:别走,别丢下我,求求你……
师父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抓缰绳的小手,坚定的语气重复道,等我回来。
马儿撒开蹄子,扬起的灰尘,蒙住了半边天,尘埃落定后,空洞洞的城门前,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琴师翘首以盼,等啊等,迎来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躯体。
他哭着喊着,不该是这样的,凯旋而归后的师父,应是春风得意地,会如愿娶了意中人,与新娘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地过一生。
可最后,一个个都离他而去。
他依旧是一个人,四处飘着,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阿祺……
阿祺……
遥远的呼声在他耳边荡开,琴师慌慌张张地走在又长又窄的石梯路上,望不到顶的山峰,没入云霄,声音忽远忽近,他一路循着声音,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师父——师父——
琴师跌跌撞撞往前走,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像个孩子急得哭出声来,在他万般无措时,远处的呼声却越来越近。
阿祺——阿祺——
琴师脚步凌乱,想追上去,发现远处隐隐约约立着个人影,指尖触摸衣角时,双手却抓了空。
琴师慌乱中睁开了眼。
“阿祺,你终于醒了!”
黑暗中一双略带茧痕的手掌握住了他。
“谁?”不是,这人不是阿宋,也不是师父。
那人忙解释道:“别怕阿祺,我是林皓,还记得我吗?”
林皓?林……皓。
琴师想起来了,林皓,是他幼时唯一的玩伴。
当年因他缺陷,虽有将军庇护,但他依然没有朋友,同龄人排挤他,唾骂他。
一切源于人性最丑陋,最阴暗的嫉妒。
他们常质问他:凭什么将军会收留你?
是啊,凭什么呢?
师父说过他们是彼此的亲人,所以有些话,他深知不该问出口。
直到有一天,师父带来他一个同龄人,说是下属林统领的孩子,今后便由他陪着你。
“真巧啊。”多年不见面。
琴师有些失落,当年的故人也只剩下他一个了吧。
“客栈的人说你已昏迷五天,我现在是大夫,他们请我来为你医治,我们才得以遇见,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这次回来还走吗?”
琴师沉默了。
回来?他已经没有家了,回来,又能回哪去?
林皓见他神色暗淡,拍了拍他的肩:“如若不嫌弃,来我家住吧,这儿不利于你养病。”
琴师闷声咳嗽两句,随即摇头,一脸郁色:“谢谢,不了。”
“你……”林皓有些无奈,他深知这人从小就有多倔强。
琴师轻声道:“你见着我的琴了吗?”
“在那儿,你要弹吗?”
琴师点头。
林皓将琴放案上,扶他走过去坐下:“你刚醒,别太累,我去看看后厨煎药,好了端过来。”
琴师轻声点头:“谢谢。”
待人走后,琴师缓缓拨开琴弦,琴声凄切哀转,伴着细不可闻的叹息,琴师缓缓停下手。
“阿宋。”
“我在。”
“明日,我们出发回去吧。”
……
阿宋没有回答,从一旁拿起一件披风为他披上。
“可你在这还有遗憾。”
阿宋闷闷不乐道,他希望琴师能够一生开开心心,忘却以前令他不快的事。
琴师握住他的手,笑着说自己没事。
阿宋将手收在他胸前,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琴师挣扎着起来,他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
阿宋双手却加了力道,不让他如愿。
“我对你,存着心思呢。”
阿宋戏谑的嗓音,带着笑意,他喜欢看琴师手足无措的样子,红着脸,意外地令人心动。
“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毫不意外地,琴师再次脸红,恼羞成怒地娇噌:“别闹了。”
阿宋还想逗弄他,却听见门外有脚步。
“阿祺,药煎好给你端来了,趁热喝吧。”
林皓进屋后,阿宋仔细打量他,只觉得这人面相敦厚,眉宇间均是温和。
他是好人,这是阿宋唯一能够判断的事。
“谢谢。”琴师接过药碗,一仰头悉数喝下去。
好苦。琴师有苦难言。
“你想出去吗,我可以陪你。”
琴师笑着摇头:“不了。”
“我们好久不见,也可借机叙叙旧。”
琴师苦笑,于他而言,那些好似前尘往事。
“今日就不了,明儿个,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劳烦你在城中打听何府绣儿姑娘的墓在何处,她……”琴师忽然哽咽了。
“当年她与师父定下婚约,于情于理,我该去拜祭。”
林皓也红了眼眶,心头一沉,属实难过起来:“好,有消息明日我便带你去。”
琴师作揖道:“有劳了。”
林皓不再逗留,满腹失落而归。
“别难过了,如果你坚持想离开,明天拜祭完,我们便走。”
阿宋想着,遗憾就遗憾吧,也不是多待上几天,便能释怀的。
琴师摸索着走向床边,和衣躺下。
第二日一早,林皓便来了。
琴师拿上琴,被带到了一座墓碑前。
林皓见他带着琴,便问要弹吗,琴师摇头,只是因为阿宋与琴不能离得太远,若把琴放客栈,阿宋便无法外出跟过来,他便只能将琴带着。
琴师一脸凝重地面向墓碑,想起他们相处短短的几日光景,不禁悲从中来。
一旁的林皓见状,缓缓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阿祺,留下来吧,我会照顾你的。”
“林大夫。”
琴师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生疏地唤他,林皓心中一怔,后知后觉地应着。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林皓又浅浅叹息。
“阿祺……回来吧,我会照顾好你,像将军一样……”
“我……”琴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林皓的声音,让他下意识转身逃避,“我该回去了。”
他,有阿宋就够了。
阿宋,他心中一遍遍的想着他,恍然间,一只手被人托起,温热的指尖触碰到……
酥酥麻麻地疼痛,从指尖传到心脏,一下一下地抽搐起来。
琴师皱眉,指尖被……含入口中。
阿宋贴近他,声音带着蛊惑:“你是我的。”
琴师懵懵懂懂的消化着这些字,耳边却传来林皓惊慌的声音:“你……你是谁!”
琴师想着阿宋大抵是疯了,指尖破了,阿宋吸了他的血,让人瞧见了形态。
凭空冒出一人来,任谁都会被吓到。
阿宋挂着一脸无害的笑,理所当然道:“我是他的人。”

本章感谢另外两只小炸的友情客串……
小时由小宋引入坑,后被小马锤进坑底,大势虽欲罢不能,但冷门也值得细品……你品,你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