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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灰衣骑士》第一章

2023-06-10 10:07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登场人物

游侠骑士

纳撒尼尔·伽罗:前任首席特工,死亡守卫前任战斗连长

赫利格·盖洛尔:死亡守卫前任军团战士


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

莫塔里安:原体

旅行者泰弗斯:第一连长


帝国军

梅德·科斯塔加:上尉,迪莱克托防线,玛麦克斯守军

罗尔德·格雷夫:士兵,迪莱克托防线,玛麦克斯守军


其他

幼发拉底·琪乐:活圣人,前记述者




第一章

译者:西塘,fatman

校对:stimud

灰烬为食

最后的残余

你认识她


       巨人战士迈着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步伐,沿着狭窄的螺旋楼梯往上走。

       对于针对凡人尺寸建造的楼梯来说,他的陶钢靴太宽了,而且他的动力装甲肩部太宽,远超尖塔同样贴合凡人尺寸的狭窄内部。战士的肩甲边缘时不时会在烟熏火燎的花岗岩墙壁上划出一道道沟壑,标记着他的路线。

       有些地方的通道两侧已经被炮弹炸毁,他不得不谨慎攀爬灰黑碎片堆成的废墟,很多时候则是攀爬战死守军的可怕遗骸。

       越接近塔顶,坍塌和屠杀越加可怕。这座塔曾是激光炮的巢穴,在接连整晚的战斗中,向敌人发射猩红狱火,敌人也以集中火力作为还击。终于,螺旋楼梯将他送到了还算完好的最高层,他走进了白昼烟雾般的寒冷中。尖塔的顶部已经消失不见,废墟在夹杂着沙砾和脏雪的微风中嗡嗡作响。

       死者——身穿代表驻军的灰色甲壳甲的男男女女——躺在他们倒下的地方,半埋在灰烬和砖块的堆积物中。有些人仍然抓着枪,步枪的枪口闪着热损金属的油彩光泽。他看到,很多士兵身上都有从内爆炸的烧伤创口,其他一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的士兵,他们的脸因中毒而肿胀。在他们的最后时刻,死亡以恐怖和痛苦触碰了他们。

       在突然的冲动下,战士检查了他的空气传感器,然后摘下了灰色的战斗头盔,并将其磁锁在大腿上。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缺失的塔顶,试图抓住死者眼中的景象。

       上面,阴森森的天空有一种奇怪、病态的色调,从北到南排列着成条的黑云,细心倾听,风中有声音,可能是人声。离地数百米处,在神盾的边界上,金属的鸟儿们反射着微弱的阳光,它们翻转身形,用枪炮交换着炽热的电浆轨迹。它们的引擎发出刺耳的呜呜声,武器发出微弱的嘎吱声,一波又一波到达他的耳边。从远处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低沉的鼓声,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跳动。

       越过那些被锁在无休止的空战的大气层战机,黄铜色的闪电风暴,一直到微红的喜马拉雅山天空,群天之上一些东西隐约可见。巨大的巴洛克身形漂浮在近轨道上,一些正在燃烧,另一些在闪烁着奥秘能量。城市一样大的星舰漂浮在那里,它们的数量和质量之大,以至于它们的邻近折磨着这个星球的引力和磁场,扭曲着从极地到另一极地的气候。

       战士想到,泰拉的天空已经不再是人类帝国的领地。天空属于荷鲁斯·卢佩卡尔,愿他的名字永被毁灭,属于背叛的战帅和那些他麾下的叛变军团。只剩下石头和污泥由依旧忠于帝皇的忠诚派坚守,但就连这些也有不慎失落的危险。

       呼吸一口气后,战士又迈出了一步,走到一个不稳定、由碎砖石和激光烧伤的轻石组成的露头上。他把目光投向高塔下的那片荒芜战场,毁灭的大地不断向破碎的地平线延展。

       这座细塔是最近屠杀中的唯一幸存者,在巨像之门堡垒的破碎领域中形单影只,直至燃烧的天空,就像一根不断诅咒的骸骨手指,插在被夷平的山头上。一大片似乎无穷无尽的瓦砾地貌,与巨像之门堡垒的表亲戈比尼克堡垒的残垣断壁相连接,并朝遥望之城的方向不断延伸。在战士面前,御前大门和外宫领域尚存于此,但在诡异的红色尸光中,巨大、迷宫一样的建筑集合体就像是枯骨堆积建成一般。

