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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05

2018-03-26 19:52 作者:落燕雨  | 我要投稿

  写在前面:本人的贴吧ID为“导弹宾”,《逆鳞》是我于2017年开始创作、并首发于新浪博客和贴吧的《心灵终结3》同人小说,剧情时间线与《心灵终结3》的官方战役保持一致,小说剧情仍在随游戏版本发布而进行更新。欢迎大家到我的博客和帖子里来做客: 

《逆鳞》第一贴传送门:https://tieba.baidu.com/p/5113254436?pn=1 

《逆鳞》第二贴传送门:https://tieba.baidu.com/p/5605089680?p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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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纪夫一直在鹿儿岛附近的空中孤独巡飞。

  他能看到那些佩戴着天蓝色标识的太平洋阵线军人依旧在自己的营地中防守,与从前不同的是,他们已经成为了中国占领军的附庸。大川瀑布附近的情况则更为陌生,纪夫知道那儿有一座至关重要的装置:地震平衡杆。大川瀑布的地层极度不稳定,历年以来全靠着地震平衡杆来维持着脆弱的地壳结构,他猜测,此地的中国占领军应该将主力布署在了平衡杆附近。

说实话,纪夫很茫然,凭着一己之力,他不知道该如何恢复曾经的那个太平洋前线。这座鹿儿岛,恐怕要日复一日地在中国支配下而存在了。

  但今天,出现了异常情况。

  看到两架绘有苏俄红军涂装的“猎狼犬”武装直升机逼近鹿儿岛海岸时,他便感到苗头不对。紧接着,武装运输船和运输机投送了更多的部队,有苏俄红军,也有拉丁联盟士兵。当那个戴着大檐帽、身穿绿色伪装服的狙击手出现在滩头时,纪夫的惊讶无以复加:是莫拉莱斯,刺杀了美国总统的拉丁英雄!苏俄和拉丁联盟把这么重要的人物送过来,必是要执行重大军事行动无疑,可令人不解的是,鹿儿岛已经处于他们盟友中国的控制之下了,在这儿还有什么仗好打的?

  想到太平洋前线和欧盟对美国的所作所为——趁火打劫盗取美国科技——纪夫瞬间明白了,苏维埃大家庭,要同室操戈了。

 

  “登陆鹿儿岛的部队已经与守军接上火了。阻拦我们的主要是太平洋前线军队,也出现了一辆中国军队的‘女娲’加农炮。”索菲娅副官报告着实时战况。

  将军同志坐在大洋中的指挥舰里,看到了鹿儿岛的战况,他对此次突袭没有感到任何压力。此时,他的心思放在更远的地方:“副官同志,克里姆林宫究竟是怎么想的?盟军还没有成为历史呢,这种苏维埃兄弟国家互戳脊梁骨的行动我们还要做多久?”

  索菲娅副官警告道:“将军同志,不要妄议克里姆林宫的决策,慑于您的赫赫战功,仍有不少人计划着把您送进古拉格,只是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接替您镇守北美占领区,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不要给他们提供口实。”

  将军同志疲惫地叹了口气。

  “此次行动仍与西藏的心灵信标有关,”索菲娅副官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中华人民共和国对我们上次在黑枣镇的行动大为火光,而我们也对中国人获得心灵科技的事实耿耿于怀。总理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他要求我们找出背后的真相。处于日本控制区内的金川研究设施将是一个简单的目标,我们能通过它探取中国人最近的情报,也能了解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究竟拥有多少金川工业科技,以及他们是否愿意分享这些科技。”

  “都是些场面话,”将军同志一针见血地说,“跟西藏事件关系不大,真正吸引总理的,不过是金川装配车间里的军工科技吧?”

 

  苏、拉联军与太平洋前线守军驳火时,纪夫一直在暗处冷眼旁观。

  “他们会从北面绕到大川瀑布去的,”纪夫暗想,“那可是一条艰难的路,需要硬闯太平洋前线的军营,而且很容易引起中国占领军的警惕。”

  不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失去那支登陆部队的行踪了!直到十数分钟后,南方海岸传来了一阵爆炸,他才重新定位目标:“他们从南方绕路了?看来是找到了一条更安全隐蔽的路线,指挥他们的军官很有些本事。”

  飞到南方海岸,纪夫发现刚才的爆炸,是猎狼犬直升机炸毁一座岸防炮台而引起的,山间小径上布满了士兵脚印和V3火箭发射车的履带辙痕,他们已经很接近大川瀑布了。

  大川瀑布方向,枪炮声陡然密集起来,纪夫循声而至,发现苏、拉联军成功绕到了中国占领军主基地的后方,甚至已经成功用工程师占领中国指挥部了。他们对中国军人大加扫射,那些中国人在干什么?他们在……攻击地震平衡杆!

  纪夫意识到了中国人的意图,他们自知败局已定,希望击毁平衡杆引发大地震,将这里毁灭,让滔滔河水冲走一切。可,他们不能这么做!鹿儿岛上有金川工业科学家的心血结晶,有世代居住于此的平民,没人有权利毁灭这一切!

 

  “再见!我想我的姑娘,但不会想你!”莫拉莱斯将那几名他永远不会再“想念”的中国军人一枪穿透。但更多的中国战士仍如蚂蚁般向地震平衡杆围聚而来,他们的勇气真令人惊叹!

  “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平衡杆就要被击毁了!”索菲娅副官提醒道。将军同志紧张地看着作战画面,在作战生涯中,这是少数几次让他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刻。

  “苏俄将军同志,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一个口音很怪的声音出现在讯道中,将军同志回味了老半天,大概辨出那是带有浓重日文腔的英语。

  一道银色的飞影跃入作战控制画面,纪夫飞临地震平衡杆上空,以难以置信的射速击发着他的冷凝枪,中国士兵在冷凝射线的打击下冻结成一滩滩深蓝色的碎雪,飞翼中发射的导弹则接连破开麒麟坦克的装甲。

  “不要误会,我们仍是敌人!”纪夫在激战中,仍从容地与将军同志通话,“我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与同胞。在保护地震平衡杆这一点上,我们的立场是相同的。”

  “纪夫先生,关于中国对太平洋前线的入侵,你知道多少?”将军同志单刀直入地开问。

  “比你我想像得都要复杂!”纪夫简短地答道。

  纪夫的支援很见成效,围攻地震平衡杆的中国战士顿时少了一大片,苏俄工程师也得到了足够时间,修复平衡杆并占领了中国基地中的战车工厂,一辆辆中国战车被生产出来并为将军同志所用。

  大川瀑布附近的中国占领军和太平洋前线部队最终被肃清了。“我们已经看到金川工业装配车间了,占领它。”将军同志命令道。

  纪夫飞到了金川工业区的大门口,凛然道:“站住,这是太平洋前线的知识产权,容不得你们一个国家接一个国家地前来掠夺!”

