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的帝国》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在离开卡德林要塞三个小时后，精灵发现了第一个追兵。如同一个沉默着思考的哨兵般，精灵站在高高地岩石峭壁上，凝视着西方。黎明已然升起，清冷的阳光洒落大地，刺骨的寒风咆哮着卷过山坡，吹得他乌黑的长发如同黑色的光环般环绕着自己。
除了生长着的低矮、耐寒的草地和带刺的灌木丛外，山谷里陡斜的峭壁上几乎无处可藏。艾尔达尼尔眯起眼睛，看着这些绿皮设法从光滑的页岩斜坡上走下，那位置很接近他们一行人一小时前行经处。
看着绿皮越聚越多，多得完全无法正面匹敌，精灵咒骂起来。一只骨瘦如柴的地精作为侦察兵带领着这帮家伙，两只球状野兽正使劲地拉着缠在它手上的锁链。它们和那些在地下深处被释放出来对付矮人列车的巨颚怪物很相似，看着像是有着巨大的、流口水的下颚的肌肉团，用一双有力的短腿支撑着自己前进。它们大大的、发育过度的鼻孔裂开，在地上嗅来嗅去，无疑是在追踪猎物的气味。
在这只地精和它的宠物后面，还有其他的绿皮，一帮各式各样的地精和兽人——艾尔达尼尔可以看到五十多个身影，正从这个危险的斜坡上往下走。就在他注视着的时候，其中一只赤裸着身子、戴着一顶毛皮帽子的大块头兽人，从松软的页岩上失足滑下了悬崖。它在掉下去之前抓住了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支撑住了自己，腿在离下面有一千尺的地方荡来荡去。
其他绿皮没有一只伸出援手，但看上去它们似乎觉得这很有趣，它们拍着腿，身子笑得发颤。兽人成功地将自己从悬崖边缘拉回安全地带，用一只肉乎乎的拳头猛砸另一个较小的兽人的头部，然后将一只仍在咯咯笑的地精推下悬崖边缘。挣扎的身影消失在山腰上弥漫的云雾中。
黑色的食腐鸟类在绿皮头顶懒洋洋地盘旋、盘旋，乘着从陡峭悬崖而起的风。明显，它们跟着兽人，知道它们会给自己提供一场死亡盛宴。艾尔达尼尔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这些鸟儿，有那么一会儿，他能听见它们沙哑的叫声随风传到自己灵敏的耳朵里。
他轻松地从岩崖上跳下来，轻轻地踩在雪地上，手里握着自己的弓。
精灵用手语和无声的动作向安娜莉丝传达了追击他们的敌人数量，并费了很大的劲和更多挫折才让他们明白，它们还有一个小时路程。女孩点点头，把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要我说我们得停下来迎战。”索瑞克吼道。虽然艾尔达尼尔听不懂他那些粗鲁的语言，但他能明白它的含义。“我不会像个避战的精灵一样逃跑。”
一场争论开始了，人类开始激烈地争吵起来，矮人绷着脸，说着简短而生硬的句子。最后，大家又开始行动了，矮人显得很生气，不满于目前的情形。艾尔达尼尔怒视着矮个子战士，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
矮人从精灵身边走过，说了一句尖利而粗鲁的话，他的眼睛在厚重的头盔下闪烁。艾尔达尼尔用自己的语言厉声反驳，言语间尖刻而傲慢，让矮人转了过来，举起了自己的斧头。艾尔达尼尔低头盯着这位怒目而视的勇士，把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矮人向他迈了一步，他举起弓，拉开弓弦。
流血事件几乎一触即发，但安娜莉丝站到两人中间，急促地说话，言语中夹杂着愤怒。矮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跺着脚远离精灵。纳利斯用责备的眼光看了艾尔达尼尔一眼，艾尔达尼尔也转过身，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
精灵眯起眼睛，看着离去的索瑞克迈着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中跋涉。他抬起头，朝正靠近后面页岩悬崖底部的兽人和地精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要去哪儿？”看着精灵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卡尔说道。格伦沃尔德耸了耸肩。
“可能是在掩盖我们的踪迹，或者这之类的事情。”他回答。
