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瑟生贺·一夕轻雷】《镜中不见》by馨香

写在前面：这篇是如果格里西亚重生去当了审判小骑士的世界观，雷瑟是沉默之鹰设定。

有前文《审判小骑士过分可爱》，但同样被我删了，你们找不到的诶嘿。

【镜中不见】

“祝我生日快乐？”

浑沌神殿的沉默之鹰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审判骑士。

“是的。”对方轻声说。

“祝你生日快乐。”

其实生日这种东西，沉默之鹰自己早就忘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已一并忘怀。

所以乍然听见审判骑士这么说之后，他除了惊讶，只有感到不解与可笑。

“……我没有生日。”最后，沉默之鹰这么回答。

审判骑士定定地看着他。最后，他没有与浑沌神殿的代理人继续争论，而是说：“那就当今天是我生日好了。”

“愿意赏光吗，沉默之鹰阁下？”他问，“赏光审判骑士的生日庆祝。”

黑色长发的审判骑士表情太过沉静，又能于这沉静之中读出一份几近绝望的寒凉。沉默之鹰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忍，于是他终于应下这奇怪的邀约。

虽然是光明神殿的审判骑士之生日，但却并没有其余人一同前来。

审判骑士在圣殿后山找了块平整而渺无人踪的地方，带着提前找寒冰骑士拿来的美味蛋糕，与沉默之鹰相对而坐。

“只有我们两个？”沉默之鹰还是很疑惑于这一点。

审判骑士摇晃着一杯青梅酒——这是现任太阳骑士拿手佳酿，虽然罗兰·太阳本人并不擅长喝酒。

“足够了。”他说。

沉默之鹰并不能理解格里西亚·审判，就好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对方毫无逻辑的邀约而跟来。

他并不会喝酒，于是捏起一块咖啡味的小饼干慢慢咀嚼着。

——意外合他的口味。

审判骑士并不意外于这一点，他咬着用来盛蓝莓刨冰的勺子，对沉默之鹰说：“聊点什么吧。”

“聊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会成为沉默之鹰。”

沉默之鹰一愣。

他已经不记得了。

沉默之鹰需要保持对浑沌神殿、对魔王的极度服从，所以进入浑沌神殿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封印从前的记忆。

看着审判骑士漆黑的眼瞳，他顿了顿，还是坦诚：“我不记得了。”

常年板着一张脸的审判骑士忽然清浅地笑了：“不，你应该记得，你刚进圣殿时想攻击我，不是吗？”

“对不起。”那时由来诡异的冲动，连属于沉默之鹰的理智也无法阻止，但这是全无道理的——于是沉默之鹰向对方再一次道歉。

审判骑士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你不用道歉，你仔细想一想，你对审判骑士……是否曾有过偏见，甚至于憎恨。”

“可我那之前不曾见过你……”

“不是我，是老师，夏佐·审判。”审判骑士轻声叙述，“你恨过夏佐老师，因为审判所曾经因证据不足放过了一个罪人，而那名罪人从审判所离开后又二度犯罪，杀死了一个孩子的父母。”

沉默之鹰僵硬在原地，手脚冰凉，审判骑士清冽的声音像是融化冰川的河流，缓缓揭开封印在他记忆里的坚冰。

“孩子幸免于难，但是他一直怀着为父母报仇的念头，也难免记恨上审判骑士。这恨意在听说那名罪人被审判所再次抓住并处死的时候达到巅峰，他想，审判骑士最初假惺惺放过了罪人，现在又彻底断绝了我报仇的可能……”

沉默之鹰艰难地从喉间挤出破碎的语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我恨过他吗？……我……”

他无法再说下去。

审判骑士看着他额间渗出冷汗，继续不疾不徐道：“那个孩子叫雷瑟，雷瑟·路斯恩。”

这个名字仿佛什么魔咒，彻底解锁了沉默之鹰记忆里所有血色与仇恨，冲动与激愤。

——那是曾经的他，那是年幼的他。

他就是雷瑟·路斯恩。

许久，沉默之鹰才平复下心情，看着审判骑士：“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嗯……”审判骑士开始思考。