  莫拉莱斯向身边的“哨兵”防空车驾驶员使了个眼色,两门白磷炮发出震耳的共鸣。纪夫是个突击性很强的英雄,但与其它阵营英雄比起来,他最大的短板便是无法有效对抗防空设施。

  “呜哇——”在白磷炮的摧残下,纪夫坠入林中。

  莫拉莱斯点燃了一根哈瓦那雪茄:“那个会飞的战士被击落了。我们会把他抓起来问个清楚明白。”

  在占领工业车间后,莫拉莱斯没有如愿找到纪夫,他只留下两道蹒跚的脚印消失在林间。但纪夫随身携带、从首相官邸盗来的档案包,却在炮击中散落一地,细心的索菲娅副官没有忘记提醒士兵们把它搜集起来。

 

  鹿儿岛事件震动了全国。

  这就是英勇无畏的抗美英雄莫拉莱斯吗?为什么他不去索要资本家的性命,却来杀害我们的子弟兵?

  这就是骁勇睿智的将军同志吗?为什么他不去踹开英吉利海峡的大门,为苏、中两国战死的英魂复仇,却用那战无不胜的指挥才能,来攻克已经被我们管辖的鹿儿岛?

  漫长的外交扯皮开始了,我国指责着苏俄对西藏和鹿儿岛主权的践踏,对方则认定中国窃取了机密的心灵科技,并有窃取世界革命的胜利果实之嫌。

  世界苏维埃联盟的大家庭破灭了。在看到鹿儿岛满地的烈士遗骸后,我才知道马克思先生为什么要提出和反复强调“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因为全世界无产者的联合,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大西北,无名村。

  这本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子,中国这个巨人体内最迟钝的神经末梢,但现在连它也被变幻的局势震动了。村民们脸上保持了数千年的从容淡定荡然无存,每个人都张皇焦虑地在村外荒漠中挖洞,甚至于当铲、锹等工具不够分配到人手一把时,有人不惜徒手挖掘至十指淋漓。

  这一切的导火索,是苏俄在外交谈判中威胁对我国使用核武器。

  我们亲眼见识过白杨M的威力,芝加哥,黑森林,那一片片万劫不复的遥远废土,始终震颤着全世界的脉搏,常备武库中的战术核弹发射井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而现在,我们曾经景仰的核武之力,我们曾经艳羡的钢铁洪流,在一夜之间顶到了自己的喉咙上,这让全国人民惊惶失措。反复多日的军棋推演最终判定,面对由白杨M导弹开路引导的苏军装甲集群,我军最大防御极限是72小时,如若两国的战争全面爆发,这是可供中央由北京迁都到西安的最后时间。“深挖洞、广积粮”,似乎成了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叶未零和我,是在考察新建成的西北地下防御基地时,路过这座无名村的。徒步从村口走过,第一眼吸引我们的是那棵足有六层楼高的巨树。

  在干旱的西北能够长出这么样一棵参天高木,着实令人惊叹。怪诞的是,三五名村里的孩子围着树干,正用木板、瓦片等一切可能由孩子找到的工具,一抔一抔地往树根处培土。他们的表情那么认真严肃,仿佛是一群伪装在孩子躯壳中的老人。

  “小鬼们,你们在干嘛呢?”叶未零好奇地问道。

  “我们要保护这棵树。”一个小鬼头答道,“它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树,夏天我们在这里乘凉,冬天有鸟儿和松鼠在树干里睡觉。”

  “为什么培土就能保护它啊?”我问道。

  “我们不是在培土,我们要把它埋起来。”领头的小男孩无比庄重地说,“老毛子要打我们,大人们说如果他们把‘白杨树’丢过来,只有躲到土里去才能活命。到时候我们都钻进洞里去了,这棵树却躲不起来,我们要把它埋到土里,老毛子就炸不掉它了。”

  我们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直到司机催促我们回到“卡玛兹”的车厢,前往考察下一处地下基地。通过后视镜,我们一直盯着巨树和孩子们,直到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下。

  “不就像那棵树吗?我们的家园和祖国……”叶未零颓然说道,“为我们提供了荫护,在灾难来时我们则渴望保护她。”

  我劝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帮小鬼,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把树埋起来,他们很快会被家长们牵走,一起去挖防核洞。但我们不能劝阻他们别再埋,不能安慰他们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没有权利给别人以错谬的希望。”

  “那……就为大家带来真实的希望吧!”叶未零把右掌伸到眼前,缓慢而有力地攥成拳。

 

  这是我政委生涯中最出色的一次情报工作,我至死都会以之为豪。因为我的努力,叶未零可以坐在新疆布尔津的地下指挥部里,一览无遗地对科麦罗沃州苏军基地进行实时监控。

  而这,只是我们的策划中,最不让人惊喜的一部分。

  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除了基地的主人苏俄红军,以及我们这群窥探者,还有第三方在注意着科麦罗沃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异教,我为你和心灵军团最近遭遇的状况而道歉。”尤里在通讯屏幕中说道,与以往比起来,他表现出了明显的疲惫,“谎言构成的旋风依然在克里姆林宫游荡,但他们开始怀疑我与黑枣镇事件的关联了,因此我不得不离开。幸运的是,我认为我仍然有一张底牌,一个可以让我回到莫斯科的机会。”

