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设定构造(4)儒释境界
仙道境界先前已经讨论过了,这次我们考虑构造儒释境界。
观前须知:我这篇文章着力讨论的是设定内涵,是论如何修,不是罗列设定要点再追加几个战力表现就结束的设定体系。关键是捕捉思想脉络,设定表象随便改没问题的。另外,本文字数一万三,可能会占用您的大量时间。请注意时间。
那么我们先回顾一下仙道设定构造。仙道境界容易构造,是因为它有古代现成的境界名称做支撑。且金丹元婴这两个名字是一种意象,不是筑基这样的动宾短语,这就易于开发其内涵。还有就是这两个意象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了常俗与抽象的中间,因此非常适合用来做境界名称。
但儒释呢?
儒在古代压根就没有划分境界出来。而宋明理学花大功夫构建的天理、太极要么就是被打倒了,要么就是被用滥了。又由于儒家出世性少,人们总是将其和政治、文学概念绑定在一起,不复其原本之意。虽然我也不是要开除后世儒籍,但在正本清源的时候不应该以源初的理想为参照吗?
佛虽然有自己的境界,但他们的境界名相也不好利用。菩萨罗汉这样的作为果位已经耳熟能详了,作为境界实在不够朗朗上口。初地到十地的概念也是同样。虽然佛教也有一些如“大圆镜智”之类的利用了意象,但圆镜又过于常俗,不好作为境界名称(也许可以考虑法舟、指月、净土、燃灯、转轮)。更何况佛教虽然势大,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信,对其理论却没什么了解,这就更加大了难度。
对此,我只能事先提醒,本篇设定构造将会是一篇掉书袋文。我会从此两家的经典中寻找一些适合做名称的语句来建立境界设定。而且,如果不或多或少对儒释的主要思想有了解的话,构造他们的境界也只是随意搭建。所以我也会附带谈到一些相关思想。如果有人觉得这是封建思想回潮,我不会多做辩解。确实存在这种危险。只是我愿意冒这个险。(对了,本文纯属虚构,其中内容皆与真实对象的修炼无关。懂的人轻喷。)
当然,即使不赞同我的构造,也欢迎各位利用这些名称构想自己的境界体系。毕竟现在小说里的佛教设定太多涅槃、金身、轮回了,多一点设定资源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一些常见的境界名称我就不会搬出来了。本文在这个意义上就是为了弥补修仙小说中儒释缺席的遗憾。毕竟有强大的对手才能反向塑造出强大的自己嘛。
整个儒释境界我都是配合着仙道境界进行划分的,即三境界、四节点、三期分别。多少有些削足适履。但这样也方便从仙道境界来的人快速进入。况且佛道同为宗教,彼此还是有共通点的。
首先我想强调一点。儒释的境界构造与仙道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必须强调师傅的重要性。仙道修炼机要在身,师傅再怎么说也不能帮人锻炼身体。但儒释不同,这两者都是对心灵的修行,师傅在初期是真的可以帮人消化吸收的。修佛初期需要善知识引路增强信心,儒生初期需要老师授业解惑。
好了,那么我们先构造佛教境界设定吧。修佛第一境界我设定为业感,其中四个节点分别为众生、起信、智度、缘觉。个人之功当然很重要,但借助师傅这一增上缘(辅助条件),第一境界很轻松就能渡过。因为无论缘还是业,都不是一个人苦修就能意识到的。与师尊的相遇本身也暗合缘觉的修炼过程。
接下来简论一下境界大意与各次第:
业感境界,取自“业感缘起”,小乘术语。出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赋予它的意义:修佛者沉入意识深处,追寻苦之起源时,所感受到的由业力重重封锁形成的假我。假我就好像一层面具罩在我的意识上,造作新的业力,也帮人承担业力。构成假我的业早已存在,只是业感境界还不考虑破除构成的业力,只是首先停止继续造作现世业力。(都是纯粹意识层面的修炼,不是像遮天那样在丹田化开苦海走强化身体的路子。)
业感境界第一节点,众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能做到深潜意识。只要觉得人生苦楚,便是脱离这一节点。若遇善知识教化,筑牢对佛法的信心,就进入业感初期。信(不是信仰,信解为主)是修佛的基础,起信就是佛道之筑基。
在此我觉得有必要讲清楚一点,就是不要觉得因为修佛主要是修心,而心这个东西人人皆有,何须修行?他能想象,我也能想象;他能理解,我也能理解,又有什么区别呢?须知心理训练亦要经过艰苦的训练。没有修行的人就算让他想象,杂念也会使其想象根本无法稳定下来;就算让他理解,缺少禅定经验的他也不知道该用意识的何种能力来分解对象。更何况修佛者后期的一念三千,同时具现三千世间呢?没有对意识结构的充分清理与理解是不可能做到这些事的。所以不要小瞧修心,其深密之处不比炼气简单。
初期不是说我对佛法有信心了就结束了。信解,因信生解,因解生信。初期的过程是一边学习禅定,深潜意识感受业力,依照经论名相解开业力之锁解放法力;一边培养对佛法的信心,用信心唤醒愿力,进一步增强解开业力之锁的动力。由此越是成功解锁便越是有信心,越是有信心便越是能解锁。这是一个相互增进的过程。
信解相辅相成。对佛法起真实信心后,便达到了起信节点。此时重重业力之锁带起苦海淹没意识,信只可保人心神稳定。要净化苦海,还得依靠智度。业感中期进一步深潜意识,经论名相显化辅助人分解业力之锁。当业力之锁大多被找到对治之法,苦海无法限制住有大信心之人时,便是抵达了智度节点。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佛教在最终的意义上是非神的。就是要把神的形象变成智慧的化身而非恐怖的化身与信仰的对象(与儒对神的道德改造如出一辙,实际上就是把神贬入自己的体系中去了)。由此将信仰之力对准自己,自己供奉自己,自己渡化自己,过去现在未来三际交错,三世诸佛一同现身。当然这是后话,业感境还是对准如来的。(如来到底来没来?)
