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帝国精英(节译十三)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EMPEROR'S FINEST》,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三章
局势正如我猜想的那样,此时的兽人已经失去了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援军,原本打算仰仗这一优势拿下“还魂者号”的计划就此破产,船上孤立无援的绿皮对于感化者战团远征队而言不过是瓮中之鳖。当然考虑到巡洋舰的尺寸,想要全歼它们势必需要一点时间,但成年的兽人委实很难隐匿行踪,而且阿斯塔特们又极其擅长狩猎异形。所以等到格里斯召集开会商讨眼下的局势时,最后一只兽人的残躯已经被人拉走,拿去送给标本剥制师,【注:这里的叙述语焉不详,我们弄不清凯恩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调侃米拉的狩猎技能。许多星际战士战团确实会展示他们打败的敌人的尸体,但考虑到尸体的数量过于充足,他们在制作标本时往往会进行一番挑捡。】而船上的机械师们则对着爆弹给他们原本整洁美观的舱壁造成的损害咬紧牙关,倒吸冷气。【注:这是工匠在评估维修工作时用于祈福的一项传统仪式,它的起源已不可考,不过一些学者猜测这是一种与材料的意象交流,在开始工作前会让材料的神髓注满自己的全身。总之,这项传统会随着帝国的国祚世代流传下去。】米拉自然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内,但她不负众望,毅然选择回到床上补充睡眠。入睡前,女人从她的行李箱中翻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就像我惯常做的那样把它塞进了枕头下面。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让我很是满意,但为防备可能还潜伏在船上的绿皮突击队【注:这些兽人极为擅长渗透和破坏两方面的阴险勾当。】,我特地嘱咐尤根要盯紧外面的走廊。不用说,副官的这份守夜工作徒劳无功,但他对待这份失望也同样秉承着自己一贯坚忍克己的作风。
于是格里斯、德拉蒙、雅斐尔和我围在全息投影仪边上开会研究当前的处境,而我们周围的船员们则忙着清理舰桥。这里遭受的损害非常轻微,不过周围走廊却没有这般幸运,那里的墙壁上布满了大量的弹孔、焦痕以及令人不安的污渍,它们无声而又有力地证明了舰桥保卫战的激烈程度。很难讲我当初到底该如何抉择,是应该坚定地留在这里,还是说尽管运气不佳,遭遇了一些危险,但我在情况允许时离开的做法实属明智之举……最终我放弃了这些已然毫无意义的猜度,转而一门心思地参与讨论。
“轮机舱严重受损。”德拉蒙报告说道。“但断路器的守护机魂应对及时,保住了核心系统。我们的机械师已经完成了对守护机魂的礼拜,正在执行重启仪式。亚空间引擎经过一次冷启动便会恢复正常运转,但在我们下一次进入实体宇宙后,就需要彻底停机,重新进行圣化。”
“这听起来像是一份长期工作。”我小心翼翼地发表了自己的真实观点,但却一点都不喜欢它给出的暗示。倘若事实证明巡洋舰的下一处落脚点仍像是我们刚刚逃离的马蜂窝,那么大伙便会迎来最不想要面对的局面,也就是原地搁浅,逃生无路。
“大约需要九个标准日。”德拉蒙立即给出了回应。“若是我们能够停靠在一座建有机械神教圣祠的空间站上,就可以缩减一半的时间,只是那样的话,我们倒不如祈祷在达摩克里斯湾的深处能够找到一个铸造世界。”
“我乐意接受一个没有兽人的星系。”我告诉他说道,而为了回应刚刚提及了一个致力于为机械神服务的神圣世界,格里斯和雅斐尔本能地用他们的手指摆出了机械神教的钝齿轮手势。
“鉴于当前的局势,我赞同你的观点。”德拉蒙附和道。
“那么我们就必须相信欧姆尼西亚能够回应我们的请求,提供一个可以暂作休整的星系。”格里斯的语气表明他对于这份请求能否获得机械神的重视抱持悲观态度,随后他便开始继续讨论议程上的主要议题。“尽管你的足智多谋挽救了咱们的巡洋舰,但这可能会危及我们任务的成功。”
“的确如此。”雅斐尔点了点头,和往常一样微微摆动着身体,他继续说道。“船只进入亚空间时的状态决定了我们能否跟随正确的亚空间潮流。由于当时被分散了部分注意力,【注:据“还魂者号”的航行日志记载,巡洋舰进入亚空间时,雅斐尔正用自己的机械臂与附近的一把椅子抵挡一只向他发起进攻的兽人。】我没能赶在位面转换开始前完成相关的计算,往好了说,这影响到了我们对于太空废船下一处脱离点的探测能力。”
“那么‘往坏了说’又会怎样?”我这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专心,并且掩饰自己听闻这个消息后的窃喜。依照他的意思,这份注定徒劳无功的工作很可能在不久之后便会被迫宣告结束。为了阻止绿皮投机式的入侵,附近的帝国世界上肯定会驻扎着帝国防卫军,若是我向他们亮明身份,那么我应该能够相对顺利地找到一艘前往克洛努斯的星船。然而在离开前提及此事就意味着要给米拉一个合适的说法,所以我并没有选择当众宣布自己的计划,以防她再次出现在穿梭机的装卸坡道板下面。
“往坏了说就是我们根本找不到脱离点,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太空废船下落的线索。”雅斐尔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么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我选择刨根问底。若是我能让他们认识到这次任务注定会迎来失败的结局,那就可以避免之后的争论。