  异教坐在自己的秘密指挥部中,听着首脑的叙述,不禁侧目看了看正实时传来的科麦罗沃基地监控画面,两辆巨大的白杨M发射车,正满载弹头驶入戒备森严的基地。

  “你应该还记得,这两枚白杨M,是我在盟军突袭北高加索之际保护下来的。苏俄前往日本大川瀑布的部队,报告了中国的‘背叛’行为,罗曼洛夫要求白杨M导弹做好发射准备,他打算以此打击有可能入侵海参崴的中国军队。”尤里介绍道,“但苏俄并不知道,中国人已经探明了发射台的位置,一旦双方开始交战,他们就会突袭我方仅存的两枚白杨M,你必须保护白杨M导弹,并将至少一枚弹头护送进北方的地下掩体里,如果能够成功,我就能以为苏俄保护战略武器的功绩回到莫斯科,与那些指控我嫌疑的人对峙。”

 

  白杨M导弹发射车正缓缓通过前哨站,经过短暂停顿后,一辆运载车径直向桥面开去,另一辆则折转向南面驶下了雪坡。前哨站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将目光投向这两辆巨大的核子战神,眼神中满是惕然,一名原本靠在雪崖边上的辐射工兵站起身来,向战车工厂走去。

  如进行一项祭奠死神的仪式一般,运载车庄重地开上桥头,除了风声和车轮压碎积雪的脆响,更无其它杂音,整座基地被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

  “俺老孙来也,友军避让!”那名辐射工兵突然咆哮一声,将辐射炮倒掼入雪地,身周的苏俄哨兵还没听懂那句汉语的呐喊,便哀号着与碎雪层琼一同融化、渗入冻土。辐射工兵将防化服上的镰刀铁锤军徽扯掉,露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根除者”部队的八一红五星标识。

  肃穆的仪式被打断了,前哨站一片大乱,不断有士兵迅速亮出那血红的八一红五星军徽,向真正的苏俄哨兵开火,数名原本伸着懒腰、一片闲散的工程师,也整齐划一地向身周设施冲去。

  “阻止他们!”几名反应迅速的苏俄动员兵连忙端平波波沙冲锋枪,几名中国工程师被打成筛子扑倒在被染红的雪地上,但更多人成功占领了数座磁能发电站,甚至一门重型炮台也落入了中国工程师之手,扫动着粗重的炮管大发神威。

  “伊文,快!炸掉大桥!”卸掉了伪装的老马向一名爆破手大吼道,为了执行这次关乎祖国安全的重要行动,像他这样富有经验的老兵也被从各个单位征召进入了渗透部队。

  “老子不叫伊文!”爆破手骂咧咧地回应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在部队中的角色很尴尬。这全都是因为苏俄红军的爆破手之祖,是那个名叫伊文、戴着个标志性大眼罩的光头独眼龙,以致于在他之后,苏维埃国家中所有的爆破手都被叫成了与那个疯癫的前辈一样的名字,甚至连去军人服务社买东西时他也有极大的机率吓跑一堆顾客,只是因为他要了几根火腿肠然后像绑炸药那样扎成了一捆……

  抱怨归抱怨,“伊文”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他迅速将烈性高爆炸药绑上了桥头维修屋,此时正是桥面最拥挤的时候,白杨M正笨拙地堵在桥头进退不得,一大批苏俄部队正从对岸通过大桥前来救援。在渗透部队令人眩晕的欢呼声中,那辆死神之锤般的白杨M随着桥面碎片和无数部队一同坠下悬崖,成了一堆毫无修复可能的废铁。而随着大桥断梁一同落下的,是由突入苏俄领空的中国运输机所投下的纷纷扬扬的空降兵。

  “现在还不是欢呼的时候!”远在布尔津指挥所的叶未零向渗透部队提醒道,“还有一辆往南边去了!”

  追击它、抓住它、绞碎它!开弓没有回头箭,让它漏网就全完了!站在叶未零背后,我紧张地默念着。

  “老叶,注意南边,苏俄人空投了一支小队,他们的装束有些奇怪!”我提醒道。

 

  “异教,就是现在!心灵专家已经到位,他们是我唯一能够提供给你的部队,我和心灵军团的前程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战场另一端,尤里督促着他得力的指挥官。

  通过作战指挥连线,异教看着仅有的一小队心灵专家被伞降到一片战乱之中,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所有人,往南边移动,追上运载车,用你们的性命保护它!”

 

  “哦嚯!”一名心灵专家发出垂死的闷叫,他甫一落地便被一只中国军犬扑倒在地,他的同伴们纷纷向南边奔去,想要避开四处猎食的军犬。

  “是心灵专家!”我提醒道,透过军犬颈项上的微型摄像头,我们可以清楚看到那个紫袍光头被咬穿喉管时的恐怖表情。

  “这帮神棍无法控制军犬,看来他们进入不了比自己低级的大脑啊。”叶未零很庆幸发现了这些致命敌人的弱点,“把最近的军犬猎杀群调过来!”

 

  大群军犬狂吠着向南奔去,却在接近心灵专家降落点时,被从北边赶来的一大群苏军步兵撞上了。按照训练时养成的原始习惯,它们条件反射般向这支人数最多的队伍扑去,侥幸脱险的心灵专家则迅速消失在了视野中。

  “不,那帮蠢狗!”叶未零重重地拍击着指挥台。

  “老叶,”我加重了语气,“心灵部门的人加入战斗,恐怕是那位‘异教’出手了。”

  这句话很管用,他迅速冷静下来,摆出一幅沉默而严阵以待的架势,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与那位高深莫测、屡次给我们造成灾难的对手博弈,这种机会能引逗起他心底最原始的悸动。

  “异教,出手吧,出手吧!全国人民的安危都系于我身,我一定要赢!”

 

  仅存的最后一辆白杨M运载车,慌不择路闯入了南方的冰雪荒原。枪炮声远近起伏,不时从附近出现并陷入激战的中苏军人,像纷纷落下的雪花一样多,在此种混乱情境中,这台战略武器完全无法发挥它震天的威力,反而被沉重的躯壳拖慢了脚步,这令运载车司机欲疯欲狂。

  “啊不不不不不不!别过来!俄罗斯母亲救我啊!”司机绝望地号叫道,一只狰狞的恐怖机器人迎面扑来,他已经能够想像驾驶舱被螯刃切开,自己被切割成颤抖碎肉的惨状了。

  “刺——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听来似是那只钢铁怪物的悲鸣,它在距车头五米远处被磁爆电流撕成了碎片。

  司机按住狂跳的心脏,侧目察看这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结果差点被那名出手搭救的磁爆步兵吓了一跳:他和背后的几名战友,军服上都印着中国解放军的八一五星!

