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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以及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2023-08-05 13:06 作者:随随便便学康德  | 我要投稿

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又是一对概念。“综合”的意思要和“分析”的意思相对照才能够加以确切的规定。我们刚才已经讲到,对康德来说一切知识都是采取判断的形式,譬如,“S是P”。判断中总有一个联结词“是”,“是”的两边是主词和谓词,“是”把两者联结起来就构成了一个判断。没有判断就没有知识,光是一个主词或一个谓词还构不成知识。譬如,“这朵玫瑰花是红的”是知识,但是只说“这朵玫瑰花”这个主词就不叫知识,它只是一个表象,只是一个概念。你给某物命名,这名字不叫知识,“张三”就不是知识,“张三是个人”才是知识,还有诸如“张三是乐观的”、“张三是努力的”等等都是知识。因为通过这些判断我们对“张三”有所了解,但你说“张三”这个主词,还不是知识。谓词也是这样,你说“红的”这也不是知识。所以只有把主词和谓词联结起来,形成一个判断,才能构成知识。这不是康德首次提出的观点,经验派和理性派都持这样的主张。知识的基本构件,它的细胞就是判断。所有的科学知识,都是由一个个判断积累起来的。当然还有推理,但推理无非就是判断之间的关系。如何判断一个判断和另一个判断之间的关系,这就是推理。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推理就是判断。

判断有两种: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分析判断的主词和谓词有一种分析的关系。就是说,谓词本来就包含在主词之中,可以把谓词从主词中分析出来。康德举例子说,“一切物体都是有广延的”是分析判断,因为“物体”的概念本来就包含着“广延”的概念,没有广延的概念,物体的概念是不成立的。说一个物体,而说它没有广延,这是自相矛盾的。在形成物体的概念时,必须借助广延的概念。说“一切物体都是有广延的”,只不过是把构成“物体”概念的东西说出来而已。这样一种判断就是分析判断。康德指出这里面有一种“同一性”,物体的概念也还包含其他的东西,譬如形状、体积等,但是广延的概念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说物体和广延这两个概念,具有一种内在的同一性。

另外一种判断是综合判断。综合判断就是谓词本来没有包含在主词里,而是外来的。“这朵玫瑰花是红的”,是一个综合判断。因为玫瑰花不一定是红的,我只是把“红的”概念,结合到“玫瑰花”的概念里面去,而“玫瑰花”里面并不包含“红的”概念,离开“红的”概念,完全可以建立起“玫瑰花”的概念。玫瑰花可能是别的颜色,白的、蓝的、黄的等等,而不一定是红的。康德举的例子是“一切物体都是有重量的”,这与“一切物体都是有广延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是有区别的。在牛顿力学之后,重量概念被归结到万有引力概念上去,重量是地球上的物体受到地球的吸引而产生的,它并不是物体所固有的,一旦脱离了吸引力,它就没有了重量。比如,到宇宙空间去或者坐电梯下降的时候,我们就会失重。这就说,重量的概念结合到物体上是偶然的,我们可以没有重量的概念而形成物体的概念。但是广延不同,我们可以设想在宇宙空间之中,某物不受任何星体吸引,或各种力之间相互抵消,它就失去了重量,但是这时候,它仍然是有广延的。所以,他认为“一切物体是有重量的”是一个综合判断。

综合判断不是必然的,而分析判断是必然的。就是说,否定一个分析判断会产生自相矛盾。说一个物体没有广延是矛盾的。但是否定一个综合判断,并不会产生自相矛盾。说物体没有重量是不会有任何矛盾的。这具有偶然性,碰巧这个主词和那个谓词结合在一起了。

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对形成知识来说,各有利弊。分析判断的利,在于它具有普遍必然性。因为一旦确立了概念之间的关系是分析关系,这种关系就不可能是别样的。“一切物体是有广延的”,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这样。甚至对那些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事物的概念所作的分析判断也是这样。譬如“金山是金的”,尽管我们不知道有没有金山,我们仍然可以说这样说并没有错,金山肯定是金的。所以,分析命题都具有必然性。但是,毛病在于,它都是现成的,而没有给我们带来新的知识,只不过是把已有的知识扩展开来罢了,把知识所包含的一些东西说得更明确罢了。