       他转头朝向那心跳声,朝向雄狮之门和大门之外的东西。他眯起眼睛,举起一个破旧的单筒望远镜,望向远处,搜寻着废墟的峡谷、屹立的城墙,深渊一样的烟雾笼罩着大部分战区。

       他找到了在毁灭中移动的绯红队列:有些人步行前进,有些人驾驶着块状坦克或被反重力场模糊了形状的速攻艇,他们在被倒塌建筑阻塞的破碎街道中行进。所有人都在撤退,很可能是放弃了上次交战中残余的杀戮箱和有毒区域,朝着更为坚固的据点撤退。

       这些是拉多隆连长兄弟的后卫部队,第九军团之子,圣吉列斯的圣血天使。在过去的绝望时刻,拉多隆的军队以及可汗亲自指挥的白色伤疤军团,曾与荷鲁斯的侵略者交战。那是一场残酷而痛苦的冲突,每天都刷新了恐怖和毁灭的标准,最终,它所获甚少。圣血天使和白色伤疤拼命维持的防线,已经无法继续坚守下去。

       命令终于下达。忠诚派部队无法继续守卫东部堡垒群,它们被宣布为无法防御,在敌人的前进脚步下抛弃。

       敌人。

       这个词在战士的心中是多么的灼热。

       曾经,仿佛就是前世一般,一个完全不同的时刻,他与圣血天使、白色伤疤的交战敌人站在一起。在伊斯塔万大背叛之前,在无数正义的战斗和崇高的远征中,战士为身为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的一员而骄傲。现在,对于那些曾是他的誓言兄弟的人,战士只剩下羞愧、悲伤和愤怒。他们对泰拉和帝皇的破碎誓言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治愈,也永远无法原谅的创伤。

       他看了看撤退的圣血天使部队,他们是唯一留在战场上的忠诚部队,白色伤疤为了寻找更好的机会,已经离开了战场,离开了标志着叛军前进脚步的凝结烟幕。

       那不仅仅是烟雾。仔细观察的人会发现,朦胧的团块逆着风的方向移动,有明显的自我意图。甚至在几公里外,他也能看到瘟疫蝇群的数百万只细小翅膀的反光。

       在雾霾中,楼房一般高大的巨物大步前进,不慌不忙,不眠不休,整齐划一。每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都在战士的耳边回响,那是腐烂的钢铁在地上敲打出的稳健鼓点。

       死颅军团的巨型战争机器正在前进,每分每秒,它们都越发接近皇宫内廷的城墙。在几个小时内,它们将进入最佳射程,新的火雨将开始降下。它们是机械教的破誓者,加入了荷鲁斯的背叛,死颅的战将、掠夺者和其他怪异机械会摧毁所经之处的一切,只留下放射性尘埃。在那些杀戮神机的脚下,死亡守卫军团及其结盟的扭曲存在组成方阵不断前进。

       他能在鲜血和骨髓中察觉到,他的兄弟们来找他了。死亡守卫为他们所有人而来。

       皇宫这片辽阔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上千场小规模战斗正在进行,无数的士兵、飞行员、炮手、战争装备和军团战士深陷在他们自己的残酷交战中。整片地区都化为废土,堆满了无人收敛的尸体任由腐烂,生者实在没有时间去埋葬无数的逝者。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战争的阴影笼罩着一切,生命雾化、钷素燃烧和火药爆炸产生的浓郁臭气大气层变成了永恒的葬礼阴霾。毫不夸张地说,这些绝望时刻带着世界末日的色彩,这是一次全面天启,将把人类的规则从人类起源的星球上迅速抹去。

       泰拉上,没有活人能忽视每片阴影中的低语,以及潜伏在黑暗中的恐怖——有些是心灵的诡计,有些则是真实的尖牙利爪。谁也无法要求或给予休息、喘息、慈悲。地狱从梦魇深渊中崛起,从群星之间的黑暗中降下,淹没了这个星球。在这里,每秒都有无数的世界迈向终结,其中有些是凡人的一生,其他则是生者的未来。

