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四十)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朗月之下,面前之人眼眸灿若星辰。
蓝湛有片刻的愣神。说这番话时的魏婴,自信而又从容。当年声名传遍边境的魏公子,大抵便是现在这副模样罢。
他记得刚入宫时的魏婴,总是冷冷的,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甚在意。对着自己之时,只看似是听话顺从的。除了江家之事,也从未向他求过什么。
蓝湛一度以为,魏婴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
可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渐渐发觉,自己错了。那般冷淡,只是对着自己,对着姑苏。或许连魏婴自己也没有发觉,他偶尔在自己面前表露的情态。
即便掩饰得再好,三年间朝夕相处,哪能时时刻刻不露本心。
蓝湛苦笑,从一开始,魏婴在他面前,就不是真正的模样。
想来也是,对着自己这么一位敌国君主,他自然是陌生戒备的。
见蓝湛走神,魏婴道:“想什么呢?”蓝湛笑笑,道:“没什么。”他垂下眼眸,心下却明白,魏婴的性子,是旁人待他三分好,他便能记得十分。
或许,自己仍有机会。
回了营帐,沐浴完毕后,时辰已有些晚。魏婴今夜吃得有些撑,一时睡不着。
蓝湛亦不困,陪魏婴说着闲话。
换了个地方,两个人都未提起宫中的那些不愉快。
魏婴仰头看着帐篷顶,问道:“后日入林围猎,我可以去么?”蓝湛略一思索,道:“可以,不过朕得陪着你。”魏婴并未出声反对,他骑术不佳,有人愿意带着也好。
第二日午后,蓝湛命人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那马看着十分温顺,魏婴伸手去摸它的头时,它亦没有躲闪。
马场的管事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宫里一月前传来旨意,让他们好生备办此事。这匹马是他们精心挑选过的,性子再温顺不过,最是适合宫中的贵人。
魏婴从前学过些马术,只是因着身子不好,江枫眠怕有危险,不让他多习,堪堪学些皮毛罢了。他素来聪慧,蓝湛稍稍指点一二,很快便能上手。
绕着马场跑了几圈,魏婴心情甚好。蓝湛笑道:“好了,且等明日罢,别累着了。”
魏婴颔首,一名侍从牵住马,蓝湛便从一旁将他抱了下来。
二人相携离开后,马场的管事不由感慨道:“早便听说宫里的贵君受宠,如今见了,还真是半句也未夸张。”宫中来的几名侍从在此地督促着,其中一人接口道:“这还不算什么,陛下待咱们殿下的好,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尽。”
待众人散去,马场内稍偏僻的一处马厩中,两名小厮给马槽中添了些草料。金子勋立在一旁看着,却是有些不服气。这若是在庆国,他的宝贝,怎会被安排在此处。只是父亲说了,如今时移世易,他们能来此地围猎,已是不易。想到这儿,他又有些不满父亲的决定。放着好好的户部尚书不做,非要来姑苏。这便也罢了,现下尊卑颠倒,他竟还要对魏婴伏低做小,实在是可恨。
想起所谋之事,他的心腹侍从有些害怕,低声道:“公子,魏……魏公子看来很是受宠的模样,我们如此行事,会不会……”金子勋拂了拂袖摆,轻蔑道:“怕什么,又不是真要伤他。”虽则父亲再三叮嘱过,不可惹是生非。可上回他在宫中无故被魏婴羞辱一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魏婴受宠又如何,自己偏要他当众出这一次丑,颜面无存。金子勋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地。
第二日晨起,此番一同前来的王公大臣,皆是戎装,肃然候在营地之外。
蓝湛今日着一身银白铠甲,腰佩长剑,较之往日更显其风姿。
号角吹过三声,蓝湛拉满弓,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往野地深处而去。
众人齐声叫好,又是三声嘹亮的号角,围猎正式开始。
今日盛事,本就没有在皇城之中那么多规矩。
不少世家子弟已按捺不住,策马往林中而去。若是今日能讨个好彩得陛下赏赐,家族面上自然有荣光。其余人动作稍慢,亦是等着凑这个热闹。
围猎方开始之时,怕有猎犬,魏婴骑在枣红马上,退得远了些。蓝湛的亲兵半数守在他身旁,见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魏婴道:“你们且去罢,不必被我耽搁。”虽是入林围猎,但林中猎物却是一早便备好的。划了区域,将士再三查探,不会有危险。众人相视一眼,魏婴看出他们眼底犹疑之色,也不多言,自策马上前,甩开底下人,去寻蓝湛。
快到营地边缘时,一只猎犬忽从林间窜出。那猎犬足有半人高,犬牙闪着寒光,看得人心里发怵。魏婴勒住缰绳,正欲退远些,那猎犬快速穿过人群,竟毫无征兆地向他扑来。
魏婴脑中一片空白,顿时方寸大乱。缰绳自他手中滑落,枣红马受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
过去被凶犬追赶的恐怖记忆袭来,魏婴面色苍白,下意识脱口喊道:“蓝湛!”
一众护卫尚未反应过来,一抹白影掠过,将马背上的人护在怀中,又稳稳抱着人落地。
侍卫长忙带人上前,将二人护在中央。
乱起来之时,蓝湛下意识便往魏婴的方向赶。他低头去看怀中之人,却发觉魏婴嘴唇发白,靠在他怀中抖得厉害,显然已经怕到了极点。
他从未见过魏婴这副崩溃的模样。
他轻拍着魏婴,柔声安慰道:“羡羡,别怕,我在这儿……”
大部分人仍留在原地,被这一串变故惊得愣住。
那条半人高的猎犬已经被人制出,墨染挥手,底下人立刻将这畜生带了下去。
事情发生之时,他便立在不远处。
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一个念头猛地冲上他脑海。
他疾奔几步,看着攥紧蓝湛衣角、面色发白的魏婴。
“你……你怕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辰王为何会问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不过,这世上怕狗之人不少,如此当众失态的确是不多见。
魏婴勉强稳了稳心神,手依旧抱着蓝湛不放。
墨染袖下的手隐隐在发抖,他颤声道:“你……你为什么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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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封信高傲地抖了抖它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