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与蝶】 其之二 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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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终身历艰险，恐惧从此数。
是巧合，也是因缘。
旅人与那只赤蝶真正的第一次接触，却是在惊慌之间……
“喂，喂！快放开！很痛的啊！……”
雨，已经停了。
璃月的街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边向前走动，一边还在不断地争执着。
路旁的商贩，过往的行人，甚至是一旁嬉戏玩耍的孩子们，都忍不住向这两个人投来好奇而疑惑的目光……
“好你个派蒙……趁着我发呆，吃得倒挺美啊……”
对派蒙的声声抗议视若无睹的空一手死死揪着派蒙的耳朵，一双眼如同锋利的刀刃，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刺穿。就连一向温和的声音，也变得火药味十足……
“我……我不就是稍微多吃了几碗嘛！”
空这副凶相，就连派蒙也未曾见过。
此刻的派蒙心中已有些生怯了。可嘴硬的她，依旧不愿意在嘴上输给正与她针锋相对的空。
“几碗？你知道这几碗多少钱吗？”
空紧抓着派蒙耳朵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放松。他用另一只手，顺势摸出了挂在腰间那只正无力地张开大嘴的钱包，举到了派蒙的面前……
“看到了没有？我前几天累死累活做的委托赚来的摩拉，这下全都跑到你肚子里了！托你的福，今晚我们可以露宿街头了，满意了吧？！”
“这……这不是卯师傅太热情了嘛……”
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此刻的派蒙彻底慌了神，忙满脸堆笑，诺诺应声道：
“别这么生气嘛……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公子】借一点去啊？反正你也打得过他……”
看着嬉皮笑脸，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派蒙，空气极反笑。
一下将钱包塞回腰间，空举起那只空闲的手，捏住了派蒙的另一只耳朵：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都是因为你这个贪吃鬼，我在北国银行的信誉度已经降到零以下了！”
“啊？……”
听到这话，派蒙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即使现在的她，双耳都被空狠命地拉扯着，可她也不再聒噪了。
“空你说的……是真的？”
“还能有假……”
听到空毫无怜悯的回答，派蒙的眼睛顿时睁大，还变得水汪汪的，声音也不住地颤抖起来了……
“那……我们晚上岂不是……真的没地方住了……”
空满脸黑线地注视着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派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现在才注意到啊……”
他放开了抓着派蒙耳朵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
“现在，只能去做做委托了……”
“对啊！你不是还可以接委托赚钱嘛？”
希望的火光再次于派蒙的心中燃起，眼中就要掉下来的泪水也瞬间消逝无踪了。
“唉……普通的委托我们一天只够做四个，连一个人的住宿费都不够啊……”
空懒得理飘忽不定的派蒙，迈着艰难的步子，向冒险家协会走去。
“那……你可以接那些困难的委托啊！你可是拯救了蒙德和璃月的大英雄，还有什么委托能难住空你呢？”
转头望了一眼已经重振精神，正飘在自己耳边不住地举着拳头为自己加油鼓劲的派蒙，空只得重重叹出一口气，无精打采地捂住了额头……
“……也只能这样了……”
正站在冒险家协会柜台内的凯瑟琳，离老远就看见了向她这边缓慢走来的空和派蒙。她举起手，笑容可掬地望向站在她面前的空：
“向着星辰与深渊！请问……”
“凯瑟琳小姐，请问您这里有什么委托吗？”
“啊……有的有的。”
自己的话不出意外地又被打断，凯瑟琳早已习以为常。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彬彬有礼地回答着，一边迅速地转过身去。
待到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一厚摞白纸写就的委托已经摆在了空的面前。