  但他们的举止有些奇怪,清除了恐怖机器人的威胁之后,这些中国军人便愣在原地发傻,直到一群紫袍光头男子从后头赶来,他们才重新挪步翼护在运载车两侧。

  “同志,不要害怕,我们是心灵部门的成员。”司机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自己大脑中讲话,这种感觉令他血液凝固,“我们奉尤里部长的命令前来护送你,请尽快驾驶运载车前往北部隧道。”

 

  “全体渗透部队成员听令,恐怖机器人在南部发现了目标,具体位置已经发到你们的作战连线系统,就近的同志迅速前往歼灭!”

  听着面罩里传来的叶未零的声音,孙猴子扛着辐射炮向南疾奔:“离得很近,你们跑不了啦!”

  运载车刚刚向北折返,在前头开路的一名受控中国动员兵便被辐射流击杀,孙猴子踏过那名同志的尸骨迎面赶来:“你们都是傀儡了,老子可不会婆婆妈妈。去死吧大白杨!”

  他将辐射炮对准了运载车脆弱的驾驶室,发出满意的低呼声,可手指就要挪向击发扳机时,他却感到身体被冻住了,脑海中的一切,兴奋、希望、记忆,都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流失,最后只剩下一个纯粹的声音:“你的心灵很澄澈!(Your  mind is CLEAR!)”

  “是……是,我的主人。”孙猴子变得目光呆滞,顺从地放下辐射炮,反身加入了护送运载车的队列。

 

  “苍天哪,他在干什么!”我失声惊叫道,通过孙猴子身上的战地摄影仪,我看到了他正在做的一切。

  叶未零死死扳住操纵台的边沿,努力克制着自己澎湃的怒火:“他被心灵控制了……至少,我们可以通过他身上的摄影仪,看到运载车接下来的行踪了。”

 

  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孙猴子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的战服上刻着那颗代表三星老兵荣誉的金星徽章,而我们的渗透部队已经在犬牙交错的战场上变得太过分散了,即使有散兵游勇捕捉到运载车的方位,也大都在突袭路上死于孙猴子之手。运载车通过了一座被苏军死守的小村庄,并获得了维修无人机的修理,一名工程师修复前方断桥使之得以进入相对完好的北部基地,俄国人变得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即使空投一名工程师占领了苏俄北部基地中的炮台,我们也没能阻止护卫小队踏上逃亡路的最后一段旅程。此时,第一座前哨站已经被渗透部队彻底占领,一架运输机在哨站进行了中转,接上数名士兵前往封锁抵达北方隧道前的最后一座桥梁。这是我们所能调动的最后一支机动力量了。

  “伊文,准备好炸药了吗?我们快要到达空投点了。”老马看着飞机越降越低,紧张地拨拉着冲锋枪枪栓。

  一阵狂风从打开的尾舱门灌进,“伊文”已经攥紧伞包一跃而出:“老子不叫伊文!”

  两人先后降落在桥头,“伊文”捧着炸药包向桥头冲去,为了压制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脏,他模仿着那位著名前辈的“名言”喊道:“HAPPY  BIRTHDAY!”

  但这次的“生日礼物”,他没能送到终点,在即将到达桥头维修屋时,一道辐射波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腔,爆破手的惨叫被剧烈的爆炸声掩盖,他在殉爆中炸裂成了无数碎肉。

  “伊文!”老马被飞血溅了满身,他敏捷地转身面对攻击者,却在端枪的一刹那愣住了:“孙猴子!?”

  孙猴子目光呆滞地将辐射炮对准这位老战友:“辐射器充能完毕!”

  我反复揉搓着自己的衣襟,通过孙猴子身上的摄像头,我们没有看清他是否击中了老马,只见到老马仰身跌下裂谷,运载车开上了最后一座桥梁。

  “全完了……”我死死扣着牙关,却对此无能为力,运载车已经一头扎进了隧道口。

 

  “异教,干得好……”尤里已经准备好新一次的溢美之辞了。

 

  但绝望地看向叶未零时,我的心脏却开始狂跳不已,他在笑!他的嘴角咧成一个狡黠的角度,我强烈地预感到他有后手!“拜托,拜托,”我在心里狂喊,试图在虚空中抓住那不真实的希望,“拜托你的诡笑确有隐情,拜托你真的有反败为胜之法,我们只能靠你了!”

 

  火光和碎石从涵洞口喷出,那条看似坚固的隧道,像被一只惨遭踩碾而吐出满腹肉汁的蠕虫,在内部爆炸的震颤下坍堵成一片碎石,那辆运载车无疑葬身其中了。

 

  “什么……”尤里的声音在异教耳边颤抖,那也正是异教心中所想的讶异之音。

  “中国渗透部队预先在隧道里埋设了地雷!”尤里颓然看着即将到来的希望,从指间无可挽回地流逝殆尽了,“异教,这真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我只能继续流亡了,你和心灵军团必须迅速脱离苏俄,我们总会有回来的一天!”

 

  而布尔津指挥部内,我们在看到隧道爆炸的那一刻陷入死寂。我不知道那段沉默持续了多久,当我从震动中回过神来时,指挥部已经引爆起一片狂热的欢呼。最致命的威胁解除了!苏俄再也不能对我们实施肆无忌惮的核讹诈了!从高参到指挥室外的警卫,所有人都在疯跳、拥抱或是向叶未零呼哨,他则像一名大获成功的演员,站在自己那方小小的指挥舞台上,向见证了这场关键战役的观众们频频致意,脸上是醉酒般的满足。

  异教拼尽全力想要达成的目标,谁想竟是早就已经注定好的死亡陷阱?异教的指挥越有力、达成目标越迅速,离自己的挫败也就越近了一步。叶未零设计了一个完美无比的死局,他从咆哮的巨熊口中,拔下了那两颗最锋利的犬齿,在这次与悍敌的对阵中,他赢了!

  “臭小子,干得不算坏。”武修戎将军的呼叫从通讯台中传来,几乎被欢呼声完全遮盖,“但现在还没到庆祝的时候,我需要你马上到满州里来,趁热打铁夺回海参崴的时候到了!”