“大约在百分之三左右。”不停摇晃身体的贤者给出了答案,那烦躁不安的表现便仿佛他认定这一概率定然会变为现实。
“为什么会这么高?”我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眼下讽刺也许不是特别明智的选择,无论格里斯还是雅斐尔都没有对我们这次探险表现出什么幽默感。然而,即便他们中的某一个家伙不满我的轻浮,或者只是领会了我的讽刺,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这一方面的蛛丝马迹。雅斐尔仅是指了指全息影像,星域的上方仍旧覆盖着那个发光的绿色漏斗。
“毕竟我们已经具备了完善预测的能力。”他说道。“考虑到巡洋舰当前所处的潮流,接下来的目的地可能是这三处星系中的某一个,概率分别为百分之十七、百分之十二和百分之三十二。剩下不太可能的目的地在这里。”圆锥内部出现了一连串的图标,少数位于行星系内,而绝大多数出现在星系之间的深渊之中。当我注视这些图标时,我不禁感到了一丝恐惧。倘若我们最终到达的是恒星间死寂的太空,并且出于某种原因,亚空间引擎没有响应德拉蒙的仪式,那么我们肯定都会死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即便巡洋舰在实体宇宙里能以最快的速度航行,想与救援人员会合也需要花费几个世纪的时间。
“要是我们返回兽人的地盘,在你的计算完成后重新进入潮流,又会怎么样?”格里斯平静地问道,在他看来,这一自杀式的行为完全就是一个合情入理的提案。
令我感到恐惧的是,雅斐尔竟然点了点头。“我考虑过这个方案。”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宣判我们全都必死无疑。突然间,径直冲向逃生舱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极富吸引力。“我的预测能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成功概率便是基于我们已经采取了上述的措施。”
“在进行尝试前,我们必须作短暂停留,重新圣化系统。”德拉蒙的态度很是坚决。“有大量的机魂需要我们为其治疗伤痛,完成这一步工作后,我们才能让巡洋舰再次投入战斗。”
“看来我们暂时只能继续寻找‘诅咒之卵号’的下一处脱离点了。”我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宽慰。若是我们找到了脱离点,那样还算是差强人意,要么发现太空废船,要么继续寻找,而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理由返回那个兽人为患的鬼地方。反之,若是没有找到脱离点,我至少还有九天左右的时间去找出一个貌似合理的借口留他们继续执行这个该死的任务。假如还是行不通,我总归握有逃生舱这最后一张底牌。“基于眼下的状况,我们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不超过百分之七十二。”雅斐尔沮丧地公布了答案。我抵制住了想要把附近的重物丢在他身上的冲动,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这是自己在自我克制这一领域取得的一项壮举。我曾无数次从远低于这个数字的概率手中拿下了最终的胜利,因此我有说这话的资格。老实说,当时的我近乎得意忘形地松了口气,但仍旧没有疏于控制自己的外在表现,避免向这位科技教士泄露自己对于他宁愿牺牲我们一大群人的性命只为整理运算结果的真实观感。
“愿你的信心能够得到证明,政委。”格里斯冰冷地说道,我们的会议便在这振奋人心的氛围中迎来了结束。
……
面临如此紧要关头,接下来几周的气氛自然也就变得十分紧张。我用一件接一件全无价值的工作尽可能地打发时间,和练习无人机一起享受着自己的日常锻炼,期间还与德拉蒙进行过两次对抗演练,据我观察,技术军士也和我一样乐于享受这工作间隙的调剂。尽管他从未直接谈及损管方面的话题,但我很快就自行推断出兽人给轮机舱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失,协调维修的任务异常繁重。虽然我竭尽全力想要无视雅斐尔的那些话,但它们还是搅得我心神不宁,而且尽管我知道为确保他的计算结果正确无误而自杀式地返回兽人地盘的做法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我能再采取些行动,这可能性便几乎等同于不存在),但我还是无法摆脱这令人不得安宁的感觉,只有在进行体育锻炼时,我才能暂时远离它的纠缠。
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或者也可能是给兽人施以电刑改善了米拉原本郁郁寡欢的心情,我发现自己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和那女人黏在了一起。我不认为自己依旧像是在费德利斯时那样享受与她的交往,但她对我的热情似乎没有半点消退,而且正如我先前提到过的那样,我在“还魂者号”上的社交活动受到了某种程度的限制。老实说,起初我对重启我二人的交往心存疑虑,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这整件事,脑海深处总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坚称这是个坏主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米拉也着意收敛了自己的泼妇秉性,我开始有些享受与她在一起的生活。也许是过于沉浸其中的缘故,否则我会更加留意掌心的刺痒,它时不时会在看似无害的谈话过程中突然跳出来炫耀自己的存在。