业感后期,业力之锁被净化为缘。被净化的缘又转过来化作增上缘继续净化业力之锁。如是循环,直到苦海被彻底净化,识海显现,后期便结束了。业力之锁本质上就是集合,是心深陷无尽缘起的纠缠不能自拔造成的。一旦业力之锁从缠绕中解开,它自然就恢复了它缘起的本来面目。
此时若谛观事物,事物将会被分解为无数因缘。人的痛苦总是因为无法如实理知事物的缘起,宗教的生起也是因为人们对不解之物心存幻想。当破开名为事物的集合之后,便不会再怀抱事物为何不顺我意的妄情。业感境界同时也是一个逐步分解事物存在的因缘,进而消灭因集合而生的妄情的过程,所以业感境界的终点是缘觉。
不过虽然说着简单,意识的深潜实际上是随时会被假我演化成的心魔拉入幻境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定需要智度的原因,单凭信实在不足以应付心魔层出不穷的恶意与诱惑(其实颇有诡异小说里诡异与人玩游戏的感觉)。到业感后期开始动主要的几条业力之锁时,更是会被反复诘问其能不能承受失去假我面具之后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苦。这是一个不断洗心的过程,没有师傅或亲友的支持很容易滋生逃避之念。
那么业感境界有什么特殊能力呢?这里我就要搬出我在灵力设定里讨论的东西。(儒道使用灵力,佛或三教合一的人使用法力。)法力本质上是进行设定的能力。虽然业感境界不至于那么夸张,但只要缘到位了,一步跳过和合过程构造出事物也是可以的。但这就要求周围得有材料与有制作能力的东西。所以选择合适的地方开战很重要。如果理解了事物的构造,法力也充足的话,就可以一瞬间分解事物还为因缘。但具有意识或“界”特性的东西无法分解,比如生命体、人身、金丹、自成一体的大阵、有器灵的东西。而且一旦中断法力供应,世界的修正力(也是一种业力)就会使其恢复原样。如果借此直接破坏的话,就要承受其因果。
缘的觉知也可以用来获取信息。只不过获得的不是一段完整的因果,只是事物生成的诸条件与其相关性大小。这些条件如何彼此相互作用的就不能直接读出来了。缘的觉知与战斗时的直感相结合的话,还可以达到一种弱点看破的效果。如果脱离佛教教义纯粹开发其潜能的话,引发敌人的业力暴走使其陷入幻境或ptsd发作也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业感境界主要还是观察因缘,不能直接操作,或者可以引发由集合而生的妄情。
在进入第二境界之前,我想先就修佛者如何战斗提一些意见。我国对僧人的印象可能来自武侠小说比较多,所以僧人的形象就向着武斗派,金刚不坏之身靠了。我以为有必要从另一个方向进行补充。如果各位有人看过动漫《圣斗士》的话,或许会知道里面的人物沙加便是基于佛教创造出来的。沙加的主要攻击手段不是拳脚相向,而是静坐着,一步步剥夺敌人的五感。一个修心之人,他与你拳脚相向的时候不是最可怕的。当他入定之后,战斗才刚刚开始。
上述还只是最初步的设想。如果进一步,本体隐匿,与人相战的全是化身呢?再进一步,真幻无间,所有虚幻的东西都可以瞬间凝实又如何呢?法界觉醒,一步一世界,世界上竟无一处立足之地又如何呢……修佛者很擅长提供debuff。(同理,儒的礼乐则专长于提供buff。)对修佛者来说,身体只是他能更好地作用于现实世界的锚点罢了。即使死了,几十年后也能再度轮回过来。不过佛的修行方式注定其最多长寿,不能延年。且每次轮回的最初的阶段都必须重修,甚至还不一定走上修佛的道路呢。
接下来看佛教第二境界:转识。取自佛教唯识宗的“转识成智”。其中四个节点我设定为识藏、不常、不异、无住。节点的后三个名称取自大乘空宗。业感境界中现世业力已消,阻止修佛者深度潜入心识观察心识升起的妄情散去,接下来开始处理累世形成的业力种子。业力种子位于藏识(第八识阿赖耶)深处,掌管一切事物的生起与消灭。业感境界使妄不起,转识境界使业不生。