 

  黑龙江省,珍宝岛。

  “再见,专挖洞的兔子们!”沃尔科夫高喊着窜上一架小型活塞式飞机,这是特工人员为他和契特卡伊预藏在此的逃生工具。这两位苏俄英雄刚刚完成了对中俄边境解放军阵地的渗透破坏。见识过那些错综复杂的坑道后,在地底钻得灰头土脸的沃尔科夫不得不佩服中国工兵那兔子打洞一般的土工作业能力,现在他急于回到祖国。

  装上两个半机械战士后,活塞式飞机已经接近超载了,在缓慢的起飞阶段,沃尔科夫并没有注意到,一双淡漠的眸子,在冰天雪地的夜色中注视着他们。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隐藏在针叶林中的芸茹低声说,她将EMP干扰器对准了还在起飞助跑的飞机。

  那架飞机在腾空的一刹那,被无形的电磁干扰波罩住了,像死鸭子一样耷拉在了雪地上,带起一道长长的划痕。

  沃尔科夫咣然踹开机舱大门,红着眼要找打搅他回家兴致的冒失鬼拼命,结果却发现半机械躯体陷入了一阵嗞拉作响、乱冒火星的失灵状态。

  “契特卡伊,嗅到他们,咬死他们!”沃尔科夫命令道。但忠实的铁狗刚刚冲出两步,便陷入同样的瘫痪状态,四腿蹬直侧翻在地。

  看到芸茹擦拭着右臂的EMP干扰器款款走出寒林,沃尔科夫无奈地耸耸肩:“这鬼丫头……”他早就觉得这个丫头邪门,如今那虚缈的担忧终于被证实了。

 

  海参崴,北滨海边疆区。

  这一切最终还是发生了,两个巨人命中注定的战争已经开始。这是苏维埃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同样身被镰锤刻印的赤熊和红龙,在远东的冰天雪地里撕咬得天昏地暗。在解除了白杨M的威慑后,中国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中央军委选择历史上被帝俄掠去的故土——海参崴——作为主攻战场。

  看着雪夜中的雄雄军阵,叶未零却一脸凝重,甚至比在面临科麦罗沃州的危局时还要显得悲观:“苦瓜脸,你知道吗,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的选择。师傅,也许还有中央的一些首长们,我认为他们太急于求成了,简直就像一场军事战略上的‘大跃进’。现在不是考虑收回海参崴的时候,苏俄绝不会甘于作出这么大的让步。”

  我知道他言中所指。历史已经证明,中俄这两个相拥而存的邻居,只有在力量对比悬殊时,才是发动大规模战争的最佳时期——仅仅对于以强凌弱的那一方而言——而如今,苏俄和中国正处于各自的强盛期,在这种境况下相互干耗军力,无疑不是什么能回本的买卖。

  但这已不是我们俩所能左右,甚至已经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了。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只是打杂的,武修戎将军雄心勃勃地亲自接过了主将大印,并为此调来了已经与我们签订和约的太平洋前线军队前来夹攻苏俄红军,中央军委甚至向他放开了战术核弹发射井的使用权限。

  但局势真如表面所见的那样一片大好吗?科麦罗沃州的突袭行动,无异于在高傲的苏俄军人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现在他们同时身负复仇和保卫国境线的两重斗志。而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统帅,将军同志,他已经被莫斯科委派来抵挡这场巨龙风暴。

 

  沃尔科夫和契特卡伊并排站在解放军前进基地的牢笼中,身上插满了五花八门的电极和线管,两架解放军的“蜻蜓”无人干扰机,正不断地向他们发射EMP射线。

  “世上没有不败的战神,我们的阿喀琉斯之踵被你找到了。”沃尔科夫苦笑着自嘲道,“但你总得……留给我一点儿个人隐私吧。”

  “今天你回不了家了,我也不。”芸茹头也不抬,她专心地研看着牢笼前的分析数据台。俘获这两个钢铁战神,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本应该将他们送到大后方的基地中深入研究。但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在远程运送这两个危险人物的路途中不出意外,而国内与机械自动化相关的最精良研究设施,正好也就在东北重工业区,因此芸茹毅然决定在东北边境前线对他们进行研究,她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参透半机械躯体的奥秘。

 

  将军同志坐镇于滨海边疆区总司令部中心,他感到自己看不透此地浓重的黑夜与漫天的风雪。

  “我们和中国在联手入侵英国失败,并在日本发生军事冲突后,最终决裂了。”索菲娅副官陈述着人所共知的事实,但即使到了现在,苏俄军人们仍然讳言科麦罗沃州的惨痛失败,“通过从流亡的纪夫手中遗落的档案,我们可以确定中日之间确实订有密约,现在,这两大阵营正跨越国境线进入远东地区;在边境的遭遇战中,他们成功控制住了沃尔科夫和契特卡伊,中国的少年科学家芸茹正在试图破坏他们的控制系统,以使他们反过来对抗我们。

  中国人也许并不奢望彻底消灭我们,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希望我们和拉丁联盟承认他们在世界革命中的主导地位,在莫斯科看来,这等于彻底否认共产主义和整个革命。作为此区域唯一的一名指挥官,你必须完成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他们赶回中国!俄罗斯母亲和世界革命的命运将在这里决定,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我们为之战斗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将军同志疲惫地把双手支在指挥桌上,撑着额头。他看不出与全球共产的伟大理想比起来,这场世界革命的主导权在谁有多么重要。他本希望自己能够像投身这场世界大战之初一样,当一名纯粹的埋葬资本家的战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不被需要时躲在美国,以手中的北美占领军为护身符,逃避被政客们诬陷而关入古拉格的风险;在被需要时,却是参与共同信仰共产主义的国家之间争权夺利的闹剧。

  一阵战机呼啸声打断了他的苦思。自从上次大战战败后,苏俄一直被限制固定翼战机的发展,以致于不得不研发了基洛夫空艇这样的武器作为空军主力。而未受到相关制裁的中国,则顺利开发了自己的“狐步舞者”战机和核子科技,因此这来自战斗机的尖啸,必是中国发动空袭的前兆无疑。

  那座因其传统外形被代称为“宫殿”的苏俄作战实验室,已经在“狐步舞者”制造的火海中坍塌了,同时,将军同志听到了那位强硬的中国主帅在无线电通用讯道中的示威:“苏俄将军同志,我的部队正在策划一次豪华阅兵,在您的基地进行可以吗!?”