       可是……此时此地,只有一片凄凉。在这片血染大地的空洞里,坟墓的阴沉平静统治着一切。

       新的声音引起了战士的注意,那是石头碎片的缓慢滚动声和损坏马达的颤动嗡嗡声,有什么东西从碎石堆下穿过。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开阔地界,寻找噪音的来源,他用一只手推开了一块掉落的天花板。天花板下露出了两具尸体的残余,很可能是分配到激光炮组的帝国军士兵。他们一起倒下,一同赴死,但杀死他们的东西还在这里。

       一只肥胖、肿胀的形体在尸体之间筑巢,在阳光下颤抖着。它倒在尸体上,大约有一个燃料桶那么大。在一个表面上,一群昆虫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战士,它的侧面带有两个已经阻塞的螺旋桨模块,叶片微弱、不平稳地转动着。一群几丁质的下颌在空中摇摆着。

       一架瘟疫机蜂:介于机器和改造生命之间,肉质的板条和软体动物甲壳在肮脏的机制下驱动运作,战士不愿想象那是怎样的机制原理。机蜂被困在倒塌的屋顶下,试图打开死者,使用骨骼、肌肉和皮肤作为替换部件来修复自己。

       战士绷紧了下巴,厌恶化为了迅速的暴力。他把这架机蜂踩成一团稀烂,它尖叫着死去,释放出一股难闻的蒸汽。他后退避开,但毒雾碰到了他的脸,他为此呲牙咧嘴。战士的超人类生理可以轻松忍受毒素,但混杂毒雾的雨水滴在了死者身上,尸体变成了黑色的泥浆。

       战士抽身而出,吐了几口唾沫来清空肺部。他的脸上伤疤交错,那些伤疤都是过去战争留下的战利品,厚重的眉毛里镶嵌着代表战斗连长的黄铜服役钉,下面是一双漆黑、警惕的眼睛。他头皮光洁,不留胡须,苍白的脸庞让人想起旧日长夜之前的古希腊雕像。他的表情僵硬而犀利,别人可能会认为他是一个被沉重责任束缚着,却又迷失于自己的追求的人。一位注定要独生独死的战士。

       但今天看来不是。有人从狭窄的楼梯间跟随着战士的脚步走上来,那人与战士一样不适合凡人尺寸的通道。

       战士的手落到腰间鞘内的那把动力剑上,手指紧紧地握住剑柄。他并未察觉到直接危险,但他只需一个心跳的间隙就可拔出剑刃。他早已从过往的苦难经历中学到:降低警惕就是招惹不祥。

       不久,楼梯间的碎裂出口处冒出一个人影,又一个身穿动力盔甲的巨人步入阳光下。二人都穿着相同的装备:马克六渡鸦型动力甲,外形与下方战场上的血天使们如出一辙,但没有颜色。他们护胫和手甲的陶钢都是灰色,像石板,又像海洋风暴。

       “你好啊,兄弟。”新来的人说道,但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温暖。

       纳撒尼尔·加罗,死亡守卫前任战斗连长,“掌印者”马尔卡多的前任首席特工,点了点头。“赫利格·盖洛尔,”他说道,他通过动作模式而非声音认出了对方。“你还没死啊。”

       “命运多次尝试干掉我。”对方沉闷地回答道。盖洛尔卸下头盔,他的外表和伽罗类似,只是带着一种更加熟悉、更加严肃的表情。

       盖洛尔也曾经是莫塔里安之子,死亡守卫军团之一,他对抗这场针对泰拉的叛乱的道路和伽罗类似。二人都是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军团的残余理想,是少数基因原体背叛帝皇拥抱叛乱的忠诚派的最后的残余。曾经,二人都在在马尔卡多的指挥下,作为帝皇右手的特工,找到了新的方向,成为游侠骑士。

       但是,尽管他们有着共同的处境和相同的起源,但两个战士之间几乎没有同志情谊。伽罗认为盖洛尔鲁莽,甚至不守纪律。盖洛尔则认为伽罗僵硬,傲慢,自大。

       盖洛尔朝着伽罗的肩甲点了点头。“你的盔甲不再携带掌印者的印记了。”

       “目前还没出过什么问题。”伽罗简短地点了点头。“马尔卡多慷慨地解除了我对王座的职务......仿佛把我束缚在职责上的只是陶钢上的一个印记。”

