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第六章 抚流民求田问舍，振军备秣马厉兵
六八一七年二月十五日中午，吾夷正带着士兵和买来的“奴隶们”一同在山上修筑梯田屋舍，从大夏请来的技术工人们成了队伍中的骨干力量。吾夷带着图纸四处巡视，现实给他浇了冷水，这些士兵和技工们倒是不错，可买来的“奴隶”实在难堪重任。
“多派些粮食，让他们好好休息，不然万一闹事，我们就没命了。”吾夷清楚自己现在无法控制这么多人，于是他对九光吩咐了一番，他虽然舍得牺牲“奴隶们”，也想抓紧完成工程，但当年他在矿井下当奴隶时就明白，失去枷锁的奴隶会做何选择。
“和天狼子说一下，让大王过来给他们讲讲话，这些家伙已经不可能再相信白皮肤家伙的话了。”吾夷很想做点什么，可在奴隶眼中，白人的形象已经和残暴冷血绑定在了一起，连他自己也这么想。
晚上，噩宫里天狼子和参谋们聚在一起讨论，吾夷则带着大魔国国王神农氏 田和亲王神农氏 蜜参与其中。
“现在就动员他们不会泄密吗？”
“我们应该警惕都护府的监管。”
……
这样的声音都很有道理，但是还是有问题要解决。
吾夷自然先说话:“你们刚刚把蜜獾军团的老兵都抽去其他军团练兵，这些日子士兵的素质下降得厉害，物资也奇缺，但这只是小问题。问题在于我们把这么多奴隶都解救出来怎么安置，他们缺衣少食，又有那么多女人，才工作十天就累倒了一半。下面的管理者又不会组织工作，被解救的人意志消沉，情绪低落，不愿意也无法进行劳动，这个问题我们要寻找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你们总说要光复赤县神州，可若是连这区区五十万平民都组织不了，我们无法与天国长期对抗。”他看其他人也认真起来，又说“其他辅助军团刚刚成立还未脱产，我们还能从岭南都护府骗来补给，可在战时，十个平民才能养活一个士兵，我们只有五十万人口，却有七万士兵，一旦扩编兵源和粮饷都是问题，所以我希望能强化一下基层的组织，另外如有可能，让女人也参军。”
“基层士兵和平民，动员他们很难，我们现在穷的一塌湖涂，可平民现在只认粮食。”参谋说的实在。
“分而治之，让他们自我管理。”
“暗中传播天狼教，让他们变成信徒。”
“闭嘴，传什么邪教，你现在是信徒吗？”吾夷居然在天狼子面前这么说。
“种西风草，让他们上瘾。”(PS:西风草，一种♞♞)
“然后再病死？”这次不用吾夷反对了。
“弄点有用的，让他们互相帮助，反正要求也只是正常工作罢了。”
“至于女兵，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能继续补充兵员的也只有他们了，不过吾夷学过训练女兵吗？”
“没学过，但我们不是有能把沙子变成石头的主吗？”吾夷看了看大魔国王神农氏 田，又问“若是想活下来，当花瓶是不够的，还要让大家明白你的用处。”
“那还不是你们不让我做事。”这位傀儡似的女王抱怨了一句，显然她也想早点获得权力。
“那我同意了，大王你好好干吧。”天狼子做了决定，他的语气中可并无什么客套，接着他又说“另外以后我们可能要带上平民转移，这样的训练该搞搞了，我们的推演动辄上千公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先生。”这位傀儡女王顺从地回答。
“下面分配命令，”天狼子严肃起来，其他参谋便拿出草纸记录。
“令大魔国国王神农氏 田负责组织女营。”
“令大魔国亲王神农氏 蜜负责协助医疗互助等事。”
“令蜜獾军团总指挥负责物资保障分配。”
“得令！”三人一拱手，没什么冗节繁礼。