  “那是武修戎将军,”索菲娅副官警告道,“他在战场上布署了一些炸弹卡车。”

  将军同志将捂着额头的双手放开,让旷野的寒风拂过面庞。听好了中国人,我是很厌烦这场闹剧一样的战争,可这不意味着,你们冒犯俄罗斯母亲的愚蠢罪行会得到原谅!

  “把我的核弹发射井建起来!”将军同志发布了开战后的第一道命令。重金属的震响在基地中央弥漫,快速建造技术将那座致命的设施修筑起来了,血红色的核武器就绪倒计时出现在了作战指挥屏幕右下角。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条核武倒计时也出现了,那是对面中国军队修筑的核弹发射井正在投入使用。

  “一个糟糕的选择,”武修戎将军继续在讯道中扰乱对手的指挥,以显示自己对战场信息的绝对把握,“中华人民共和国承诺过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可惜您亲手把这条底线突破了。”

  基地正面已经出现集群进攻的解放军部队了,一支支暴风雪坦克和战龟要塞组成的纵队,也从遥远的海岸赶来夹击基地侧翼。与我们预想不同的是,将军同志并没有急于打开生产线,制造那令我们忌惮无比的苏俄钢铁红流,他只是在关键地点被动地修筑磁爆线圈与战斗碉堡进行防御,战车工厂则专注于制造一架架猎狼犬武装直升机。

  这种消极的防御持续了一小段时间,直等到双方的核武器倒计时同时归零,两枚战术核弹互掷到了对方基地中。我军核弹成功摧毁了苏军重建的“宫殿”并重创其矿石精炼厂,而他们的核弹头却只炸平了区区几座中国发电站。很显然,由于双方战前情报工作的巨大差距,战场对我军而言处于单方面透明状态,那位将军同志只能靠着微弱的空中侦察力量一寸寸试探我们的布防情况,核打击的准头也因此差得惨不忍睹。

  听到苏俄侦察机划过头顶的噪音,武修戎将军嗤笑道:“他想从我们的基地里找到核弹发射井。”我们都清楚,这种企图是不会得逞的,武修戎将军玩了个突破常理的花招,他将核弹发射井布设在东面的太平洋前线盟友基地中,而不是理所应当地建筑于自己的大本营里。将军同志就算把我们的基地探个遍,也不可能找到它的。

  战斗渐渐沦落为了惨淡的拉锯,我们无法啃开那千伤万痕却仍然严密的苏军防线,将军同志却也始终没有露出主动出击的意图。双方的核弹互掷又重复了好几轮,苏俄工程部队顽强地在核爆废土中将“宫殿”和采矿厂一次次重建。

  按照作战计时,又到苏军侦察机凌空的窗口时间了,但那恼人的噪音却没有按时响起,我们发现,这回侦察机被派往探看东面太平洋前线基地。

  战场信息黑幕在将军同志面前一点点展开,由于信号屏蔽塔的掩护,太平洋前线基地的中心地带刚刚被侦察机探开,便迅速将自己重新隐蔽起来,但那短短的一刹“光明”,已经足够将军同志看到其中的秘密了,他瞥见了我军核弹发射井的一角:“狡猾的家伙,居然胆大妄为到把核武器布设在日本人的营地里。”

 

  “他开窍了,他已经定位到了核弹发射井的确切位置。”叶未零肯定地判断道。

  武修戎将军仍然自认为把握着局面:“他比想像得还要聪明。不过太平洋前线军队驻地被一片海域隔开了,仅有的两条陆地通道连接,都在我的指示下进行了重兵把守,以俄国人现在那点儿装甲部队,是突破不过去的……”

  “空指部报告,侦测到大量敌军空中单位!机动很快!”这条警报破坏了武修戎的从容,他有些惊疑地问道:“苏俄的空军,不是只有那些臃肿的飞艇吗?他们哪来的高速空中单位?”

  那是猎狼犬直升机,自开战以来一刻不停生产着的猎狼犬直升机!如今它们已经积累成了一支庞大的编队,正横跨海峡向太平洋前线基地飞去。这些天袭者无视地形障碍,避开了南、北两端狭窄地段的重兵把守,从海上直击太平洋前线军队的心脏地带。但……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太平洋前线装备着全世界最优异的防空武器:“天光”防空炮,没有任何空中集群,能顺利穿过它们编织的激光防空网。

  苏军基地的大地一阵沉鸣,新一枚核弹腾空而起,奔太平洋前线基地而去,他想要用核弹撕开“天光”防空网吗?这根本不现实,那些“天光”防空炮分散得很开,一发核弹根本不足以肃清它们……

  巨大的蘑菇云在太平洋前线基地盛开,即使隔着一片寒海,我们也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强光,在那朵威力无比的伞盖之下,太平洋前线基地的发电站几乎被摧毁殆尽,失去能源的“天光”防空网也随之成为摆设。

  直升机群恰到好处地抵达了目的地,如一群恶犬般扑向核弹发射井。在欧洲战场,我曾见过美制“战鹰”武装直升机,那不过一群火力脆弱的航空靶罢了,很少有人想到过,外形同样修长脆弱的“猎狼犬”直升机,竟比它在美国的同类拥有更加强大的破防能力!在它们的啸叫下,核弹发射井成了一堆浸在核废料中的残片,基地建设指挥部和战车工厂也被顺次抹去,太平洋前线军队几乎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由此引发的连锁效应是,东部大陆架的防御洞开了,我军防线是东西走向的,而现在,苏俄陆军可以通过东部大陆架绕击我军狭窄的右翼,双方残酷的核武平衡也被打破了。

  五分钟一轮的核弹打击,如同精确无比的时钟一样,向我们预示着越来越临近的毁灭,随着作战地域被将军同志一点点洞悉,这些核打击也变得越来越精确了。太平洋前线残部对东部大陆架的封锁迅速崩溃,如乌云般涌向我军阵地的“猎狼犬”集群之下,是来势汹汹的苏俄红军。他们推进得如此缓慢,以至于我们可以洞悉其每一步行动的细节,但却无力对此做出任何实质性的阻碍,那感觉就像是坐等着一把巨钳慢慢卡死自己的喉咙。之前为防范苏军从正面进攻而布置在战场上的炸弹卡车,如今反而成为我们孤注一掷大举反击的阻碍,武修戎将军的调度能力也着实了得,撤下炸弹卡车编队、派出重装攻击部队的整个过程,在他的指挥下如行云流水一般迅速完成。但在将军同志那严密无比的左勾拳攻势下,这些调动显得于事无补。