       “恪尽职守,至死方休。”盖洛尔重复着那句古老、死记硬背的格言,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回忆,这句话来自当初作为新兵时刻入两名军团战士的催眠训练。

       “是啊。那么,最近日子这么凄凉,是什么责任迫使你来找我呢,兄弟?自从在萨图奈恩之墙执行任务以来,我再也见过你。”

       “凄凉?”盖洛尔附和着这个词,避开了问题。“确实是。但请你告诉我,难道你胸中没有一束希望的火焰,依旧平平安安地包裹在盔甲之下吗?”他指着伽罗胸甲上的那只华丽金雕。“我想知道,难道你心中没有短暂的光明吗?那不是你现在的道路吗?”

       面对着话外之音中的挑战,伽罗抿起嘴唇,不知道事态在往哪边发展。“我相信我所相信的。帝皇庇佑。”

       “祂不能保护所有人,”盖洛尔说。“祂是强大,但祂不是神。”盖洛尔歪着头。“还是说祂确实是?”

       伽罗拒绝被对方引诱,一言不发。早在泰拉围城开始之前,甚至早在战帅背叛之前,就有人认为人类的帝皇不是凡人而是神祇。他们有许多名字——《圣言录》的追随者:真者、帝国信众、光明使徒——还有他们奉献的许多表达方式,一如以往。伽罗不认为自己是这些团体中的任何一个,但他确实相信。他确实有信仰

       只有当他被要求详细说明这一信仰时,他才说不出话来。“我已经多次面对死亡,面对着不可能的困难,我仍然活着,”他喃喃地说。“王座在上,一定是有所原因。有一次,有人告诉我自有天意。我依旧选择相信这个观点。”他移开了视线。“随便你怎么想,兄弟。我不在乎你是否以为我被迷惑了。”

       令他吃惊的是,盖洛尔罕见地笑了一声——苦笑。“我不在乎!在如此黑暗的日子里,我凭什么挑战一名战士的救命稻草?不,我只想知道你的态度是否改变。我看没有。”

       “不,它变了。”伽罗纠正道,表情中扫过一阵肃穆。“我的信仰一再受到考验,但从未像现在这样阴暗。”他指着地平线上堆积的废墟。“泰拉在我们周围燃烧,单凭一把剑、一把枪根本无法扭转战况。我已经尽我所能向皇宫守军提供援助,在城垛和堂戎之间奔走,然而,却永远摆脱不了徒劳的污点。”

       盖洛尔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当荷鲁斯的舰队抵达,当他的战舰黯淡了天空,伽罗的两颗心脏再次升起某种鼓舞。他和他的替代兄弟加维尔·洛肯站在一起,准备参加一场将会传颂万年的光荣战役,但现实的这场残酷、可怕的围城已经烧穿了他的信心。光芒万丈的皇宫城邦,它曾是泰拉的宝石,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尸山血海的地狱般的火山口。

       一种不可避免的预感充满了他的灵魂。伽罗仿佛感觉到某种看不见的机械装置在他周围转动,他觉得命运正以他无法想象的方式聚拢归并。如今,随着他的失落军团的到来,随着他以前的原体在军团中前进,某种他鲜有了解的东西施展出真正力量,抓住了他。

       恐惧。

       “他就在外面。”伽罗表达出了这个想法。

       ”莫塔里安。“盖洛尔知道伽罗说的是谁,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我们的叛徒领主,又来折磨我们了。”

       “是啊。”话到嘴边,伽罗又咽了回去,突然不确定该说什么。

       他对盖洛尔该说什么,才不会让谈话更加阴沉?谈论当莫塔里安站在他们面前时,他害怕会发生什么。谈论他无法逃脱这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更糟糕的是,纳撒尼尔·伽罗可能在完成命定意义之前就迎来了他的结局。

       他不敢说出的最危险最可怕的话,是他几乎不敢承认——尽管他们为了对抗这场叛乱献出一切,荷鲁斯·卢佩卡尔还是有可能把泰拉收入囊中。

       一股寒意划过伽罗的血液,他紧握剑柄。我宁愿战死千次,也不愿让那发生。

       他松开一口气,重新面对盖洛尔。“你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没有说你来这里的原因。你一定有所理由才来打扰我的沉思。有人派你来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盖洛尔说道,“我有东西给你看看。”