审判骑士继续思考。

审判骑士思考着思考着，拿起了小泡芙放进嘴里……

“你有没有在认真想。”沉默之鹰感到忍无可忍。

审判骑士诚实地摇头：“并没有。”

在第38届以不擅剑术闻名的审判骑士即将被沉默之鹰砍死之前，审判骑士终于给出了一个解释：“或许是我从前有个好友，和你很像。”

他强调了一句：“真的很像。”

“他是谁？”沉默之鹰难掩自己的好奇心。

审判骑士不能说出那个名字。于是他只是开始描述起对方。

“他很严肃认真，虽然表面上很不近人情，但是实际比我心软很多。”审判骑士努力回想记忆里那个人。

对方曾陪伴他走过生命的整整28年，但他们别离也已有将近十年之久，此刻努力回想，许多记忆竟然褪色在时光里。

审判骑士突然感觉到了惶恐与难以言喻的孤寂。如果他再不能见到他……那个人会不会从此彻底消失在这无情的轮回之中？

于是他用干涩的声音继续讲述着：“我们认识了很久，久到已经不可分割，我总是在闯祸、在乱来，但是他却总是包容着我。”

“有些对不起他。”审判骑士想用笑容掩饰比沉默之鹰手中咖啡更酸苦的心情，但是他失败了，他只能僵硬地牵起嘴角。

毕竟他是不能微笑的审判骑士。

“不要笑了。”沉默之鹰忽然近乎无礼地打断对方，他重复了一遍，“……不要笑了。”

“不想说的话可以……”

审判骑士却没有理会沉默之鹰。他继续说道：“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一直、一直在做错事，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与他彻底决裂了，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我。”

“就是这样，跨越生死与对错的朋友。”审判骑士下了结语。

沉默之鹰如他代号一般地沉默了半晌：“后来呢？”

“后来……”审判骑士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我们一直陪伴着对方，我本来以为我们能永远成为对方最好的朋友，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然后，有一天我睁开眼，突然发现我把他弄丢了。”他闭上双眼，倾诉了这个遗憾的结局，“……我再也找不回他了。”

就在倾诉结束的那一刻，审判骑士忽然发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他能找回雷瑟·路斯恩，可却再也找不回雷瑟·审判了。

人生能有几个陪你走过近30年的朋友呢？

在面前的是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沉默之鹰，他看着这样的自己，最多只会产生一点怜悯吧？或许他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审判骑士低低地笑了声，将空酒杯往后一扔，拿着酒瓶就往嘴里灌。

他想。

反正自己早已不是太阳骑士。

反正尼奥·太阳只是罗兰的老师。

反正已经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是否三杯就倒。

谁管他还要不要优雅。

“……别喝了！”沉默之鹰忽然低喝出声，他伸出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审判骑士拿着酒瓶的右手腕。

审判骑士漠然地看着他：“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喝醉。”说完便想继续。

沉默之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对方与自己理应是敌对的关系，他却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阻止对方这样自暴自弃的心态。

事实如此明了，自己与对方一个从前认识的朋友很相像，审判骑士每每看着自己，不过是透过这幅表象去看他从前的那名挚友。

生日是他的、羁绊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审判骑士与自己相交，或许眼中从未看见过沉默之鹰吧。

自己为何还要为他心疼。

可这样的举动似乎已经不由理性控制，反而是更久远、更深沉的某些东西，已经融入骨髓之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习惯，反而堪称为本能了。

这一切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眼前人，陌生的也是眼前人。

冲动之下，沉默之鹰忽然道：“我可以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

“什么？”审判骑士愕然看着他。

“审判骑士，应当有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双眼，穿着黑色的衣服。”沉默之鹰一字一顿地说，在吐出这句话时，他能感受到心脏最深处隐约的震颤，“……但这只是应当，不是吗。”