但是,综合判断可以带来新的知识,这是它的长处。譬如“这朵玫瑰花是红的”,以前说没有蓝色的玫瑰花,现在我们培育出了蓝色的玫瑰花,这又是一种新的知识。但是,玫瑰花完全可以是另外的颜色。这种综合判断的问题在于它没有普遍必然性,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科学知识。

按照康德对科学知识的定义,一方面它具有普遍必然性,另一方面它要给我们带来新知。分析判断说到底是同语反复,把一个概念说了又说,这在逻辑上叫做重言式,它不是知识,而只是游戏。真正的知识,必须带来新的东西,同时又是普遍必然的。所以,对知识而言,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各有利弊。在康德看来只有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构成“先天综合判断”,我们才有真正的科学知识。即那种既有普遍必然性、又有新的内容的知识。这就是先天综合判断的由来。我们搞清楚了经验知识和先天知识,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什么叫先天综合判断就好理解了,真正的科学知识就是由先天综合判断构成。它既不像经验派所讲的,是后天的偶然的知识,也不像理性派所讲的,完全是那种先天的同语反复,仅仅遵守逻辑的不矛盾律。因为,如果没有经验的内容的话,逻辑上的不矛盾律只能是空的。必须吸收经验派和理性派各自的优势,结合成先天综合判断,才能构成科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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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在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就是“先天综合判断是否可能”。如果先天判断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谈它“如何”可能就只是一句空话,首先要“有”先天综合判断,才能据此追溯它是“如何可能”的。所以,“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这个问题,是以“先天综合判断是否可能”这个问题作为前提的。

康德认为是否可能的问题,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事实问题。我们通过考察事实,就可以发现是否有先天综合判断。康德认为有先天综合判断,他举出了这样一些事实。首先是数学,我们上面讲到,在康德看来,数学和自然科学是两门不容置疑的现实的、成功的科学,是休谟的怀疑论也反对不了的。凡是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否认数学和自然科学。现在我们要问的问题是:“数学和牛顿的物理学是如何可能的?”但是在问它如何可能之前,我们要先看看它们里面有没有先天综合判断。

首先是数学,既然数学已经现实地存在了,如果它里面有先天综合判断,那么就说明先天综合判断在数学里面是可能的、现实的。康德通过对数学知识的分析对此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我们都知道,数学知识是先天的,一旦有一个数学命题提出来,它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譬如,毕达哥拉斯定理适用于任何直角三角形,它一旦被确立下来,就放之四海而皆准,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否认它,所以它具有一种先天性。但是它同时又具有一种综合性,因为像毕达哥拉斯定理这样一些数学的法则,并不是通过概念的推演,从概念所包含的内容里面分析出来的,而是综合的。把一个直角三角形放在那里,你无论如何对它的概念进行分析,都不会得出它的三条边之间的关系。康德举的例子更简单,就是“两点之间的直线最短”。“两点之间的直线”是一个概念,“最短”是另外一个概念,这两个概念不具有包含关系。通过对前一个概念的分析,无论如何都得不出后一个概念。前一个概念无非是说,两点之间可以作一条直线,至于长和短,根本就没有涉及。不管是长是短,我都可以在两点之间画一条直线,形成这样一个概念。但是我说它最短,这就增加了新的知识。所以,几何学知识肯定是先天综合的知识。算术中的知识也是这样。譬如,“7加5等于12”,我们把“7加5”看作一个概念,这个概念里面是否包含“12”这个概念?无论对前者的如何分析,绝得不出12这个概念,而只有在7之上每次加上1个,一直到加到5个,这时候你才算出来得到12。算术是要加减的,正如几何学是要画的,三角形的那些关系是要你去构成,去作图的。所以,这样一些基本的数学命题,它们本身就是一些先天综合知识,而不是从概念的分析就能得出来的。我们刚才讲了,所谓的分析命题,就是在主词里面已经包含谓词了,而数学命题的主词都是不包含谓词的。

当然,像“两点之间的直线最短”这样的数学命题也不是经验的、后天的。不是说我通过很多次的测量,或者通过在两点之间画无数的线,然后进行比较、归纳得出的,而是通过对空间和时间的直观得到的。这种直观是一种综合的直观,它和概念的分析完全不一样,与经验的综合也不一样。所以,通过对那些纯数学命题的考察,康德得出来数学是建立在先天综合判断之上的结论。它们既不能够通过对概念的分析,也不能够通过经验归纳得出,因此就既不是先天分析的,也不是后天综合的,而是先天综合的。由此,它把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的优点集于一身,既具有分析的普遍性、先天性,又具有综合的扩展知识的特点,是一种真正的科学知识。这样的先天综合判断在数学里面实际上已经有了,但是康德加上了一个限制,即由它们构成的数学原理乃是纯粹数学原理,它是其它不纯粹的数学、譬如应用数学的基础。