       伽罗的兄弟没有进一步说明,他既以自己的沉默寡言为由,又以可能有叛军的远程观察者监视他们为由。于是,伽罗默默地让盖洛尔带他回到地面,快速穿过破碎的大地。


       他们穿过碎片堆积的浅峡谷,越过烧毁的战车,绕过深坑,在那些深坑中,宏炮轰炸导致的沸腾热量仍然在发出滋滋声。不久,战场平缓下来,变成了某个大广场的残骸。曾经,美丽的马赛克和优雅的石头雕带被融为一团团的黑玻璃,中心的雕塑果园只剩下碎块。

       他们来到一个小的前线观察哨所,不过是一堆塑料帐篷罢了,一群圣血天使军团仆役正在进行拆迁。第九军团的四名战士远远地看着他们抵达,对着两名没有军团的战士粗略地点了点头,再无其他。

       伽罗注意到圣血天使们面部的优雅统一。尽管带着战争伤疤,他们依然英俊,与他们的带翼天使先祖相呼应。但他们的高贵似乎失声了,仿佛被战争从他们身上砸掉了。他从过去的共同战斗中知道,在受到挑衅时,圣血天使的端庄之下潜藏着杀手的狂怒。加罗想象着,被束缚的怒火开始浮上表面,随时准备释放。

       “在这里。"盖洛尔停在了一个伪装帐篷旁边,拉开门帘让加罗进去。战士低下头进入,钻进阴影。

       盖洛尔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堆储物箱前,打开其中一个来拿东西。“我叫表亲们帮我在找你的时候守住这里。”他解释道,“在展示给你看之前,我想先试试你的定位。”

       伽罗抱着胳膊。“记住,我现在没心情玩游戏,”他说,“你那里到底有什么?”

       “看。”盖洛尔向他展示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全息钻石。大量的数据或图像可以储存在其复杂的晶体结构中,保存下来,且几乎无法破坏。他将钻石插入房间一角的战术投影仪的阅读器矩阵中。

       伴随着一声轻柔的嗡嗡声,投影仪启动,喷出一团冒着烟的全息光。钻石的晶格把其中的内容转换成了三维图片,在两个战士之间摇摆不定。

       伽罗看到了战线上其他堡垒的鸟瞰视角——他认出戈比尼克堡垒,当时它仍然完好无损,还有戈耳工壁垒和玛麦克斯。盖洛尔的覆甲手指微妙地移动着,操纵着投影仪的控制器在钻石的存储数据中飞速穿行。

       “像你一样,”他接着说,“我也在这场围城的边缘徘徊,从欧罗巴之墙一直到旸神之门,竭尽所能帮忙。需要帮忙的地方到处都是。”

       伽罗点了点头。“当没有命令下达时,我们自己给自己命令。”

       “是的。”盖洛尔犹豫了一下,伽罗察觉到他正在小心翼翼地构思接下来的话语。“在我的旅行中,总能遇上各种情报,有些毫无作用,有些非常准确。几天前,我遇到了一名飞行机组人员,他们的飞机被从下方击落,幸存者徒步向忠诚派防线撤退。他们给了我这个……”他敲了敲钻石。“他们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盖洛尔继续说,他坚持说他没有和其他人谈过机组人员讲述的故事。他对同行的圣血天使保密,对所有人保密,但直接把它告诉伽罗。起初,伽罗不明白这位兄弟为什么要谨慎行事,但随着另一位游侠骑士讲述这个故事,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在巨像之门堡垒的南边,矗立着它的姐妹堡垒——玛麦克斯——这是帝皇自己设计建造,又被他的坚定子嗣,帝国之拳的罗格·多恩,加固过的又一个巨型堡垒。和现在被遗弃的巨像之门一样,玛麦克斯的战域也与叛军部队有过激烈交战——随着死亡守卫和死颅军团的重新前进,战况更加恶劣。

       士兵们每天在战场上成批地死亡,但盖洛尔的故事提到了死亡数量的一处奇特异常。玛麦克斯堡垒西北面的战斗最为激烈,在一个名为迪莱克托防线的地区,守军坚守阵地,而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在崩溃。