“我能不能看看你原来的样子？”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

两瓶度数极低的青梅酒或许喝不醉从前经过训练的太阳骑士，却能让如今的审判骑士变得比平时更为冲动。

“你要看吗？”他解下身上的黑色外套，纤白的手指不像是在脱去衣服，反而像是拿着刀沿结痂的伤口划开，露出里面其实从未愈合的腐烂皮肉。

外套落在地上。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任的审判骑士并不是天生的黑发黑眼，黑色的头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黑色的假发套下是灿金的长发，就像阳光破开黑夜。

最后，审判骑士伸手捂住漆黑的双眼。移开手时，碧蓝色的眼眸带着初春未化的冰寒，裸露在沉默之鹰眼前。

他是审判骑士。

他是格里西亚。

“你应该去当太阳骑士的。”沉默之鹰看着眼前的人。

“可我已经是审判骑士了。”审判骑士带些嘲弄地看着对方，“我若去做太阳，谁来做我的审判骑士？”

沉默之鹰无法回答。

“算了，与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他意兴阑珊地从地上拾起外套，重新披回身上，却也懒得再把头发与双眼弄回黑色。

“维持这幅模样与你待一会儿也不错。”他喃喃道。

第38任审判骑士格里西亚，虽然平素总有些奇怪的想法，却一直是位合格的审判骑士。或许也只有在今日，在沉默之鹰的面前，他才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疯子。

他的身体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他的灵魂却永远停留在那个逐渐褪色的梦里。

站成最后的色彩。

审判骑士还想给自己再来一瓶酒，然后，再次被沉默之鹰制止。

“你为什么要管我。”他皱眉问，显然这次是真的不悦。

沉默之鹰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却有另外一个问题。

“那我怎样做才有权利管你？”他平视着审判骑士，似乎要透过对方结冰的眸子，看见最深处的那朵柔软天空。

审判骑士似乎清醒了些。

“不用，今日过后，我自然还会是最称职的审判骑士。”他说。

“不是以沉默之鹰对审判骑士的身份。”沉默之鹰补充道，“是以雷瑟对格里西亚的身份。”

“只是雷瑟与格里西亚。”

这句话像什么最锐利的东西，一下击破了审判骑士所有伪装。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竟有泪意：“可以啊。”

“你要帮我买蓝莓派、帮我打狗、帮我批改公文、帮我收拾所有烂摊子……”他掰着手指细细数着，“……帮我出任务、帮我推拒我不想去的会议……”

“最重要的，永远不要放弃我。”

温热的泪水终于滚落在酒瓶中。

格里西亚曾经无比害怕孤独，却又不敢相信感情能捆缚着谁一直在一起。

于是他选择成为太阳骑士，因为太阳骑士周围永远有另外十一个人，这是恒定的事实，这是永远的真理，不会像感情那样善变而不可靠。

以感情为基底的关系终将迎来变质腐烂的那日。

但是十二圣骑士这样的存在不会，格里西亚喜欢这样坚固的羁绊。于是缺爱的孩子有了坚实的羁绊为底气，终于跌跌撞撞着学会敞开心扉，拥抱这个世界。他相信这份羁绊永不破裂。

他曾相信。

直到命运与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他重新回到神殿，却弄丢了羁绊中最重要的一环——从前的雷瑟·审判。

这十年来他拼命地去寻找雷瑟，是在践行从前的自己的誓约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因为害怕被放弃？仿佛只要雷瑟不回来，那份曾被自己珍之重之的羁绊就会变成阳光下绚烂的泡沫。

成为一触即破的梦境。

——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回雷瑟·审判了。

这无异于告诉格里西亚，他被雷瑟放弃了。

焉能不落泪呢。

随着审判骑士的叙述，沉默之鹰仿佛能想到很多。

他说的这些都曾是他口中的那人对他的放纵吧？

有什么深埋于过往的东西蠢蠢欲动想从灵魂最深处破土而出，那一瞬，沉默之鹰想都不想就伸手拭去审判骑士面颊上的泪——仿佛他现在已不是浑沌神殿的沉默之鹰，而是另外的某个存在。