“这里就是全部的委托，请您过目。”
“谢谢……”
空一边应答着，一边已经开始了翻阅。
“寻找走失的小猫，1500摩拉……帮忙清理野外的丘丘人营地，2000摩拉……护送运输气球到指定位置，3000摩拉……”
皱紧眉头的空翻遍了差不多所有的纸页，也没能找到金额符合自己预期的委托……
“可恶……一天最多只能接四个委托，这种程度的报酬……根本不够我和派蒙住旅店啊……”
空狠了狠心，脸上写满了歉意，望向一旁默默站着的凯瑟琳：
“抱歉啊，凯瑟琳小姐……我最近急缺摩拉，请问……有什么难度高一些的委托吗？”
“请您稍等……这里好像有。”
凯瑟琳托起下巴，静静地想了一会。
突然，她转过身去，迅速地从另一厚摞的委托下面，抽出了一张发黄的纸。
“就是这个委托了，请您过目……”
空盯着这张陈旧，甚至有些破烂的纸，一时无话。囊中的羞涩使得他没有多想，赶紧低下头看向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清理盘踞的盗宝团……18万摩拉……”
“18万……等等！”
毕生罕见的巨大数目，此刻就用红色的大字，写在这张纸的下方。
空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点在了这个偌大的数字上。
18后面接了四个零。
再数一遍，还是四个零。
“诶————？！”
看清这赤红大字所写的内容后，空和派蒙几乎在同一时刻，无法抑制地惊叫出声……
“凯瑟琳小姐，您是认真的吗？区区一些盗宝团，怎么会悬赏这么多……”
看着震惊万分的空，凯瑟琳丝毫没有吃惊，反而露出了她那职业般的微笑：
“当然是认真的啊。这些委托都经过【璃月总务司】的审批，不会出问题的。”
“可……为什么……”
“请您看清楚委托的地点哦？”
似乎看穿了空心中饱藏的疑虑一般，凯瑟琳轻轻伸出手，指了指委托书下方的一行小字。
空循着她的手向下望去：
委托地点：无妄坡
“什么？无妄坡？！”
这三个再平凡无奇不过的字，此刻却如同一只鬼手，不知何时冰冷地摸上了空和派蒙的脊梁……
“结果……还是来了啊……”
无妄坡前。
即使自己从未来过这里，无妄坡的恐怖空也早有耳闻。
平日里在璃月的街坊邻里之间，无妄坡上盛行的鬼怪和传说，可是人们不休的谈资。其中，一个“独眼赤鬼”的传闻，是他们之间流传最为广泛的：
不知何时开始，很多人路过无妄坡之时，都会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幽暗的林间迅速地穿梭着。有些时候，它的身旁好像还伴随着白色的不明物体和赤黑色的蝴蝶。
不过最让人惊恐的，还属那长在这鬼怪背后的，那只泛着红光的眼睛上。
据传，如果有人不幸被这只血红的独眼看见，那只可怕的黑色怪物便会瞬间扑向他，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将这只可怜虫吞噬殆尽……
这些志怪传闻，空一开始是并不相信的。
可谈起那个鬼怪的人越来越多，空也开始半信半疑，甚至真的在心底默认这只鬼怪的存在了……
直到自己亲身来到这个地方，空才发现这个地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得多。望着那不知通向何处的林间小路，感受着那阴森而可怖的气氛，就连一向不信邪的空，也忍不住脊背发凉起来……
空紧紧捏着那张泛黄的委托，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额角之上滚落。光是站在这诡异的地方，他便感到无数阴风正如鬼魂般拂过自己的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来也怪。
才刚刚下过雨，自己赶来的路上也是一路晴朗。可到了这个鬼地方之后，本来阳光明媚的天空，却再次被漆黑的云翳所遮蔽了……
“究竟是怎样的盗宝团，才会选择盘踞在这里啊……”
空定定地盯着手中委托上的模糊照片腹诽着，不由得想起了凯瑟琳小姐在自己临行之前，为自己献上的忠告……
“从刚刚开始，有一件事情就很困扰我！为什么会有盗宝团呆在无妄坡那种地方啊！”
看着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惊慌的空，凯瑟琳脸上仍挂着微笑，不紧不慢地地回答着：
“这个委托的金额如此之高，可不是没有理由的哦。”
说到这儿，凯瑟琳还颇为神秘地靠近了空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听说……近日里，那个吃人的鬼怪好像变得更加猖獗了哦？”
“咿……！”
连凯瑟琳小姐都这么说，那么这只鬼怪是真实存在的了？