但是,数学里面是否有先天的分析判断呢?当然也有,我们可以在纯粹数学原理的基础上进行分析。我们可以设定一个概念,从这个概念演绎出它所包含的其他的概念,这完全是可以的。但是在数学证明中所运用的分析判断还是以先天综合判断为基础的。我们在做解析题的时候,都要“设”什么什么,“因此”什么什么,在你设定某个命题的时候,你也顺带地把另外一个命题设定了,这里面也有先天分析命题。甚至于也有后天综合命题,像归谬法、数学归纳,作为一种探索的工具也是可以的。但是作为原理的那些基本的命题,像欧几里得几何的那些基本的公理,都是先天综合命题,其他的命题都是建立在它之上的,它体现了数学作为科学知识的根本基础。

其次是自然科学,它里面是否也有先天综合命题呢?我们通常所理解的自然科学都是经验科学,好像里面不会有什么先天的东西。甚至因果性、必然性也被看成是经验的,我这一次发现这件事情是那件事情的原因,也许是由于我经验的不足,搞错了。好像自然科学里面都是一些经验的命题。虽然牛顿物理学在讲到他的三定理时不再是经验的,我们却仍然认为它是从经验里面抽象上升出来的。但是在康德看来,在自然科学中有些东西不是从经验中抽象出来的,那些根本性的原理,比如说“物质不灭”、“能量守恒”、“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相等”以及自然界的因果律,即“在自然界一切变化都有其原因”,我们很难说这样一些命题是归纳出来的,因为即使你归纳一万次,也不能得出这样的命题。譬如,虽然你之前所看到的东西都有原因,但是能否断言你下一次看到的东西也是有原因的呢?这是不能通过归纳得出的。归纳总是有缺陷的,总是不完全的。

那么,这些具有根本性的命题是哪里来的呢?我们凭什么断言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同样是有原因的呢?科学家就是抱着这样一种信念进行探讨和研究的,在多少光年之外的恒星之上发生了一件事情,通过电脉冲接收到了,他就可以先断言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样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科学家几乎懒得说这样的话了,因为“任何事物都是有原因的”已经成为一种常识,一般的人是不会对此产生怀疑的。康德恰恰在这里提出来:“为什么一切发生的都是有原因的呢?”这是通过归纳得出来的吗?有人归纳得出“一切天鹅都是白的”,但是后来在澳洲发现了黑天鹅。那么“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有原因”是不是也有反例呢?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有一件事情是没有原因的呢?康德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一切天鹅都是白的”是一个经验命题,是一个后天综合命题。但是“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是一个先天综合命题。

康德认为这样的先天综合命题是因为我们预先就有的一套思维框架,据此才能将自然界万物纳入到这个框架里面去探讨。如果没有这个框架,我们就无法对自然进行任何探讨。如果像休谟那样,连“事物是有原因的”都要去怀疑,将之看作只是认识主体心理联想的结果,——事物本身并没有什么原因,由此,我就既可以这样联想,也可以那样联想,“后现代主义”就持这样一种主张,在他们看来“怎么都行”,——如果事实如此的话,就不会有自然规律了。但是,我们从已经成功的牛顿的自然科学里面,发现有些东西是先天确定的。“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有原因”是一个先天命题,但同时也是一个综合命题,因为“原因”概念并没有包含在“一切发生的事情”这个概念里面。一件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它是一个结果、是一个事实,至于原因,我们要另外去找。或许我们根本不会想到原因,而只是想到眼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一方面有原因的概念,另一方面同样有目前发生的事情的概念。但是,当我说“这个事情是有原因的”时候,我表达的却是一个综合命题,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知识,或者说给我们指明了获取新知识的方向,即找原因。所谓的科学活动,无非就是找原因嘛。亚里士多德一开始就提出了“四因说”,万物都是由四种原因导致的,探讨一个事物的原因,就是探讨事物的本质。如果不知道事物的来龙去脉,就不知道事物的本质。我们看一个人也是这样的,你想知道他的本质,就要了解他的过去,看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所以,因果性原理是一个先天综合命题,它既不是后天归纳得出的,也不是先天地分析得出的。不但是因果性,还有像实体性等等其他的自然科学的基础原理,都是先天综合命题。