       “他们违背常理,”盖洛尔皱着眉头说。“日复一日,我听说是这样的。”他说着,调整着投影仪的图像,在一团杂乱中找到了目标位置,不断放大,直到图像填满了帐篷内部。“他们早该死个二十次了。伽罗。但是,他们还在坚守。这些普通的士兵,这些凡人,已经击退了数次本该消灭他们的进攻。”

       “你怀疑有什么......污染……在那里?”伽罗犹豫着想找到正确的措辞。他差点说出恶魔,但是他阻止了自己。

       “一开始是,”盖洛尔说。“但事实似乎恰恰相反。我试图了解更多情报,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有人在这些士兵中移动。一个声音,伽罗。不是什么领导者,而是……”他皱起眉头。“你可以说是,一位红颜知己。这个人正在重整这些士兵参加远超他们正常能力的战斗。”

       “那么,是个灵能者。”

       “不清楚。”盖洛尔耸了耸肩。“你比我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伽罗的表情和这位兄弟一样。他越来越不耐烦了。“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认识她,”盖洛尔说着,他调整了被围困的堡垒的图像中的一组人物,增强并锐化,直到他们能看到清晰的面孔。

       伽罗看到了数十名帝国军士兵的定格身影,他们把武器和激光步枪高高举起,高呼胜利。他们看起来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他们的眼睛里闪着一种狂热,伽罗只在荷鲁斯到来的那天感受过这种绝不屈服的狂热。

       队伍中间是一名身着破旧的平民套装的女性,她身边的所有士兵都用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或背上。不是以祈求者触摸某些圣物的方式,而是像朋友一样,在人际关系的简单瞬间团结起来。

       他认识她。

       “琪乐。”那个名字从伽罗的嘴边悄悄落下。

       “圣人。”盖洛尔说。

       伽罗摇了摇头。“她从未选过那个名字。是其他人把它压在了她身上,迫使她背负重担。真相要复杂得多。”

       他原本以为她很安全,深藏在帝皇最安全的避难所之一,但看到这个女人这样,笑着面对天空,随时可能受到攻击……震惊让伽罗握紧了拳头。

       幼发拉底·琪乐:曾经作为一名记述者派遣到帝国舰队,通过她的照相机和她的艺术家眼睛来记录大远征的伟业,当种种事件把这个女人吸引到战帅的阴谋中时,她已经脱离了那个生活。

       这使她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她的命运织线很快就与纳撒尼尔·伽罗的命运织线交缠在一起。正如盖洛尔所说,有些人认为她是所谓的圣人,是新生帝国真理之声,是人类的神皇的神性之声。有人说,她被帝皇的力量所触碰,甚至她可能是通往帝皇力量的一个渠道。

       伽罗了解的她则是另外一种人。一位向导。黑暗中的一盏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那个自从伊斯塔万的悲剧后,一再开导这名战士的女人。

       他想,若是没有她,我早就迷失了。

       但她本该躲起来,免受危险,直到泰拉围城的战火被扑灭。

       “她在那儿干什么?”伽罗咬出几个字。

       “我猜,她和你我一样,”盖洛尔说。“尽可能地帮忙。”

       “她正处于危险之中,”他说。“这......”伽罗示意着全息影像。“这太冒险了。我必须把她从玛麦克斯带走,在这种鲁莽行为害她送命之前把她带走!”他凝视着画面,试图看透琪乐的想法。

       是什么迫使她把自己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地方,暴露在战区中央的明处?

       “我给你看这个是因为我知道你的信仰。”盖洛尔盯着他。“虽然我没有那种信仰。不过,我也有某种信仰——对你。撇开我们之间的分歧不谈,战斗连长,我理解这个女人琪乐对荷鲁斯·卢佩卡尔死后帝国将要面对的一切都很重要。我陪你去。”

       “谢谢,”伽罗说。“但你不必了。”

       “我知道,”盖洛尔回答说,“但我还是要去。你可以认为,这只是我不合时宜地怀旧我过去的位置,怀念我们还是死亡守卫的那段日子。那时,死亡守卫还有所意义。”

       “很好。”

       盖洛尔摘掉全息钻石,全息影像消失了。他把它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又开口。“我得说,”他继续说道。“你得做好失望的准备。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轻易屈服于别人意志的女人。不管是凡人,军团战士……还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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