“让我毛骨悚然，那家伙。”导师说道。“他在那姑娘身边的徘徊。一点也不自然。”
格伦沃尔德又耸了耸肩。骑士注视着安娜莉丝小心翼翼地穿过前面崎岖地面的身影。她的头发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不过她是个美人，不是吗？”卡尔说，他的眼睛盯着女孩的身影。
格伦沃尔德只是咕哝了一声作为回应。
骑士咧嘴一笑，他的五官俊俏，完美无暇。和我的可不一样，格伦沃尔德一边想，一边懒洋洋地挠着自己那粗壮的、有胡子的、伤痕累累的下颚。
“山间的空气，美丽的女士在旁......要是在别的情况下，这可真是一场完美地旅行。”骑士说道。
“她不是你的女人，卡尔，”格伦沃尔德指出。
“还不是，”骑士说话间色眯眯的眼神让猎巫人哼了一声。
“祝你好运。”格伦沃尔德说。“不会有结果的。”
“你低估了我，我的朋友。当我来到她们所在的城镇和城市时，整个帝国的妇女都会欢欣鼓舞，而当我离开时，她们则泪流满面。我在卧室里的技艺是传奇般的。”
“毫无疑问是你自吹自擂的。”格伦沃尔德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骑士假装受伤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等着瞧吧，”他说，眼里闪烁着激情。
当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群人都在行进，随着山谷在他们面前展开，他们沿着小路蜿蜒而下。几个小时后，艾尔达尼尔回来了，他沉默不语，像个幽灵。安娜莉丝告诉他们，他一直在给追兵设陷阱。当太阳开始向他们身后的群山垂落下去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其中一个陷阱的证明，一阵石头的碰撞声和一声窒息的喊叫，尽管不知道精灵是用什么方法设下的。
整个晚上，他们继续跋涉，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们追兵的存在——黑暗中明亮燃烧着的火把准确无误地朝着他们的路线而来，尽管艾尔达尼尔用尽一切办法来摆脱它们的踪迹。
他们在路上沉默地进食，嘴里嚼着又硬又咸的肉。这食物神奇地能让人果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一个人感到安心。空气冰冷刺骨，他们在暴风雪中挣扎着，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最后风暴过去了，他们又看见了星星，上百万的小光点点缀着天空。
敌人仍然在追他们——如果非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它们似乎离得更近了。
“他们难道不用休息的吗？”卡尔的一个战士抱怨道。骑士们拖慢了队伍的速度，在长途行军中，他们的重型盔甲比起帮助更像是阻碍。然而，没有一个骑士会考虑脱去盔甲，也没有人提出这个想法。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开始穿透天空时，他们又累又痛。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感激地坐在岩石上，互相传递着水袋。
“精灵在哪儿？”卡尔说，其他人向四周扫了一眼，也意识到他不见了。安娜莉丝皱起眉头，站了起来，转着身，脸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谁也不知道。”索瑞克说。“在他逃跑后，我们可能得自力更生了。”
“他不会抛弃我们的，”安娜莉丝激动地说。
“我才不信呢，”矮人实事求是地说。“欺诈是他们的天性。精灵从来不懂什么叫荣誉。”
“索瑞克，闭上你的嘴。”在安娜莉丝怒视着矮人时，猎巫人说道。碎铁战士只是耸了耸肩。
“我肯定他没事，”格伦沃尔德对姑娘说。“在这儿等他回来对我们可不妙。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队伍继续前进，格伦沃尔德走在卡尔身边。
“你真的认为精灵会回来吗?””卡尔说。"你知道，我觉得矮人说的有点道理。"
格伦沃尔德看了看骑士。“他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