业感境界最后的缘觉节点,事物在修佛者眼中分解为诸因缘。但事物的本体又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因缘会这样聚合而不是那样聚合呢?于是意识进一步下沉,诸因缘从事物身上被剥离,最终抵达什么因缘都没有的空相。这就走过头了。重新仔细观察事物从不存在到生起的一刹那,顿悟是心识在那一瞬间充当本体使得因缘和合成物。“不是幡动,不是风动,仁者心动。”于是意识之海骤然分层,七识分别。同时通向阿赖耶识的大门打开,从中流出一切意识本体与为意识所意识到之物。或出或入,或起或藏。世界亦不过是阿赖耶识内业种随缘生起所造之幻相。发现此能摄藏世界之藏识,便是进入转识境界第一节点识藏。
也许在此处应该仿照仙道天劫设置一重劫难,尽管我思前想后没有找到其必要性。不妨这样去设置吧。心门洞开是假我最后的反扑机会。由于心门打开导致意识骤然洞察到世间万物生灭流转相的庞大信息,同时无明之风从门内刮出,导致识海被大幅度扰乱。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这颗在放出无明之风的本心,一旦试图用意识灭杀假我则失败。因为脱离心门的意识本身就是假我。但染净同出于心。当放弃以意挟心,让心自在之时,心便会重新与意识相接。心体广大,连带着识海的空间也无限扩大,无明之风难以撼动,假我劫渡过。
转识境界第二节点,不常。在业感境界的缘觉里虽然已经能够将事物分解为诸因缘,能够使事物不呈和合相(不一),但一旦解除入定回归现实,念念相续又会使得相续相再度支配心识。这是由于业种仍在持续地生起,使心识不能在通常状态下也如实理知事物因缘。必须停止因业种生起而在识海上吹起的无明之风,为此就要向着不常的方向修行。
所以转识初期,或者说整个转识境界要做的事情就是深入心识净化业种。并不是使其不生起,种子是必然要生起的。关键是要让种子的生起不至于占据心识,让心识的量在任何时候都比种子要“更多”,最终达到心量广大如虚空的境界。初期只是优先净化导致事物相续相的种子。而所谓种子是通过经论名相分解固化下来的业力之源。可以说是一个意象,允许像操作电脑一样进行操作。
相续相灭便是抵达了不常节点。此时在认知上反而可如实观照事物过去与现在之间的不同,进一步察知构成事物的不同因缘变化造成的影响。也就是说,关键还是感受识在主导因缘形成事物之中的作用。
第三节点不异。不一不常之后本应为不来不生(空宗的八不中道),但其实根本原因还是试图以我的视角观察世间:在现实中区分物我,在识中区分见分相分。而对此自我的执着来源于第七识末那。因此转识中期就要消除由末那识导致的分别,抵达识与所缘的不异。末那识同样是由阿赖耶识中的种子生起的,所以修行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净化业种。
同时会发生什么?我先前在讨论仙道境界的时候提出因缘海的概念。因缘海与识海相即不离。(佛教特别喜欢这个相即不离,算是非常难理解的思想了。)抵达不异节点之后缘海便与识海重叠,至此修佛者获得能够直接操作缘法的能力。就像通过操作数据修改游戏一般,变大变小,修改物体软硬,穿墙之类的(一切属性都是一种缘所致)。甚至还可以分出化身。化身相比肉身不具有那么强的实体性(非因缘聚合),只是能够造作因果的识体罢了。当然,这些都是暂时性的。为了维持设定的存在,法力必须持续对抗世界的修正力。而世界的修正力人越多的地方越强,其本质上是众生的业力和合。(世界的修正力与天道意志的关系是?)