神农氏姐妹一合计，现在还不能自称大魔国，所以就自称是夜莺军团和黄鹂军团督导，神农氏 田分得三千支矛，一千顶盾，两百把弓和四千支箭，用以武装五千名刚被解放的女奴隶。而神农氏 蜜则拿出《神农遗典》和《救荒本草》给平民科普医药知识和保命技能，并将平民组成互助小组，帮助她们的是天狼教的几个干员。(详见《青马枭雄》)
再说吾夷，他正在清剿洵香、麝蓝两地的犯罪组织并换上更邪恶的东西。私开的盐井？没收，榨糖的设备？抢走，更让人们无法容忍的是，吾夷联系了周边所有的马帮商贩，让吾夷垄断当地走私，让当地居民无钱可挣，最后以假地契和腐败的法庭把当地人赶走换上茉莉商会的代理人，一些有钱的地主甚至惨遭灭门。就连当地衙门和民防团也大换血，就这样，洵香、麝蓝从岭南都护府的城镇变为走私者的据点。
万事俱备，吾夷就找到了边防军，以重金买通洵香段的边境巡逻船队，就这样，一条条走私船明目张胆地拿着官方许可在阿姆河上穿梭，他们从大夏带来铜器和铁器，又从吾夷这里带走盐糖和粮食。有了天国的饷金，虚湮的特许，雪王的支持，商会的资助，还有天狼的谋划，他们想不发财都难。
因为人口大量聚集，粮食出了问题，平民们被登记在册，每人每天可以凭证领大饼和榨菜，强体力劳动者可配给大米和肉，危险劳动者(如矿场下的劳工，铁匠)在大米和肉的基础上配给药物。
原来让辅助军团镇守的洵香驿道，虽已无匪患，但却沦为走私者专用的通道，除了茉莉商会和几个与吾夷合作的走私团体外，其他走私者和商人会被没收和强买货物，任何带着贵金属越境的人都要登记并付保管费，讽刺的是他们用天国《反走私条例》来走私。
五个平静的月份过去了，六八一七年七月四日，这里的平民们正在像往常一样动，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正忙着制做干肉条和脱壳大米。这天，正是虚湮的考察员检查军粮的日子。
“还是制成片糖好一些，㪚装红糖不容易带。”考察员闻了闻发酸的糖桶又说“现在前线不太顺利，每天都有人病倒，后方补给又出了大问题。”
“那怎么不调我们这些辅助军团保护后方？”吾夷问道，显然他并没想上战场。
“你们在这里用黄皮士兵看守这么多黄皮奴隶，都没几个白人镇守，不往你们这里增兵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敢让你们调走？”
可，吾夷并不只满足于不上前线，他还想要更多，他的部下也需要更多。于是他就对考察员说“你对大王讲，我们可以把物资送到象郡的港口，至少这条通道可以维持，让他能多抽出一点兵力，也少花些钱。”
于是洵香驿道上的运输队成了辅助军团的人，辅助军团的士兵轮流押送着大车运住象郡，渐渐地，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现象，做为运粮的回报，吾夷可以用最低价采购昂贵的香料和布匹，大家的饭里有了滋味，日子也有了盼头。也正是在这时我这个主角，于六八一八年四月，第一次来看望这个久别的朋友，我登上“南薰”号大帆船前往象郡，同行的是银子带领的二百多押送礼品的士兵。四月二十七，我们同蜜獾军团回程的运输队同行，终于在五月一日，我们抵达了他的营地。
吾夷那天身着黑衣并且左衽，腰间扎着白色布条，打着绑腿穿着草鞋，他的银发被分成几缕打了一圈辫子，辫子上还系着蛮族风格的头绳，脖子上挂着龙牙和虎牙。他背着皮制武装带，腰上挂着一柄手斧和一个地图盒，他的随从们也是黑衣左衽，白布扎腰，绑腿草鞋，分别架着长矛和剑盾警戒，在我们走来时，他们的响蜜鴷斥候以鸟鸣交流，他们从隐蔽的林间现身引路，再又消失在密林之中，仿佛是黑色的山魈一般。