  “芸茹同志,我们的反击失败了,女娲火炮编队根本无法在V3火箭的阻击下推进到苏军阵地,咱们必须尽快撤出!”基地卫队焦急地催促着芸茹。

  而她仍在数据台前紧张忙碌:“再坚持十分钟,我就要成功了……”

  “首都!伏特加!!我们的苏维埃巨熊!!!乌拉——乌拉——”伴着红军士兵的粗犷嗓音,那首著名的《苏维埃进行曲》已经在我军阵地内外咆哮。迎着波波沙冲锋枪的弹雨和“猎狼犬”的对地火箭弹幕,基地卫队以同样可怕的声音呐喊而上,为芸茹争取那宝贵的最后十分钟。

  定住沃尔科夫和契特卡伊的两架蜻蜓无人机,在“猎狼犬”的集火下变成碎片,芸茹连忙依靠自己臂中的EMP发射器,向他们施加了最后一轮干扰,同时拔出数据台硬盘,向接应她撤离的“破坏神”载具奔去:“数据已经全部下载,可以后撤!”

  最后这轮干扰没能持续太久,憋屈已极的沃尔科夫甫一感到四肢解放,便暴怒地徒手掰断囚笼栏杆,向四散的中国士兵发泄怒火:“现在你们都已经死了!”

  契特卡伊则一跃飞出囚笼,扑倒了正跟着“破坏神”载具撤离的最后几名卫兵。

  看着战士们踏上中国基地废址,而解放军残部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中,将军同志向后一仰坐回椅子中,顺手关停了核弹发射井的下一轮倒计时。

  “将军同志,您成功了,总理热切希望您能回到莫斯科,参加这为这次伟大胜利而举办的庆功宴。”索菲娅副官祝贺道。

  “不,我累了,索菲娅,我累了……”将军同志疲惫地按摩着太阳穴。他害怕此次胜利之后,得到的将是新一轮的发难。

  “他们不会为难您的,宴会结束后,您将能马上回到北美。”  索菲娅只能这样宽慰他。

 

  三八线以北,朝鲜人民军警戒区。

  “唔呃!”那是一记恐怖的闷叫,死者因为喉咙被涌出的鲜血灌满,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名动员兵拗着被划断的脖子倒地身亡。

  另一名动员兵对此大惊失色,他甚至没有看到攻击者身处何方,只得在恐惧驱使下逃离哨位。

  失去看守的朝鲜兵营中,缓缓踱出一名心灵专家:“谢谢您,马尔翁先生,自从进入这个封闭的国家执行侦察任务以来,我已经在他们的兵营里躲了四天。尤里大人通过心灵遥感告诉我,您会前来帮忙时,我就知道自己离自由不远了……呃,您在哪儿呢?”

  距他仅两步远的地方,一个人影渐渐由透明变得清晰,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马尔翁诡笑道:“怎么,您的心灵能力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么?”

  马尔翁看了一眼那名被自己割喉的动员兵,又抬头望向那名已经逃远的哨兵,那个吓坏了的家伙正惊叫道:“出现状况了,快向上级报告啊!”

  马尔翁将手指扣上自己的能量波匕首——这是一柄能轻取人性命,甚至隔空破穿车辆装甲的利刃。但心灵专家已经抢上一步:“让我代劳吧。”

  奔逃的动员兵被控制了心灵,他不由自主地对准油桶来了一梭子,成堆的铁桶拖着火尾炸飞上天,将他自己以及循声赶来的几只军犬烧成了焦炭。

  “令人惊叹。”马尔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是啊,但无法对付军犬和恐怖机器人,”心灵专家提醒道,“在这些玩意面前我毫无抵抗能力,您得保护好我,否则这次任务将没有任何成功希望。”

  马尔翁给他的傲慢泼了些冷水:“当然,但我也得保护好自己。要是我死在了这次行动中,拉什迪准会大发雷霆的。”

  “喂,你们唠叨够了没有?赶快离开那儿。”一个语气寒凉的女声在无线电中催促道。

  “这又是谁?”心灵专家问道。

  “我们的病毒狙击手,一位‘醉人’的女士。她在基地缺口外等着我们呢,咱们动身吧,今夜会有很多活儿要干!”马尔翁带头向营地外走去。

 

  异教一字不落地听着这三人插科打诨,他们仨是今夜他所能指挥的全部士兵了。与数月前刚刚逃离苏俄时的模样相比,他脸上的胡子更加多而乱了,显得甚为落魄。他是刚刚从关塔那摩的一次营救行动中脱身来到朝鲜半岛的,那次营救的对象是拉什迪——尤里的挚友和同盟者,非洲“天蝎组织”的首脑。长久以来,拉什迪利用自己在机械学上的才能,帮助尤里分析一辆盗来的“斯大林之拳”式机动建设车,以此为蓝本研制心灵军团自己的基地建设指挥部技术。他不幸被苏军活捉并拘禁在关塔那摩。作为自己获救的报答,他派出了麾下最好的两名士兵:隐形刺客马尔翁和一名病毒狙击手,前来支援尤里的此次行动。

  “异教,虽然中国在针对俄罗斯的第一次入侵中失败了,但他们的秘密网络仍在向远东延伸。太平洋前线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联盟是那样隐秘,以至于我都没能发现。我们必须打破这个联盟,因为它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毁灭一切。讽刺的是,我们还真有瓦解它的办法。

  被分裂的朝鲜半岛,是这个强大联盟的奇点,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支持的朝鲜,和由太平洋前线支持的韩国,他们在三八线非军事区的对峙依旧十分紧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能引发一场大战。你已经看到马尔翁的本事了,为了让他完美发挥自己的能力,我把正处于研究阶段的单兵隐形装置送给了他,在他的协助下,你能让世界转向。”

  异教反复回想着尤里在下达命令时所发来的讯息。他不知道这位首脑在逃离莫斯科后,又在谋划着什么。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每一项任务执行到无可挑剔。