不异的根本是空性。第四节点无住就是要做最后的升华。转识后期是使阿赖耶识转变为大圆镜智,达到真正的如实理知事物的存在。转识后期就不是表现为我从意识的视角观察阿赖耶识是否净化完毕了。在末那识净化的现在,一切都是阿赖耶识的自我净化了。这将会很艰难。需要在不断地历事中自察生起的七识力是否存在停滞与扭曲之处。直到心识澄如明镜,事物的任一相显不碍其余相隐,相转如迁流,后期完成。
转识境界相比于业感境界增加了何种维度呢?如我在不异节点所说,是能够从事物的存在因缘维度的缘海维度进行操作。但其实也不需要特别去操作。心识覆盖范围内,皆可造出虚实相间的幻相。且转识境界圆满不需要再在入定之后才能展开佛门神通,随时可让因缘冻结,造就一方净土(类似领域技能或固有结界)。净土的本质是心识维度与现实维度重合。净土展开之后身体将不再是弱点,或者说净土本身就是身体,内部的修佛者身体只不过是人身之相罢了。进入转识境界后心识的重要性是高于肉身的。因此净土中只要心识不灭则肉身随时可以重塑。相对的,一旦净土超出上限而崩溃,会使修佛者心识受损,法力大减。
这可以应对修仙者的气海维度攻击吗?理论上净土可以源源不断制造新的气,只是不能出净土。识聚缘成物,气充填事物。通常情况下,因为识海与气海同源自虚空,彼此之间是能相互影响的,比如修仙者想要预读,修佛者就扭转因缘制造幻相干扰预读结果。即使是中门对狙,识也可以通过缘影响气流轨道来偏转攻击。
纵观业感境界与转识境界。业感境界主要针对的是妄情问题,是脱离痛苦;转识境界针对的是业力带来的认知障碍,是改变常识;最后一个境界我设定为唯心境界。一心总摄万法,万法唯是一心。前两个境界讲求灭,最后一个境界强调随顺与入道。
转识境界最终的心识无住还不是终点。因为它还在从一种自体流变的角度看待问题,只是生灭门。但是“一心开二门”(《大乘起信论》),还可以从法界总体来看待事物,从真如门观察圆融不动的法界缘起。(这下如来可以不用来了)
一心原有两门——生灭门与真如门。从生灭门出入一切心识能变之相,真如门则是一法界总体不来不去。必须在刹那间同时理知生灭门与真如门的洞开,也即同时从相的生灭流转与法界如如不动的双重视角观察,才能领会佛教的根本智慧,达到所谓唯心回转善成门的境界(《华严金师子章》)。
觉醒一法界总体的视角,就有如在做梦之时醒觉那造梦者的视角。在这种视角下,过去未来现在一切因缘皆藏于心中,只待被造梦者用来编造接下来的故事。这可能还是太抽象了,用浅显点的说法吧。觉醒法界视角就是意识升维成世界意识,能够从总体或虚空的角度观察世界过去现在未来三际的因缘变化。这是一种另类的人中之人,或者说识中之识——世界整体-高维识 识中人的思想-低维识,这两种识同出一心。这就是一心开二门。
然而觉醒此视角需要契机,需要顿悟,何处有此顿悟契机呢?
其实净土显现就是此顿悟的预演。当修佛者不是分别从净土总体的视角与和合人身相的视角进行操作,而是同时从两者进行观察,并且两者合二为一,互显互隐之时,心真如门便真正洞开,进入唯心境界第一节点真如。
这里如果要再设置一重劫难的话,就是在突破到唯心境界后过于沉迷真如门,沉迷于那种好似全知全能的感觉,忘却了如何显现生灭门的视角。结果是意识散失在虚空维度里面,相当于不复存在了。留下的肉体就成了植物人。可名之为真空劫。
唯心境界第二节点法界。其实在心真如门洞开之时,一法界便出现了。这还不够。一心具百法界,一法界又具三十世间,一念心便具三千世间。(天台宗《摩诃止观》)也就是说进一步凝聚精神观察心起过程,法界便逐步分化为三千世间。一念三千进一步显示出生灭门中所出事物在因缘交织中呈现出的无数可能性。唯心境界初期便是这样一个从真如门观察时由粗至细的过程。
唯心境界第三节点圆觉。三千世间轮转,交融无间,化作圆满的转轮。万般世间亦唯是一心,或者说世界本就是唯心描摹的产物。圆觉节点已达如理观察的极致,不再需要任何的佛法名相辅助理解缘起,于一切中见得一切。也就是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境界。
既然圆觉已到如理观察的极致,那么唯心境界后期又要做什么呢?释迦于菩提树下证悟,这不是佛的终点,也不是佛的起点。他从菩提树下起身,随根器不同的众生方便讲述各种非法之法。即使要因此承受被魔扭曲佛法的风险,也对众生的最终觉醒抱有大信心。此一起身才是佛法的起点,圆融教法才是觉悟的终极。
佛不能拯救世人,世人自度自性。“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不要去问众生能不能,值不值得觉醒,只是去为他们留下希望,留下名为如来的觉悟之缘。这就是唯心境界的最后节点——涅槃。因此唯心境界后期要做的是什么?就是下山,入世,来过,然后离去。所以唯心境界的重心亦不在内修。与元婴同样,是要为文明筑基。
最后说一下唯心境界的特殊战斗方式吧。唯心境界与元婴一样都觉醒了虚空维度。只不过元婴是纳虚入气,走向生之极限。唯心是随空起缘,走向相之无限。
这可以怎么去开发呢?一是如我先前所说的一念三千,不断地切换世界扰乱对手,或者显现不利于对手的世间。二是转轮致使无数世间重叠,不能理解自己一切世间之中的同时存在,就会被世间重叠带来的巨大信息流冲灭神智。三是身融法界,心识进入虚空维度。由此法界不灭则心不灭。与净土不同的是,法界存在又不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是不生不灭、含藏万法的虚空,没有极限。所以唯心境界者几乎不可能死亡,除非圆寂。如果即使如此也想击杀唯心境界之人,恐怕只能用无限对冲无限吧。