格伦沃尔德叹了口气。“如果只有你、我、你的骑士和矮人，那么不，我想他不会回来了。但他不会抛弃安娜莉丝。”
他们默默地走了几分钟。格伦沃尔德瞥了一眼骑士，发现他正黑着脸。
精灵在哪儿？
艾尔达尼尔蹲伏在岩石后，在黑暗中几不可见。听着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脸色开始绷紧。最后他站了起来，迅速瞄准。
第一支箭命中地精带领的一只肮脏野兽的左眼，它沉重的倒在地上，粗短的大腿抽动着。
这些野兽似乎能够像猎犬一样追踪气味，它们张大鼻孔在地上嗅来嗅去。无论精灵如何努力去隐藏踪迹，这些生物都准确无误地引导着绿皮，所以它们必须得死。
地精大声尖叫着，松开了另一只野兽的锁链，它的下颚张得大大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凶猛的咆哮，越过岩石冲向艾尔达尼尔。
地精又尖叫了一声，毫无疑问是在求援，它用短弓向精灵射出了一箭。当箭落在脚边的岩石上时，艾尔达尼尔并未退缩。他小心瞄准，射出利箭。它猛地一声命中那只跃上岩石的贪婪野兽的面颊，尽管并未放慢它那疯狂的脚步。
他又射了一箭，这一箭命中它张开的双颚间，从巨洞般的嘴后穿过去。它仍然继续前进，另一支箭呼啸着从空中射向艾尔达尼尔。他侧身一躲，嘶嘶声从耳边掠过。一对身材魁梧的兽人出现了，它们跟在地精身后的小径，看见精灵后咆哮起来。
当它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飞扑向艾尔达尼尔时，最后一箭射进了史奎格那圆球状的脑袋里，不过这支箭还是没有使它那狂乱的血液慢下来。艾尔达尼尔拔出他的长剑，等着怪物跳起来。怪物嘴里唾液横飞，双腿弯下，向他扑来，张开的大嘴里露出成千上万弯曲的牙齿。腐肉和霉菌的恶臭扑鼻而来，他几乎要窒息了。当怪物咬过来时，他在它的厚皮上砍了一剑。
它又一蹬腿，咬向他的喉咙。艾尔达尼尔灵巧地闪到一边，在它从身边掠过时，在它的身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它像一只猎犬一样疯狂地咆哮着，下颚猛地咬住了他飘散的黑发，然后腾空而起。有那么一会儿，它看上去悬在了空中，两腿疯狂地踢着，然后伴随着咆哮与尖叫从200尺高的地方一头栽进黑暗中。
艾尔达尼尔感到脖子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一支箭在他身上划出一道伤口。滚烫的血液从脖颈留下，他面露痛苦，然后从向他逼近的兽人面前跳开，在岩石间轻快地跳跃着。
他绕过一块巨大的圆石，纵身一跃，越过了一块约6尺宽的未受影响的雪地。他翻滚着降落，当单膝着地时，转过身来，把一支箭搭在自己的弓弦上。当兽人绕过他所转的那个弯道时，那支箭猛地击中了第一只兽人的胸膛。它想也没想就把箭从肉里拔了出来，甩到一边，高高举起切肉刀，伴随着一声怒吼扑向精灵。
两只兽人向前猛冲，但它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崩塌了。艾尔达尼尔小心翼翼地用金雀花和树枝搭起了这个轻盈的平台，然后用草和雪将它盖上。兽人怒吼着，它们的重量压垮了脆弱的结构，身子落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中。几秒钟后，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尸体撞在了下面的岩石上。
艾尔达尼尔又跑了起来，如同幽灵般穿过雪地，在接下来的夜晚里一直困扰着绿皮。更多人死于他狡猾的陷阱和圈套。一根隐藏的细线被触动，锋利的木桩被一根绷紧的绿树枝甩出，砸向一只兽人的胸膛。几个小时后，又有几个人死亡，因为艾尔达尼尔制造了雪崩般的岩石落在他们身上，迫使幸存者寻找另一条路线。
黎明前一小时，艾尔达尼尔又杀死了两个人，他从雪下爬出来，向他们射出一串连珠箭，当幸存者冲向他时，他又逃跑了。不过，他们现在对他更加警惕了，很快就停止了追捕。
然而，这些攻击并非没有风险，黎明时分，当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同伴们身边，一支黑羽箭正深深地插在他的身体里。
“艾尔达尼尔！”一看见精灵，安娜莉丝就叫了起来。姑娘跑过去，一把抓住了精疲力竭的精灵。她强迫他坐下，扒开他伤口周围的衣服。他看到年轻的人类骑士皱起眉头。伤口丑陋而红肿，安娜莉丝用水清洗它，清理皮肤上溢出的鲜血。