空忍不住惊叫出声，手臂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一旁刚刚还信心满满的派蒙，也吓得抓住空的肩膀，一动不动……
“你们想想，十八万摩拉的委托，怎么可能只有清理盗宝团那么简单？”凯瑟琳重新站好身子，仍是笑呵呵地望着已经开始不住打战的空。
“【璃月总务司】的真实意图，是让勇敢的冒险家们，前往调查鬼怪的真相。”
“喂……骗人的吧……”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空的脑中一片混乱。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快速起伏的胸膛却并不给他机会。
“要不……还是回去吧？”
空本想打退堂鼓，可转念一想自己和派蒙睡在街头的惨状，勇气顿时在心底爆发……
“就算是为了摩拉……我也必须去！”
他下定决心地转过头去，望向身后的派蒙：
“派蒙，我们走吧……”
可空才刚刚转过头，他就看见自己的忠实向导派蒙，正偷偷摸摸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飞去……
“喂！派蒙，你想去哪啊？”
看见这个贪吃的家伙居然想逃跑，空气得头顶直冒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抓住派蒙的小腿。
“啊……空，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期待你的好消息……”
发觉自己的腿被抓住，派蒙回过头来，脸上尽是惊恐和慌张。
“你给我回来。”
空丝毫不讲情面地牢牢抓住派蒙，硬生生地将她拽往无妄坡。
“别忘了，我钱包瘪下去的罪魁祸首是谁……”
“啊！空……我知道你最好了，下次我一定少吃一点，为你的钱包减轻负担……”
派蒙满脸通红，合上她那小小的手，在空中一个劲地向空做着揖，两条小腿也因为害怕而剧烈地颤抖着。
“这事没得商量。”
“喂，喂！……救命啊！”
空一狠心，一把拽住派蒙的脖颈，一手捏着皱皱巴巴的委托，闷着头走上了阴森的无妄坡……
“……”
两个家伙一时无话，毫无声息地走在无妄坡上。
一路上，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举着昏暗的宵灯，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走去。
路旁，折断的林木和废弃的房屋如同千万阴兵，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
“空啊，要不，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被空放开的派蒙听到这可怕的响声，不由得缩紧了身子，声音打着颤地向空说着……
“万一，那个怪物突然窜出来，该怎么办……”
“闭嘴吧……不来这里，晚上之前我们根本凑不够住宿费啊……”
虽然嘴上还很硬，但空也不得不承认，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了。
并不是说他胆小，可这山上的东西，未免也太过诡异了。那些破败的房屋，碎裂的巨石，还有折断的树木，未免也太多了些。
这些，该不会就是那个“独眼赤鬼”的杰作吧？……
越往上走，二人的呼吸便越是急促。
沙，沙，沙……
突然，一阵杂乱的响声，自两人身后的灌木丛传来……
“谁！”
空惊得赶忙转过身，手中瞬间化出风鹰剑，直指声音的源头……
……那里，一只小松鼠正抱着松果站在那里。它只微微看了惊慌的空一眼，便跳到那丛灌木之后了……
“什么嘛，原来只是松鼠而已……”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空如释重负地收起武器，转过身来：
“继续赶路吧，派蒙……嗯？”
刚刚还在他耳边嘟囔的派蒙，突然消失不见了！
空赶忙环视四周，可哪里还有派蒙的影子……呱唧！
空慌乱的步伐突然踩上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定睛一看，惊慌地几乎叫出声来……
那个软绵绵的东西，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派蒙……
“抱歉，抱歉啊，派蒙……”
空赶忙捡起昏迷的派蒙，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唉，这家伙还真是胆小……被刚刚那么一吓，就晕过去了……”
脑子里胡乱地想着，空抱着派蒙，硬着头皮独自向道路的尽头走去......
这下......不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吗......