  “马尔翁,带上你的同伴去摧毁朝韩两军的重要设施,挑起他们两国乃至中国与太平洋前线的矛盾。我在三八线上找到了一个防卫薄弱的缺口,可使你们在两军阵中畅行无阻。”异教向马尔翁指示道。

 

  我是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变故,牵扯到朝鲜半岛上来的。朝鲜人民军和我国驻朝志愿军部队报告称,三八线卫戍基地的“原子核心”作战实验室被炸毁了,由此切断了三八线与后方的联系。武修戎和叶未零,正为填补进攻海参崴失败后造成的巨大防务缺口而焦头烂额,我作为代理人被派来探查情况。

  “作战实验室是如何被炸毁的?”我厉声问道。

  站在我面前的,是基地中值勤的一名喷火工兵,他是这场变故的当事人。

  “有人引爆了作战实验室旁的油桶,将它炸毁了。”他瓮声瓮气地答道。

  “在这之前还有什么变故吗?”我继续追问。

  “兵营附近发生过一次剧烈爆炸。”

  “为什么先前没有报告!?”我怒道。

  “没什么好报告的,不过是那群狗又在搞大新闻,把油桶弄翻罢了。”他耸着肩答道。

  这家伙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使我无从判断他的国籍。但是,无所谓了!无论他是朝鲜人民军还是我国志愿军,我都有心直接上手把这个不负责任的老油条活活掐死!

  还没有把自己这个怒火中烧的想法付诸实现,又一阵爆炸将我们惊动了,这回的爆炸发生在三八线以南。

  “是韩国人的防区,那边出什么事了?”我催问道。

  人民军电讯兵报告道:“政委同志,我们侦听到了南朝鲜伪军的电讯,他们的机器人控制中心在一次油桶殉爆中被炸毁了,并认为这是我军所为。”

  油桶!油桶!又是油桶!难道这整个半岛的军人都跟油桶过不去吗!?更糟糕的是,基地守备司令——朝鲜人民军的崔元帅——一口咬定道:“对面在血口喷人,我们的作战实验室,一定是他们炸毁的!”

  我竭力压制着这无依据的怒火:“崔同志,冷静下来,中朝两国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才维持住半岛和平,我们切不能一时冲动,使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毁于一旦……”

  我的这套外交辞令还没说完,无线电中传来的新变故,又开始火上添油了:“报告崔元帅,我们是边防队,我们发现非军事区出现了破口,有一道南朝鲜伪军‘战龟’要塞的车辙印通向我军防区,建议立刻提高警戒级别!”

 

  这是一辆刻着三星荣誉徽标的老兵级战龟要塞,本是在韩军的机器人控制中心被炸毁时赶来救援的,如今却在心灵专家的控制下,穿过三八线潜入了朝鲜控制区。

  “他们全都不长记性啊,居然都把油桶堆在如此重要的军事设施旁边,只需要用能量波匕首进行一次攻击,然后……BOOM,咱们就听响吧。”马尔翁得意地擦拭着刀刃。

  心灵专家努力控制着庞大的战龟要塞:“这辆韩军战车是天赐之礼,我可以控制它入侵朝鲜防区,引起更大冲突。”

 

  我几乎就要成功了!在我反复的外交辞令“轰炸”下,崔元帅勉强同意保持克制。但今夜的第三轮爆炸,将我的一切努力葬送了。崔元帅将“冷静克制”的那一套说辞抛到了日本海,摆出一副拼命架势:“这回炸的又他妈是哪儿!?”

  “报告元帅,是我们的铁幕装置!我们看到攻击者了!”在事发地传来的录象中,我们亲眼看到,是一辆韩军“战龟”要塞摧毁了铁幕装置!

  这座战略武器的被摧毁,已经彻底突破了朝鲜军人的忍耐极限。崔元帅亲自拔出手枪发布开战令:“这是对共产主义的侮辱!冲锋,消灭南朝鲜!”

  而在三八线另一侧,韩军也高喊着冲了上来:“保卫自由世界,消灭北韩独裁政权!”

 

  马尔翁等人躲在战场角落,遥望着三八线上的冲天火光:“这下可热闹了。”

  “马尔翁,”异教呼叫道,“尤里大人派来接应你们的钻地运输车已经就位,迅速到达指定位置乘车撤离。”

  马尔翁看了一眼撤离点,不禁骂道:“天杀的尤里,让人干活还不与人方便,他就不能把运输车派到离我们近一些的位置吗?这可是要我们穿越整个战场啊!”

  经过千惊万险,他们最终还是从暴怒的半岛军人指缝中溜走了。至于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见证了中太两国同盟破裂的起点。

 

  太平洋前线,东京。

  东京城被一阵战争风暴席圈着,首相官邸成为了最后的风暴眼。

  发动暴乱的太平洋前线军队,将首相官邸防区围得如铁桶一般。在中国驻日占领军残部的保护下,鸠山首相不惜亲自上阵,在这场毫无希望的反抗中挣扎。

  作为暴乱部队先锋的纪夫,悬停在官邸之外的半空中,对着亲自操纵一辆半残“哨兵”防空车作战的首相喊话:“鸠山阁下,您还看不到吗?中国的占领结束了,太平洋前线要恢复曾经的自己!

  您之前的计划能够得逞,完全是因为太平洋前线的人民不反感与中国结盟。但如今局势不同了,朝鲜半岛的血战,使我们与中国结下了新的仇恨,不论是平民还是军人,已经没有人乐衷于支持这种尴尬而又可笑的‘同盟’了!从鹿儿岛到北海道,中国占领军正忙于撤回大陆,他们对来自北方俄国的压力以及朝鲜半岛的恶战自顾不暇,无力镇压我们的反抗,也无力将你搭救而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将上半身探出那辆残破不堪的“哨兵”防空车,鸠山首相朗声作答,“纪夫先生,您还记得自己上次面对我时的誓言吧?我正作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而抵抗于你,我不奢望你的心慈手软!”

  “祝您死后归依于自己的神明,进入自己所信仰的英灵殿!”纪夫张开铁翼,向对手俯冲而去。

  “共产主义者不信神鬼,我死后将被刻上人民英雄纪念碑!”鸠山首相扬起防空炮管作着最后的抵抗。双方如闪电般交错,纪夫静滞于半空中,而哨兵防空车抵受不住他的导弹攻击,与首相一同葬身于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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