佛教境界设定就暂时做到这里吧。篇幅应该是比较精简了。接下来开始讨论儒家境界设定。各位注意从佛教的名相思维中切换出来,换回中国人自己的象意思维。
关于儒家。我个人认为儒的理念是近巫的。只是儒家不取巫术,只取了巫之精神。或者说巫才是天人感应论的来源与诸子百家思想的基础。而以道教为主的后世思想在每个感应节点都设立了实在的神祇或景观,这就走得过远了。尽管他们也不是设立名相,只是想借象明意。
儒在近巫之处可以说接近于原始宗教。但他们对这些东西都做了道德改造,如仪式变成了礼乐,神话变成了历史。某种意义上是相当理智的做法。那我们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为礼乐赋予仪式的意义,为诗与史赋予通灵致圣的神秘性。我们设定儒家境界时就取这种巫性的强烈通神感与理性操作的合一,不取或少取后世天理胜人欲的桎梏感。
但是儒家修行究竟修行什么呢?仙道炼气佛教修心,儒家是炼心还是养气呢?总不会是炼体吧。这些其实都触摸到了边缘,但都没有正中靶心。儒家的修行在于修习。非心非气,就是习本身。修习是修心养气的入手处,气与心的改变是修习的副产物。正所谓“性相近,习相远”。用荀子的说法,则是“化性起伪”。用平常的说法,就是以技入道。(习与业近。但中国人只会说善行无辙迹,不会说要净化业种习气。)
对于儒家修炼者而言,修炼不是一个凝练灵气的过程,而是言行举止逐步符合天地运行,神智与灵气共鸣的过程。意思就是已经有了一整套由圣人构筑好的礼乐体系,一切事物都在这个体系中周流不息。而儒就在这个体系中反复模拟与练习,体会天地设位的寓意,从而易行其中。
那么正式进入儒家第一境界的讨论。我将其设定为格物,其下四节点分别为养正、学而、积化、真知。格物的出处相信各位已经耳熟能详了,是来自《大学》的八条目。不过我不喜欢即物穷理的讲法。格物的意义我认为在于明象通神,是“类万物之情,通神明之德”。就好比孔子学音乐的时候,学完曲子本身还不算结束,一直学到与作曲者共享那通神明之德的心境时,才算真知了。而且格物也代表一种求学活动,而教学也是儒家的根本大法之一。所以作为最初的境界,格物比较合适。
儒有君子六艺。格物境界的修炼要求学者选择一门技艺修行。在对技艺的熟悉中领会一门技艺里规则的重要性。换句话说,格物境界亦是要人知理明礼(第二境界则要明乐)。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格物是即物穷理。
接下来讨论四节点。
第一节点养正,取自《易》的蒙卦,“蒙以养正,圣功也”。没有学习儒家思想的人并不是凡俗之人,只是“目暝”之人(董仲舒:民者暝也)。对大儒来说,民就是童蒙。民的蒙是精于分工合作的淳朴,是蕴养正直德行的地基,是圣人之功的成果。但对于最初走上成为圣人之路的童生们,不名其为蒙而美称为养正,应该比较合适。
养正是学的前史。儒家必然需要这个前史。因为它既不是起于人人皆有之身,亦不是源于人人皆有之心。它就是来自于教学。而教学须以实践为前提,以真情为基底。一个未曾在家族关系的实践中感受过孝悌之情的人,要如何通过外在的礼仪标准而明礼呢?而养正养出的苗在出土后正不正,很大程度上不靠后天成长,而要靠家风、乡风、国风。要看前辈大儒为这个国度留下了多少正气。所以儒家筑基同样会有这个首尾相接的圆环,或者说这才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道路应该有的品质。
那么格物初期要做什么呢?格物初期取一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而是论语第一篇,我们取一种不时练习的意思。学而时习,关键在于克服亡失。时的拉长效应既使得记忆之丝出现薄弱处,又允许从新角度重新吐丝,为知识织成一张致密的大网。所以温故总能知新。或者说正是因为眼界拓宽后能知新了,才有温故的需求。
格物初期当然需要人通过练习逐渐熟悉被练习的技艺,但更是要人从这种常练常新中体悟到正在练习的技艺是如何与周围交互的。但要抵达学而节点,还必须在这种交互所引发的变化中越过定式领会时变。学而时,就是说领会时之大意后,才算抵达学而节点。从表现上看就是技艺纯熟至应变无碍举一反三的地步才算抵达学而。
格物第三节点积化。“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积化的寓意是积累深厚到一定程度之后突然一个系统生起,其内部化生无尽神奇之物。这就意味着在这门技艺上达到一通百通,其义不穷的境界。所以格物中期的修行仍是不断练习。只不过这次有着明确的目的:要为循环打通做必要的积累。
最后一个节点真知。在这个节点上学者就不是以后学的心境理解物了。物本身没什么意义,它只是某个象所代表的生活方式的代名词。必须由物及象,由象通神,以神会圣才算真正知了此物被设立的全部密意,并以此洗心,正心诚意。从此不再是站在后学的立场上运用技艺,而是站在开创者的高度思考未来。
