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太吾·容音传》(38)

2023-03-08 17:06 作者:北佑Antares  | 我要投稿


“奇书”二字一出,让我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听到这二字,还是在峨眉时常空师太与古灵溪的争执里,和京畿郊外遇到的那瘦骨嶙峋、口齿不清的道人口中。
我本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偶然,可现如今连远在天边的五仙教都涉及此事,那便再也不能将这当作偶然事件看了。
从峨眉,到五仙,再到现在那个还不知真身的教派,都在争夺奇书。现今的江湖,已然被拖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巨大漩涡里。


(五十)

当太吾容音带着我策马回到五仙教时,已是正午时分了。
七月初的黑水毒日当头,即便五仙教大门两旁是茂密的树木,可阳光还是能直直地穿透进来,在地上洒满不规则的光斑。可青髓就笔挺挺地立在那里,立在阳光下,人却清冷得像冬天的雪松。
看到我们,这棵雪松稍有了动作,像是抖落了冰雪,她向我们走来,露以温柔的微笑。
“教主大人在你们房里等候多时了。”

就如青髓所说的那样,当我们回到自己发现时,便看到了慵懒地坐在矮桌旁的意欢,而站在她身旁的红玉看到我们时,微微地向我们鞠了一躬。
“音音儿,你可真有创意。”意欢一开口就揶揄了太吾容音,笑意让她娇嫩的脸上的出现了两个好看的梨涡,“到我五仙教不过三日,才出去一个晚上,便又捡了个人回来。”
“那孩子怎么样了?”太吾容音没有管意欢的调笑,关切地问道。
“诺。”意欢向床榻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我们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
昨夜我们碰到的那个男孩现在正静静躺在那里,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裳,连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
“他的身体已经稳定住了,但可能是因为很多天没有进食,所以到现在还在昏迷。”
我们都注意到了,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汤味,而这味道正是从意欢手旁的那个药罐飘散出来。
太吾容音走上前去,用两指在药罐上轻轻抹了抹,然后放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最后下意识般地点了点头,给出了一句肯定的结论:“都是上好的补药。”
“那是青髓亲自配齐的药方,亲手煎的药。”意欢单手托着脸颊,“说实话,我们很少见她那么热心,毕竟她的手平常也不用来干这个。可是我最爱的巫相都这么热心肠了,我这个做教主的也当然也就顺手帮忙调了个息啦。”
太吾容音向床榻的方向走去,坐上了床边,将手搭上了男孩的脉搏,默默地诊断着男孩的状况。
片刻后,她默默将手收回,还重新帮男孩掖了掖被子。
她转头看向表现得漫不经心的意欢,眼神真诚地问:“那要怎么还你这个人情呢?”
“本来以我们的交情,音音儿是不需要和我说这些话的。”意欢笑了,“但眼下确实有事需要音音儿出手帮忙。”
太吾容音从床榻上起身,又走回了矮桌旁,坐在了意欢的对面。接着她对我招了招手,我也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等我们都坐好以后,一直站在意欢背后的红玉走上前来,俯下身子为我们各沏了一杯茶,待她沏好茶后又默默地退回到了意欢的身后。
“但说无妨好了。”
“剿灭金风寨。”
意欢依旧面带笑容托着下巴,彷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可她这没有任何铺垫的话语让房间中寂静了好几秒,我们三人的视线带着不同的含义,都一齐落到了太吾容音的身上。
“好。”太吾容音回答的声音很轻,但又足够有力。
“不问问报酬吗?”意欢的表情却有些疑惑。
“你也刚刚说了,以我和你的交情,需要询问这些吗?”太吾容音端起了茶杯,在上面轻轻吹了吹气,“还是教主大人希望,这本来是场交易?”
这话说完,刚才看起来还淡定从容的意欢的脸色不自然地怔了一下,倒是她背后的红玉的脸色被惹得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在下知道容音大人向来都是冰雪聪明之人。”红玉开口说道,“只是讨伐金风寨一事并不容易,容音大人需得劳心劳力,教主大人也是挂心才有此一问,别无他意。”
“无妨。”太吾容音浅浅饮了一口手中的茶,“不过……诉求的话,我确实有一个。”
“你说。”意欢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娇柔的脸上却俨然写出了毋庸置疑。
“事成之后,我要10万文。”太吾容音放下了茶杯。
青髓和红玉对视了一眼。
“我认识的音音儿,可从来不是爱财之人。”意欢皱起了眉头,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昨天打斗时,我的一把佩剑断了。”太吾容音放下了茶杯,“这笔钱是准备用来修好它的。”
“一把剑而已,我这有的是。”意欢笑着摆了摆手,“音音儿想要的话,我让红玉带你去拿。”
“好意我先心领了。”太吾容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只是这剑是别人赠与的,这么多年……也用不惯别的了。”
意欢沉默了几秒,接着看太吾容音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去,她大抵本是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她的话语还是咽了下去。
在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她开口说道:“其实10万文也不成问题。剿灭金风寨后,搜刮出的钱财不管多少,全部归你;但若不足你要的数目,那便从五仙教钱库中拨出补全给你。”
“谢谢。”
“谁叫你是音音儿呢。”意欢全身又松懈了下来,一派之主的作派又瞬间消失殆尽,她像个孩子一样嘟起了嘴,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猫。
“那既如此,我们该商量讨伐金风寨的后续事宜了。”红玉再次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接着将其在我们面前的矮桌上慢慢展开。那是一份金风寨内部详细的地形图,上面精准描绘了金风寨内部的各处建筑位置、入口位置、围墙高度、寨外壕沟的宽度与深浅,甚至各处驻守人数都写得清清楚楚。
按图上标记的驻守人数来看,金风寨比我们曾见过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寨的规模显然要大上一倍有余,这也意味着其中有更多的人有些许拳脚功夫。
往日我也见过容音姑姑单枪匹马闯过山寨,通常是不出半日便可将其杀人仰马翻且全身而退。可昨日容音姑姑面对金风寨大当家时,已然有些余力不足,这金风寨便绝不能按平常应对。
除此之外,图上还零散画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图形。
“这是……”我指着那些图形,懵懵懂懂地向红玉发问。
“这是金风寨自设的一些阵法,也是它与普通匪寨的其中不同之处。”红玉解释道,“这种阵法此前在我们黑水地界从未见过,应该是外来之物。”
“你们也没见过?”太吾容音的语气略微有一点点惊讶。
“虽然我们五仙教声名在外,但我们长久以来更乐于偏安一隅,懒得去沾惹那些无聊的是非。”意欢耸了耸肩,“何况我们平常钻研蛊虫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可没心思去钻营那种东西。”
“这种阵法的用处,是用活人用做活祭,据我们的斥候回报,他们似乎一直用这种活祭此来增强自己的功力。”红玉说,“此外,金风寨仓库里还储备有大量毒/药,我们推测,他们的用毒手段也并不简单。”
“那他们的用毒手段,是否与贵教同源?”太吾容音提问。
“并不是。我五仙毒术,多依赖于向对方植入蛊虫,用时间将敌人从内部慢慢腐蚀,从而致命;若施加得当,又反过来有救人之功,这又与我们苗疆先祖最初愿景有关。”红玉摇了摇头,“可这金风寨的毒药里透露出来的,是暴烈的毒性,这种一旦发作,往往不过几日就能让人命丧黄泉。”
“也许金风寨所作的一切,应该还是与我们最初被偷走的东西有关系。”意欢说道。
“金风寨……他们偷了什么?”太吾容音问。
“一篇残页。”意欢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
“残页?”太吾容音皱眉。
“是奇书的残页。”红玉补充道。
“奇书”二字一出,让我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听到这二字,还是在峨眉时常空师太与古灵溪的争执里,和京畿郊外遇到的那瘦骨嶙峋、口齿不清的道人口中。
我本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偶然,可现如今连远在天边的五仙教都涉及此事,那便再也不能将这当作偶然事件看了。
从峨眉,到五仙,再到现在那个还不知真身的教派,都在争夺奇书。现今的江湖,已然被拖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巨大漩涡里。
“这次想讨伐非比寻常,我们打算发动半数教众,三日之后攻打金风寨。”意欢正襟危坐,“所以,音音儿,你确定想好了吗?”
  