他本想自己把箭拔出来，但兽人使用了带倒钩的箭头，如果他试图把箭拔出来，箭尖会撕裂他的皮肤。毫无疑问，当人们看到他的伤口时，他们正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个叫格伦沃尔德的丑陋、粗野、穿着黑衣的家伙做了一个推的动作。
“是的，”艾尔达尼尔用精灵的语言说，朝那人点了点头。他会意地点点头，递给艾尔达尼尔一块皮革，让他咬住。精灵轻蔑地看了看皮革，摇了摇头。格伦沃尔德耸了耸肩，摘下帽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猎巫人一只手放在精灵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带羽毛的箭杆。他毫不客气地用力按了一下箭，箭头深深地扎进了肉里。血液从伤口涌出，安娜莉丝脸色苍白。艾尔达尼尔痛得缩了一下，但没有吭声。格伦沃尔德更用力地推着，最后，那个带刺的箭头从他的背上穿了出来。猎巫人迅速把箭头推出精灵的身体，用手握住箭头，把它整个箭身拔出伤口。
艾尔达尼尔昏倒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伤口被尽可能地清洗干净，并用布包扎起来。当他醒来时，他痛苦地吸气，用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摸索着包扎处。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站了起来，表示自己准备好了继续前进。
他比看上去要坚强多了，格伦沃尔德想道。
有一段时间，他们似乎把追兵甩在了后面，一行人开始认为他们终于跑得比它们快了。他们正在接近帝国的领土，脚下的土地变得平整了，高山被抛在了身后。他们所在的海拔依然很高，寒风凛冽，但他们可以看到景色开始改变了。尽管矮小而顽强，但树木在这里变得更加常见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尽管如此，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在山上的筋疲力尽的赛跑正在让他们付出代价。一位骑士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他的脸色惨白，不得不被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危险。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卡尔说，说出了大家的疲惫。
“在岩石上。”索利克指着说。在一个布满碎石的山脊上几百尺的地方，有一连串沉重的悬岩。“那里可能有洞穴，”他说。“或者至少能防风。”
“上面没有逃生路线，”卡尔说。"如果敌人向我们进攻，我们只能背靠墙壁。"
索瑞克轻蔑地挥了挥手。“我已经跑够了，”他说。“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最好是保持温暖和休息，而不是继续前进，等敌人来的时候，虚弱得连剑都举不起来。”
“我以为矮人都是吃苦耐劳的呢。”卡尔说道，他的话让索瑞克深深皱眉。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走一个星期，"矮人说，"但我想你们这些短胡子一个小时也坚持不了。"
格伦沃尔德知道，矮人说的是事实。
"我想矮人说的是真的。"安娜莉丝点点头，累得快说不出话来。最后，卡尔点了点头，矮人领着路上了坡，仔细地研究着岩石的表面。
“我估计那儿会有山洞的，”他说着，指着山脊附近不远的地方。格伦沃尔德相信他——矮人似乎对山脉和岩石有着深刻的了解。
他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那一刻，他几乎不在乎那些绿皮是否还在追他们——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休息。
艾尔达尼尔按住抽搐的伤口，一只手拍在格伦沃尔德的肩膀上。猎巫人看见精灵的外衣上有一块黑色的补丁，那是伤口的血渗透了绷带，但精灵让他注意的不是这个。他举起手，指着他们身后的远处。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他们的追兵，仍然顽强地跟踪着他们的踪迹。格伦沃尔德咒骂起来。