“无礼(我的名字)，你可算来了。”吾夷兴冲冲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然后又把我抱摔在地，我也马上起身，只用一只手便把他提了起来。
“不算不算，再来。”吾夷气恼地想捶我，可他胳膊太短够不到。
“好了好了，一会儿再玩。”银子见我们玩的欢，也没敢说什么，我放下吾夷，他整了整衣服，对银子说“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是大王给你的赏……哦不，礼物。”银子把礼单递给了他，吾夷翻看了一下，挑剔地说“凑合吧，下次多带点硫磺、盔甲和弩弓来。”
“您放心，我一定会转达的。”银子毕恭毕敬地对他行礼。
银子等人在卫兵们带领下安排住下，我与吾夷则一起在营地边散步。
“怎么样，在天国过的可好？”边问着，吾夷从路边采了一束白色的小花插在我的衣领里。
“都要爽死了，每天大把花金子玩呗，天天看美女，吃山珍海味。”我实话实说了。
“你没去搞几个女伴玩？”吾夷坏笑着跳上我的背，差点把我扑倒，我背起了他，这家伙变胖了，也变壮了。
“呵呵，她们就是为了钱才黏着我，这万一搞出几个孩子来我可受不了。”
“唉，我认识一大夫，她有药能让女人不怀孕，你来点试试，生出孩子我帮你养。”吾夷把脸贴在我的头上说，不用问，他肯定在坏笑，这种人渣玩笑也就他能说出来(女拳警告)。
“怎么？你试过了？”我反问一句。
“滚！”吾夷用那束花挠了挠我脖子下的肉，痒死个人，我马上把吾夷丢在地上压住。
“我服了！我服了！”这家伙认怂极快，我拉起他，给他拍打尘土，这家伙哪有个将军的样子？
“对了，前面有个鸟窝，你帮我掏点鸟蛋吧。”吾夷一指树林，又拿出一个布袋，我就和他走到了树下，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那可能是保护动物，但我又一想这可是异世界，吃熊猫都应该不会管。
“吾夷，你们这有大熊猫吗？就是黑白相间的那种，我想吃它们。”我有点想体验一下大熊猫的熊掌，因为这在天国买不到。
“你说食铁兽？这个可不行，它们是当地人的朋友，从炎帝时就是朋友，要拜访还得自己带礼物去呢。”
我小心地爬上了树，把七个鸟蛋拿起放进布袋系好，又用嘴叼住爬下来。吾夷接过布袋把鸟蛋拿出把玩。正当我们检查脏物时，一只色彩艳丽的大鸟从背后扑了过来，发出凄厉的鸣叫。但树林中飞出一张网罩住了那大鸟，两个身披树叶伪装网的斥候向吾夷行礼。
“蜜獾军团响蜜鴷斥候三队二组正执行警戒任务，请指示。”
“干的不错，继续。”吾夷又看了看在网中挣扎的大鸟说“把弓给我用一下。”
这个奸诈的家伙弯弓搭箭，一下便把困在网中的鸟射了个对穿，他凭不要脸抢的人头，那两个斥候还得给他叫好。
“走，再钓几条鱼去。”吾夷让一个斥候把鸟和鸟蛋送回去，又推着我去他们的鱼塘，那是几个环形水池，每个水池中央都是一个小小花坛。在中间最大的那个水池中央，是一尊钓鱼者的木头雕像。
“这个雕像是为了纪念钓鱼巨人刻的，挺灵的。”吾夷拉着我来到水池前的祭坛。
“可，我们不是认识雪神和天帝吗？怎么能拜他？”我脑袋没仔细想就问了出来，周围人马上用警惕的眼光看向我。
“呃，这个嘛，在他们看来，那些神灵虽然强大又真实存在，可却并不保佑他们，反而残酷对待他们这些异族异端。而钓鱼巨人却在阿姆河上游的三江口钓鱼救济这些灾民，虽然我也不相信他一把钓竿能救几千人，也没有人指望他全知全能，但大家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吾夷的话让我有些羞愧，因为我趋炎附势，哪个神本事大就拜哪个，对于这个只会钓鱼的巨人不感兴趣。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些。”我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每一个人都这么问，因为这个巨人只有一把鱼竿，走，我们去做个仪式。”
