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世界 日常篇（一）

※本文架空幻想类，参考现实的多肉但不带入现实环境，谢谢。 Day1 ［为什么选择来多肉植物园区任职？］ ——童锦熊盯着入职测试卷上第一道题目，神色恍惚地走在回临时宿舍的路上。 为什么，其实童锦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脑海里只浮现出，跟随导师来参观这个自然科技博物馆时的场景…… 那时正值初夏。 大学毕业前，邱林大学环艺系的毕业实训，是到三区花城的芥子园自然科技博物馆参观实习。 因为被路痴舍友和同学胡乱带着跑，他们一行四人脱离队伍后，兜兜转转来到了热带沙漠园区。 在那里，童锦熊第一次被四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仙人球，起码十层楼高的龙舌兰和长在“树”上的整株巨型芦荟所震撼！ 两位双胞胎女同学倒是异常兴奋地到处拍照留念，而童锦熊的舍友泰迪居然胆大包天地到处摘仙人掌的果实吃？ 他都不嫌扎手扎嘴的吗？童锦熊内心腹诽…… 对这帮憨憨，童锦熊简直无言以对，被热得满头大汗的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正在童锦熊内心烦躁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女同学月白兔的惊声尖叫！ 接着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妹月黑兔同样鬼哭狼嚎般的惊叫。 隔了几秒，又是泰迪同样的放声大叫传来，这让疑惑万分的童锦熊终于站不住了…… 这烈日炎炎的大白天总不会闹鬼吧？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比如掉进工作人员种植物挖的坑里？ 思绪乱飞的童锦熊脑子里闪过，这一路上曾见到不少周边堆放了树苗的土坑，以及正在往土坑里种树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 童锦熊忍不住乱想，跑在他前面的三个不省心的家伙，会不会不小心掉进了用来种大仙人球的坑里，或者掉进了仙人球堆里被扎成了刺猬…… 被自己的脑补给乐到，童锦熊笑出声，似乎觉得有些失态，他握拳到嘴边轻咳了一下，恢复正经脸，加快脚步寻找他的同学们。 然而周围巨大的植物过于阻碍视线，让童锦熊一时眼花缭乱，况且三人的喊叫声中断了许久，童锦熊这才发觉他反而像自己一个人落单了…… 园区太大了，环顾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 虽然导师之前表示可以自由行动，最迟下午六点半门口集合，坐大巴回旅社，过时自行打车回去，但童锦熊觉得再这么绕下去，不止他自己，他们四个都没可能准时找到大门集合…… 莫名的恐慌渐渐占据了童锦熊的内心，加上周围环境的燥热，找不到熟人的焦虑不安让童锦熊边跑边着急，同时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他可能会在偌大的植物园里转到天黑…… 不知弯弯绕绕了多久，童锦熊在路边捡到了一个钥匙扣挂坠，他记得这只小白兔是别在月黑兔背包上的。 有了线索，童锦熊又在挂坠旁沙地上看到了几串脚印。 应该是他们没错了！童锦熊内心欣喜，但眼看着脚印延伸进了“仙人球丛林”里，童锦熊又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万一不是他们，而是别的游客或者工作人员，自己跟过去越跑越远怎么办？这个方向距离他们来时的大门只会更远…… 原地踟蹰踱步了片刻，童锦熊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他们是一同跑来这个鬼地方的，总得找到人一起回去，想到其中几人的路痴属性，童锦熊也有些放不下心，万一真的走散了，有人再乱跑落单更麻烦。 童锦熊向来是守规矩，草坪也不会踩的乖巧性格，但此刻第一次“犯规”，去踩踏种植区的土地，让他心里不免有些纠结和别扭…… 但渐渐地，沿路上遇到的奇异植物布置成的景观，又让他眼前一亮的同时，逐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原来仙人球丛林的背后别有洞天！ 拨开巨大的龙舌兰叶片，匍匐在童锦熊脚边的，是大片大片边缘泛红，碧翠如莲花般的植物。 它们如同引路的精灵，分别布置在碎石道路的两侧，仿佛在邀请误入歧途的游客往更深处前进探索。 这是身在高楼遍布，除了单调又稀疏的花圃树木外，不见其他风景的童锦熊，从未接触过的美丽景致。 无论是课本教材，或是童锦熊接触过的任何贫瘠的知识里，他都未曾得知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令他见一眼就怦然心动的事物。 它们像朵朵盛开在沙土地上的莲花，却又不是花朵，而是由碧翠又细密的叶片组成，许多“花瓣”边沿微微泛红，衬得“绿叶”越发美艳动人。 