“格里西亚……”一声轻叹逸出唇边，沉默之鹰不容拒绝地接过对方手中的酒瓶，暂放在一边，“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所以。”

一向坚毅的沉默之鹰难得示弱。

“你也不要放弃我。”

听闻此言，审判骑士惊愕地看向沉默之鹰，却见后者脸上带了些苦涩的笑。

“最近我常常做梦，但是梦的内容却毫无逻辑。”他说，“我有时会觉得自己就是审判骑士，而我身边应该一直有一位太阳。”

“醒来后我也会觉得自己是疯了。”

或许就是疯了吧，不然怎么会因为这样奇怪的邀约与对方独处，怎么会见他落寞就为此心恸，怎么会想要一个理所当然能站在他身旁的位置。

只有疯子才会理解疯子，错乱的灵魂也只有另一个同样落入悖论的人可以抚慰。

沉默之鹰微阖双眼，自己饮了一口青梅酒。

他的确喝不惯这味道。

“不然今日先到这里。”

酒被沉默之鹰抢走，带来的小点心也吃完了，审判骑士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他拍拍衣服，把自己重新伪装成那个黑发黑眼的审判骑士。

然后他转头看向来自浑沌神的的沉默之鹰，竟难得有些无语——

一瓶青梅酒就放倒了对方，或许他才应该是三杯就倒的太阳骑士？

这下可好，把沉默之鹰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现实，让体能为负数的审判骑士把他拖走也不现实。用魔法倒是可以，但是如果被人看见喝得人事不省的沉默之鹰飘飘悠悠，平躺在空中回了圣殿，恐怕马上要被怀疑是杀人弃尸吧？

想着想着，审判骑士没忍住还笑了下。

优雅的微笑已不甚熟练，这样自嘲的笑由他做来倒还算恰当。漆黑的披风重新被脱下，盖在沉睡的沉默之鹰身上。

无可否认，审判骑士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这算是给审判骑士的生日礼物吗？”他看着躺着的人，喃喃。

在一片绝望的沉沦之中，在他几乎也要怀疑自己的坚持不过是一场幻梦的悬崖边缘，对方忽然出现，像从前那样，以坚定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力道将自己拉回。

这是一场双向救赎，谁都没有放弃过谁。

沉默之鹰一觉睡醒时已经是傍晚，太阳倦怠地躺在云里，只露出一点玫瑰般的霞光。

“你再不醒，我就要怀疑酒里被人下了毒了。”审判骑士还坐在他旁边，晃晃手中的空瓶子。

沉默之鹰叹了口气：“酒量不好真是抱歉……”他思索了片刻，“作为补偿，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

审判骑士不可置信地道：“你，一个从基辛格的浑沌神殿来的人，在忘响国叶芽城说请我吃饭？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吗？”

沉默之鹰诚实地摇头。

但他很快补充：“我烤肉的手艺还不错。”

“那走吧！”审判骑士对沉默之鹰的手艺充满了兴趣。

堂堂两大神殿的重要人物，一位审判骑士、一位沉默之鹰，两人居然是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一样进了厨房，完全不顾及面子这种东西。

审判骑士明显对这里更熟悉一点：“我找找。”

今日是休假，负责十二圣骑士的小厨房的厨师们都回了家，所以两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捣鼓。

他很快拿出了冰封的鲜肉和绿叶骑士放在这里的调料罐。

“对不起绿叶，下次我会给他补回来的。”审判骑士将东西放在了沉默之鹰的身前，很认真地说，“但是现在我饿了！”

他下午吃了两个蓝莓派三袋小饼干，现在居然又饿了，沉默之鹰有些无奈，但还是很迅速地开始收拾起这些东西。

厨房里没有烤架不要紧，因为这里有木柴——沉默之鹰的剑术比之审判骑士不知高出几个等级，拿菜刀削出两根架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对了，连削烤串的签子和切肉的任务也是由沉默之鹰以拿剑的手法拿着菜刀完成的。