也就是说格物后期的修行不是单纯的精进技艺,更是要沉入技艺的世界中,与沉淀在物中的圣人之心交流,徜徉于物中蕴含的那个时代。在此过程中自身的德行便无声无息地生长,使格物致得之知饱含真情。真知必含真情。真挚之情就是打开第二境界——诚明的钥匙。
那么儒家应该如何战斗呢?儒家并不会专注于储存灵力。儒生拥有的灵力是先通过养气法养气,再经由练习过程的反复锤炼形成灵力。当然养气和练习是一个过程的两个目的,所以完全启动循环之后持续练习即可。这也就导致儒者的灵力是直接存储于四肢百骸。常用的地方灵力储备会更多一点,并且相应部位会被灵力强化。这种做法的存储上限高,短期爆发强,传导速度快,但气转化灵力的速率很慢,一场战斗打完后需要大量时间重新锤炼灵力。
但儒家没有法术,这怎么办?难道就靠练的技艺打遍天下吗?况且技艺还不一定是战斗向的。我可以提供两条出路。一是仪式,二是言灵。首先,周身庞大的灵力储备决定了儒者近身冲突不弱于人。其次,礼仪是一个仪式,它就像魔法一样,在满足了仪式的工程条件后会放出极强力的攻击。最后,来自于正名的言灵攻击,本质上其实是利用圣人体系的规则与当下正统的力量,强制敌人遵循某种名的要求。所谓循名责实。天下有道则强,天下无道则弱。用的好的话,还可以压制敌人的士气,使其认同我方观点。(嘴炮)
所以格物境界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格物境界主要还是引发种种异象。越是符合异象的要求,异象对实力的增幅就越高。所谓格物也只不过是选定了一个主要的仪式进行修行,使其生长于身上达到常时发动的目的。最终可以让此道之圣者投影于身,获得该圣者的部分能力。
这也可以看出对于儒者来说借力很重要。仪式、正名用的灵力大头都不是儒者自身。真打起来灵力负担还可以分给异象与圣人之影,而且技艺纯熟本身就懂得减少灵力的损耗。只要不是连续打上一天一夜或者车轮战,儒者未必会虚。至于丹药,消化效率不如仙道修士。因为儒者很少主动凝聚灵力,这会导致丹药的灵力不经过金丹的集中处理而直接散入四肢百骸了。也就是说,总量是一样的,但带来的恢复感很弱。
那么进入第二境界的设定。第二境界诚明取自《中庸》。其下四个节点为:元正、无思、通神、时中。“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所以格物次之以诚明。诚的主要特征首先是尽己之性,人性的完全显明;其次是知几,对事物变化征兆的不放过。
诚明顺承真情而来。它不靠虚心静坐来彰显,而是靠诗、乐、史的兴发。诗与乐是情感的强烈爆发,可能有隐,但必然是诚的。也因此周人认为采风才是对民间最真实的反应。而史则把人拉入那种最苍茫的境地:青史无尽,何处是人之归宿呢?“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没有史上的无数正元之人,没有那种无畏的精神,诚就缺乏源泉,不能显现。
顺带一提,儒家的突破没有天劫增加威势,因为儒家是顺天而行。不如说天反而要显现种种异象为其喝彩呢!
突破第二境界的契机已在真知节点充分预演过了。当人不拘泥于当下,主动让自己接通历史,接通事物的意义之源时,从历史深处涌起的真挚便会洗去一切虚伪,为人立下万物资始的乾元。于是抵达诚明境界第一节点——元正。
元正取自《春秋》的“元年春王正月”。抵达元正之人会进一步获得历史维度中涌来的力量。历史维度,说白了是沉淀在自我深处的,先我之性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过去。可什么是性?什么是过去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就需要诚明。诚明一体两面。“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自己引导并支撑自己的完成。也就是说,诚不可能依靠单纯的敬守不失来保持住。诚需要通过明对它进行持续展开来激发其成物之能,明需要通过诚的持续涌出来维持其大始之力。或者说明者为习诚者为性。而格物便是习的过程,性则是习的真知。诚明因此就是让习性合一的过程。
所以诚明境界的修行是在格物境界充分实践的基础上开始读经,循经明性。进一步的,诚明境界是格物在更高层面的重演,诚明即格性。而经是性这一历史积淀的文字化。因此格性的方法即是读经……可能通过读经修行这件事对于第二境界来说过于小题大做了,那么我们对读经这一行为略做开发好了。
仙道是在体内构建起一个又一个秘境,儒则在经文中构建起一个又一个秘境。一部经文一个秘境。对于现代人的我们来说,单纯读经的信息接受效率太低了,游历秘境就允许我们获得一种拟真体验。秘境游历与经文诵读是同步的,只不过神智在秘境中而身体在读经文罢了。
一部经可能会分四个层次。一,经文本身。二,传的解释。三,注疏。四,师门的言传。经文构成秘境的奇观与造化。但构成秘境主体框架的主要是传。原始的秘境便是作传者流传下来的。他会在秘境中规定基本的道路并设置考验。注疏会为传的解释补充例子,增添考据,建构理论整体。这在秘境中就体现为事件,背景介绍,秘境与秘境之间的链接。师门言传则是护身符与指示罗盘,确保学者能在秘境中走的更远。