越往前走，童锦熊便仿佛闯入了繁花盛开的园林，不仅“花”的种类各异又造型独特，色彩缤纷灿烂，让童锦熊看得不由放缓了脚步，若不是念着要寻人，估计他会原地拿出速写本将所见景色描绘下来，最终也只是草草地打开终端机进行拍照。 意犹未尽地漫步了许久，童锦熊在道路尽头见到了一座爬满这些“叶子花”的玻璃温室。 走近就透过玻璃缝隙看到温室里有人影，童锦熊收起终端快步向温室走去，仰头扫了眼大门上挂着的［多肉植物温室实验基地］指示牌，闪身就溜进了半徜的玻璃门中。 不远处，童锦熊看到了熟悉的三个身影，正围在某个人身边，压下心中的怒火，童锦熊拉着张臭脸向他们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呢——童锦熊话没说完，就被听到他声音，扭过头来的室友泰迪伸手勾住肩膀拉了过去，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童锦熊的嘴。 兔子姐妹也回过头对童锦熊做了嘘声的手势，然后又飞快地转回头，立马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们围着的人手上的动作看去。 对着泰迪翻了个白眼，他才放开了捂住童锦熊的手，不放心地同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也盯着前边的人看个不停。 被他们反常的行为挑起了好奇心，童锦熊也凑上前去看—— 那是第三次，童锦熊被这些花一样的植物给折服。 只见一名留着灰白卷发的中年女画师，正坐在一方玻璃案台前，仔细地在纸上描绘一颗植物，她时不时地凑到桌边显微镜去观察着什么，然后又对纸上的画作添上几笔。 她的面容和动作认真而仔细，偶尔又取出面前植物架上摆放着的，几颗长得相似的莲花型植物，用游标卡尺等工具进行测量，并记录，再继续进行她的画作。 桌面上的颜料笔刷工具看起来十分别致，颜料墨水瓶如同沙漏般分成上下两个容器，容器下方像浸泡着棵漏出根系的莲花型植物，上方涌出颜色不一的彩色液体。 女画师手握着带花苞的树枝样的蘸水笔进行绘画，而蘸用的便是那沙漏瓶里的汁液作为颜料。 植物彩墨应该是水性颜料，所以几幅成品需要挂起来晾干，女画师的面前就挂着几幅完成的作品。 正是那几幅挂出来的画，让围观的几人包括后来的童锦熊惊叹不已。 画里的植物过于栩栩如生，若不是有绘纸做背景，一眼看上去就想真的一样！ 真是绝了！四个人内心里无不这样赞叹着。 除了难辨真假的整株植物绘图，纸上还绘制了仿佛这棵植物的分解示意图，并标注了各部分名称，尺寸大小等数据，看上去整幅画作就像某些科普书和植物图鉴一样的内容。 女画师专心致志，仿佛就连身后站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而童锦熊他们也不愿打扰，专注地围观大佬作画。 他们自从上了大学进入环艺班以来，学的大多是用简练的概括去描绘园艺植物，大多是为了环境规划所做，或者室内布置的摆设，鲜少涉及园林设计。 毕竟他们环艺出去的人，从往期看来，日后大多会在一区的中心城工作，接触的大多是城市环境规划设计，或者室内设计，中心城仅有一座小型的公园，平日里不大需要进行园林规划建设，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没什么经验的小青年来操刀，况且毕业后各种转职的人比比皆是…… 所以他们也鲜少接触像面前这位女画师那样，需要精细绘制的作业，出于对艺术美感的欣赏，他们才会被没见过的新鲜技艺所吸引。 仰慕之余，两位妹子也忍不住想，能否跟女画师购买一些手稿回去观摩收藏。 她们刚凑到身后的两位男生面前，手掩着嘴悄声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们的妄想。 “这些画是非卖品，用于科研记录，不对外出售。” 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仿佛被泼了盆冷水般地吓了一跳，齐齐扭头看向右侧方…… 一位身着园艺棕色围兜，黑长裤和防水鞋，上身米色麻布衬衫挽起袖子，蓝灰短发，面容不善的青年正抱臂冷冷瞪着他们四人…… 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冷峻的青年便下了逐客令，语气冷沉不容置喙，“这里不开放给游客，门口的闲人免进指示牌你们没有看见吗？” 景天，你吓到人家小朋友了——身后传来中年女士温和又无奈的声音。 琼老师……青年的表情和语气柔和了些，态度也恭敬起来。 “是我允许他们进来参观的，毕竟这年头对濒危物种能产生兴趣的年轻人实在不多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对上中年女士温和的笑容，青年无奈轻叹并点头，“您说的对。” “对了景天，接下来不是应该由你来进行标本馆的讲解吗？正好顺路带这几位学生出去吧。” 