吾夷从小小的泥制祭坛的花瓶中拿出一束红花，又把我脖子里插的那束白花放到我手中，吾夷对着那钓鱼巨人的木像颂道:
“钓鱼台上百尺竿，搅动江河救斯民。
若得暖春红杏日，万千芳华氲酒旗。”
台下一个小伙子为我们递上一只酒壶和两只小酒碗，那个小伙撒下一片饵料，水池中锦鲤便聚了过来，我们将酒泼在水中，又将花抛下。这个简陋的仪式倒有些让人起敬了。
一个小男孩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中是两条项链，吊坠是小小的木头刻成的鱼，吾夷拿起小鱼项链为我戴上，又自己戴上另一条，这仪式就结束了。我们带着鱼竿来到一处装着其他鱼的水池垂钓，这个笨蛋根本不会钓鱼，还要问看鱼塘的人现学。
可当我把玩这项链时才觉不对，因为那项链上已有我的名字，所以……他是准备好的？
“吾夷，你是不是想用这钓鱼巨人的传说表达什么？”我捏了捏他的耳朵问。
“这种事还表达什么？只是当地习俗而已了。”他眨眨眼，无辜地看着我。看到这表情，我知道这并非他故意设计，但无意透露的信息更加真实。当时的我只是在想不要让他产生对天国的抵触情绪，却不知他已经为了对抗天国呕心沥血，多年后，我才明白，他早已不是那个贪财好色、胸无大志的无仪了。
我们两个菜鸟一共钓了三条鱼就饿了，于是我们带着鱼来到旁边的巨人酒馆吃饭。
“请出示证件。”门口的卫兵拦下我们，吾夷便掏出一块小铜牌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军团长官，可他们还有纪律要求。
“辛苦了兄弟。”吾夷对他点点头，拉着我进了饭馆。
饭馆里人声嘈杂，吃饭喝酒的平民与士兵并未因为长官的到来而停止吹牛，因为这是他们努力工作换来的神圣权利。饭馆里到处都是竹子和木头做的东西，透露出一种贫穷却又充满生机的力量，我们坐在大厅里靠窗的地方。吾夷点了两份米饭，一盘肉肠、一盘炒蛋和半条红烧鱼，以及一壶酒。
“这可不是我扣门，只不这现在物资紧张容不得浪费，另外我不爱吃鱼，你替我吃了吧。”吾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挺好吃的。”我尝了口鱼，虽然和以前天天吃的龙肝凤胆比不了，但也有滋有味。
“你不知道，我之前天天为柴米油盐犯愁，这不，刚解决问题你就来享受胜利果实了。”
“屁，要不是夕岚姐四处打点，你连个盐粒都没有，天天净知道靠女人办事。”我开玩笑似地怼他。
“你不也天天花她的钱吗？有脸说我？”吾夷瞥了我一眼，样子可爱极了。他见菜上齐了，又叫来服务生，拍出两钱银子吩咐道“你们班子今天中午唱一出《会稽山》，唱好了还有赏。”
“这是出什么戏啊？”等服务生走了我问道，生怕表现出无知。
“我编的戏，讲的是禹统一三苗之后的故事。《会稽山》有四幕，感韶乐，伏饕餮，诛防风，刺大禹。”
“你就是防风氏后人，编这出戏是要卧薪尝胆？”我说这话时又忘了这是异世界。
“卧薪尝胆是什么意思？”
“呃，它就是……以耻辱鞭策自己的意思。”
“那还挺贴切的，我就是要每天牢记祖先的过错，警醒自己不要更犯错。”
此时，几个化淡装的戏子开始唱戏了:
“忽听韶乐心不安，兄弟阋墙为哪般？
伏尸流血千年久，愧对西乡日月山。”
注:日月山，炎黄二部分别前曾在日月山前约誓永不为敌，后因炎帝继任问题反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