游历秘境的首要目的是什么?是得到圣人的认可。(尽管这个圣人很有可能只是作传者眼里的圣人,真正的圣人只投影下来一丝)得到圣人的认可之后这部经典的秘境就真正属于此学者了,并根据学者对秘境的理解情况而发挥其功效。经文所代表的圣人、作传者、以及庞大的注疏体系都可以成为学者的力量与智慧。具体能通过这个秘境获得什么可自行设定。
但如果我们把经拔高到这个层次,它要怎么流传呢?有师门的人自然可以直接获得有秘境的经书。但对那些只能借书抄的人,他们获得的只是文字。若想在抄来的经书中生出自己的秘境,需要境界抵达格物的真知节点,能够以神会圣,并且对经文有自己的理解,才能在反复的阅读中生起自己的秘境。这样也有好处,就是秘境上没有师门的印记,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为什么可以这样?儒近巫,巫通灵。经文无非是原始经书投影的承载物罢了。关键在于借经通灵,与原始经书接通,使其投影在自己的抄本上。一切都源自最古老的祖境。祖境若灭,子境也能独存,并成为新的源流。这是看在儒家经书少才能往这个方向开发,佛教大藏经太多就麻烦了。
秘境上讨论的东西太多了。没办法。儒家在这方面缺课太多,要补上不容易。我们现在来看诚明境界的修行。诚明第二节点无思,诚之立。诚明初期是从源起到立住的过程。抵达元正节点之后,历史维度的力量从全身各处涌出。历史维度的力量难以直接利用,必须将其导入同类的经文秘境中经调伏后才能使用。于是游历经文秘境就可以逐渐唤醒这些力量,得到圣人认可后就可直接操控。“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如此初步激发人性的力量,虽然不能像修佛者那样唯心造物,但对任何器物都可以快速与之同调,明了其性质,掌握其能力。于是人器合一,无须省思。
诚明第三节点通神。“感而遂通者,神也。”诚明中期的修行在于对经文秘境的探索的加深并取得圣人的认可。取得圣人认可后秘境正式属于儒者,进入心中直接受心的支配。心的力量开始增强,于是感知能力也跟着加强。能够感受世间万物之情,进而彼此共鸣,相互增强。最终人与器与周遭环境进入一个灵力循环系统中。系统内部化生无数神灵异兽,为儒者加持。并且根据周遭环境与器的性质,儒者可获取相应的权能。
诚明第四节点时中。“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时中的要求是喜怒哀乐之情发而皆中节。诚明后期的修行要求五经秘境皆入于心中。最终心转变为琉璃之心,其大似包裹宇宙。同时历史维度层层展开,圣人之意越发鲜明。在此过程中,儒者眼中的天地形态将逐渐改变:秩序鲜明,物物分列的世界图景是一个巨大的祭舞仪式的要求。天地设位,神道设教祭舞仪式的规则,人心中激荡的感情是仪式的燃料,风雷雨露万物的运作是仪式的旋律,人的劳作则是仪式的舞步。仪式的目的则是世界灵性的生产。所谓的儒者修炼体系,只是模仿此仪式引导其力量投影入体内罢了。而想要抵达时中节点,就需要让人的生命节奏与此祭舞旋律同调,由此达到真正的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说完了诚明修行次第,我们再来谈谈历史维度。历史这个词可能听起来没那么玄,那可以称其为稽古,稽古维度。与气海维度、识海维度不同的是,稽古维度是唯一一个彻底的人造维度。稽古维度诞生于圣人用世界祭舞将鬼神埋葬于幽冥,再利用人心炼化幽冥为灵性。稽古维度就是从幽冥至人心的通路。因此结合稽古维度产生的灵力就不是仙道那种,从人与天地的结构关联中生出的自然灵力,而是自然界的鬼神之力经圣人调伏后形成的文明灵力,或者可以称其为神灵力。
如果说仙人是模拟神灵体的结构与生成,那么儒家理想的圣人就是以人身立神功,从而代行神权,甚至是取神权为王权。儒者虽然不会称王,但依然可以借此行使权能。权能是正名的进化,神灵力就是为权能提供力量的“权力”。也因此在这个境界,官位会给带来儒极大的加成。官位就好像世界祭舞中的经络穴位,是有控制一定范围力量流向的权力的。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仙道和佛教在第二境界都开始玩虚的了,儒家这个历史维度只能说半虚半实。也因此儒家在现实的战斗力极强。可一旦别人玩虚的,就只能勉强防守了。
那么现在进入第三境界。这最后一个境界我命名为立极。“圣人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立人极焉。”(《太极通书》)诚明境察觉了世界祭舞的存在。在一切都仿佛在轮回圆转的祭舞中,需要有不动之极为人们提供参照。这就是立极境。立极境的要求是要走上自己的道路,发前圣之所未发,立功立言立德,成为后世的标杆。
所以立极境的修行前期是经解的细化,中期是注疏己见,后期是立一家之言。立极境其下四节点为:天命、尽神、形上、生生。最终跨越生生成就圣人。至此我们可以说,仙道的尽头是仙人,佛教的尽头是觉者,儒家的尽头是圣人。
立极境第一节点天命。“大德者必受命。”在诚明境界的最后,世界祭舞显现。诚明之人只是去与祭舞同调罢了,不需要去思考什么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德的要求。上德之人追随的是天命。而因其开创性的行为,才为万民奠定了能够有德的环境。而天命,其意义是天之命令。天之命令为人指示出他的终极,乃是来自未来的力量。