有一段特别的谈话一直赖在我的脑子里不肯离去,不过我当时并没有领会它的全部含义。受到我们最近与绿皮交战一事的刺激,我在与米拉一同享受一顿悠闲的晚餐时,极尽夸张地讲述了自己在佩里亚解放作战中的光辉表现,对于绝大多数高潮的部分,女人都会信以为真地瞪大双眼,发出“嗬”、“啊”一类的惊呼,但随后她便越过高脚杯的边缘,用像是瞄准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我。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用自己的人生做点儿其它的事情吗?”她故技重施,和往常一样刻意地摆出了一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模样,想要假装自己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未曾料到她竟会有此一问。
“那么你呢?”我将这个自认为可笑的问题反抛了回去。米拉的家族掌握着一个帝国世界的统治权,她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参与行星的统治,她受到的各种教育也无疑都是基于这种假设,实际上她和我一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自打我被一位有着反常幽默感【注:鉴于凯恩后续的职业发展,我们或许该用“独具慧眼”来形容这位官员。】的忠嗣学院官员认定是政委苗子的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就和米拉一样已然盖棺定论,注定无法改变,所不同的是我没有她那般数之不尽的财富,这无疑使得我的青春期远不及她那样舒服。
“一直都想。”她语气中突然流露出的渴望令我十分惊讶。随后她笑了笑,像是毫不在乎这个意外暴露的事实,接着她耸了耸肩,在自己最为中意的贴身长袍上掀起了几缕撩人的涟漪,要我说,这个动作依旧使得她看起来像是个妓女。(需要声明一点,我的话并不是在指摘这不利于维护她展现给旁人的观感。)“但我从来都没能得到这个机会。”她顽皮地瞥了我一眼。“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是指这次远离家乡。”我没费太大力气就成功地摆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我很早就学会了这一手妙招,这使得我在忠嗣学院过上了比以往更加易于忍受的生活,而且它还在我后续的职业生涯中发挥了极大的积极作用。
米拉点了点头。“你猜对了一部分。”此时的她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整个人便仿佛要给予某种私密的信任,同时又害怕被偷听的仆人察觉。尽管尤根在我们两个当中更为接近那一角色,而且即便他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可依旧能够展现自己那明显的存在感,但我委实不认为她有必要着重留意那方面的问题。“这次出行确实带来了很多机会。”
“是吗?”恐怕即使要了我的命,我都无法看穿她的用意所在。
她再次点了点头。“没错。”米拉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已经领会了她的这番胡言乱语,而她自己也索性选择了默认。“那就是带回一位合适的配偶。这样我父亲就一定会立我为继承人。等军方整肃了维利迪亚的混乱局面,它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而我打算接掌这一角色。”
“嗯,真是了不起。”我强忍住想要露出微笑的冲动。直到此时我才终于明白她为何不惜耍弄花招也要登上我们这艘愚人船【译注:原文为ship of fools,也可理解成“愚人船”这一有着历史渊源的文学概念。译者认为其蕴含的隐喻与本书乃至本系列小说的背景有着高度的重合,每个人都可以依循自己的理解去做一番深入解读。】。米拉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要排除一切想要争夺总督宝座的对手,以及证明她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的家乡世界。而且如果能在航行的过程中“捕获”一名星际战士并且与其成婚,那无疑是上上之选。在我看来,这个想法自然十分可笑,但不知怎地,它竟天真得有些可爱。【注:凯恩在这一点上的表现也不遑多让。他竟然没能理解米拉那极为明显的暗示,这委实叫人大跌眼镜。然而我得为他辩护几句,必须指出的是,在这次特别的交往之前,凯恩与女性的交往可谓浮于表面,缺乏深度,加上他那时与帝国的贵族阶层少有接触,因此也就难于理解米拉的执政野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加靠谱的人选。”
“我就想听你这么说。”米拉冲我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我选择用同样的笑容给予了回应,心下意识到这对于晚上的后续发展无疑是个好兆头,而且必须得说,现实并没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