断定自然科学中有先天综合命题,并不排除它同样有大量的后天综合命题。比如说牛顿的物理学,有很多仅仅是地球上的物理学,到了宇宙空间有可能失效。爱因斯坦突破了牛顿物理学的界限,把物理学应用到宇宙空间,应用到微观世界,这就大大扩展了它的范围。由此看出,牛顿的物理学里面有许多后天经验的东西,甚至于他那些先天的东西也是有范围的。但是,那些最高的命题,像“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可以说直到今天,也没有被推翻。也许霍金的物理学触及到这个边缘了,他认为宇宙大爆炸最初那一瞬间可能是没有原因的,那是一个零点,因为在此之前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原因从何而来呢?正因为如此,霍金感到一种恐慌,想了很多办法来避免对物理学基本原理和因果性的否定。所以,我们可以说,至今还没人能推翻像“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这样一些自然科学和物理学最基本的原则。按照康德的说法,这些原则是不可能推翻的,它们是先天综合命题,是我们用来把握自然的一整套的框架。我们可以把它们形容为一面人类认识之网,这些范畴都是认识之网上的纽结。这是黑格尔打的比方,就是说我们对万物的认识,不仅仅是被动的接受,不是像镜子一样的反映。以前我们讲“反映论”,把认识理解得非常的狭隘和机械。实际上我们的认识是非常主动地去捕获经验材料,而用来捕获的工具就是这样一套由先天综合命题所织成的认识之网。这就像捕鱼一样,我们带着我们的认识之网,去捕获我们所能捕获的,从而建立起我们的认识体系。

由此可见,在数学和自然科学中的确都包含有先天综合判断作为它们的基础。所以,“先天综合判断是否可能”的问题就解决了。同样,这个问题还可再延伸到哲学上。数学和自然科学成功了,哲学为什么失败了呢?为什么两千年以来的哲学,没有一个成功的呢?在康德看来,在他之前的哲学都失败了,甚至于可以说都白费了。康德先不说它们为什么会失败,而是先看看这些失败了的形而上学里面是否也有先天综合命题。他发现以前的哲学或形而上学虽然失败了,但它们都是以先天综合判断作为出发点的。比如说,“世界是无限的”、“上帝是存在的”等等。但是哲学家们把它们看成是分析命题,认为“上帝”概念里面包含“存在”。当然,所谓对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在康德看来完全是不成功的。因为在康德看来,这样的命题实际上是先天综合命题。这个命题表面上好像是一个分析的命题,“上帝”概念是一个大全概念,既然它无所不包,肯定也包含“存在”概念,所以,可以把“存在”概念分析出来。但是,一旦把它分析出来,他们转而便把仅仅是概念的“存在”当成了现实的存在,而后者是从单纯的概念分析中无法得出的,这就又成了综合命题了。你把上帝看成是现实存在的,这就把分析命题偷换成综合命题了。因为如果你把它仅仅当成分析命题,那就什么也没证明,不过是玩弄了一个概念游戏而已。类似的还有关于灵魂的知识,即“灵魂不朽”。“灵魂”概念里面包含有“不朽”的概念吗?灵魂就是灵魂,朽和不朽都是我们人加上去的。人死了,有没有灵魂,这个问题是悬而未决的。你怎么知道它不朽呢?人死如灯灭,人死了之后,他的灵魂也许就没有了。你要说它是不朽的,你必须证明。所以,“不朽”概念,是从外面加到“灵魂”上去的,它也是先天综合命题。还有像“宇宙是无限的还是有限”,你没有见过宇宙整体,你怎么知道它是有限还是无限?不论你把“有限”还是“无限”加在“宇宙”这个概念上面,形成的都是综合命题;但你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你认为这是先天的,即先天综合命题。

所以,在哲学里面也有先天综合命题,只不过所有这些先天综合命题都不成立罢了。从性质说是先天综合命题,但是从结果上说都是失败的,证明不了的。他们想要建立起先天综合命题,但是要么作为一种先天分析命题,只是在玩文字游戏;要么作为一种后天综合命题,这就是把经验的东西偷换进来了,实际上并没有达到真正的先天综合的知识,而仅仅是采取了先天综合命题的形式。以往的哲学都是这样,康德分析了以往失败的原因,认为它们都出在这个问题上面。

