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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客丛书》 宋 王楙(三十三)

2023-10-07 19:03 作者:三步一颠  | 我要投稿

孔门十哲 四科,夫子说跟随他到陈、蔡的弟子,不是说他七十二个弟子中只有这十个是贤哲。后时代的人误会了孔子的意思,于是以为四科之人是十哲。 如今的学宫里,这十个弟子塑像坐在正殿之上,其余的弟子则在两庑之下绘画他们的图像。即便曾参这样的贤人,也无法将他列在大殿上,人们以为曾参不在十哲里面。至于每州每县每年的春秋释奠(在学校设置酒食以奠祭先圣先师的一种典礼),也是依此而来分升降等级,这些已经远离了夫子的原意。 考究这些安排,发现其实从唐朝开始的,然后承袭到现在,不是现代人的革新。我个人又往上考究,读到东汉末期徐干所作的《中论》,里面说“人之行莫大于孝,莫显于清。曾参之孝,原宪之清,不得与游、夏列在四行之科者,以其才不如也(大意:人最大的善行莫过于孝道,行为的准则莫过于清廉。曾参的孝,原宪的清廉,不可与子游、子夏同列在四行之科,因为他们二人比不上子游、子夏。)”其实这类的说法从汉朝就开始了,不是唐朝才这样的。 兴雨祈祈 颜之推的《家训》引用班固《灵台诗》里的一句“祈祈甘雨”,以为诗中的“有渰萋萋,兴云祈祈”,是指下雨,其实是坊间书写错误。赵明诚根据《汉无极山碑》,里面有“兴云祈祈”这样的句子,明城以为毛诗原本是写“云”字,后来才被写为“雨”字,认为是从颜之推开始的。 洪氏则引用《左雄传》里的“兴雨祈祈”,来论证这句其实不是起源于颜之推。 我个人以为古时候的人引用经书里面的句子,一般都是取大意,不会去拘泥于文字,而且云雨原本就是同一个意思,何必再作区别呢?而且“兴雨祈祈”,《左雄传》之前就有人这么说了。读《盐铁论》,里面也有这样的句子,怎么可能只有《左雄传》这么说呢?但《前汉 食货志》是写“兴云祈祈”,主要是当时说雨、说云也无定论,而且班固本人,说法也各自不同,何况其他人?所以不可拘泥于一种说法。孔颖达在《正义》里说“原本一定是作兴雨,或者是兴云。”这样的言论,是错误的。 子美棕拂诗 渔隐说:杜子美的《棕拂子诗》说“不堪代白羽,有足除苍蝇。”黄山谷认为诗中说的事可以读《新唐书》,但符合诗中的事,在《新唐书》的哪里呢? 我个人以为黄山谷所说的事,在杜子美之后,是指元稹,黄山谷搞混了。我以为用扇子驱赶苍蝇,宋史也曾经有这样的说法。但杜子美诗中的联句,最初不是引用故事。在唐朝,人们用棕拂驱赶苍蝇。杜子美这句的意思是说“虽然这棕拂不足以替代白羽扇,但也可以用它来驱赶苍蝇。”不是说用它来替代白羽扇驱赶苍蝇。杜子美的诗原本是两个意思,但黄山谷将它理解成一个意思,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韦应物也作有《棕榈蝇拂歌》,说“棕榈为拂登君席,青蝇撩乱飞四壁。”举此诗句可以用来验证杜子美的诗的意思。 李白事说者不一 李白的事迹说法不一。魏颢所作的《文集序》说“上皇豫游召白,白时为贵朋游饮,比至半醉,令制出师诏,不草而就,许中书舍人。以张洎谗逐,游海岱间,年五十余,尚无禄位(大意:皇上出门游玩,令人召李白,李白当时正和好朋友游戏喝酒,李白见皇上时,已经处于半醉状态。皇上下诏令他写《出师诏》,李白拿笔直接完成,因此预先答应他任中书舍人。后来因为听信张洎的谗言被逐出,此时李白已经五十多岁了,于是离开京城到海岱间游历,当时他并不是朝廷官员。)” 乐史所作的《别集序》,是这样说的“上与太真在沉香亭赏木芍药,命李龟年持金花笺宣赐李白,立进《清平词》。白宿酲未解,援笔赋之。会高力士挟脱靴之恨,谮白于妃,由是上三欲官白,辄为妃沮(大意:皇上与杨太真在沉香亭欣赏木芍药,皇上命李龟年持金花笺宣赐李白,令召李白写一篇《清平词》进献。李白此时还处于宿醉状态,他拿笔写赋。当时高力士怀恨李白让他脱靴,于是在贵妃面前说李白的坏话,这个缘故,皇上曾经三次要任李白官职,但都被杨贵妃阻止)” 刘全白所作的《碣记》,说“天宝初,玄宗辟翰林待诏,因为和蕃书,并上《宣唐鸿猷》一篇,上重之,欲以纶诰之任委之,为同列者所谤,诏令归山,遂浪迹天下(大意:天宝初年,玄宗征举翰林待诏,李白因为写了和蕃书,并作了一篇《宣唐鸿猷》,皇上很器重他,希望委任他为纶诰,但李白被同列诽谤,皇上下诏令他归山,于是李白浪迹天下。)” 