他们继续爬坡，直到到达了突出的岩石表面从头顶伸出来，给了他们一点保护的地方。索瑞克仍然相信附近会有洞穴，于是他们沿着峭壁走去，一边小心地监视着接近的绿皮。
“你认为他们看见我们了吗？”安娜莉丝说，她的脸绷得紧紧的。
“当然，”格伦沃尔德说道。几里外都可以看到骑士盔甲上落日的倒影，鲜红如血。
“啊！”索瑞克充满满足的声音传来。他站在一个张开的洞口前，里面黑暗而宽敞。一群小蝙蝠突然飞了出来。日子渐渐模糊，变成了噩梦般的行军，他像往常一样疲惫地扑倒在地。
艾尔达尼尔说了些什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山洞，嗅着空气。从里面散发出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淡淡的气味。格伦沃尔德想，也许是腐肉在作怪。是的，是这样的——这个洞可能是某种野兽的避难所：狼或者熊。
“多久？”他问卡尔。
“要我说，他们到这儿还有两个小时路程。”导师说道。
“他们来的时候叫醒我。”格伦沃尔德说着，很快就在岩石上睡着了。
他被摇醒时天已经黑了。他看见安娜莉丝的脸在上方。
“它们来了？”他说，姑娘点了点头。她看上去意志坚定，准备好了战斗，尽管已筋疲力尽。
他站起来时，伸展了一下酸痛而疲惫的肌肉。他看见卡尔凝视着下面的山谷，就加入了骑士的队伍。
“你休息过了吗？”他问道。
“一些，”导师说道。他的皮肤憔悴而苍白——事实上，像他这样受着伤，穿着全套盔甲长途跋涉了这么远，一定很痛苦。
“那么，计划是什么？”格伦沃尔德说。
“计划？我们把它们挡在这里，或者我们死。”导师回答，声音因疲惫而失去感情。
“好计划。”格伦沃尔德回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他们在敌人在下面集结时等了半个小时。敌人几乎有六十只——这是一股他们几乎没可能战胜的力量，气氛严峻。
安娜莉丝走过来加入他们，他们坐在那里看着兽人的准备工作。
“我的胃在翻腾，”女孩承认道。
“战斗前的几个小时总是最糟糕的，”卡尔赞同地说，冲姑娘笑了笑。“当你只希望他们来找我们，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事情就会发展到这一步。无论你打了多少仗，它都不会消失。跟着我，你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会没事的，”安娜莉丝信心十足地说。“我有信心。西格玛指引我去北方，不会让我死在积雪覆盖的山腰上。”
“诸神行事向来莫测，”格伦沃尔德说。
“或许我该站在你身边，”卡尔说，冲姑娘眨了眨眼睛。“也许你的神也会保护我的。”
“来吧，”姑娘说着站了起来。“我会保护你。”
卡尔在安娜莉丝的背后对格伦沃尔德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在她走开后从牙缝里吹起了口哨。
“诸神在上，她是个不寻常的女人，”他说。
当兽人和地精的最后一批人马到达时，它们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战斗。现在他们下面的岩石高原上聚集了近百人。最大只的兽人显然对拖延感到不满，它的吼声和咆哮声伴随着武器的碰撞声回荡在斜坡上，它发怒的目标被砍倒并被扔到兽人点燃的巨大篝火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也许它们会自相残杀，忘记我们，”卡尔试探着说。
当它们来的时候，几乎没一点征兆。鼓声响彻群山，所有的绿皮都发出了一声呐喊，然后沿着布满岩石的山坡直冲而上。它们的前进毫无章法，唯有汹涌的进攻。格伦沃尔德想，根本不需要什么策略——它们会向山上冲来，其中一些会死，然后它们会把我们全部杀掉。
但他如果不向这些绿皮多收点通行费，会死不瞑目的。
“西格玛，给我力量，以你的名义去杀戮。”他向自己低语，希望自己的信仰能像安娜莉丝的一样坚定。
他倾听着神的回应，自己的祈祷被听到的什么迹象——一道闪光，内心的一股暖流，一颗流星，任何什么。但一无所有，唯有穿过夜幕蜂拥而来的敌人渴求杀戮的野蛮咆哮。
流血的长夜已然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