审判骑士倒是想贡献出审判神剑来替代那把有些钝了的菜刀，在沉默之鹰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中讪讪收回了手，没让审判神剑步曾经的太阳神剑的后尘。

无事可干的审判骑士在厨房里到处转悠，还是让他给摸出了一篮苹果。苹果酒这会儿是做不成了，审判骑士于是开始召出水球风刃，洗洗切切，折腾出一大瓶苹果汁。

他倒了杯给还在忙活的沉默之鹰：“给。”

沉默之鹰颇感意外地看他：“你竟然还会做这个？”

审判骑士说：“彼此彼此。在……之前，”他吞下了中间未出口的那句话，“我也没想过你竟然还会烤肉。”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暂时休战。

沉默之鹰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审判骑士扬手打个响指，火苗就从架在地上的木柴上燃起。

“可以开始烤了。”他愉快地说道。

整只鸡上了烤架，烤串放在一边，留待过会儿再烤。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开始寻找话题。

“你对魔王这件事怎么看。”沉默之鹰说。

这位浑沌神殿的龙头出现在光明神殿，为的自然是魔王一事，并且也不知该不该说是巧合，魔王候选人之一……正是如今的太阳骑士。

也是浑沌神殿最属意的魔王人选。

的确，当今太阳骑士罗兰·太阳认真尽职，恪守骑士道，是位道德上堪称完美表率的完人，如果让他成为魔王，加上光明神的眷顾，或许真的能成为带来危害最小的一任魔王。

审判骑士摇晃着苹果汁：“其实我早知道他是魔王候选人。”

沉默之鹰有些意外。

审判骑士轻声道：“在我上任前夕，前任太阳骑士长尼奥·太阳曾经找过我。”

他不再开口，似乎是陷入了回想之中。

彼时尚未上任的审判小骑士被锐意不减当年的圣殿雄狮拉出门，然后，尼奥询问他是否有想换太阳小骑士的心思。

审判小骑士很无语地翻给他一个白眼：“你在废话。罗兰很称职，现在换了你去哪里再找个徒弟。”

太阳骑士看着面前的审判小骑士，咂了咂舌，原先要说的话没有出口，反而突发奇想道：“说实话，要是先遇到的是你，说不准我还真的不会选罗兰。”

一贯粗心大意的太阳骑士没有注意到，听完这句话的审判小骑士连呼吸都停了一瞬，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你不会又喝多了吧！”

“不开玩笑了。”太阳骑士正色，“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罗兰。你知道魔王吗？”

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可以说，现在整个光明神殿内，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魔王的存在。

这一刻他忽然明悟，太阳骑士来找他是做什么——

像从前知道自己是魔王候选人一样，在其他地方粗枝大叶、却对自己学生极为上心的第37任太阳骑士长，也发现了罗兰的隐藏身份。

太阳骑士还在说：“其实，罗兰正是下一任魔王的候选人之一……”

审判小骑士还在听着，心思却逐渐飘远。他想起了从前，并恍然明悟：很久、很久以前，老师是不是也是这样交代雷瑟的呢？

为了自己这个名为“格里西亚”的麻烦能永远将“太阳”二字悬挂在姓氏，他也付尽了心血。

——就像他现在同样会这么对罗兰。

尼奥，你确实……是个好老师，可惜我再也不能喊你老师了。

审判小骑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绷着一张脸听完太阳骑士的讲述，并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竭力帮助罗兰的。

他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连副队长亚戴尔对自己打招呼都没有理。

直到肩膀忽然被人握住，有着金色短发的太阳小骑士望进他的双眼，一脸忧心：“审判？你看起来不太好，你怎么了？”