范传正的《新墓碑》说“天宝初,召见于金銮殿,论当世务,草答蕃书,玄宗嘉之,遂直翰林,专掌密命,将处司言之任。他日,泛白莲池,公不在宴,皇欢既洽,召公作序,时公被酒,于翰苑中命高将军扶以登舟,优宠如是。既而上疏请远旧山,玄宗甚爱其才,或虑乘醉出入省中,不能不言温室树,恐掇后患,惜而逐之(大意:天宝初年,皇上召李白到金銮殿讨论当时的世务,李白作了答蕃书,玄宗很赞赏他,于是直接任他翰林,专门管理密命,准备让他担任中书舍人。后来某天,皇上在白莲池泛舟,李白不在宴席上,皇上兴致一来便派人召来李白作序,当时他在翰苑喝高了,于是皇上命高将军到翰苑搀扶他登舟,他受宠到如此。既而自己上疏请求离开翰苑,玄宗很喜欢他的才华,或许考虑到李白经常醉茫茫出入省中,如此估计会泄漏朝廷机密,怕以后因此而出乱子,虽然可惜,但还是让李白离开。)” 其中的说法不同到如此,只有乐史的说法较为符合传记。李白的传记说:当时李白供职翰林,但依然和一些人在酒店酗酒。皇上在沉香亭,心中有些感触,希望李白写乐章。于是令人召李白,此时李白已经喝醉了,皇上侍从以水頮李白面,这才稍微解去李白的醉意,他拿笔当即写好文章,此文辞婉丽精切,皇上极为喜欢李白的才华。李白经常在皇上身边,有回喝高了,竟然叫高力士为他脱靴,高力士认为李白是在侮辱他,于是挑出李白所写的诗,到杨贵妃面前说“李白在讽刺您呢”,杨贵妃极为生气。当皇上想任李白官职时,杨贵妃竭力阻止。李白此时也知道这里已经容不下自己了,便恳求皇上让他回故居,皇上赐他黄金,并答应他离开。传记是这么记载的。 我个人以为是朝廷那帮人无法容下李白,虽然也确实高力士处处排挤他,说他坏话,但也因为李白为人疏旷不密,读传记他的确经常醉茫茫出入省中,如此估计会泄漏朝廷机,又读李阳冰的《草堂集序》,说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潜草昭诰,人无知者,丑正同列,害能就滂,疑其于醉中曾泄漏禁中事机。种种说法,什么都有,明皇因而疏远他。 五更转 陈伏知道《从军五更转》,他有诗说“一更刁斗鸣,校尉逴连城;遥闻射雕骑,悬惮将军名。”以及“二更愁未央,高城寒夜长;试开弓并月,聊持剑比霜。”和“三更夜警新,横吹独吟春;强听落梅花,误忆柳园人。”这些类似五转。现在教坊将五更改编为五曲,街市也经常听人演唱,所以“五曲”也是有来源的。半夜角词,吹落梅花,也流传很久了。 诗谶 《王直方诗话》列举了东坡、少游、后山等人的诗,他认为这些诗是诗谶。渔隐认为不是,他以为人一生的得失,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都有定数,怎么可能有所谓的诗谶,没见不懂道理到如此地步的。 我个人认为渔隐这种说法有点偏激,诗谶的说法,不能说绝对无,但也不可以认为每首诗都成为谶,诗句所相应的,往往是出于一时之作。事件与诗句所言的契合,是因为适然相会,这类的事怎可能经常遇到呢?渔隐列举一些苏东坡所作的诗,来说明根本不应验,大家可以放心笑他愚蠢。 凡是吉凶祸福来临前,人都会有种预感,有些人是在梦寐中体现。而且所谓的诗,是描述作者的心声,事物形态变迁,都能写成诗句,何况那些昧昧休咎的征兆,怎么可能不被敏感的诗人捕捉到呢?如果沉迷于诗谶也不可以。 诗句相近 唐朝人写的诗句,有些是采用前辈的意境,所以会出现偶然暗合。 比如李白的“河阳花作县,秋浦玉为人。”与武元衡的诗句“河阳县里玉人间。” 姚合的诗句“文字当酒桮”,与贾岛的诗句“灯下南华卷,祛愁当酒桮。” 许浑的诗句“百年便作千年计”,与李后主的诗句“人生不满百,刚作千年画。” 柳子厚的诗句“欵乃一声山水绿”,与张文昌的诗句“离琴一声罢,山水有余辉。” 姚合的诗句“买石得花饶”,与王建的诗句“买石得云饶”。 王维的诗句“珥笔趋丹陛”,与储光羲的诗句“珥笔趋文陛”。 杜牧之的诗句“乞酒缓愁肠”,与武元衡的诗句“歌酒换离愁”。 刘瑗的诗句“侍儿能劝酒,贵客解弹琴。”与王无功的诗句“老妻能劝酒,少子解弹琴。” 杜子美的诗句“试吟青玉案,莫弄紫罗囊。”与刘梦得的诗句“学堂青玉案,彩服紫罗囊。” 孟东野的诗句“种稻耕白水,负薪斫青山。”与许浑的诗句“雨中耕白水,云外剧青山。” 这样的例子还可以列举很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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