这场谈话结束之后,我离开了房间,却在院子的门口遇到了站在廊下的时青髓。
“……你们算计姑姑?”
并不打算与她过多的寒暄,我开口便如此问道。
也许从姑姑到五仙教的那一刻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开始给姑姑设局了。
“我觉得,‘图谋’二字更好。”青髓反驳了我的说法。
“我觉得与算计无异。”
青髓深深地撇了我一眼之后,便不再纠结我的用词,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们本质上与容音姑娘,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容音姑娘既遂了己愿,又帮了我们教与教主。我与红玉都觉得,这件事情让容音姑娘来做,很合适。”
“以你们的能力,在黑水地界上消除金风寨不难,对不对?”
“是的,很容易。不过在弄清楚他们背后的势力之前,我们并不打算和金风寨正面冲突,我们一直在等一个可以对它动手的人选。”青髓慢悠悠地说道,“但事实上,容音姑娘应该也并不介意。”
“……所以,你们选了姑姑。”
“黛儿,你知道她爱‘多管闲事’。”
“姑姑她不是多管闲事!”再一次地,我因为青髓的措辞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音量,“姑姑她、她是心善!”
是啊,连我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刚刚太吾容音最终面对意欢的提问时,依旧答应得心甘情愿。
面对着有些生气的我,青髓风平浪静地看了我几秒之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笑容。
她慢慢朝我的方向靠近,然后蹲下了身子,把温柔地手放在了我的脑袋上。
“对不起,是我说得不对。”青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黛儿说的对,容音姑娘是心善之人。”

《太吾·容音传》(38)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