不等那位被称作景天的青年反驳，笑容温和的琼女士面向离她最近的双胞胎兔子姐妹道：“我这些画作是残次品，不方便送给你们，如果你们喜欢，跟景天去标本馆领一本宣传册吧，上面有不少多肉植物的手绘配图和讲解介绍，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两位妹子只能愣愣地狂点头，而两位男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四人在女士的挥手送别中，默默跟随着青年去往标本馆…… 领到宣传册后，冷着脸的景天本想让他们自行离开，月白兔却发现了标本馆里，正好他们的导师正领着其他同学们在参观，便拉着姐妹飞快地向景天道了声谢，一溜烟地跑走了，两位男生也觉得尴尬，打着哈哈一同奔向大部队…… 景天轻叹一声，换了身衬衫、长裤和皮靴的正装，表情淡定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讲解工作中去。 ※ 出人意料的是，担任起解说员的景天态度反而和善了不少，他领着童锦熊一班的人，参观并讲解那些封存在玻璃容器和橱窗内，以及场景拟态标本的各种知识与历史由来和有趣的故事时，侃侃而谈的模样十分吸引人的眼球，加上长相帅气，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当然，这份反差，也让之前体会了他冷漠本性的四人大感意外的同时，忍不住内心对他的表现吐槽不已…… 看得出来，这位景天对他所讲解的多肉植物，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所以谈起这些形态各异的植物，他的表情才会如此温和，甚至面带微笑，与之前的冷淡青年判若两人。 听了景天的讲解，童锦熊等人才知道，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是从早已湮灭在宇宙历史洪流中的蓝色星球引进，并保留至今。 六大区里，只有三区对自然环境保持着最高程度的敬畏之意，也是生态环境规划和保护得最完善的地区。 这座芥子园自然科技博物馆，据说最初也是为了保存这个世界的物种多样性，和生态种源而建立，这里的每一种动植物、真核真菌，以及不被通常定义为自然生物的物种，都能在这里找到记录。 而现如今的多肉植物，在六大区的世界里，也已经算是濒危物种了。他们这些渺小而见识少的人类，自然大为惊奇。 …… 在这次毕业实训的旅程中，这段在芥子园自然科技博物馆的经历最让童锦熊印象深刻，其中最让他念念不忘的，便是了解到多肉植物这一类物种的过程与经历。 所以毕业后，翻到当初拿回来的宣传手册背面，有职位招募的信息和网址之时，童锦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一试去应聘芥子园的实习岗位。 接到面试通知后，童锦熊内心自然高兴，在面试现场，他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面试官——是那位一脸冷漠和满脸瞧不起人似的青年景天。 比起这个，令童锦熊更意外的，是在现场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跟泰迪和兔子姐妹大眼瞪小眼的童锦熊忍不住吐槽：你们几个家伙怎么也跑来了？ 泰迪嘿嘿一笑，表示他们不仅碰巧都对芥子园的实习岗位有兴趣，而且…… 临时宿舍里，泰迪将背包往童锦熊对面的床位上扔下，并麻利地就霸占了仙人球造型的软座椅抱枕后，笑眯眯地表示，更巧的是，他们又双叒叕是舍友兼对面床铺的兄弟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给了这家伙个白眼，童锦熊嘴上嫌弃，心里倒是挺高兴有个熟人在身边的。 老规矩，泰迪大吃货刚落地，就勾搭着童锦熊去扫荡周围的美食去了，顺带着叫上了兔子姐妹。 …… 搜集完了所有来面试芥子园职务人员的笔试卷子，景天在他的独立树屋里，和同事正分门别类地整理着答卷，将他专门负责考核的意向多肉植物园区的人筛选出来。 由于向来属于冷门科室，报名多肉植物园区的人并不多，景天现在手里正拿着兔子姐妹俩的答卷。 在第一个问题上，他见月白兔填的是“因为很喜欢多肉植物”，而月黑兔填的是“因为多肉植物很好看，而且对其很感兴趣”，景天只是瞥了眼下方其他题目的回答，便面色平淡地放到了一边。 之后的答卷来自泰迪，这个大吃货偷吃了园里的仙人掌果实还不够，还想“尝尝其他多肉的果实是什么味道”，并且明目张胆地写在了第一题答案里…… 景天看他的整个答卷简直头痛欲裂，嫌弃地将卷纸放在了兔子姐妹的卷子上。 轮到童锦熊的卷子，景天倒是多看了两眼，他盯着卷首的答案片刻，不由轻蔑地哂笑了一下，卷纸随手搭在了泰迪那张之上。 呵，又一个心血来潮的天真家伙——景天轻嘲出声。 在童锦熊的答案里，他写着：我想更多地去了解这些奇异而美丽的物种，希望有一天，六区的人都能知道有这样美丽的物种存在，并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喜欢上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