越往上走，周围的环境便越是诡异。
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如鬼魂般漂浮在空中。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和风吹声，更令踽踽独行的空不寒而栗……
唰！
另一声异响，突然自空的身后再次响起……
“啊，没事没事……应该还是松鼠吧……”
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壮了壮胆继续向前走着，努力让自己觉得刚才那声杂音只是错觉……
唰！唰！
又是两声。
“可恶……这次的松鼠好像有点多啊……拜托了，不要吓我啊……”
空有些束手无策，只得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旁边，靠着树干坐了下去。
“别急……肯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先休息一下，再继续走吧……”
“咻！”
“？！”
空的心中咯噔一响。
这次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比起刚才那只是风摩擦树木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更像是某种生物发出来的！
就比如说……人？
空摇了摇头，不敢再乱想下去。
“这荒郊野外的，除了我以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呢……”
虽说如此，空仍不敢怠慢，不断地用自己现出恐慌的眼神，胡乱地望向四周。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一只通红的眼睛，距离自己不远的树后，划破空气，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糟糕！真的是怪物！”
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抓着树干快速站起身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山顶跑去……
……逃……必须要逃……
……等等……我要不要试着和它战斗？
……开什么玩笑啊！我都不知道它在哪儿……
……会被吃掉，会被吃掉的啊……！
空的脑中杂乱地闪过这些思绪，可根本没时间去一一思索。现在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遵循自己的本能——逃跑吧……
唰！
可空才刚跑了没两步，他的余光就惊恐地发觉，那道黑色的影子正从他的身边迅速闪过。那只血红色的巨眼，也在那道黑影的身后拖出一道赤红的光线……
“不好——”
空高度紧张的大脑，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出现的惨状了。
那只怪物的速度，远远比自己反应的速度快……以现在自己的姿势，在落入它的魔爪之前，就连武器都没时间拿出来啊……
就在空的心脏急剧皱缩之时……
“嗷！”
一个声音——此刻对于空来讲，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声音——突然从空的正前方传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别吃我，别吃我啊！……”
心慌意乱的空，哪里承受得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一个趔趄跪坐在了地上。
他赶忙紧闭双眼，缩紧身子，不敢望向那只即将吃掉自己的“鬼怪”……
“哼哼，吓到了吗？”
……想象中那些野兽般的咆哮，鬼魅般的低语，却都没有出现。与之恰恰相反的，出现在空耳边的却是一个清脆的声音。
“……？”
空紧闭着眼，有些奇怪地听到“鬼怪”如是说道。
等等……鬼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而且，这个声音……分明是个女孩的声音啊！
被这些反差弄昏了头的空，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棕红色的俏丽身影。
空用依旧模糊的眼神望向那只“鬼怪”，不由得呆住了……
那是一个女孩......应该吧？
此刻，她的脸上好像挂着阴沉的微笑，两只小手还做出爪子的形状举在面前。眨眼间，就已经走到了空身前不远的地方……
“哇嗷！”
一声“吼叫”伴随着女孩的动作应声响起。
“哇啊啊啊啊啊啊！！”
跌坐在地的空，根本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拼尽全力缩动着身体向后爬去，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树上……
“这么害怕干嘛，我有那么吓人吗？”
那个女孩看到空剧烈的反应，不仅毫不紧张，脸上仍挂着空看来十分诡异的笑容，似乎十分得意的样子……
无计可施的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逼近自己，脑中只剩下求救的声音……
“救……救……”
“哟，这位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嘛！今天怎么跑到无妄坡来啦？”
“......呃？”
这怪物......居然认识我？
不，不对......会吃人的怪物，怎么还会站在这里跟我搭讪呢......
应该......不是什么怪物吧？
这欢快而轻松的声音，引得空心中不由得微微发痒，浓浓的疑惑也应运而生。
“要不......就睁开眼睛吧......”
空怀揣着残余的惊恐与忐忑不安，缓缓掀起了眼帘......
外面，一张精致的小脸，正在仔细地观摩着他的脸颊。
一抹淡淡的，却满溢着狡黠的笑容，带着些许玩味地挂在她的脸上 ......
旅人，和那未闻其名的少女。
这两位我们故事的主角，到这儿，终于算是聚到了一起。
那么，就请听到这里的各位，明日再来静心谛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