不过,天是不言的,天只是行。而对此,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天命是人对天之常行的一种解释,实际上是自己对自己的命令。天命即道,而道则是自我卷曲着的。“道始于情,情生于性。”所以儒之入道者绝不忘情。己身之情,人心之情,万物之情才是道的起点,也是所谓天命的无声之言。因此如何从诚明晋入立极呢?用佛家的话,就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超越与万物的同调,与未来的自我通灵,从回旋中生起最坚强的精神。于是突破诚明,迈入天命节点。故天命维度的力量是化未来为将来的力量。
诚明境界的修行是六经注我,立极境界的修行反过来是我注六经。诚明境界读经是为了得到圣人的认可,立极境界读经则是读经文字里行间流溢出来的,深沉而又鲜活的天命。经文本身只不过是那个时代的天命凝结物罢了。天命维度与虚无维度相似,都是道路极点的力量,只不过虚无维度探寻生之极限,天命维度探寻人之极限。
因此立极初期经文秘境完成了它导引历史维度力量的功能,在儒者超越经典的第一阶段被分解消化掉。这个消解吸收的过程就是立极初期的修行。不过儒者不会因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就舍弃经文。经文是用来启发发愤之人的。也就是说每消解一处经文秘境,都会从本心中生出比构成秘境本身的天命之力更多的力量。因此立极境第二节点尽神,“圣人设象以尽意……鼓之舞之以尽神”,经书也在鼓舞儒者读尽它们的潜能。这个过程实际上是儒者收束过去未来现在的一切力量,成为超越时间的大极,从此成为可供后世人通灵投影的大儒。
立极境第三节点形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仙道喜欢观测未来,儒者很少观测未来。儒者要做的只是让己身成为新时代来临的通道。因此立极中期的修行有两个,一是行走天下或治理一方;二是注疏经典创建学说,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
圣人之道见于器。在中期的修行中,天命维度将从抽象的时代精神进一步收束至儒者手上的一件器物,一册书籍,一项技能,或者一个概念。道化成的神器是一个时代世界祭舞的中心。持神器者可聚集或分给祭舞生产的灵力。因此形上节点的儒者可为相或思想领袖。
最后的节点生生。“生生之谓易。”形上节点儒者自身的路已经走到极致,前方仿佛已经没有道路……但无本身亦是一种道说,正如天之不言。因此大极的终点是无极。在此一切都仿佛是古老轮回的重演。大极是绝巅之证明,亦是精神之通路。学生时代的儒者通过师传借用前辈大儒的大极通路来与物交通,或让稽古维度的力量投射过来。现在是成为大儒的自己把大极通路分享出去,帮助后学成长的时候了。因此立极后期的修行就是传道。那么生生节点如何抵达?生生节点摇摆于“既济”与“未济”之间,是永恒的希望,不能抵达也无须抵达。
最后谈谈天命维度吧。天命维度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超越时间。但超越时间靠的不是凭空设立一个维度,力量可以在此穿行,好像需要保持灵力守恒一样。天命是超越之心的力量。或者说,是自循环的力量。获得天命的人虽然不是像金丹那样自成一体,但也不可被虚无撼动。除此以外天命并不能像虚无维度那样提供很多方便。毕竟儒家认为一切都要通过现实的手段解决。
也可以学经文撰写,利用天命维度将自己的名转化为铭文。铭文不是非得是自己的名字,一个号,一句话也行。以此方式大儒将自己的名字铭刻在历史长河中。名本身就是一个带有魔力的东西。立极境的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化作铭文在师门中传承下去。有此铭文的人可发挥出祖师的部分威能。铭(还有神器)也是国家体系构建的关键。不可能所有的官员都是有深厚修为的人,帝王也不可能总是当世最强。但先王前圣留下的铭文与神器能保证其基础的战力,或者作为一种连通手段传输天命力量。铭文不是符箓。符箓用的是封存的灵力或周围灵气,铭文是圣者或帝王超越时间之伟力的投射。
儒释境界体系就构造到这里吧。我自认为还是有些新东西加进去的。比起仙道境界构造,这篇显得复古了许多,这说明还缺乏简化。这就留给有志于此的人去做吧。这篇儒释境界构造主要还是满足一些人对修心的要求。觉得修心神秘或困难,大抵就是没有对修心过程进行分解。严格意义上的修心不是下了一趟红尘好像悟了什么道理就行,修心必然伴随着像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的变化,世界观重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其次,这篇文章也有意在为设定国家做铺垫。这不过设定国家就更是与爽感无缘……所以,只能改变故事组织形式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