由此,先天综合命题在数学中、科学中和哲学中都是有的,“是否可能”的问题已经不成问题了。现在就要来分析,它们是“如何可能”的?这个《纯粹理性批判》的总问题可以分解成如下的四个问题:

第一,数学如何可能?换言之,数学中的先天综合命题是如何可能的?它是根据什么而可能的?它的可能性的前提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使这种先天综合命题成为可能的?是在什么东西的基础上建立起了数学上的先天综合命题?

第二,自然科学如何可能?或者说自然科学里面的纯粹的原理,即那些先天综合命题是如何可能的?

第三,哲学形而上学作为一种自然倾向如何可能?这就是我们刚才讲的,以往的形而上学全都失败了,但是它作为一种自然倾向又被一代一代的哲学家产生出来,他们根据的是一些先天综合命题。那么这些先天综合命题又是如何可能的呢?虽然它们是失败了,但是作为一种自然倾向,我还是要探讨一下,乃至于分析一下,它们是如何失败的?或者说,它们是如何不可能的?

第四,未来有的可能的科学的形而上学是如何可能的?这是康德自己要建立的体系了。以往的形而上学都失败了,康德要重建形而上学,他也必须要立足于先天综合判断。这些先天综合命题又是如何可能的?

所以,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这个总问题,最后归结为四大问题:数学是如何可能的?纯粹自然科学是如何可能的?形而上学作为一种自然倾向是如何可能的?未来形而上学作为一种科学是如何可能的?这四个大问题,就是《纯粹理性批判》的四个大的部分,我们可以列出这样一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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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理性批判》首先分为两个大部分:“先验要素论”和“先验方法论”。其主体部分在前者。“要素”(Elemente)就是基本构成部分的意思。先验要素论又划分为“先验感性论”和“先验逻辑”。先验感性论是讲使数学得以可能的先天条件,即时间和空间,时间是算术的先天条件,空间是几何学的先天条件。先验逻辑讲的是范畴,是讲使物理学、自然科学得以可能的先天条件。它也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真理的逻辑,即“先验分析论”,它是最重要的,包含“概念分析论”和“原理分析论”。概念分析就是讲范畴,我们刚才讲了人类认识之网,范畴就是人类认识之网的纽结。每个范畴都引申出一个原理,由“范畴表”和“原理表”构成了人类认识之网。先验逻辑的另一个部分是幻相的逻辑,即“先验辩证论”,是讨论幻相的,被用来清除谬误,是消极意义上的。先验分析论是积极意义上的,是建设性的;先验辩证论是消极意义上的,是为了排除谬误,所以被叫做幻相的逻辑。真理的逻辑和幻相的逻辑共同构成了先验逻辑。先验逻辑不同于形式逻辑,这我们后面要讲。康德的一个非常大的功劳就是建立了一套先验的逻辑,这对后来的胡塞尔等人都有影响。

先验感性论回答数学何以可能?先验逻辑的先验分析论回答自然科学何以可能?先验辩证论回答作为自然倾向的形而上学,何以可能或者说何以不可能?虽然以往的形而上学作为一种自然的倾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它们产生了大量幻相,正是这些幻相导致了它们的垮台,必须要排除掉幻相,以免影响我们的形而上学知识的正常进行。最后,先验方法论,解决未来的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何以可能?这四个部分分别回答四个问题。前面的三个问题,都是对以往的数学、科学和形而上学加以分析、加以批判的考察。在最后一部分,即“先验方法论”中,康德从前面的批判中总结出方法,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他要建立起未来的真正的形而上学,使之变得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所有的问题。由此必须采取什么方法呢?如果要建筑新的形而上学的大厦,必须要采取一种什么样的建筑术呢?通过批判获得了经验,我们以后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就可以把大厦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之上了。

以上就是康德的整个体系的结构。我们要注意的是,先验要素论是构成体系的部分,而先验方法论则是由此得出的方法,它指导我们以后如何着手重建形而上学。大家把上面的那个表好好熟悉,就能够大致摸清康德哲学的整体思路了,对以下要把握的各个部分是很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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