怎么了？

他呆呆地想着，我能怎么了，我很好啊。

不过是没有了雷瑟而已，不过是需要我去做审判的职位而已。

我能做得很好。

于是他对太阳小骑士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任何事情。

“……我想罗兰应该会答应的。”审判骑士说。

毕竟罗兰是那样一个完美的骑士，即使出于保护的意愿，他也能完成得很好吧？

沉默之鹰想起自己与太阳骑士见过的几面，认同这个看法。

这也是浑沌神殿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原因。

但是……“其余两个候选人依然没有消息。”沉默之鹰陈述道。

审判骑士淡淡看了一眼他：“应该还有时间。”

是的，还有时间。他想。

这一次他有更大的选择余地，绿叶没有死亡，他自己也没有失去视力，一切都还来得及。没有了一定要当上魔王的理由，他也还可以从容地筹谋。

就是不知道夏洛特那个姑娘是否能接受转移碎片的提议，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一次伤害她。

或者让夏洛特当魔王……？可是她没有光明神的庇佑，很可能会在那样的黑暗力量里迷失心智。

审判骑士就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难得感到了悠闲。

其实让自己再当一次魔王也不是不行，毕竟上一世完全是因为最后一次起死回生削弱了自己大半的圣光能力，才会被黑暗影响至如此之深。到那时候，作为魔王，他完全可以下令沉默之鹰去代替自己当审判骑士……啊，不过会造成信仰动乱吧？

这样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信马由缰的想法让审判骑士很是愉悦，眸中都透出笑意。

烤鸡快要做好了，沉默之鹰用蜂蜜在烤鸡上刷了一层，让它散发出甜蜜诱人的香气。

审判骑士则盯着一旁的烤串看了会儿，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声。

“在想什么？”沉默之鹰问他。

“在想我先前和你说的朋友。”审判骑士说。

他这次并非先前自顾自的回想与埋怨，而是真的带着轻松的心情去和对方介绍，就像要把自己珍藏在最柔软心底的那个宝物捧出来给人看一样。

“我是个能打到0分的骑士，所以有的时候要靠扇风、烤肉串和刨冰来让老师回心转意，但他不是。”审判骑士说起记忆里那人竟然有些骄傲，“他和我是两个极端，他表面冰冷，但是内里却温和心软，他与罗兰是同样优秀的骑士。”

“他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其实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和罗兰一起掌管圣殿，我嘛，去做个祭司也不是不行，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他喜欢练剑，不喜欢喝酒，最喜欢的甜点口味是咖啡可可，无糖的那种。其实他也喜欢看书，看一些诗歌集或者文学作品——如果他那天有足够的空闲，工作和公文都没有占满他的时间，一个叫格里西亚的混蛋也没有拜托他去买蓝莓派的话。”

“如果有能和他对练的对手他也不介意休息日在练剑场消磨掉一天，不过他的实力很强，能当他对手的不多。哦，罗兰肯定算一个。”

“他还有一点洁癖，不是很严重，我怀疑是他的工作让他心理性对脏乱的场景反胃。毕竟他那么心软。”

“即使隔壁不能当好朋友的好朋友很多天没有来找他，他依然会准备好只有那个人喜欢吃的超甜饼干。”

“你应该也猜到了，今天其实不是我的生日，而是他的生日。”审判骑士眨眨眼，“不过我也没有生日，所以借他的一用，想来他也不会生气的——要是他生气，就用他自己的身份站到我面前好了。”

他对沉默之鹰说，“和我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吧。”

“祝雷瑟·审判，生日快乐。”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沉默之鹰竟有种意料之中的坦然。

他低声说：“……他会愿意和你分享生日的，所以。”

“祝审判骑士生日快乐吧。”

他的口袋里还有最后几片小饼干，沉默之鹰摸出一块塞到审判骑士的嘴里，看见那张俊美的容颜被苦得有些扭曲到生无可恋，不由彻底开怀。

造化焉能倒日月，镜中不见，旧时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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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全程废话23333感谢包容

迷之写出两个人的三角恋感觉

最后，审判骑士长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